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在某一方面来说他是怕宋柏的，所以没再纠结安慰自己赶紧吃，吃完后宋柏又带他看了场电影，特别文艺的片讲述的是伟人一生的经历，电影基调压抑沉重，片场观众也寥寥无几，杨凡想敲开他脑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哪有带对象看这的。
他把这话说了，宋柏反而握紧了他手：“没有同志片上映。”
杨凡感到自己手被焐热从手心传到心脏，跟在男人身后慢慢压马路有着说不出的惬意：“你不用这样的，我跟你呆在家里也能谈恋爱。”
“为什么别的同志能出来谈恋爱，我们就不可以？”宋柏停下脚步正好让杨凡撞了后背，回头温柔的帮他揉揉鼻子说话也不含糊，“别人有的咱们也有。”低头在青年手背留下一吻算是承诺，殊不知对方早就抿嘴心里嗯嗯啊啊一个词都蹦不出来。
“那个……我这周末要回杨润之那一趟。”
“确定了？要我陪你去吗？”
杨凡笑着摇头：“你不要太小看我，我能搞定的。”一边说着一边拉男人往前走，马路上空旷只偶尔有车辆驶过，路灯下斑驳着树的影子也将他和男人的影子连在一起。
“快的话一天就回来。”
宋柏忍着笑：“我又没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科科，杨凡把手一甩：“那我就多呆几天。”
“我说着玩的。”宋柏主动拉回把那手捂着，语气波澜不惊，慢慢从对方口袋里抽出那颗棒棒糖，撕开包装。
杨凡眼睛眨了眨，没看懂。
“给你的。”宋柏将棒棒糖塞进他嘴里。
入嘴是草莓味的香甜，下午吃因为心情差觉得越甜越好，现在心情正常觉得太甜了，杨凡眉头皱皱抽出嘴：“你这是借棒棒糖献佛，不算数的。”
这时远处有辆电车跟发疯似的，马达声巨响“嗡”的一声巨响眼见着就要撞到人。
宋柏手臂一挥将看的目瞪口呆的人抱进怀里快速转身，车速太快扬起一阵带有车油味的狂风席卷了两人的衣角。
杨凡保持着被对方护在怀里的动作，耳边是男人铿锵作响的沉稳心跳声。
“卧槽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撞上那两傻逼了呢。”
“嘿今天还去玩不，天哥说开个大的爽一爽。”
男子略带犹豫不过立马接上：“我去，马上我打个电话给我老婆说一声。”狐疑的往后看总觉得刚刚那人的身影像他哥，但车速太快看不到了。
杨凡受惊不小，棒棒糖举在手里半天才慢腾腾放回嘴里，嗯这回甜度正好。
“我要打110跟警察蜀黍举报。”
宋柏一言不发帮他拍身上的灰尘，杨凡被拍的身子往前一拱一拱的，嘴里唰着棒棒糖如同一个成年智障，当然，这是他自己以为的。
“举报也没用。”
“也是。”杨凡主动牵起男人的手，因为刚刚对方耳朵保护动作让他心情愉悦，嘴里哼歌把棒棒糖举起，“最后一根，你想吃也不给你。”
宋柏看着他眼神温柔缱眷，在杨凡傻笑的几秒内接过棒棒糖低头吻了上去，另只手由牵手变成搂腰拉近距离互相靠拢，甜腻的草莓味顿时在口中荡漾，吮xi着对方的舌尖直到味道消失，看他脸憋得通红又咬了一下才放开然后笑了笑：“我吃到了。”
你别以为……以为……
杨凡哈着气喘息有点不自然，宋柏又将糖塞回了他嘴里，淡淡说：“我们回家吧。”
嘴下意识搅动着棒棒糖，杨凡头冒热气一句话都不说，身子抖了又抖。
妈呀，感觉腿都发软了。
嗯……棒棒糖怎么突然变得好甜啊，下次绝壁不买。
棒棒糖事件在杨凡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回去睡不着犯中二病趴床上问：“为什么要护住我啊，我又不是娇弱的女人。”嘴撇着大有怪罪男人看轻他的意思。
宋柏按摩太阳穴：“那下次我就不护住你了。”
“宋木白，你到底会不会聊天！”
麻痹气死人了，感觉自己智障突然为0了怎么办。
宋柏睁开眼慢慢勾起唇角，刚要说话发现身边人发出了十分刻意的呼噜声，他轻声说：“晚安。”
