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弯本司令不掰了!完本[耽美]—— by:遥舟无据
遥舟无据  发于:2017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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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空庭春欲晚,
梨花满地不开门。
沉香袅袅,熏得人头疼。那个人回头,冲他笑了一笑,靛蓝长衫,白色中衣在手腕动作间透出来,眉心如雪,眸光似月华倾泻。
“傅骁寒,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了?”他朝他走过来,想着,人生若只如初见就好了,不要那么多不完美的后续,只要完美的初见,就将故事结束了,那么,也不会有人难过心痛了。
宝篆沉香,暖风熏得游人醉,程遇春踏着步子走来,真真仿佛书里的笑靥如花,屋子里亮了几分,他去吹灭烛花,跳着的火焰一下子灭了,他的脸越来越模糊,依旧是笑着。
“程遇春”他伸手去触碰他,眼睛睁开,只有满头荒凉的汗,触到赤红的木头雕花。
“少爷,您醒啦?今日要同张小姐游湖呢!”小五子端来洗脸的铜盆,肩上搭了块毛巾。傅骁寒从床上起来,掬了捧水往脸上泼,才稍微清醒些,小五子递了毛巾,他就着胡乱抹了把脸。
是了,前几日才与张小姐约好的,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他需要的机遇就在眼前,还想什么呢,前尘往事罢了。
“我要的珍珠项链准备好了没有?”
小五子从怀里掏出个檀木盒子,雕的是梨花,傅骁寒见了皱了眉:“怎么雕这个?”小五子回他:“梨花取意纯洁真挚,想来最配您对赵小姐之情。城中雕花店的老板亲口说的,女孩子一定会喜欢的,少爷您就放心吧,我办事您还不知道?”小五子拍着胸脯保证。
张毅南更肖牡丹吧,那么梨花是谁呢?梨花白袖子透过水汽,满目烟雾缭绕,不想了。
到了昆明湖,看了眼手表,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会,然而迟到是女人的权利,等待是男人的美德。
“傅骁寒!”张毅南远远朝他招手,他双手插在裤带里,向她走过去。
她今日穿的杏黄色裙子缀蕾丝白边,头发披在肩上,一派名门淑女的样貌,想来追求者应趋之若鹜。想到这里,他不由低头咧了一下嘴唇,那笑容有点不合时宜,张毅南就问他:“笑什么呢?”他下意识捂了下嘴,说:“没什么,这是送给你的。”
他不大会奉承别人,因此搭话时有种笨拙感,但这正是她钟爱的。傅骁寒从口袋里取出这木雕盒子,她便看楞了:“梨花?这可不太衬我。”张毅南很直白地同他讲,大小姐是向来不会体恤别人的:“不过既然是你送的嘛,我便欣然纳下了,你可不要私下说我挑剔。”张毅南冲他顽皮一笑。
傅骁寒淡淡笑:“我哪有那么小气只送你一个木雕盒子,你打开看看。”张毅南开了铁扣,将那盒子启开,里面红珊瑚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条粉红色的珍珠项链。
“哇,这真是nice极了”,张毅南在美利坚呆久了因此说话时便常常冒出些洋话“beautiful!”傅骁寒说:“你喜欢便好。”
张毅南说:“粉红色的珍珠,可是有价无市哦。”傅骁寒说:“是我母亲当年的陪嫁,外祖父很疼爱她。”
他的脸很清瘦,想来夙夜忧叹,什么事情都要他去想。傅家,青州军,所有担子落在他身上,说起来轻飘飘的,压在身上却有万钧重,然而他如此坦然,即便此刻五内俱焚,只做出微笑的样子,叫人看不透。“船来了。”张毅南指着向码头驶来的船说。
船上只有一个船夫,戴着顶斗笠,傅骁寒先踏上甲板,张毅南穿着裙子,船离码头的距离略微有些远,她一只脚踏上去,另一只脚竟没踏稳,差一点踩空,落到水里去。傅骁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问:“张小姐没事吧?”脸上有些发烫,这个人怎么这样完美。
她的脸颊靠着他胸口,原来他这么高,像树桩子一样,推也推不动,靠近的时候略有些清新的气味,是沐浴剂的味道吧,大概。
“啊,这可真是,差一点就在你面前丢丑了。”张毅南同他玩笑道。他敛着眉,语气很温柔:“张小姐即便是出了丑,那也不叫出丑,而是-”他拉长了声音,故意让他焦急,呼吸声凑在耳边,绵长的气机,耳朵边热热的,呼出的暖气扑在上面,一阵□□。
她急着问他:“而是什么?”
