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真没事吧，喂！”
“真没事。”他挡掉女生想来搀扶的手踉跄地跑到厕所迅速关上门，好在裤子没有脱，他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但连打火机都没有。
他忘了，宋柏不抽烟不喝酒三好青年，在他身边待久了都没怎么碰过烟，看看烟盒都皱巴巴的连他自己都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买的了。
这时隔壁传来男声：“嗯，到了到了，我知道。”
杨凡站着不敢坐，怕衣服脏，凭借若有若无的烟味最后很小声地敲敲隔板：“请问，有打火机吗？”他烟瘾并不大但现在熬不住心底的震惊与寒冷，摸摸脸也是一阵冰凉。
没几秒就有一双手从底下伸过来，杨凡蹲下注意到那双手很帅气，手指瘦长显得骨节明显，有不少姑娘都爱惨了这种手，而面前的这双手颇有肉感并非瘦弱型，杨凡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眼熟，疑惑的同时那声谢谢也说得慢了几拍：“谢谢你。”
随后隔间传出一声音量很小的“呵”，不像是嘲讽更像是一句口头语。
杨凡握着香烟动也不敢动，紧闭上眼，眼前断断续续闪过很多画面，。

第30章

既然决定再进这个圈子，杨凡早就有和张博再碰面的觉悟也在心底打了几番草稿，可人一紧张就容易脑子空白说不出话，正如他刚抽上香烟劝自己别瞎想，边劝边把张博小人抽出来敲打，结果外面男人的声音却实力给他一个大嘴巴。
“我到了，马上去化妆间。”
杨凡顾着脸上的妆和他赔不起的衣服拼命压制泪水，吸吸鼻子想让自己自在点，泪水和烟气的混合令他从喉头升起一阵恶心，忍不住趴在马桶边干呕除了中午喝的水再没有东西，模特这一行格外注重饮食，纵使宋柏拼命给他补，他也不得不用在夹缝中求保持。
十年，他那一辈子有几个十年？
杨凡想起《云颠》的导演和自己是旧相识，而他当时正处于舆论的刀刃上逃不了，导演有意帮他甚至为表诚意给出了男二位置，可张博在一番云yu过后亲着他耳根说：“杨凡，你觉得《云颠》里男二的角色我演怎么样？”
杨凡眼皮一抬无力道：“挺好的，剧本也好，你喜欢？”
“我一直想和他合作，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争取到机会。”张博的眼神很亮像是天际最耀眼的那颗星，事实上他后来也真的成为了最耀眼的那颗。
他不想和那眼神对视觉得有些东西即将破土而出但自己不愿意去面对，手机里还有着和导演的聊天记录，或许是他的犹豫惹来男人的不满，自己双手被禁gu着然后强行抬起下巴，一阵天翻地覆最后腰疼到不能呼吸。他们做的次数频繁可杨凡发现自己总能在里面找到不一样的感觉，他后来想了想那大概就是爱，只是后来就找不到那种感觉了。
张博不爱他。
他放弃了男二位置，其实杨凡清楚男二的人设完全是按着自己量身定制的，那时的张博说不上是大咖但也能算是影视一哥资源不断，他犯不着和自己抢角色。
杨凡是个聪明人，可身处爱情中的人都是傻子，角色的忍让就代表奉献自己的未来，张博凭借《云颠》中的角色成功挤入电影摆脱视哥头衔，一帆风声水起想见面变得格外难。
经纪人指着他鼻梁大骂：“你他妈是不是傻，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快没救了的地步吗？这么好的资源竟然拱手让人你是不是想不干了！”
杨凡忍着：“没事，还会有机会的。”
“放屁，圈里从来不缺漂亮人，今天你火明天他火，你不火了想再出头就要被人睡，杨凡你觉得张博会跟你在一起吗？”
会跟他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他每天都在问自己，每次都让他感到心寒。
他和张博之间再也没有爱情的激情了，经纪人放弃他的那天说：“杨凡，我亲眼目睹了一只高傲的白天鹅如何拔光自己的羽毛，真是三生有幸。”
