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朦叹了口气,又问:“你是要住院吗?明天就不去学校了么?”
花瑞文点了下头,满脸遗憾:“要在医院检查,明天不去学校,早上还是那个时间,司机会来楼下接你,送你去学校。”
祁朦摇头拒绝:“不用,我自己坐公交去学校就好啦。”
花瑞文也拒绝:“不!你听话!”
祁朦不敢再顶嘴,闭上嘴,垂眼看了花瑞文左手手背上的留置针管一眼,又抬眼看花瑞文,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心疼,花瑞文也看到了祁朦眼里的心疼,嘴角勾起一个笑来,说:“不疼的,这个就不用每次都重新扎一次了。”
祁朦看着花瑞文的眼睛,嘟了嘟嘴,小声地说:“明天放学了,我来看你。”
花瑞文笑得更开心了:“好啊!”
祁朦抬起手摸了摸花瑞文的脸,语气无比温柔:“你在医院乖乖的。”
第二天祁朦下楼的时候,车已经停在门口了,刚上车,花瑞文的电话就打来了,祁朦接通电话,有些不可思议:“难得不用早起来学校,干嘛不多睡一会儿?”
花瑞文抱怨道:“被护士姐姐摇起来量体温,起来一阵了,刚我怕你在做早饭,没敢给你打。”
祁朦笑了笑:“嗯,你吃早饭了吗?”
花瑞文说:“吃过了,一会儿八点半我又要输液了,你在学校乖乖的,不许背着我偷腥啊!我下课给你打电话。”
祁朦哭笑不得,花瑞文补充道:“不许跟方寰宇说话,他找你说话你就假装没听到!”
祁朦叹了口气,昨天看他俩配合挺不错,还以为关系有缓和,果然只是幻觉啊。
花瑞文还真一下课就打电话过来,简直比铃声还准时,祁朦一下课就拿着手机走出教室去接电话,课间7分钟的时间,明明也没和花瑞文说什么,总觉得一转眼上课铃声又响了。
大课间做完操,花瑞文准时给祁朦打电话,他是在自己身上安了监视器的吗?祁朦滑开屏幕,觉得有些好笑:“花瑞文,你是掐了表的么?”
花瑞文不以为然:“广播是机器设定的,每天开始和结束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啊,看准时间给你打电话就好啦!”说着有些委屈:“我一秒钟都不想浪费嘛……”
祁朦笑了起来:“嗯,乖,很准时。”
做完课间操回教室的路上很挤,人也多,人声嘈杂,祁朦有些听不清楚花瑞文在说什么,断断续续和花瑞文聊着,突然看到了逆着人群朝自己走过来的邵槿,邵槿看到祁朦环视了一圈祁朦周围,没有看到花瑞文,有些难以置信:“花瑞文呢?”
祁朦抬了抬手上的手机,对邵槿说:“在医院,生病了。”
邵槿瞪大双眼,问道:“严重吗?”
祁朦耸了耸肩:“大概……不算太严重吧?你找花瑞文有事吗?”祁朦说着把手机递给了邵槿,邵槿接过手机,刚“喂”了一声,花瑞文收起跟祁朦撒娇的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你有事吗?”
邵槿的声音有些压抑:“花瑞文,我爸又要送我去意大利。”
☆、第 71 话
花瑞文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说:“去啊!”
邵槿说:“可是我不想去!”
花瑞文笑道:“你还是去意大利唱你的歌吧,你这成绩,留在国内,中央音乐学院都考不上吧?”
邵槿赌气道:“我要考解放军艺术学院!我就是唱歌,也要当军人!我现在成绩不好,我可以学啊!我不要去意大利!”
花瑞文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那就不去呗,老头儿不是挺惯着你的么?”
邵槿顿了一下,弱弱地说:“可是,我打不通爷爷的电话,我爸说就是最近就要送我出国,让我随时做好准备,我不想!”
花瑞文皱了皱眉:“你放学了跟朦朦一起来医院吧,见面再详谈。”
挂断电话后,花瑞文才开始喘气,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来揉了揉胸口,刚好护士来查房,看到花瑞文在喘气,有些紧张地问他:“你哪里不舒服吗?”