“没有什么。”他说。张毅南同他了气,道:“哪有你这样的,故意吊胃口?”傅骁寒望了眼太阳,说:“可不就是我。”
她看着他的下巴,有些许青灰色胡茬,如果他抽烟,就更完美了,很萧索的眼神,与烟酒是最配的。
“傅将军好像总是不开心。”她说。傅骁寒站在船上,与她面对面地站着,只是看风景,湖心有大簇大簇的荷花,粉红色的尖子,接天莲叶无穷碧,果然红配绿是最好看的。傅骁寒问:“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张毅南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No,不过你知道我是个记者嘛,那么总需要比别人更懂察言观色些,不然老板可不会买账。”
傅骁寒失笑:“原来是这样,我也算是个有故事的人吧。张小姐不也是这样么?”又把问题地铁她,张毅南不动声色地笑着:“我的故事自然没有傅将军你的动人,我不过托父亲的福,有个好一点的出身罢了。”傅骁寒道:“在我眼里,张小姐可是个奇女子。”
小舟驶到湖心,渐渐停住了,正疑惑着,只听见荷花丛中一阵摇橹的声音,好像人数众多,船夫摘了草帽,慢慢回过头来,张毅南对这类事情不太清楚,只觉得气氛有些变化,因此一双眼睛惊疑地望向傅骁寒,傅骁寒对她使了个眼色,本以为她必方寸大乱,竟没有一点慌乱,慢慢走到船尾,傅骁寒摸向腰间,船夫刚转过头来,他猛地掏出□□,“砰”地一声,船夫应声倒在水里,水面冒出了一片血红色。
傅骁寒说:“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张毅南在美利坚是学过游泳的,因此并不成问题,只不过岸边实在有些远,倘若要游到岸边,肯定是要费好大力气。傅骁寒自不用说,从小实打实地各种教育,二人游得飞快,后面的小船破开荷叶荡,桨子将水里的荷叶捣得七横八竖,傅骁寒回头望了一眼,穿的都是百姓的衣裳,然而周身的气势倒像是军人,他瞬间便了然了。这必是周将军派来杀他的,这一次,大帅不保他也不行了,周升真是自寻死路!
张毅南逐渐地体力不支,后面的人如同猛鬼一样穷追不舍,枪声回荡在整个昆明湖上,张毅南探出头,狠狠吸了一口气,喘得十分厉害:“我......我实在游不动了。”她杏黄色裙子贴在身上,头发也盖在一起,样子十分狼狈,他皱了皱眉,拖着她又继续游向岸边。
水面渐平,很快也无什么遮挡物,刺杀的人没了屏障,岸上都是傅骁寒的人,听了枪响很快都划着船来了,更何况北平城里卧虎藏龙,他们更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一行人愤愤离开。
邓副官最先看到他们二人,大喊道:“少将军在那里!”小舟靠近,傅骁寒将拖着的张毅南递给邓副官,她已是精疲力竭,再说不出一句话,傅骁寒说:“邓宇,你的衣服脱下来。”邓副官楞了一下,随即将解了外套披在张毅南身上,她方才缓过来一些。
傅骁寒和邓副官对视一眼,邓副官立刻了然于胸,冲着傅骁寒大声说:“少将军,属下失职!”又对小舟上的警卫说:“还不快去搜捕贼人!”
傅骁寒蹲下来,此刻张毅南半躺半坐在船上,手撑着额头,傅骁寒说:“张小姐受惊了是鄙人未能安排好。”张毅南说:“这不关你的事,我还多亏你救我一命。”
傍晚,傅骁寒亲自将张毅南送回大帅府,张大帅听闻此事,勃然大怒,命下人搀扶小姐回房,才开骂:“周升动土动到我头上来了!”又感谢傅骁寒:“傅将军果然智勇双全,平安将小女带出来了,本帅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日怕是不能招待傅将军了。”傅骁寒识趣地说:“那么如此小侄便告辞了。”
出了大帅府邓副官才说:“少将军真是一部好旗!真是料事如神!”
