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玉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柔小宝
柔小宝  发于:2017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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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玉闻言一怔,沉默了几秒,漂亮的凤眼弯起来:“宝贝儿,你是在撒娇吗?怪我没有时间陪你?”
他笑着解释:“那是你之前一直病着,我积攒了许多公文没有处理,现在正好趁着清闲看完,免得耽误了要事。乖,等我忙过这一段,以后我所有的时间都给你。”
“你知道我没生你的气。”君无泪望着他的侧脸,忽然小心翼翼抚上他眉心:“我只是担心你,知不知道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很心疼?”
风轻轻撩动了鳴玉垂于额前的长发,轻柔的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睫毛柔和的阴影铺陈在眼帘下,他浅浅笑着,带着一抹浅浅的苍凉倦意。
君无泪一直不知道,原来这个骄傲的男子也会这样苍白,仿佛天边的银月,下一瞬,光华就会在眼前消失飘散不见。
“只要你肯乖乖待着我身边,别让我操心,这病就好得快。”鳴玉拉过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弯弯的凤眸笑起来让人心摇神醉。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一场风寒来势汹汹看着凶险,数十几天后也如潮汐般退去,当鳴玉病好了,已是十月上旬。
两人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一切如常了。只是,一场大病后,鳴玉的脸色始终有些苍白,这让君无泪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鳴玉却是浑不在意,总是笑他过于小心,因为自己是个药罐子,眼里看谁都像个病秧子,这是什么歪理。后来,他见鳴玉除了有些精神不济,身体并无其他不适,一天天行动自如,确是好了,也就放下心来。
说来也奇怪,君无泪不知道鳴玉喂自己吃的什么药,自己中毒至今已有半年,除了舌头的味蕾不如过去敏感,其他的感官好像都在,生活并无异常。其实,对于自己的生死,他早已经看开了,能够得一爱人如鳴玉,真的再无任何的遗憾。
也许是眼见鳴玉病好,终于能放下心来,君无泪渐渐恢复了食欲,每天的饭量见长,不再像前段时候,瘦的像一具骷髅了,如今脸上的线条也明显圆润起来,双颊开始有了血色。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十月初七,是小镇上一年一度的乞巧节,也叫月老节。
传说,在这一天,天上的月老会下到凡尘,为天下的有情男女牵上红线结为鸳鸯伴侣。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下来,日光从刺目的金黄变成了暧昧的暖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湿气。
君无泪取了衣服来替鳴玉更衣,先是中衣,然后是外衣。黑色暗花锦缎长袍,拢上他的手臂,肩膀,交叠于胸前,然后用腰带束紧,一点点整平衣服上的褶皱,腰间挂上一个双鱼玉佩。
做完这些,他仔细端详了一番,又绕到鳴玉身后,为他整理衣领。手顺着他的后颈,慢慢滑到他的腰间,动作不由一滞。
虽然,他明明就在自己身边,无时无刻都看得到,摸得着,应该不大看得出变化,但君无泪还是能感觉到他正迅速的消瘦,肩膀明显的薄削下来,伸手一拢,能透过光滑冰凉的绸缎隐约摸到肋下的骨头。
君无泪注视着背对他的男子,浓稠的黑袍依然掩不住他的清瘦,突起的背骨随着他细微的呼吸起伏。忽然,心中莫名生出了一丝恐慌,仿佛有种宿命般的无力感在心头滋生蔓延,手下不觉加重了力道。
鳴玉轻轻偏过头,按住他的手腕,笑了:“宝贝儿,轻些。”
君无泪怔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连忙松开手,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弄疼你了?”
鳴玉察觉到他的不安,抬手抚上了他的脸庞,黑夜一样深邃地眼眸沉静的映出他浅浅的身影:“别担心,我没事。”
呼吸骤然交叠了,一吻过后,鳴玉揉了揉他的头发,揽着他的肩膀走出房间:“好啦,别胡思乱想了,再不出门就晚了。”
君无泪与鳴玉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两人并肩走在窄窄的青石路上,十指紧扣,就这样始终没有放开过。
街上的行人脸上喜气洋洋,孩子们嬉闹着拿着灯笼追逐,打闹,人影幢幢穿行于烛火间,统一朝着一个方向涌动。
君无泪牵着鳴玉,走在距离他半步之前,好奇地左望右瞧,看到前面一个卖糖葫芦的铺子,连忙拉着鳴玉上去拔了两串。
鳴玉付了钱,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见他把糖葫芦递到自己嘴边,就低头咬了一口。
“甜不甜?”君无泪期待地望着他,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满是欢喜。
鳴玉一怔,很快露出了浅浅笑意:“嗯,很甜。”
君无泪心满意足地也咬了一口,立刻酸得眯起了眼睛,心知是上当受骗了:“好啊,你又骗我!”
