我很困惑,我他妈到底怎么得罪这位相爷了,他为何就这么看我不顺眼?
许是盯相爷时间太久,我感受到了朝堂另一侧传来一个淡淡的目光。
这目光一来,吓得我缩了缩脑袋,我连忙看过去。
在武官最前排,身着紫色官袍的符泠正淡淡的看着前方。我说道:“昨夜之事到底也有本宫的不是,倘若早将计划告诉诸位爱卿,想必定然不会出现那种事。不过好在符将军与魏大人及时出现,解了本宫的困顿。”
“是——”
魏子明品阶低,不在朝堂上,否则说不定能看到他被表扬后毫不掩饰的骄傲脸。
“马上就是新年了,宫内外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有很多,昨夜的事情既然已经过了本宫便不再追究了。”
“谢公主——”
“今日上朝,主要来商讨西南地震的事该如何处理。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一时间朝堂静默。
我靠在椅背上等。
过了不多时,一臣子从人群后跨出一步,说道:“臣以为,帮助百姓重建家园。且派得力大臣前往西南,监督地方官员重建实施。”
我点头:“嗯,这是自然,派谁前去呢?”
臣子道:“臣以为,公主身边有许多能干的臣子,魏子明魏大人虽年纪轻轻,却聪慧无双处世精明,此番前去西南不仅能为西南子民解脱困境,对魏大人而言,也算是十足历练,日后便更能为公主所用。”
这句话点名了魏子明,虽字字都在为我着想,但我听来却不像那么回事。魏子明那出懒洋洋嘚嘚瑟瑟的样子,任谁看都不像是能堪大用的。且他不过二十几岁,无甚处理大事的经验,此番把他派去,岂不是出尽洋相?日后我就算有心提拔他,有这事压着怕是也难了。
我瞥了眼舅爷,想必他也清楚自己宝贝儿子的尿性,一听这大臣如此说来,面如土色,生怕我真应了这个提议。
我摇头道:“子明虽聪慧,可到底年轻,地震之事非同小可,牵挂着万千性命乃至江山社稷,不可草率而为。”
这大臣归为,另一白发苍苍的大臣迈出,说道:“老臣以为,符泠将军十四岁随符元帅入军历练,十七岁便独自带军奋战,这一年又镇守边城保得边疆安宁,有足够的处世经验。且符将军性情沉稳,睿智多才,想必派她去最为合适。”
老大臣身边的几个大臣听闻此言也连连点头。
我内心冷笑,我当时什么呢,说来说去不是魏子明就是符泠,其实不过是想将我身边的人调走让我无人可用罢了。这些老贼,心思是坏透了。
我看了眼符泠,她面色凝重,想来也明白了那些老贼的意思。见我看她,立即收回目光,一副朝堂之上我才不跟你眉来眼去的正直模样。
她这正儿八经的样子跟小时候动不动就哭的晕厥的模样形成太强烈的对比,看的我心里一阵好笑。
我站起身来,端着一副阴沉的面孔一步一步从殿上走下来。朝臣见状,立刻低头跪下,不敢吱声。
我在大臣中来回走了几圈,一句话也不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最后走累了,站在了符泠身前。
符泠跪着,见我停在她身前,微微抬头,眼眸中升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无声道:“你别闹。”
“放心!”我冲她无声笑了一下,而后走到她的身后。
不动声色的,在她的屁屁上,捏了一把。
符泠:“……”
符泠被我一捏,整个身子都直了,又怕被人发觉有异,只好重新弯腰跪好。感觉到我的偷笑,她羞恼的面色微粉,给了我一个凶狠的眼神。
嗯,终于看我了。
我心满意足,回到了殿上,并叫众人起身。
而后我道:“符将军身受重伤,方才不过跪了一小会儿,她便面色微异,有些支撑不住。想来此番上朝已实属勉强,本宫又岂能忍心让她带着伤患去西南之地。”
符泠这伤受的巧,朝中所有人也都知道她险些送去半条命,且如今看她的脸色却是不同寻常,又红又白,与平日面无表情的模样相差甚远,不禁有人觉得让重伤患者去那么远的地方出差实在是太不厚道了,朝中立即有了反对之声。
我笑看那老大臣棋错一着脸色铁青的模样。侯爷神情微暗,但随即就恢复正常,上前说道:“公主说的是,符将军的确不是合适人选。”
我刚在意外这个明明不太喜欢我的侯爷为何突然为我说话,他又说了:“臣听闻,西南省份受地震影响,许多民众家园尽毁,流离失所,百姓与当地官员人心惶惶。臣想到以前黄河决堤时出现这种情形,陛下爱民如子,会亲自到灾区问候,以宽百姓之心。若此时陛下身子康健,想必也定会亲自到西南去宽慰百姓。”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真是低估这个侯爷了。以皇帝压我,他也真敢这么说。现下话已放出,如果我不去,那就是我监国这位子做的不合格,皇上都能屈尊前往,我区区一个公主凭什么不去?这话传出去或者被皇帝听了,怕是一边倒的以为我养尊处优不爱百姓,到时我就真真百口莫辩了。
正在我心感油煎,不知如何是好时,文官队列最后一身着绯色朝服的官员从人群中迈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的声音尔雅温润,婉转动听。
“臣安云落,愿前往西南震区,为公主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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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那我也去
樱落这一跪。朝堂哄的一声炸了。我见状手指一紧,不由抠住了椅子把手,在把手上留下一道抓痕。
顽固派的大臣面如草绿,皆看向为首的安定侯爷上,闹不清这是唱哪出戏。
安定侯爷一向伪装的老实敦厚的脸色倏然大变,转身低声斥道:“云落,不得胡来!震区之事非同小可,岂是你有本事应付的了的?”