花瑞文摇了摇头,说:“没有。”话音刚落,花瑞文又追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护士把花瑞文的病历板拿起来,一边把原子笔按出来打了个勾,一边说:“就这你也想出院?体温三十七度五。”说着把电子体温计拿出来,对着花瑞文的额头量了一下,念出数值:“三十七度六,呵,烧了一晚上了,还想出院?”
花瑞文脸上有些不悦:“炎症本来就会发烧,这有什么问题吗?”
护士看着床头柜上的心电图,观察了一阵才一边记录,一边对花瑞文说:“心律不齐——你是有家族心脏病史吧?”
花瑞文一脸不爽,偏过头不想再理护士了,护士这才笑了笑,温柔了许多:“小帅哥,别太轻视自己的病,心肌炎,是会死人的。”
花瑞文半下午就困了,本来想坚持到下课给祁朦打电话的,但无奈实在是太困就睡了过去。祁朦下课没有接到花瑞文的电话,竟有些坐立不安,放学收拾好耽美文库,祁朦走出教室,邵槿也刚好走了过来。
祁朦和邵槿到病房的时候花瑞文正在睡觉,韦昱纾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正在看书,听到脚步声,就抬眼望向门口的祁朦和邵槿,点了点头,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出声。
邵槿走到韦昱纾旁边的沙发前,放下耽美文库,小声地问韦昱纾:“花瑞文病得很重吗?”
韦昱纾偏过头看了花瑞文一眼,祁朦已经走到床边了,韦昱纾又回过头来看邵槿,答道:“本来就感冒了,发着烧还硬要去打比赛,累了也不休息,四肢都麻痹了才让司机送他到医院。”韦昱纾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么不知轻重,他还是小学生吗?”
邵槿也吸了口凉气,有些无语:“我也觉得他是个小学生。”
韦昱纾笑了笑,望了一眼墙角的苏打水,招呼邵槿:“自己拿水喝吧。”说着对祁朦说:“朦朦,可以叫瑞文起来了,他睡了快三个小时了。”
祁朦回过头看了韦昱纾一眼,有些迟疑,韦昱纾点了下头,说:“叫醒他吧,要是你等他自然醒发现你来了,他又得闹脾气了。”
祁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的确是花瑞文干得出来的事。祁朦回过头,抬起手来,用食指指背蹭了蹭花瑞文的脸,小声地叫他:“瑞文,起来了……”
花瑞文听到了祁朦的声音,皱了皱眉,有些困难地睁开眼,眼神有些迷离,但是看到是祁朦,立刻就笑了起来,抬起右手去摸祁朦的手,祁朦就任由花瑞文握住自己的手,柔声说:“我放学啦。”
“嗯……”花瑞文迷迷糊糊地答应祁朦,把他的手牵到面前,一个吻落在他的手背上,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好想你啊。”
祁朦觉得有点甜,用手背去蹭花瑞文的脸,有些烫,摸了摸他的脸,转过头对韦昱纾说:“叔叔,瑞文好像有点发烧。”
韦昱纾点头:“嗯,前天就开始发烧了,烧不死他。”
花瑞文有气无力地抗议道:“爸——”
韦昱纾这才说:“槿儿也来看你了,你看你生个病,大家都来看你。”
花瑞文不以为然:“我知道她来了,老花怎么还不来?”
韦昱纾掏出手机,一边给花唯打电话,一边不满道:“嘿,你这人,怎么一醒过来就开始清点人数啊,你生个病就是全宇宙的中心了?”
花瑞文露出一个不要脸的笑容:“我不生病的时候,也是宇宙的中心呀。”
祁朦顺势拧了一下花瑞文的嘴角,说:“自大狂,今天的笔记我给你带来了,你一会儿看一下。”
花瑞文快速地翻了个白眼,开始装病:“哎呦……朦朦,我胸口闷……”
祁朦毫不客气地拆穿他:“我看到你刚才翻白眼了。”
花瑞文赶紧抬起手来握住祁朦的手,拒不认账:“没啊!我怎么会对你翻白眼呢!”