鳴玉见他酸得一脸苦相,眉眼弯成了一道新月:“叫你嘴馋,这果子还青着呢,你喜欢下次我给你做糖串子吃。”
“这是你说,可不许耍赖。”君无泪不满撇嘴,咂摸着嘴,酸溜溜地味道缠绕舌尖,他忽然停下来,心中闪过一丝惊喜,舌头不再麻木,味觉一点点在觉醒,世间的酸甜苦辣都变得如此亲切可爱。
两人一路闲庭信步,边走边聊。鳴玉用手臂松松环住他的腰,始终小心护着他,避开擦肩而过冲撞的人流。
依靠在鳴玉胸口上,君无泪心底一片柔软甜蜜,还夹杂着淡淡的酸楚。鳴玉总是喜欢以这种保护者的姿态搂着他,下意识地维护着,好像无论有多大困境他都能扭转局面,为他挡住世间的一切风雨。
君无泪还在晃神,这时候,一个奔跑的小孩从后面撞上了他的后腰,鳴玉一拽他的手腕拉进自己怀里,从身后揽住他,腾出另一只手打算去捞眼看着要跌倒的小孩。
谁知,原本已经伸出的手却霎时停在了半空中……
小孩跌倒在地,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大马趴,君无泪暗道一声不好,果然见那小孩小脸一皱,登时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他立刻觉得头大如斗,忙不迭地凑上前去,把哭得满面涕泪的小孩拉起来,蹲下来为他拍去裤腿上的尘土,从衣兜里掏出一把街上买的炒得喷香的糖栗子塞进孩子手里,口中‘乖、乖,别哭’地哄个不停。
好容易哄得那个孩子止了嚎啕之势,看着他往嘴里塞糖栗子,君无泪满脸堆笑:“你看哥哥没骗你吧,是不是很甜,很糯,很好吃?”
孩子抽噎着点了点头,小嘴塞得满满当当,终于破涕而笑了,君无泪总算松了口气,这时候孩子的家人找了过来,客套了两句便领了孩子离去。
君无泪回过身,却见身后的鳴玉正低着头,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脸色有些古怪,想起了他刚才那一瞬间的迟疑,不免有些担忧,走到他面前低声问道:“怎么了?”
鳴玉抬起头,凝眸深深地望着他,良久不语,面容有些陌生,说不出是喜是悲,是痛是伤。一片黑夜里,他的眼睛明明是看着他,又分明早已穿过了他望向无限遥远的虚空,静静地凝定在长夜的尽头。
君无泪的心底顿时咯噔一下,忍不住握住他的手,紧紧扣在掌心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直到过了很久,鳴玉才轻轻眨了一下眼,唇边绽开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没事,刚才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睛。”
那双清明的眼,没有一丝迷蒙,清晰无比地映出了君无泪的轮廓。那一刻,君无泪感觉到自己因紧张而微湿的掌心,已经被暖暖地回握住,没有一丝的缝隙。
“啊,那我们找个茶楼坐一会儿吧。”见他确实恢复了常态,君无泪心中的疑虑不安才散去,携了他的手朝前走去。
约莫一刻钟后,两个走进了一座茶楼,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唤来了店小二,要了一壶上好的龙井,又叫了碟香瓜子,君无泪便忍不住四下打量起来。
这间茶楼位置很好,生意不错,四周人声鼎沸,茶香四溢,周围有不少歇脚的行人、侠客,形形□□的好不热闹,君无泪饶有兴趣地看了一圈,倒是看得颇得一番趣味。
不一会儿,店小二递上沏好的茶水,笑得很是讨好:“两位客官可是等着看戏的?”
