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着抓住床沿站起来:“我有个想法,也许有奇效。”
“现在先听效果似乎更合理。”他疲倦的揉揉额角,望着床上的马尔福先生深深叹息。
“解决掉咒诅,解决掉魂器,解决掉...黑魔标记。”我咬咬牙还是说了。
他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我:“你知道自己在说甚麽?!”
我看着他握紧自己的左臂某处肯定的点头:“是,解决掉三个问题。”
“代价。”
我苦笑起来,好吧,不愧是最敏锐的斯莱特林蛇王,不问方法而问代价。
“魔力枯竭,魔核破损。”我轻松的耸耸肩,“当然,也有可能甚麽都不用。”
“即便你卑微的魔药教授没有太深的炼金术造诣,但也知道极浅显的等价交换原则。”斯内普教授看着我,“万全准备——”
“——果断而行。”我接了上去还笑了笑,“院长,好歹我也抄过那麽多遍了。”
“结束之后还有三百遍等着你。”
“没问题先生。”我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但请让马尔福先生也一起抄。他明显违反了第二十四条:不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他嗤笑一声,低头往马尔福先生的口中喂进一瓶魔药。
好吧,嗤笑也是笑嘛。
借熬魔药和等待澍茨先生来的时间,我闭着眼睛在沙发上养神。身体休息而大脑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
上辈子我也曾考虑过如果复活石被触动出现咒诅的情况,琢磨过的几个方案都有极大风险所以最终放弃,看来还得捡回来。
我张开眼睛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串串公式,又划去补充。如此反复到更换了五页后,澍茨先生在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带领下终于赶到。
澍茨先生看样子是从某个会议中途赶来。他的袍子是严谨正式的巴伐利亚式会客装,金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只有微微松开的袖口显示他的着急。
斯内普教授忙着照料坩埚没工夫招呼他,我硬着头皮上前:“父亲。”
“别的之后再说。”他走到床前三步停住开始观察,“情况说明。”
“魂器,黑魔法咒诅,连环魔法阵伤害叠加。”
斯内普教授端着魔药过来接着说:“魔力循环紊乱,魔核震荡,生命力大量流失。”
澍茨先生只在听到“魂器”二字时皱紧眉头,随后又松开了:“愚蠢的小迪厄多内先生做了甚麽补救?”
“魔核稳定一半,生命流失停止并且在缓慢补充恢复。魔力循环修复除左手之外的部分。”
澍茨先生看了我一眼:“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你该得到表扬,小迪厄多内先生。”
“魔药都是先生做的。”我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居功。
斯内普教授哼了一声:“配方修改上他稍微有点儿像是本人学徒的表现。”
哎嘛教授,你知道能得这麽一句评价朕死了都好幸福麽!
“马尔福家的魔法阵可以更快完成魔核与魔力修复的部分,但若不先解开黑魔法诅咒与连环伤害,不过是给漏水的池子装上水龙头。”斯内普教授揉了揉额角。
澍茨先生斜我一眼:“那些叠加?”
我老实的过去说了七八个魔法阵名,以及三个不完全肯定的,最后有两个把握不大。
老蛇脸从这个角度讲也是个天才,没有任何背景和教师你自学成才。
澍茨先生没说对错,只把我最确定的稳定住,加固后看着斯内普教授:“尽快去事发地。”
“他没说过具体地点。”斯内普教授皱着一直没松开的眉头,“只隐晦提过最近会去查访斯莱特林血脉的下落。”
冈特老宅!
但我怎麽才能让他们知道。
澍茨先生却道:“大小汉格顿。”
我惊讶看着他,澍茨先生点点魔杖:“马尔福先生的某些秘密身份不方便追查的线索,我们有所交通。”
未成年人的我被迫也必须留在马尔福庄园,每个小时往不再金闪闪的马尔福先生嘴里喂七八种魔药。
绝对不能忘记或弄错顺序,否则,蛇王临走的眼神已经宣告了坩埚是我唯一的归宿。
从清晨一直等到日落,才等到了熟悉的幻影移形声。
澍茨先生的金发有几根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斯内普教授蜡黄的脸色更加深几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除了袍子下摆和靴子上有些泥土,他们没有受伤。
澍茨先生一边脱下外袍走到床边一边快速说出六个魔法阵名,同时拿出魔杖开始断点绘制。因为有叠加魔法阵伤害,必须同时解决,否则原先的伤害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变异。我要做的就是在他画了一半时快速补全或者抹去部分从而保证六个魔法阵同时完成。
一丝一毫都不能失误的精确工作让澍茨先生蓝黑色的眼眸专注到近乎纯黑,我必须在心里同时勾画魔法阵型与观察他的动作。坦白说,哪怕是上辈子最困顿焦灼的时刻,也比不过现在的一秒。
终于我的黑刺李木魔杖和他的榆木魔杖对接在了一点上,完成的叠加阵发出了淡蓝色的光泽,很快马尔福先生的脸色添了几分血色,青白的全身皮肤缓慢的开始有温度和弹性。
斯内普教授立刻往他嘴里灌了四种魔药,时机与顺序都是经过测量般精确。
有理由相信他们在探查过小汉格顿墓地后就商量了步骤,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愿意让我承担一部分。
当然,也许是没有别的更可信赖的人选。
我们再轮流看护了六个小时,马尔福先生的魔核终于彻底稳定下来,魔力循环也正常运转,他恢复了一些神智可以转动眼球和发出虚弱的声音。
“如果不想一把年纪还和你儿子一样被罚抄《斯莱特林守则》就收起你炫耀浮夸的孔雀尾巴和闭上喋喋不休的嘴。”
斯内普教授一句话就让他安分了。
后来的两天马尔福先生被允许说的话依次是,开启家族密室的口令,启动家族魔法阵的口令,以及“西弗”和“澍茨”。
我坐在沙发前,看着茶几上托盘里的两个物件。
恢复了神采熠熠生辉翩然欲飞的拉文克劳冠冕,不知是丑到俗气还是俗气到丑的复活石戒指,哦不,复活石已经碎了,冈特戒指。
我用魔杖戳着空空荡荡的戒指托叹了口气。
“拉阳,我也该对你说声谢谢。”还有点儿虚弱但已没大碍的嗓音属于大难不死的铂金老爷马尔福先生。
我摇摇头:“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这并不是你的责任。”终于被允许动弹的马尔福先生做的第一个动作是抚摸他的铂金发和微笑。
老实说,我真的不觉得同人文里yy卢爹疯狂的用美容魔药有多少道理。天生自带美颜相机功能的大铂金,现在的模样就是从女王瞬间变成白莲花。
就不晓得是不是黑心莲。
我走过去站在他床头:“但我内疚。”
“因为告诉我真相?”他柔和的笑声里尾音微微颤动,也许是马尔福家训练的一部分。
我歪着头看他:“着急?愤怒?”