他一早便察觉到周升派了人跟着他,杀又不好杀,便有个这一出,带着张毅南,扯上张大帅的虎皮,谁料到周升真的胆大到向张毅南下手,真是天助他也。不过是他为周升的计划推波助澜罢了,否则只凭周升这几个手下,怎能顺利埋伏。
第二日早晨,大帅府遣了人来,说:“大帅有请傅将军过府一叙。”
邓副官待那人走了后,问道:“莫不是大帅看出了端倪?”傅骁寒说:“看出也无妨,我可什么都没做。”
第18章 虚惊
到了大帅府,张大帅等在厅堂里,张小姐站在他身后,像一朵牡丹花。见到傅骁寒,张小姐远远迎了出来,双手背在后面,很是神秘地笑道:“今日可有件大好事。”
傅骁寒莞尔一笑,眼睛里露出一种温柔的神情:“哦?是什么?”他从前只对一个人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可是那个人不稀罕。
张小姐故意拉长调子:“偏不告诉你!”她跳开他身边,仿佛大簇的牡丹团团转离,晃着他的眼睛。堂厅是仿古建筑,尽是黄花梨木的桌椅,上首端正摆着颇有些年份的太师椅,张大帅从椅子上站起来,右边搁在多宝架上的西洋自鸣钟响起来,吊摆晃来晃去。
张大帅站在上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唉,女儿大了,胳膊肘往外拐喽!”张毅南跑过去捶了一下他,嗔道:“爸爸,你说什么呢,人家傅将军救了我的命,我不该感谢他么?”
这一喜一怒,直将小女儿情态展露无疑,傅骁寒也只是淡淡笑着。张大帅只好向女儿告饶:“好好好,是爸爸说错了”
见张大帅显然是忘了正经事张毅南拽了拽他的衣角,张大帅方才醒悟过来:“哦!才想起来,多亏毅南提醒,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傅骁寒说:“大帅请讲。”
张大帅叹道:“我命中无子,只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多日前一面,我与傅将军很是投缘,因此想冒昧收傅将军做个义子,不知傅将军意下如何?”
张大帅要收他做义子,显然不是心血来潮,想必昨日出了周升那样的事,他们二人之间已有间隙,那么张大帅便只能弃周升而保他了。况且周升这人素来阴鸷深沉并羽翼已丰,自然不如他一个穷途末路的少年人好掌控。
于是他笑道:“是我高攀了。张大帅肯收我做义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张大帅说:“我这掌上明珠,一心为你说好话。”
张大帅显然是想撮合他与张毅南。
虽说张毅南长他三? 辏欢狈饺怂乩床辉诤跽庑銮也还侨辍K闹腥杂薪娴伲歉錾肆怂牡哪腥耍晌嘶钭牛烁导业陌倌昊担四且恢谇嘀菥翟谑俏蘅赡魏瘟恕?br /> 那个人,他日日入梦来,令他夜不能寐,却依旧唱他的戏,过的十分潇洒,既然如此,他又凭什么为他守身如玉,枯守着只爱他一个人的誓言呢。
张毅南说:“你们怎么还将军大帅的叫?骁寒,你有表字吗?”傅骁寒摇了摇头:“还不曾取过。”张毅南说:“既如此,爸爸您就给您的义子取一个寓意深远的好名字吧!要取差了,我可不同意。”
张大帅说:“不如叫伯玉?他是家中长男,又君子如玉。”张毅南也道:“伯玉,这名字好,从今天起,我便叫你伯玉了。”傅骁寒向张大帅鞠了一躬,道:“多谢义父赐字。”
张大帅说对堂外的副官大声说道:“小邱,去发电报,通告全国,如今青州傅骁寒已是我的义子,叫他们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山西
周升听了下属的报告,直皱着眉头,语气阴冷:“他竟然靠到张大帅身上去了,这下要动他,可就难了。”
旁边的人说:“且徐徐图之吧,傅家这块肉,毕竟不好吞下。”周升点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
这一场战争爆发的如此之快,是北方一众政要军要人物始料未及的。傅骁寒的青州军仍驻守在边防,并未撤离,数万的人马也不是哪里都可以放下的。
张大帅派人请傅骁寒至府邸,神情很是凝重:“钱礼居然和王开勤打了起来,这一块地方,正是南北要塞,这场仗,只能赢,你明白吗?”大帅向他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傅骁寒便立刻明白了,这是对他的一次考验。
这一方地盘不隶属南北任何一方而独立之外,冯张二人虽都心存觊觎,然而并不敢开战,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官方支援便会被认为是蓄意挑衅,届时南北双方便真正闹翻,成不死不休之地。而如今虽说南北各自为政,但好在相安无事,偶有摩擦也都只是小打小闹,可以以手下不懂事搪塞过去,况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因此冯张两位大帅面上始终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并未曾真正撕破脸面。
一场小仗。然而艰难无比,他一个新人,无甚实战经验首先不能服众,其次为保和平,他得不到任何张大帅明面上的支持。但如果赢得此战,那么这块要塞之地便可被他名正言顺地纳入囊中,凭空多一个地盘,而他有大帅的这座靠山,其余各地的将领必会心存忌惮,不会轻易夺取。
思虑良久,傅骁寒拱手说:“伯玉愿请缨,不拿下云州誓不还!”