君无泪咦了一声,不由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但随即有些兴奋:“什么戏?今晚还有戏文?”
店小二恭敬地回答:“公子想必不是本地人吧?乞巧节自然是少不了戏文的,今晚在东街口搭了三座戏台,据说还请到了省城有名‘德明戏班子’前来助兴。”
“哦?唱的哪一出戏?”君无泪睁大眼睛,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了神往的神色。
店小二只是笑笑不语,这时一旁的鳴玉随手赏了他一块碎银,嘴皮子立马变得利索起来:“哎呀,是《状元媒》,《花田错》,和《凤求凰》呀,公子!”
那店小二讨了赏,乐颠颠地招呼添加热水去了。
年轻人总是容易被新鲜事物所吸引,果然,没多会儿君无泪就坐不住了,回头望着鳴玉,眼中亮晶晶的,闪动着喜悦:“我们去看戏吧?”
鳴玉看着他,眼中含着暖暖笑意,在桌子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急什么,茶还没喝完呢。”
君无泪听闻,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立刻被烫得发出嘶嘶声。
“怎地这么不小心,烫伤了没有?”鳴玉见他被烫得狠了,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微微蹙眉道:“我瞧瞧,严不严重。”
鳴玉伸手扣住君无泪的后颈,低下头吻在他的唇上,舌尖灵巧地挑开他的唇齿,与他受伤的小舌纠缠在一起,温柔的轻轻吮吸,直到君无泪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直到把他吻得喘不上气来,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还疼吗?”鳴玉的声音这一刻出奇的温柔,手指在他唇上轻轻摩挲,眼中却不带□□,只有淡淡的心疼。
君无泪被他吻得脑中晕眩,迷迷糊糊的摇摇头,却见鳴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眼眸有几分忧色:“怎么脸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反应过来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君无泪暗暗痛骂自己是禽兽,被这人一个吻弄得这般意乱情迷,居然彻底地缴械投降了,不由得脸色更加绯红。
鳴玉看着他,忽然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不能出来太久,让你忍得这般辛苦,我们回家去吧。”
君无泪一呆,差点被自己口水噎死,呛得不停咳嗽,不待鳴玉再多说一句,拉着他起身快步朝门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两人出了茶楼,自然是没有回家。在君无泪羞恼地保证自己‘绝对忍得住’之后,鳴玉才同意放过他……
沿街又买了一袋子桂花糕,两张炒饼,鳴玉拉着他顺着人流慢慢地朝前走。
人越来越多,不知不觉他们就被挤到人群中央,君无泪抬头一看,竟是个高高的戏台,忙拉着鳴玉在后排找了两个空座坐好,伴随着一串锣鼓声大戏开场了,一个个人物粉墨登场。
一出《凤求凰》惹得台下爆发出阵阵叫好声,掌声雷动。君无泪兴奋的望着戏台上那粉面公子与窈窕小姐闲庭信步,花前月下,缠缠又绵绵。
看着那青衣咿咿呀呀地唱了一会,君无泪正想跟鳴玉耳语几句,一回头,不由愣了愣。
鳴玉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头歪向一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黯淡的光线映在他挺秀的鼻梁上,落在他淡色的薄唇上。
君无泪轻轻咬了嘴唇,坐在黑暗中没有动。为什么他会越来越疲惫?好像自己在一点点恢复的时候,他却在一日日衰败凋敝,眼见着一天比一天要苍白憔悴。
喧闹中鳴玉的呼吸轻的几乎听不见,君无泪徒然心慌,恐惧瞬间袭上心头,不由自主抬起手,手指虚晃触碰他的鼻息……
温热的气息从指缝间流过,君无泪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狂跳的一颗心悄然落了地,伸手拢过了鳴玉的肩膀,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肩上,回头继续看戏。
戏台上热闹喧哗,戏台下喜气洋洋,但此刻,君无泪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他最重要的那个人就在他怀中沉沉睡着
夜色渐深,大戏落幕。
两人重新走上了街,鳴玉左手提着一盏刚买下的荷花灯,右手牵着君无泪的手,笑着说:“刚才那一出《喜相逢》不知是何人编排的,很有意思,台上那人唱的也是有滋有味。”
骤然觉得掌心一紧,鳴玉转头看他,以目光询问道:“宝贝儿,怎么了?”