杨凡望着烟头上的雾气陷入回忆，短短几秒就跟走了十年的过场似的，每一帧的画面都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呼吸逐渐缓慢下来，盯着烟头看它捻在地上发出‘呲嗞’声，嘴角扯出蔑视的轻笑再抬头时哪有刚刚惊慌失措的样子，对着镜子擦干嘴唇倒显得更加红艳如同鬼魅，眼神清冷仿佛回到了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孤傲新人。
张博听出来有人在隔间里情绪不对，想起刚刚借打火机的声音有些轻柔，他闭眼回味大胆地想会不会因为失恋了进错厕所的美人。
洗手准备出门不料厕所门先被人大力推开，门风逼迫他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杨凡在不在！”工作人员显得很急，看见张博明显愣了一下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急着找人。”
张博脸上挂着浅笑：“没事。”
“诶最后一次彩排了怎么见不着人，静姐那边也找他呢。”
工作人员无意间的吐槽引起了张博注意：“你说的是贾静？”
“对啊，杨凡是静姐带过来的模特，就是那个连拍九套设计的人。”
哪里用得着他介绍，贾静这次大成本大制作竟然用了国内不入流小模特的事早在网上传开了，贾静虽是服装设计师但和知名时尚杂志bs有长期合作关系，其中两张还做了杂志内页展示，这对一个小新人来说是多么大的殊荣。
他是有听助理说过贾静把人带来参加节目了。
“真是急死了，负责伴舞的人明明看见他往厕所这来的。”
张博狐疑地把头转向厕所里间，有个大胆的想法出现。
现实并没有让他胡思乱想多久，在冲马桶的水声中门开了，青年个子不矮看着少说也要180，脸上化着妆很柔和，只是眼神犀利像是炸毛得刺猬谁都近不了身，衣服繁琐的原因走路很慢，他倚在墙边说了一句：“是你。”原来在隔间的是你。
工作人员看看大咖再看看杨凡顿时摸不着头脑，咋么地，后台这么大？
杨凡看也不看那人，“我之前有点不舒服，对不起。”
“没事没事，赶紧走吧。”来不及八卦人家后台了，小哥对着对讲机吼了两句赶紧带着杨凡去后台。
杨凡经过张博身边时目不斜视，一副眼高于顶的神态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像这种气质高冷的冷艳美人还真没法和刚刚隔间里小兔子想象在一起，张博目送两人离开摇头笑笑，往休息室走时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八卦很多，年纪上写着22岁，张博算算自己大他7岁，再看看杨凡就不免有些看小孩子的心态，初来乍到的小孩为了不让人看低总会故意挺起腰板或者搞出小动静试图英气大人注意，有什么不同？
不过长得还真是……漂亮。
饶是张博看惯了漂亮人的眼都没法相信那是男孩子，一看就知道没有整过容的脸当然有不足但胶原蛋白充实自然，那点瑕疵都成了点睛之笔，化着妆但又透着英气不会娘化，和外面装腔作势的又是另一种层次。
“还真是鲜肉倍出的年月啊。”
杨凡赶到后台正撞上贾静，贾静拉着他讲上台事宜再三叮嘱生怕会出意外，毕竟直播出点事不能撤回。杨凡认真听着摆足低姿态，“嗯我会记得的。”
“到时会有粉丝互动环节，没有提前给剧本，可能会问到你到时该怎么回答需要你自己考虑清楚。”
“没问题。”杨凡记得这个节目一直都有，然而到后几年就开始有剧本有演员了。
慢慢走过舞台也不过一分钟多点，杨凡从出场到结束一直冷着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然没落下来自观众席的惊叹声。
“哇是他诶！”
他走下来时就是主持人出场，贾静讲解设计构思时又把杨凡请了上去，这次他带着笑第一次和台下的观众打招呼。
“大家好，我叫杨凡。”
“天哪这么好看竟然是男孩子！”说话的是香蕉台主持一哥，杨凡对他点头笑笑，台下女观众比较多顿时热浪翻过一浪都是激动脸，八成也没想到离开ps的网红竟然真长那样。