祁朦笑他:“你有啥不敢的啊,宇宙的中心。”
花瑞文死死拽住祁朦的手,看了韦昱纾一眼,韦昱纾正背对着自己,面向窗户给花唯打电话,花瑞文快速地撅了撅嘴暗示祁朦,祁朦觉得有些好笑,花瑞文又瞟了韦昱纾一眼,表情多了几分急切,撅着嘴讨要着祁朦的吻。
祁朦有些无奈,苦笑着叹了口气,凑下去轻轻碰了一下花瑞文的唇,花瑞文得逞后很满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看着花瑞文傻乐的样子,看着他脸上的酒窝,祁朦也觉得有点甜了,又凑下去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快点好。”
很快花唯就来了,手里提着蛋糕店的包装袋,邵槿站起身来迎上去,接过花唯手中的蛋糕,给花唯打招呼:“叔叔好!”
花唯笑眯眯地应道:“槿儿来啦?”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花瑞文的病床前,伸出手摸花瑞文的额头,问祁朦:“还在发烧?”
祁朦点了一下头,又望向花瑞文,一脸心疼。花唯朝花瑞文挑了挑眉毛,花瑞文有点得意,也朝花唯挑了挑眉毛,花唯强忍住笑意,往一边的沙发走,走到韦昱纾面前就弯腰凑过去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说:“辛苦了。”
花瑞文突然想起正事,对花唯说:“邵槿说,她爸又要送她去意大利,她爸又在作什么妖?”
花唯直起腰来,回过头看花瑞文,说:“您先管好您自己,再去管槿儿吧。”
邵槿也赶紧对花唯说:“叔叔,我不想去意大利,可是我打不通我爷爷的电话了!”
花唯笑了笑,声音很柔和:“你在意大利过得不顺心吗?听说你在那边拿了些奖,发展得挺好啊!”
邵槿咬着下嘴唇,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为什么一定要背井离乡去国外,我在国内也可以唱歌啊……”邵槿突然很认真地说:“叔叔,你可不可以帮我联系我爷爷,肯定我爸又做了什么手脚,我才联系不上爷爷的!你只用告诉我爷爷,我不想去意大利,但是我爸要逼我去,只要向他传达这件事就可以了!”
邵槿和祁朦走后,花唯才坐下,长舒了一口气,收起脸上的笑容,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对花瑞文说:“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也不要想办法联系邵宗万。”
花瑞文怔了一下,问花唯:“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花唯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能为力:“老爷子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监视下了,你的任何举动都有可能影响到他——邵槿出国的事情是我在办。”
花瑞文半天没有缓过神来,病房里陷入一片死寂,过了好久,花瑞文才喘了口气,说:“怎么可能,谁敢监视他,邵宗万在部队……”花瑞文还没说完,花唯就打断他:“你还不明白吗?上面换人了,站错阵营的,都会被肃清,在风波来临前,把邵槿送出国,这是当下最优做法。”
“什么意思?”花瑞文看着花唯的眼睛:“那老头呢?邵槿她爸呢?”
“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但是为了邵槿的安全,先送她出国是最好的。”
花瑞文觉得有些口干,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无力感了,看着花唯的眼睛,艰难地问道:“是打算,瞒着邵槿吗?那老头他们真要出事了怎么办?”
花唯嘴角勾起一个笑来:“小屁孩儿,你太看不起老头了,你跟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
花瑞文又问:“那邵槿什么时候走?”
花唯眨了眨眼:“这周以内,下周一之前她必须离开中国。”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没有按时更新!是因为!我的茨木提前出生了!!!啊啊啊啊!!!茨木好帅茨木好棒啊啊啊啊!!!
☆、第 72 话
邵槿回到家的时候邵家齐也已经到家了,两个人早上大吵了一架,现在看彼此都不顺眼。
邵家齐没好气地问邵槿:“去哪儿了?司机没接到你。”
邵槿换好了鞋,一边往楼梯走,一边不耐烦地答道:“去医院看花瑞文了,他家司机来接的。”
邵家齐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上去换衣服下来吃饭。”
邵槿回房间换好衣服下楼,邵家齐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
邵槿拉开椅子坐下,闷着头扒饭,邵家齐夹了一块牛肉到邵槿的碗里,说:“这两天就可以收拾行李了,学校的手续明天我会派人来办,最迟星期天的飞机。”
邵槿顿了一下,放下筷子,抬起头来看邵家齐,语气强硬起来:“我再说一次,我、不、去!”