张大帅连说了三个好,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拍着他的肩膀,两撇胡子一颤一颤的。
“付岩,拿我的配枪来!”张大帅冲身边的警卫喊道,警卫“蹬蹬蹬”踩着黑色靴子跑过来,腰上缠了一圈的弹药武器,递给张大帅一把小□□。
张大帅把□□交到他手上,说:“此枪乃是我多年的配枪,跟着我南征北战,有了它,我才打下这片江山,如今,送给你了!”大帅说的极豪气,半生戎马倥偬,枪林弹雨里来去,他心中生出无比的敬佩:“大帅,这太贵重了,这是您的信物,我不能要!”
大帅说:“都认做父子了,还叫义父。只是一柄枪而已,何需介怀。”“”
傅骁寒改口道:“既如此,我便谢过义父了。”
张大帅又继续说:“毅南在家里等着你。”
傅骁寒忽然有些愧疚,他只是在利用这一对父女,而张毅南和张大帅却将他当做是真心,张大帅更是想将女儿许配给他。可他又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张小姐若知道他早就心有所属,想来也是不会忍受的。
他这么痛苦,所有痛苦之源都来自那个人。所以他恨他,却无法停止爱他。
青州
傅骁寒离开很久了,可坊间仍旧不停传来他的消息,谁叫他是个传奇的人。
程遇春偶尔也会在台下听戏,听评书,听听市集八卦。
“傅将军打仗去了。”他听见有人这么说。
他是领兵的将军,子承父业,自然是要打仗的。他会不会死,会不会像傅绍嵘一样被子弹打穿胸口,死也不能魂归故里?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程遇春无法想象他穿着军装在战壕里灰头土脸,耳边是轰隆隆的炮声,不绝于耳。仿佛他的戏,连绵悠长,怎么也不会断。
程遇春给班主父亲盛了饭,摆了桌子,搀着老父亲出来用饭,他父亲突然长叹一声,搁下了筷子。程遇春以为班主父亲病情又加重,赶忙撂下筷子想帮程父顺顺气,程父只是推开他:“不用,我无事。我只是想你一个好好的男孩,没得个好归宿,心里难过。”
程遇春安慰道:“我很好,父亲勿需担心。再说,我又不是女子,要什么归宿。”
程父道:“你啊,不明白,这天下的父亲都是一样的心思,我视你为亲子,又怎能不为你的前程担忧。我虽年迈昏聩,但事实浮沉,我经历太多了。从大清国到现在,江山换了多少主人,依我看,只怕这天下要大乱了。我一个半死老头指不定哪天伸腿去了,你却年轻,要怎么活呢?”
程遇春沉思:“只过一日算一日吧。”
程父不说话,末了,讲:“若你成了亲,为程家留个香火,就不算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程遇春说:“我现在不急这个。”谁想到话刚说完,程父就瞪着眼看着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岂料用力过猛,咳得十分吃力:“你不急,我急!你早一日成亲,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程遇春无法,只好同他父亲虚与委蛇,先假意答应,程父听了方才顺过气来,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嚼起来。
青州的天一如既往的蓝,不知北平是否一样,亦或许,北平在下雨。生于乱世,已然很辛苦,爱不得,求不得,仿佛一个吃人的怪物,将所有人硬生生地卷进去,嚼几口,流了一嘴的碎骨头,破衣料,红得像染布的缸,再吐出来,早就化成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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