过了许久，杨凡在黑暗中抬起头，月光撒进卧室连他的眼睛里都泛起冷涩的光，转身看了看睡相笔直得不像话的男人伸手勾住他的小手指，耸肩道：“好吧，晚安。”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每次看到棒棒糖都会想起那个夜晚，然后独自捂脸发疯，周围路人看他也像个疯子。
爱情啊，就是这么低智商。
忙完所有的事也将苏毅德那的拍摄告一段落，杨凡坐在巴士上擦擦车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并且已经发酵的香烟味，好在旁边位置没人坐他用不着紧绷心中的那根的弦，手里拿着手机看他黑屏再摁亮，杨润之的信息在上面显示家里人都知道自己要回来了。
他跟杨润之说是明天，实际上是今天的车票，地址不用问他也知道，这可能就是重生一回的好处，不是因为有个念想而是太恨了，恨到忘不掉。
四个小时的颠簸路程让司机也露出疲惫的神情，下车时天快黑了，杨凡站在外面呼出一口气觉得外面的空气真是清新自然，拦辆车报出地址直接到杨顺军的家。
司机大叔很热心：“和女朋友刚约过会啊。”
“不是，我刚从外面回来。”
“哦哦回家是吧，现在年轻人在外面打拼可辛苦了，我女儿每次回来都带上一堆东西说孝敬可是我们哪舍得她那么花钱。”
杨凡笑笑：“您女儿真孝顺。”望望自己手边空空如也也不在意，他觉得花那份钱不值当，顶多在水果摊买点苹果吧。
小区里都是当年的那些人，就算是他不记得叫什么但那些脸是记得清清楚楚，拆迁换了房子大家还是住在一起，只是没了以前端碗就可以串门的热情。
新小区看着一尘不染，有些人把车库租出去就变成了一间房，杨凡大大方方的走没搭理那些审视的目光，特别是一些年岁已大而且他看着面熟的老人。
“老头子你看看，他是不是老杨家的大儿子。”
“呦还真是呢，都不回来好几年了。”
青年嘴角勾起一丝讽刺，果然啊，为了家里的颜面都说他是离家出走的，锅全都是他背。
在那所谓的家门口站了几分钟，杨凡收起一切表情，眼神寒冷，伸手摁了门铃两次。
屋内的一桌人气氛融洽，陈敏摸着媳妇的大肚子笑得合不拢嘴：“哎呦我的大孙子呦。”
“妈。”顾芳这声妈叫得势在必得，今个杨润之带她回家就是认祖归宗的，她挺着老杨家的长孙身价飚涨，杨润之再凶都得让着她。
杨顺军喝了点小酒老脸通红，看着自己未来的孙子也是把褶子都给笑深了，听到门铃声以为是幻听，确定有人敲门忙踢小儿子一脚：“去开门。”
杨润之吃着螃蟹挺不情愿，但看看其他人也不好去使唤，最后没看猫眼就开了门还以为是来串门的，结果抬头一看，嘴边的蟹爪都给吓掉了。
“杨……杨凡……”
杨凡自门开时脸上就挂上了笑，侧身进屋闻着满屋子的菜香放下苹果，拍拍手：“看来大家吃的很开心。”
顾芳得意的笑也收了回去，呐呐的叫了声：“哥。”身边的陈敏捅了她一下，眼神责怪她多嘴。
“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杨顺军作为家庭支柱先开口，抽了面纸擦手再擦嘴看也不看杨凡。
“这不是短信里说你快死了要看我最后一眼，我急着就回来了，可是啊……”他冷漠地环视一圈落在杨顺军面前摞成堆的螃蟹壳上，“看你螃蟹都能吃，说话中气十足也不像是快要死的人。”
“两句话都是死，你就盼着我死！”杨顺军一捶桌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陈敏知道是他那暴脾气上来了忙压住。
“你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打电话给你干嘛？”他迅速接上。
陈敏一梗倒不知道怎么说了，望着满桌的菜呼吸有点紧张：“让你弟弟去接你啊。”
“他会来接我？”杨凡嗤笑着回应，自顾自坐了下来，他在外面怎么说也呆了这么些年，工作经验丰富从气质上就与杨润之不同，杨润之这会坐着还在啃鸡翅，顾芳赶紧打了他一手臂，羡慕的看着小叔感叹这皮相生的是真好。
也许是太淡定，把杨顺军衬托得像条疯狗，女人为心里的比喻暗自咬了牙。
“突然找我来一定有事，说吧，什么事。”
陈敏看看顾芳没好意思说：“你才回来，我给你装饭。”