邵家齐看着邵槿的眼睛,面露愠色:“这可不是你说了算。”
“那也不是你说了算!有本事你就让爷爷来跟我说,他要是让我走,我立刻就走。”
邵家齐冷笑道:“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给我搞清楚,我是你爸,这点儿小事的决定权,我还是有的——我要让你去意大利,不是你‘想不去’,就可以‘不去’的。”
邵槿嘴角勾起一个笑来,满是嘲讽的语气威胁邵家齐:“爸,出国这种事情,我‘想不去’,比‘想去’,要容易多了。”
邵家齐抬起手拍了一下桌子,邵槿条件反射地震了一下,眼中却没有一丝退缩,狠狠地盯着邵家齐,邵家齐的语气不容置否:“很好,明天你也不用去学校了,在去意大利前,你就乖乖地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邵槿抬了抬下巴,尖酸道:“你真觉得,你关得住我吗?从小到大,我一做错事,你就关我禁闭,你不会觉得,我是真的逃不掉吧?”
邵家齐被邵槿气笑了:“邵槿,你逃一个试试。”
“您也知道我姓邵啊?”邵槿说着突然激动起来:“既然你知道我才姓邵,那你应该知道这是我家!你不是要赶我去国外,就是要把我关在家里关禁闭!对你而言,我就这么碍眼吗!你给我听好了!我走或者不走,那个女人,这辈子都休想踏进我邵家的大门!邵家的女主人,只会是我妈,就算我妈死了,她也是我邵家唯一的女主人!”
“邵槿!”邵家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站起来,又猛地回过神来,压低音量:“我劝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邵槿也站了起来:“‘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你做到‘家齐’了吗?就你这样还当官呢?呵,别说笑了!”邵槿说着就转身跑上楼了。
邵槿回到房间反锁上门,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就算自己是邵家齐“第二春”的绊脚石,
就算自己说过“有她就没有我”这样的话,邵家齐也不该为了把那个女人娶回家,而把自己唯23 一的亲女儿赶出国吧?自己明明有家,为什么要被赶走?
邵槿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房间里很安静,邵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邵槿才猛地回过神来,掏出手机一看,是罗升发的微信。
罗升:槿儿,明天放学了一起去看《变形金刚》吧!今晚的首映你应该不能出来看吧?那就明天放学去看,票很紧的,说咱定了好买票
自从在花瑞文的生日宴上,罗升听邵宗万叫邵槿“槿儿”,发信息的时候罗升都叫邵槿“槿儿”了,当面不敢,喊过两次,两次皆被暴打,罗升就学乖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在邵槿打不到的地方逞逞能就是了。
邵槿现在心乱如麻,没有心思回复罗升,罗升就开启话唠模式:hello!槿儿!在吗!
罗升:变形金刚哦!
罗升:我约瑞文他们一起?
罗升:快回个话啊喂!快没票了!
罗升:你再不回我给你打电话了!
罗升:5
罗升:4
罗升:3
罗升:2
罗升:1
罗升快速地发完倒数,邵槿的手机就震动起来,邵槿翻了个白眼,接通了电话:“干嘛!”
罗升:“我去,你在啊!你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了么?”
邵槿不耐烦:“看了,不去。”
罗升是被邵槿拒绝惯了,一点儿也没有挫败感:“去吧,你不想单独和我去,我叫瑞文一起?诶,瑞文今天是不是没来学校啊?”
邵槿走到书桌前坐下,应道:“嗯,他在住院,心肌炎。”
罗升在那边抽了口凉气:“我靠,他真有心脏病啊?”
邵槿哭笑不得:“真有。”
罗升说:“那我们明天看了电影一起去探望一下他呗!”
罗升这些套路邵槿一眼就看穿了,拒绝道:“我要看他不会自己去看啊,干嘛要跟你一起看了电影再去看他?”
罗升被邵槿噎到,这个邵槿警惕性怎么这么强?于是索性卖惨喊起冤来:“哎呦,我约您看个电影儿怎么就这么难呢!我就想和你一块儿看个变形金刚,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了,我又打不过你,我能把你怎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