君无泪惊疑不定地看着他,轻声道:“可是刚才唱的是《凤求凰》呀。”
鳴玉轻轻敛眉,脸上带着些微迷惑,仔细思寻了片刻,便点了点头:“对,是一出《凤求凰》,倒是我记错了。”
夜风轻轻撩动了他的衣袖,淡蓝色的月光下,他的侧脸虚幻而不真实,恍惚下一秒就会在长风中翩然而逝,君无泪看得心惊不已,不自觉就拽紧了他的手指。
皎洁如水的月亮越升越高,越变越白,渐渐隐没在灰蒙蒙的云后,天色比方才愈发暗了下来,夜空黑得浓重。
君无泪找路人询问放荷花灯的地方,回来时就见鳴玉负手而立,目不转睛地望着天空,神情若有所思。
君无泪走过去,轻轻勾起他的手:“在想什么呢?”
鳴玉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君无泪一怔,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天空云层很厚,闪电被云层遮住了隐隐能看到亮光,隐约还能听见隆隆的雷声。
“这雨一时半刻还下不了。我们先去放荷花灯好不好?”君无泪拽着他的手,不肯妥协地望着他:“我好容易才出来一趟,每天在屋里都闷得发霉了,难得今日过节,你就陪我多待一会儿嘛。”
最近鳴玉身上总是懒洋洋的,不爱动,更别说出门遛弯,君无泪好几次想强行拖着他出院门都没成功,所以今天出门前,他早就盘算着要拖着鳴玉多逛一会儿,锻炼身体。
尽管每天和鳴玉夜同寝,昼同行,食同桌,恰似鸾凤和鸣,君无泪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与鳴玉身上的变化,如今两人像是角色调换了一样,仿佛鳴玉身上掉的肉都长到了他的身上。
出门前,他看到镜中的自己不觉呆住了,与之前病重时如同判若两人,肤色红润,精神奕奕。现在两人并肩同行,他剑眉星眸,看上去透着一种勃勃英气;身边的鳴玉墨发雪颜,憔悴下带着一份柔弱,反而让人心生怜惜。
见鳴玉对自己的提议兴趣缺缺,君无泪忽然灵机一动,双手叉腰,把腰朝前一挺,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我变胖了,都有小肚子了。我会这样都是你喂的,你必须负责任!”
鳴玉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一脸的义正言辞,指控自己只管喂,不管遛的‘无耻行径’,目光如流水一般从他脸上一直滑到脚尖,最后停在他稍显圆润的腰身上。
鳴玉定定地望着他,然后低下头抿嘴微笑,一双凤目弯成漂亮的月牙形:“嗯,很有道理。娘子这般辛苦,为夫是该有所奖励。好,为夫陪你去放花灯。”
说着,鳴玉微凉的手指握着他的指尖,转身走进了熙熙攘攘地人群中。
两个人牵着手边走边聊,走到淮河边眼前的灯火忽然密集起来,水面上飘着的都是芙蕖河灯,灯影浮动在水波之上好似一条游龙,影影绰绰煞是好看。
君无泪瞪大了眼睛,被河里的景致吸引了,感叹道:“啊,好美。”
鳴玉温柔的搂着他,随即笑得一脸温柔:“我们也来许愿吧。”
递给君无泪一盏荷花灯,两人蹲在岸边,给自己那盏灯题字许愿。
半晌后,君无泪好奇的把头凑到鳴玉跟前,忍不住问道:“你写的什么?”
鳴玉低头捣鼓着自己的灯,头也不抬道:“我要娘子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君无泪的眉毛高高扬起,极快地脱口而出:“谁说要给你生儿子啦?”
鳴玉侧过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目光扫过他的小腹,笑得一脸暧昧:“别担心,我会对你与孩儿负责的。”
君无泪微微一愣,霎时一头黑线,居然给自己挖了个坑,随即感到椎心泣血,转过头不再理会那人的调笑,提笔工工整整的在灯身上写下一串雕花篆书。
两人拿着自己的那一盏荷花灯,站在岸边掏了半天,竟都没有带火石。
“宝贝儿,乖乖在这等我,我去买个火折子,不许偷看我的灯。”鳴玉把自己的灯放进君无泪手里,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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