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早来早好。”敖先生说。
第42章 上门要人
在医院挂完消炎的点滴,回去时已经快十一点。敖先生轻手轻脚的开了门,却还是将睡着的人给吵醒了。一睁眼便看见他头上包着的纱布,睡意瞬间全无:“谁弄的?”有些担心又有些恼怒,怕是得知是谁他便要出去同那人干上一架。
敖先生苦笑一声:“是我爸,他调查我,知道了我俩的事儿,我索性就和他摊了牌,他一生气就把碗扔了过来。”
“疼不疼?”
熬先生伸手摸了摸赦放的脸,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胸口处,说道:“这儿,疼了两年了,怎么也没见你问问。”
“还不是你自找的,活该。”说完便将脸别了过去。
“以后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了,就算死,我也不要再和你分开。”敖先生这话一说出口,竟然有些脸红,便将头埋进了赦放脖子里,来回蹭了蹭,动作像极了是在撒娇。他摸着了摸郝放头上那个小小的伤疤,笑着说:“我也是缝了三针,而且都是在左边,这下咱们是相互打上了记号,别人一看就知道咱们是一对。”
这一夜,两人聊了许久,多半是讨论要用什么对策来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老敖虽说让他滚,可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结束,他不可能永远不踏进家门,老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有半个月的时间,敖先生都没回过家,脸上虽然时刻挂着笑,也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但郝放心里清楚,他所表现的不在意并非是真的不在意,只不过是不想让他担心罢了。正如敖先生猜测的一样,老敖终于还是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让他回去一趟。只是这一去,便再没回来过。
郝放联系不到他人,便去找到了齐季,想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齐季想,该不会是自家老爹给老敖言传身教了什么吧,怎么老敖也使这招关人的把戏,这一个星期以来他也联系不到敖傲,都不知道人是死是活。于是就去了敖傲家,可没曾想不仅没见到敖傲的人,反倒被老敖那张发黑的脸给吓了回来,老太太也闭口不提,他愣是半点风声也打听不到。
又何止是郝放这边,大唐也是急得不行,找不到敖先生的人,手里的工作都放了一个礼拜,所有人都干巴巴的等着他来上岗,可他倒好,不声不响的就撂了挑子。怀着满腔的愤怒甚至是生要辞退他的念想让宋颜去他家,经过一番打探这才知道他被家人扣住了,至于是为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你要是联系到了敖傲,让他赶紧给公司回个电话。”抛下这句话,宋颜便离开了。
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找敖傲,可他究竟在哪儿谁都不知道。
郝放说:“齐季,你带我去敖傲家。”
敖先生并非是被强制留下的,而且在老敖的胁迫下才不得不待在家中。老敖说:“我敖家现在还有两孙子,还不至于断了香火,你这个儿子我要不要都无所谓,你是死是活我管不着,但你不能出去给我丢人。今天你要是赶踏出这个屋子半步,我立马就找人做了那人,从今往后你要再想见到他就只能去阴曹地府,要是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老敖的话绝决的很,半点不像是在开玩笑,正如他所讲,在老敖面前小敖永远只是个羽翼不满的雏鸟,任是人怎么扑腾也逃不出老鸟的掌控。他不怕老敖会对自己怎么样,但他怕老敖真的要去对付郝放,他不敢冒险。
在家里关了一个星期,纵然是生了要从楼上跳下去的念想也不能妄动。他整日就待在房里,吃喝拉撒照常进行,他才不会想不开去绝食,正所谓以不变应万变,老敖总不能关他一辈子,迟早是要放他出去的。只是郝放突然出现却不在他料想之中,更没想到他会直接冲到自己家,要求老敖放人。
一进到敖家,郝放便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老太太一杯水都没来得及倒便听见了老敖的咆哮声,他让郝放滚。当然,老敖哪怕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动手打人,郝放不是他家里的人,他不会动手去打他,即便是要动他,也不会是自己动手。
“你们放我出去,郝放,你不该来这儿,你快点回去。”听到了郝放的声音,楼上的人便想要下楼来,可门却从外反锁着,唯一能出去的窗户也装着防盗窗,他如同困在笼中的鸟,怎么飞也飞不了出去。