“坐下吧，你们家的话我可不敢吃。”声线冰冷没有温度，杨凡看一眼都觉得闹心。
“我身体不好医生说要换肾，你妈身体也不好，咱家买了套新房还欠着债，你现在发达了也是时候回报父母了。”杨顺军说完满意的剔牙，就等着他掏钱。
“一：两个人的病历给我看看，就你这病还能潇洒自如地吃饭我也是佩服了。二：房子在哪买的啊带我去看看，我这也没房产正好在房产证上填个我的名字。三：当年是你把我赶出门说再也没有我这个儿子，你既然都不认我，我回报什么？”杨凡回答的气势从容，拿起一只筷子指指桌上的菜不紧不慢道，“螃蟹和龙虾在这个时候挺贵的吧。”
“诶哥你这话说的不对了，身为儿子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呢，你浑身血肉都是爸妈给的，有本事和哪吒学削骨还父、削肉还母。”
杨凡看过去：“这什么时候有你插嘴的份了。”
杨顺军气得手抖，一拍桌子：“真是翅膀硬了你。”
“对，翅膀挺硬的。”
“大凡啊，我们的身体是真的一年不如一年了，你弟弟现在也欠了点债，还了一部分还差小部分无力偿还，你看我们负担这么重，你弟弟不争气我们心里知道，他在家常说哥哥那里好的你看能不能帮衬一下，到底是亲生的兄弟血浓于水啊。”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多少钱。”杨凡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嘴角带着冷笑。
杨润之立即谄媚开口：“三百多万吧。”
说时迟那时快，杨凡立马甩了一巴掌上去，在杨顺军暴怒之前大骂：“我他妈之前才借给你四万多去哪了！”
从进门开始就说话声不大的男人突然嗓门大起来，杨顺军和陈敏先是一愣再站起来看着杨润之：“什么四万块钱。”
“你们不知道？他之前跟我借的四万说是身上没钱了，养不起老婆孩子求着我跪在地上跟我借的钱。”
“你竟然给他跪下！”杨顺军嘴唇发白，唾沫四处乱飞。
顾芳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复杂的家庭环境，早就吓得躲到房间里只敢偷看了。
杨润之恨恨的看了杨凡一眼：“是他胡说！”
“我杨润之今天和宋柏宋先生借四万块钱，利息每月千分之一……”
杨凡转着手机满脸无所谓，靠着墙看戏一样。
“千分之一，他是你弟弟啊竟然放高利贷。”
“这钱也不是我收利息，是我跟朋友先借的，我又没强迫他借。”
杨顺军怒的把桌子一掀而起，满桌的菜顿时伴着噼里啪啦的盘子破碎声砸落在地：“你借的你还！”
杨凡突然笑了。
顾芳在门缝里看只觉得小叔隐藏在黑暗里笑得如同鬼魅，又或是地狱阎王身边的黑鬼，令人毛骨悚然。
“他算个什么东西，你们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杨凡耳朵微动，转头看对面有的人家爱看热闹，已经打开窗探出头往家里瞧，想回头但笑还没收回倏地感到一阵掌风，他站直立马伸手接住看着现在已经年迈驼背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气得脸红脖子粗，一字一字的清晰说：“杨顺军，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六一儿童节的事？”
杨顺军张大嘴，捂住心口喘不过气。
“你要是不记得，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也让大家都听听。”

第36章

再恨都不能把人怎么样, 杨凡手用力握紧，声音变得迷茫空洞只用两人能听见的口吻：“杨顺军，我记得一清二楚。”说完用力将人推远。
10分钟前还其乐融融的客厅转眼之间成为杂碎，杨凡慢步走到厨房里拿出一把水果刀，杨润之胆小大叫：“你想干什么！”
他想拿刀杀人吗！
“我让你看看我的决心。”杨凡唇角邪魅的上扬, 撸起衣服露出手臂, 在八只眼的注视下不带一丝犹豫的滑下去。
“啊！”房内传来属于顾芳的尖叫。