桑相爷也道:“云落年轻,这种事交由有经验的臣子处理更为妥当。”
樱落跪在地上,也不去看她的父亲,只坚定的望着坐在殿上的我,不卑不亢的又说了一遍:“臣安云落,愿前往震区,替公主分忧。”
震区遥远且山路崎岖,当地的灾害严重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只记得先前听闻地震后还会有数次余震,都会伤人性命,震后更会有瘟疫肆行。她身子弱,定经不起这番折腾。
于是我当即否了:“小安大人一心为国,本宫知晓。可此去西南,路途崎岖遥远,以小安大人的身子骨,恐是吃不下这个苦头。”
樱落听我这样说,神色有了一丝期许。却仍旧固执的跪地不起,又道:“云落身为翰林夫子,教育百千学子,理应首当其冲以身作则,给学生树立榜样,以培养学生们日后不惧艰难的品质。”
这话说的也太官方了,我张了张嘴,竟发现无从辩驳。
樱落聪慧,将我此刻处境摸得透彻。
料她父亲会为难我,所以一马当先替我前去。又知我不忍她去,所以讲了这么一通官话逼我下定主意。
虽已明了她是为我好,可我就是不愿意她远赴西南震区吃苦。
我刚要开口再次反驳她,相爷却道:“小安大人一心为国,却忘记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半个月后即是小安大人与凌源的婚事,公主体恤臣民,又岂会在这个节骨眼派你去呢?”
这句话点到了樱落与桑家的婚事,樱落面色一白,咬了咬唇。
相爷见状得意洋洋,认定自己的话起了关键作用。
的确是起了关键作用。我面无表情的望着相爷,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安大人为国之情本宫动然,特封小安大人为钦差大人,拨灾款三万两白银用作救灾事宜,明日启程。”
樱落眼底一亮,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磕头:“臣领旨,定不负公主期望!”
相爷大惊,连忙抬头看我,却见我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相爷被我冷漠的眼神看的冷汗直流,却仍不放弃这颗棋子:“启禀公主,小安大人已与犬子有了婚约,过不久就要完婚,此时派她前去……”
安定侯爷看出我此番故意为之,低声劝道:“相爷,既然公主已经决定……”
相爷:“可是,可是……”
我凉凉的看着他,故意用带有愠色的声音道:“怎么,依照相爷的意思,国家大事,万千百姓的性命,却不低你儿子娶亲大?国难当头,你却只顾得了自己?”
为了配合气氛,我还把故意手中的杯盏用力的摔在了相爷身前。
满朝文武立刻跪地,说着公主息怒的话。
相爷知自己没有说错了话,立即跪地认错。
我不失时机的想要再整一下这个讨厌鬼:“既然相爷已经认错,本宫就不再追究。”见他松了口气,我又道,“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扣掉桑谦六个月俸禄,一同算进赈灾的拨款中!”
相爷咬牙,却不得不磕头谢恩。
我心情不错:“诸位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没有事了。
我宣布:“退朝!”
退朝后天已大亮,我更完衣,问宫人符泠将军可在。
宫人道,“已经走了。”
我有些奇怪:“她没等我?”
没有。
“也没有留什么话?”
也没有。
“这个符泠,不是说好下朝后汇总一下上朝时的情况的吗,竟然撇下我就走了。”
我本着对她的做法不很满意的情绪,回到了凤祥宫。
远远地,就看见有人站在宫门前,一片一片的往下摘梅花。身后还站着关键时刻抛下我的魏子明。
我走近:“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听到我的声音,符泠只略略抬了抬眸,却连看我一眼都不看,继续摧残着花朵。
魏子明嬉皮笑脸:“听说你在朝上夸我来着?”
我哦了一声摇头:“没有啊。”
魏子明笑脸僵住,哥俩好的勾住我的肩膀:“别嘴硬了,我都听说了。”
我道:“我意在夸奖符泠,顺带提了你一嘴。”
魏子明已经满足:“足够了,什么时候给我升官?”
正事儿没干还想着升官?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怎么,你有什么政绩吗?”
魏子明坦然:“没有。”
“那你为百姓谋福了吗?”
魏子明更坦然:“更没有。”
我斥他:“那你要什么官!”
魏子明头倚在我肩膀上上下蹭了蹭:“哎呦,要什么政绩嘛,咱们这么好的关系,不搞点裙带关系说不去不是?”
魏子明头刚蹭了两下,脑袋便被人从后方拎开,某人终于从梅花上移开眼,淡淡道:“那是你没这个福分,也有的人随便一跪便得封了钦差大人呢。”
这话说的别扭极了,什么叫没这个福分?什么叫有的人随便一跪就得了封官?