撇开其它的不说,郝放是那种长辈见了都会喜欢的类型,不然老太太也不会放人进来还想着要给他倒杯水喝了。得知自己儿子喜欢男人以来,老太太也不下一次的相像过他儿子看上的是什么人,电视新闻上所讲的那些擦着脂粉打扮得不男不女的人给了她启发,对于这种人当然是没半分好感的。可今日一看,自己儿子喜欢的人其实也是个正常不过的人,并且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与其说是郝放勾搭的他儿子,倒不如说是他儿子将人给拐了来得更合情合理。
郝放天生就长副惹人疼的样貌,不然敖先生也不会在初见时便想将他当成儿子来养。当然,老太太也不可能立马就接纳了郝放,只是本着平常心来将他看待。郝放听老敖的话滚了出去,但却没走开,只是在他家门口的大马路站着。这大马路不是他敖家的地盘,所以老敖他管不着,只是临出门前叮嘱老太太绝对不能再将人放进来。
此时正是秋老虎的时节,外面的日头依旧毒辣的很,郝放就一动不动的站在太阳底下,也不知道找个有树的地方站着。虽说不是自己的儿子,但老太太也看不下去他就这么站着。于是老敖前脚刚走,老太太便跟着出来了。
第43章 敖洱,敖文
她劝郝放回去,老敖不发话放人谁也不敢放人,他这么站着也是白费功夫。谁曾想这孩子倒是倔得很,怎么劝也没用,反倒让她先进去,说是外面热一会儿别中暑了。老太太听了这话心里顿时觉得一暖,便说:“老头子临走前交待不让我放你进屋,我们家的事一直都是他说了算,所以我也不敢让你进去,可你站哪儿都是站,没必要站在这大马路上,你跟我过去,去家门口站着,那里凉快些。”
“阿姨我没事儿,我不怕热也不怕晒,反正都这么黑了,也不在乎再黑点儿。”说着还笑了笑,可脸上的汗水却不配合的由着鬓角滑了下来。见他还是不动,老太太便动起手来拽他胳膊:“孩子,听话,跟我过去,大不了等那老东西回来你再站过来。”
到这会儿,郝放的计划已经达成一半,早就听敖先生说过老太太是如何心肠软,今天切身感受下更是觉得有过之而无及。心里暗暗窃喜了一下,便装作不情不愿被拉走了。其实他已经有些热的受不了了,这越是黑的人越容易产生紫外线反映,暴露在外的皮肤比身上的衣服还要吸热。
老太太不仅让郝放站到了自家门口,还搬了张凳子出来让他坐着。屋子里开着冷气,于是她就将大门敝开着,凉风瞬间就扑了过来。被关在房间里的敖先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敲打着门,最后还用上了脚,张姨怕他吵到刚睡着的孩子,便忙上去报告外面的情况,好让他宽心。得知心上人没受多大委屈,敖先生这才消停下来,他坐在门边,能听到老太太与郝放的交谈声,后又想着窗户那儿便能看到自己家门,于是又爬上了窗户。
他果然是在那儿,手里拿着个杯子,正安静的喝着水,他大声的喊道:“郝放,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郝放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循声望去,终于看到趴在窗户上的敖先生,他顶着一头没打理过的黑发,正急切的喊着笑着。郝放对他笑了笑,露出如婴儿般的洁白小米牙。敖先生又喊道:“你吃饭没有。”
郝放摇了摇头,他何止是没吃午饭,这一个星期他都没好好吃过饭了。
“妈,妈,你去给郝放弄点饭吃,都这个点了,他该饿坏了。”敖先生又急切的喊着。
老太太就坐在郝放旁边,只是从那个角度看过去就只能看见郝放。老太太走过去一些,用平时很少会用的口气骂道:“你个臭小子给我闭嘴,你是不是怕街坊邻里都听不到。”其实老太太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别墅小区每一幢都隔着二三十米,纵然敖先生声音再大让人听了去,在看不到这场景的情况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姨隔着门说:“傲子,你就听你妈的话,别喊了,我现在就下去弄吃的,不会饿着他的。”说完,便下楼。
老太太又搬了张桌子出来,端出来两个菜,还盛了一碗满当当的饭。一个是蒜台炒肉,一个是红烧鱼,虽说是中午烧的,但鱼是一筷子没动,还完整的躺在盘子里。郝放也不扭捏,端起碗就大口的扒起饭来。
“我知道你喜欢吃糖醋小排,以前傲子也是没少往外打包,想来都是被你吃了。今天不赶巧没做,要哪天有机会我再做些,这刚出锅的才最好吃。”这老太太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偏向了郝放,她也没想太多,就是见郝放吃起东西来特别香,看得她这颗原本就是母亲的心生出些许心疼。
郝放嘴里嚼着鱼,腮帮子鼓成一团,含混不清的说道:“其实敖傲做饭也很好吃,但糖醋排骨还是没您做的好吃。”老太太被夸之后,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遂又想起他儿子从来没做过家务,这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便问:“傲子还会做饭?”