观众席有观众演员但真开场时也有真观众进入，大家看见杨凡的反应完全是花痴状态，这把贾静吓了一跳又不是很意外，只是在没人时朝杨凡眨了眨眼。
杨凡基本上没有话要说，张姐给他卸妆时嘴里没停：“好多小姑娘喜欢你。”
“现在大家都喜欢瘦弱型的男生。”
“你也不是很瘦弱，是颜值太高了而已。”
杨凡道：“颜值不代表一切，实力才是硬道理。”他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张姐顿了一下才接上，“你说的不错，路还长着呢。”
就跟蹭红毯一样，杨凡蹭着贾静才得以呆台上那么久，他没指望就靠着上一次节目就火，现在安安静静呆在最后装作很认真的样子听主持人吹牛，本以为会一直安静下去没想去观众互动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他。

第31章

问题比较敏/感。
“请问你整过容吗？”
在场人多多少少都发出‘哇’的一声, 整容这个问题在圈里大家心知肚明但不放在明面上说, 承认了说你是整出来的, 不承认说你不要脸，杨凡接过话筒沉吟几秒，隐约感到有股视线黏糊在自己身上很不舒服, 他转身看去发现是张博，对方双手交叉站在台后看着自己。
视线仅在空中进行了一秒的碰撞就迅速转移, 杨凡面带笑容道：“没有, 不信的话你可以来摸一摸。”
主持人也附议：“这位小姐你想上来查验一下吗？”
女人检查的力度不小, 杨凡知道她想捏假体也不恼，低头随她摸反正他不怕被盯着看：“有假体吗？”
摸了半天什么都摸不出来，女人拿着话筒惊讶道：“真的没有，他也没有开眼角。”结结巴巴连话都不全，“而且……皮肤好。”
杨凡尽量笑得温柔点：“纯天然无公害不怕摸。”
这只是他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曾想倒成了上热搜的话题。
节目结束时按照惯例需要做游戏, 杨凡从张博上台就刻意躲在人后, 这不是怯他惧他而是一种自制, 他怕自己一忍不住就冲上去把人海揍, 而控制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眼不见为净。
可有的时候你不找事儿，事儿偏偏要来找你。
他被张博拦住了, “杨凡，我的打火机呢？”
淡淡的古龙香水掺杂着浅薄的烟味，杨凡扪心自问之前和他好时挺迷这种味的，因为觉得很男人。
现在看来他当时就是个二百五。
捂住鼻子往后退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头往厕所方向转：“垃圾桶。”
他的嫌弃表现得太明显，张博脸色一僵没了好脾气：“怎么，你很讨厌我。”
“你的烟9 味太熏人。”杨凡拍拍手捏鼻子转头冷笑，心想要不直接说真话可最后还是刹住了车，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贾静定了包厢想招呼杨凡一起去吃饭，在车上看见张博跟他站一起不解问：“你们认识？”
“我怎么可能和他认识。”没控制住语气有点阴阳怪气，他连忙缓和下来，“我明天回家，今天就不去了。”
“这么早就回去？”
“说好帮同学拍毕设的不好拒绝，下次我请静姐。”
贾静没多在意，充满男子气概的摆摆手道：“你一个学生请我吃什么，等你以后赚钱了再来请我吃吧。”
“我会记在心里的，谢谢静姐。”杨凡说完就下了车。
话里有话大家都是明白人，明白人说话不拐弯，贾静拉上车门摇摇头：“等你真有出息了再来谢。”
杨凡望着车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离开，朝天叹了口气，有时候和明白人聊天也挺伤心的，说话太直。
但说话太直又不是明白人的也有，宋柏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杨凡在酒店门口转了两圈终于下定决定打包外卖回去，吃的时候还怪宋柏把他肚子给养大了，以前晚上吃一点就成现在好了，不吃满一碗饭心里就不踏实。