这么大的声音真是难为孕妇了。
刀尖狠狠扎进血肉立马出血, 向来白皙的皮肤此时被刀尖抵出一个漩涡并持续往下移, 杨凡面不改色直到血将地上染出一片红，他哐当一声扔了刀扶墙：“我杨凡是个死过一次的人，既然死过一次那这条命就是捡来的，我不怕死也不怕跟你们闹, 今天我是把刀划在了自己手上说不定哪天心情不好了, 划到你们身上哪个部位……呵, 你们都怕死吧，老不死和没良心，你们一家子还真是绝配。”
“要钱, 我这没有。”他伸着血淋淋的手朝对面不断往后退的杨润之说，“而且我要你把那四万还给我。”
“我没钱，家里也没钱！”杨润之估计他也不敢真对人动手, 怎么说现在他都是个公众人物了要是进了局子那还要不要前途了？
“那好。”杨凡头有些犯晕，拿起刀戳在凳子上站定，头顶的吊灯在刀面折射的光都有着带血的冰冷，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做起地头蛇般压迫的事, 杨顺军捂住心口哆嗦着手找药吃，陈敏急着照顾老伴，杨润之则神情慌张看着真像难不出钱的。
可能戏演多了连眼睛都有能分辨真伪的功能。
杨凡扶着头毫不介意血会让他脸看着更恐怖：“既然杨润之没钱，家里拆迁得了三套房又卖了一套，区区四万应该拿得出手吧。”
“杨凡你也太过分了吧，哪有和父母要钱的！”杨润之没想到杨凡会提出这个要求，想起前段时间他干的事就忍不住流汗，擦了又擦惊慌失措。
怎么办……
“这钱是你跟我朋友借的，现在不借给了让你还有什么不可以。”
“什么‘我朋友’，我看明明是你的男朋友！”此话一出成功吸引了俩老人的注意，杨顺军更是拾起碗片砸了过去，“畜生！”
杨凡用手去挡，碗片在手背划出一道十公分的痕迹，血不多但把他皮肤衬得没有血色像是死人。他按着受伤的手臂不知为何有点想宋柏，他想应该让宋柏来的，哪怕是不说话站在自己身边都会觉得踏实。
“如果你们不还，他就去报警，反正借条和视频都有都是证据，到时闹得沸沸扬扬你们反而丢脸面，杨顺军，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杨顺军望着乱七八糟的客厅想骂却不敢骂，杨凡记得当年的事，他狠了心对陈敏说：“去，拿家里的卡到小区门口的自助银行取钱，当场还给他。”
“爸！”杨润之慌了。
杨凡捂住手臂，嘴唇血色变淡有些体力不支，当人流出身体5％-10％的血液时就需要输血，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流出那么多，杨润之在他面前像是跳梁小丑爬上爬下，似乎格外怕陈敏回房拿钱。但家里最凶的是杨顺军，他的话陈敏虽然心有怨恨可还是老实去拿了，杨凡注意到杨润之不止手脚发抖，眼睛无神不停地往屋子里看。
有意思。
“啊！遭贼了！”陈敏头发散乱的跑出来，手里拿着铁盒急哭了，“房产证和卡都没了，没了！”
杨顺军的注意力也从杨凡身上离开，望着只剩下结婚照和戒指的铁盒呆傻住，突然望向一边的小儿子怒问：“是不是你拿的。”
“不不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之子莫若母，陈敏立马扑上去捶他：“你说真话啊，东西呢！”
眼看着大家都怀疑自己，杨润之白着脸颤抖说：“拿去……拿去先还钱了。”
“什么！”杨顺军拔高音量再次气得站不住脚。
杨润之咽口唾沫保证：“他说那套房子可以抵押80万，我……杨凡马上帮我还债还完了咱们再买回来，反正钱还会给你们的，一分不差。”
陈敏从听见‘那套房子’起扑通倒在了地上，沉默了两秒突然嚎啕大哭：“房子啊……”
杨顺军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昏死过去，手脚在地抽搐不清醒。
场面开始混乱夹杂着妇人不要命的哭喊，杨凡撑着墙觉得眼前泛花，口袋里传出震动，他逃出来眯起眼细看才发现是宋柏，接通后故意笑了笑说：“你，你怎么打我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