“对啊,而且做得很好吃,齐季隔三岔五的就要来蹭饭,做多少都能吃光。”
听了这话,老太太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是悲喜参半。喜的是终于有个人能让儿子上心,悲的是这人是个男的。即便是她们老两口日后答应了,他们又该如何应对这世人的指指点点,这条道又岂是能光靠着满腔的热情能够顺利走完的。
正当她叹气的时候,屋子里传来小孩的哭声,老太太让郝放慢慢吃,说完便起身进去看孙子去了。不多会儿,老太太和张姨分别抱着孙子出来,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家伙正喝着奶。见郝放一直看向这边,老太太便抱着孩子出来了。
两个小家伙快满一岁,走起路来还有些不稳当,摇摇晃晃的需人在旁照看着,一人拿着一个奶瓶吸吮着,模样特别可爱。郝放蹲下身来看,这眉宇之间与敖先生有几分相似,明明还是婴儿,头发却是又黑又密,微微卷曲着,风一吹就更是生动了。
郝放没怎么接触过小孩,弟弟出生时倒也抱过几次,小孩子最好玩的时候无非就是一岁左右。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圆嘟嘟的小脸蛋,像是不满别人打扰他吃奶,小家伙哼哼了几声。
“阿姨,敖傲小时候是不是也长这个样子。”郝放仰着头问。
老太太弯着身,两只手就在小家伙周围,就怕一个站不稳摔了:“可不是嘛,尤其是这一脑袋的毛,简直和傲子小时候一模一样。有时候拿出他小时候的照片来看看,觉得时间过得可真快,这还没怎么的就已经是个大人了。”说完又摸了摸两小家伙的脑袋。
“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噢,一个叫敖洱,一个叫敖文,平常我们叫这个小耳朵,叫这个小文。敖文这名字还好,就是这敖洱听着有些绕口,可傲子坚持要取这名儿,我们也就随他了。”老太太分别指着两小家伙做着介绍。
“敖洱,敖文……”他反复念着这两个名字,像是被鼓槌狠狠的敲击着心脏一般,那声响震天响地,擂得他一阵炫晕。这就是被在乎的感觉,他敖傲是如此全心全意的将他放在心上,都做到这种地步,他是该惊讶还是该暗暗自喜。而他又为敖先生做过什么呢,除了习惯的享受着他的好。
郝的右边是耳字,放的右边部分便是文字。
郝放起身,走向旁边的草坪地,他对趴在窗台上的敖先生说:“敖傲,我今天来这里,并非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你爸妈现在不接受我没有关系,我可以等。除非等到他们同意,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离开这里半步。”这副神情,就像是当日在台球室同老黑那一伙人打架时一样,眼中迸发着的是如狼崽般的坚决。敖先生笑了,笑得忘乎所以,那个时刻被他照顾着的小狼崽,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可老太太却是长叹一声,她为儿子担忧,也为郝放担忧。
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太阳也露出倦意,渐渐的向西隐去。别墅外围都被树荫层层叠叠的覆盖住,听老太太的话,他又站回到了马路上。所以当老敖下班回来的时候,便让他产生了一种郝放在这个地方站了一下午的错觉,可他选择了无视,冷哼一声后就径自回屋了。
这马路只通向车库,所以除了敖家的车以外的不会有其它的车路过。趁着天还没黑,郝放拿出包里早已经准备好的帐篷,准备就地将他搭建起来。之前学校经常组织外出写生,有时还要在外过夜,这法子是老师想出来的,他是个徒步旅行爱好者,时不时会在山里过夜,所以也将这套野外生存的技艺教给了班上的同学。当然,真让郝放独自去野外求生那当然是不可能,不过就单搭个帐篷还是不成问是的。