黄焖鸡米饭是他在晚上10点唯一能看见的，好吃但杨凡觉得没家里那位做的好吃，咂咂嘴意犹未尽，他趴床上随手打了个电话：“宋木白。”
男人在家看着网络重播眼里带着腻死人的温柔，声音低沉对着手机说：“还没睡？”
就像是对方在自己耳边说话，杨凡擦擦嘴盯着吊灯瞬间没了吃饭的心情：“你不是也没睡。”
“我在看你的节目，出场时很好看。”
杨凡立马笑了：“你除了夸我好看还能不能换句别的？”
真是头木驴，夸人都不会夸。
宋柏听了他的话不知道怎么说了：“你把我的心都给勾走了。”
“咳咳。”嘴里最后一块肉差点没给吐出来，杨凡拍拍脸确定脸是咳嗽咳红的，低声嘀咕，“我那么努力勾也没看你被我勾上床啊……”
“你说什么？”
杨凡泄气：“我说你上班不是很忙么。”
“我本来是想看直播的但那时在和别的公司负责人谈项目，回来还不是很困就想补上。”
青年蜷缩在床中央小声说：“我在里面只是个小小配角。”
“那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杨凡闻言笑了一下，不过扬起的嘴角瞬间又回到了原位：“我一个人睡觉冷。”
“开空调？”
“嗯开了，但我想你抱我。”杨凡发现自己不是在开玩笑，张博的事在心里留下深深的痕迹磨灭不掉，他幻想过两人见面的场景可人算不如天算，在闻到对方身上香水味的同时他脑中蹦出的是宋柏这个人，平日总挂在嘴边嫌弃的皂角味竟然比昂贵的香水更加好闻了，“木白……”
男人一脸歉意，握着手机低语：“我现在也飞不到你那里去。”
“你总是这么认真。”说不清是不是抱怨，杨凡打了个嗝把自己彻底裹进被子，他这人在外有点洁癖无论怎么睡都觉得不舒服。
宋柏道：“要不你别挂电话。”
杨凡撇撇嘴：“咱们可是长途+漫游，你不嫌话费贵啊。”
宋柏揉揉眉心无声地打了个哈欠，说：“我之前充了很多话费，再说了是和你打电话，我全都舍得。”
杨凡感觉耳朵发麻，男人的话跨越距离贴在他耳边，性感的不像话：“我想你抱我，想你亲我，想你摸我。”最后的‘想你睡我’愣是没好意思说，他年纪大了想要点老脸。
“凡凡。”宋柏目光紧盯屏幕，屏幕被他暂停在青年笑着的瞬间，这些话听着害臊但不难听，习惯了怀里有人睡今朝突然空了也很不适应，“你走了，连我的心都跟着走了。”
杨凡试着干呕几下：“真是又土又酸，我牙都酸疼了。”
“我刚刚还想说‘等你回来就抱你、亲你、摸你’的，现在看来可能我不太适合说。”
男人贴着手机说的声音低哑深沉，杨凡听得头皮阵阵发麻赶紧打住他接下来的话：“你不要说了，我困了要睡觉。”
“睡吧，晚安。”
杨凡睁着眼睛透着一股欢呼雀跃，看来宋柏也不是无药可救。
宋柏放下手机一脸无奈，等看完了节目也就关灯睡觉，唯一别扭的是怀里空落落的有些不习惯。
然而今夜无眠的何止他一个人。
也许女人怀孕了脾气都会变大，但杨润之没想到顾芳脾气这么大一有不如意的地方就摔东西，要不是为了她肚子的小孩早就呼巴掌了，回家还没睡几分钟就被孕妇摇起来说要吃草莓，他几天没睡好整个人精神都昏昏沉沉的，现在这个天哪有草莓卖！
“大晚上的我给你变草莓去？烦不烦！”
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呢却每天见不到人，顾芳心里有气也不好受，当即哭了起来：“杨润之你混蛋，我这都要生了你还出去鬼混。”
“什么鬼混，我就和朋友出去玩两把而已。”
顾芳气不过直接摔杯子：“玩两把？你和你哥借的钱呢？不是说给小光借的么现在还剩多少？你天天出去赌有没有想过孩子怎么办，你和你哥借了四万要怎么还！”
“滚！”杨润之脸当场就绿了，“还什么还，他是我哥给点钱花怎么了，再说这孩子是我主动要的么，还不是你脱了衣服主动爬我床上来的。”
顾芳推了他：“杨润之，他是你儿子。”
“我告诉你，看在你是孕妇的份上我不跟你动手，下次再这么烦我就等着瞧。”杨润之拿了个枕头就往客厅跑，刚关上门就听见里面‘噼里啪啦’一顿乱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