魏子明吸了吸鼻子,感慨:“我说一大早怎么就闻着酸不拉几的呢,原来在这儿翻缸了。”
我奇怪:“什么缸?”
魏子明意味不明的笑:“酱油缸。”
我:“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魏子明道:“你让安云落去了震区?”
“嗯!”我点了点头,“她很厉害罢,一个弱女子,说去就去一点也不含糊,我内心是敬佩的。”
此话一出口,周围温度骤降,我背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我搓着手臂,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变天了?怎么突然这么冷?”
魏子明低头笑,摆了摆手:“知道你们俩现在别扭着我就放心了,一夜守在宫中快累死我了,我要回府睡觉了!”说完也不行礼就伸着懒腰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这个魏子明,说话稀奇古怪的。”我望着他的背影直摇头。
我让宫人退下,问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的某人:“你在生气?”
符泠目光又移到了梅花上,淡淡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不想看。”
“你还是在生气。”
不说话了。
我问道:“可是我不明白,你在气什么?气我在朝堂上捏了你的屁屁?”
一提这茬,符泠的脸色又变了,狠狠瞪我一眼:“你要再这样,梨花粥和芙蓉糕这辈子就别想吃了!”
一听梨花粥和芙蓉糕,我整个人都亮了,“啊?你的意思是你会做?真的吗?改天做来尝尝6 啊!”
符泠颜色微缓,手却一刻不停的扯着花瓣,“我不是在气这个。”
我搞不明白了:“不气这个那气哪个?”还有什么值得她生气的吗?
符泠又不作声了。
半晌,那半棵梅花树都被她扯秃了后,才听到她闷声闷气的话语。
“我也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的走势很可能是互攻 我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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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送别卿卿
第二日,皇城外。
风萧萧兮,物资车马矗立,救灾士兵已集合完毕。
樱落已骑上马,立在队伍的最前列等待出发的号令。听到公主到这三个字,本遥望着远方的她含笑回眸,尔雅的微笑却在看到我身侧那人后戛然而止。
我叹了口气,对符泠说道:“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符泠沉着脸冷哼一声,翻身跃上战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后连看我都不看一眼,直接骑着马走向了樱落。
我只得无奈的跟了过去。
待我们走到樱落身前,她已挂起了往日的笑,温和道:“来了?”
我并没有原谅她对我的欺骗,现下也并不很想跟她讲话,所以她同我说话时,为了表达我的高傲与不屑一顾,我仰着头鼻孔朝天,趾高气昂的哼了一声。
还没等我哼完,符泠就淡淡道:“来了。”
樱落笑道:“阿泠是送我来的?”
符泠道:“不是。”
樱落笑意不减:“那便是要同我一起去了?”
符泠道:“嗯。”
樱落上下打量一下符泠继而道:“阿泠受了重伤,身体不好,此去西南路途遥远,恐怕受不住。”
符泠道:“我身体很好。”
樱落道:“这几日总有事忙,竟忘了问一问向来武功高强的阿泠怎会遇袭受伤?”
符泠终于把目光从远方收回落在了樱落身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双拳难敌四手。”
樱落又笑道:“此行路途凶险难测,云落不会武功不动江湖险恶,凡事还请符将军照应了。”
符泠道:“钦差大人客气。”
我忍无可忍,插到她们二人马匹中间,点着脚羞恼道:“我说你们一来一回的差不多得了,本宫在此,为什么没人不搭理我!”
樱落闻言立即低首笑道:“一心在阿泠的伤上,倒忘了你。经此一别,恐数月难见,保重自己。”
符泠仍不看我,神情略有不耐:“风大,回去。”
我毛了,这个符泠真是惯的她,不就是朝堂上调戏了一下她吗?她自己都说不是气这个了,竟然还给我甩脸子。
我气道:“回去就回去!要你啰嗦!”
随后我对樱落道:“照顾好自己,吃喝别省,银子不够来信我再拨款。到了震区有什么脏活累活丢给符泠,她要给你添麻烦你尽管骂她就是!”
樱落含笑应下。
我又扭头看了一眼符泠,发现她正也正望着我,似乎在等待我说些嘱咐她。
都是臣子,我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我说道:“哼!”
随后拂袖而去。
回到皇城上,我站在最高处向下俯瞰。
车马已下令前行,樱落与符泠一白一黑两道身影走在队伍的前端,樱落在最前,符泠稍稍落后。清晨光线朦胧,我却有些睁不开眼。
似乎感觉到我在看她们,符泠倏然回首,正好对上我垫着脚向她们张望的脸。
见我这样,她唇角微扬,眉目稍暖,张口对我说了句什么。
隔着辣么远,我特么哪能知道她说什么?
我做了个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的动作,歪着脑袋把耳朵送向她的方向。
符泠低笑,又说了一遍。
这次我紧紧盯着她的唇看,想要分解出她的话。
“等……”
“我……”
“回……”
“来……”
等到了第五个字,我怎么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等你回来干啥?你说清楚啊!
我又做了个大佬我还是没听明白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