“你看看,你看看,这像话嘛!你赶紧的,让他走人。”老敖指着窗外已经亮起灯蓝色帐篷对老太太说道。
“那孩子又没将帐篷搭在咱家,你让我怎么说。你要实在看不下去就自己跟他说,反正我是不去。”老敖怎么能不了解同自己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她这态度就是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既不反对也不支持,任老敖一个人去捣腾。
叫不动老太太,又想去叫张姨,可张姨此时正给两个小家伙洗着澡,一手的泡沫星子,说呆会还要哄他们睡觉,没半点空闲。老敖索性也不指望别人了,就自己去找郝放了。敖先生时刻都关心着楼里楼外的动静,见老敖出去了,整个人都绷了起来,赶忙爬上窗台,就怕一?4第44章 软心肠的老太太
“喂,小子。”老敖喊到。此时郝放正无聊的躺在帐篷里拿着速描本画自己的腿,听见声音后连忙拉开帐篷门,抬眼就见到有脸色有些发青的老敖。他没敢再坐着,立刻就将身体立得笔直。
“你给我回去。”老敖目光如炬的看着眼前他,郝放也不躲闪,同他对视起来:“除非您让敖傲跟我一起回去。”
“做你的白日梦,他是我儿子,只要我没死,那他就还归我管。”
“可我不是你儿子,所以我待在哪儿你管不了。”
“你在我家我就管得了。”
“这是大马路,不是你家。”
“你……你给我等着。”老敖所得有些发抖,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便撂了句狠话便负手而去了。
郝放重重的吐了口气,抓着画笔的手都渗出了汗。帐篷的大灯招进了许多蚊子,他连忙又钻了进去,开始打起了蚊子。
方才两人的谈话敖先生听得一清二楚,见郝放没怎么受委屈,敖先生悬着的心也落了地。有老敖在他不敢同郝放说话,可心中又有千言万语要等着舒发,帐篷里郝放的动作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真恨不得跳下窗去将那人搂在怀里。
“I love you baby,and if it\'s quite all right。I need you baby to warm the lonely night。I love you baby,Trust in me when I say。Oh pretty baby,don\'t bring me down,I pray,Oh pretty baby,now that I found you stay,Oh pretty baby,Trust in me when I say……”敖先生低沉沙哑的声音演绎着欢快而露骨的曲子,饶是英文经常不及格的郝放也能听懂歌词大意,默默的在帐篷里热了脸,嘴角却止不住的扬起来。
但老敖没心情欣赏自己儿子的歌声,刚唱完□□部分他便来敲门了:“你个混账东西给闭嘴,再唱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敖先生的歌声戛然而止。
这一晚上,老敖是辗转难眠,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郝放竟会找上门来,也不知道是不怕死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年头敢这样同他说话的人还真没几个。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将人赶走,总不能找几个将他架走,这附近的人要是看到那丢人的还是他。可也不能放了敖傲,他这一放便是向他们妥协成全了他们。老太太也是久久睡不着,他睡不着的原因也是因为郝放,刚才见他在帐篷里一直打着蚊子,这大马路就靠着草地,蚊虫之类的肯定少不了。到了的半夜说不定还要冷,也不知道那孩子带没带床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