“戒骄戒躁,学会忍耐。”他笑得仿佛胜券在握,一点都不像才从生死边缘徘徊回来,“西弗说的没错,我是该去罚抄守则。”
这种炫耀自家媳妇儿的即视感简直闪瞎狗眼。
默默扭头,你开心就好。
“那种被深刻欺骗的事实摆在眼前和只是听到不是一个级别。”他的笑容有了些苦涩,“还会被表象迷惑的我果然还需要再学习。”
不,卢爹,这种款款谈心的风格不适合你,快换回来。
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接过我递来的水优雅的抿一口:“抱歉耽误你好几天的课程。”然后自己又笑了,“其实那些课程对你而言没有意义了吧。”
我疑惑的看着他:“我交了学费的。”
他笑了一声:“戒指上的石头碎了。”他愈加温和的注视我,“我看到了小龙,不,准确说,是成年了的德拉科。”
我身上僵了僵,闭紧嘴唇沉默的看着地板上的毯子花纹。
“我看到他在哭,他六岁之后我就没见过他那样哭。而且他在叫你的名字,连我呼唤他都没听到。我忍不住伸出手想拉住他...”
“复活石会变幻出人心底最牵挂的事物。”我喃喃道。
“假的终究是假的。”他抬起手看着光洁的左臂,“我不愿意相信那个成年了还软弱得大哭的人是我的儿子,我更不愿意相信未来的你会让他那麽伤心的哭泣。”
直到此刻我才放下心来,也许是某些无法解释的交错时空,让他看到了一些...绝不可能出现的场景,而不是和我一样再来一次或是得到了某些记忆。
“拉阳,你愿意...让我做你的教父麽?”
我抬头看过去,他的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真诚,甚至真诚到让我忍不住怀疑是个巨大的谎言:“为甚麽?”
“马尔福家与迪厄多内家的关系非常适合更进一步。”他笑着伸手将我额前的头发拨开一点,“这是对所有人的官方解释。”
第52章 改良成功
父亲,师父,教父。
保守落后的巫师界三座大山。
恭恭敬敬的送上三杯热茶。一个没反应,一个哼一声,一个笑得春暖花开。
“我必须得再次重申我那微不足道的观点,一个溺爱儿子上瘾的糟糕父亲不适合成为另一个性格顽劣的小混蛋的教父。”
“哦,西弗你这是在嫉妒麽?真可爱。我不会夺走拉阳对你的敬爱的。”
“别客气卢修斯。迪厄多内先生,一个被极端严厉对待又极端宠爱长大的孩子唯一可期待的只会是个幼稚恶劣到极点的糟糕性格,你确定要让自己的儿子也这样?”
“所以为了将来迪厄多内家的平安,拜托你了斯19 内普先生。另外,作为你学徒的父亲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被你称呼名字?”
“...小迪厄多内先生你还像个被拔出土的曼德拉草一样杵在这里干甚麽?!以为处理了两个不痛不痒的魂器就能安枕无忧呵呵傻笑了?!狂妄叫嚣要改进缓和剂和解决某个该死的标记不是坐在这里观察你不靠谱的父亲和教父能办到的!”
我从善如流的滚出客厅,还体贴的给他们合上了门。
“于是你在我家出现是为了求得我的原谅麽?”鼻子冲天的铂金小坏蛋环着手臂靠在外面走廊的墙壁上,斜着打量我的眼睛里有隐晦的期待。
“别这麽说小龙,拉阳是个好孩子你们得好好相处。”马尔福夫人亲自端着一托盘精致的小点心从另一头过来,“孩子们的游戏时间,快去吧。”
小坏蛋哼哼两声,过来揪着我的袖子把我拖走了。
我只来得及冲马尔福夫人颔首,她掩口笑着挥挥手一点儿不介意的样子。
“你就不会主动再给我写信麽,还是说你一点儿都没发现自己的奥尔菲斯好几天没回去了?它还真是倒霉遇到你这麽不负责任的主人。”小坏蛋碎碎念着把我扯到了外面的花园。
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来,一阵子不见天日有些不适应灿烂的阳光,我把眼睛眯了起来。
“妈妈说我父亲要做你的教父了。”小坏蛋把玩着我的袖口,“这一个礼拜她拉着我在外面东奔西跑就为了给你们买到合适的袍子!”
“唔,是有这麽回事。”
机智的马尔福夫人,高明的借口。
“所以你才来我家的?”他哼了一声扔开我的袖子,随即又颇为沮丧的扭开头,“好吧。当然,父亲绝对比我要有风度和魅力,但他已经结婚了不是麽,而且我还小你怎麽不知道以后我长大了不会更出色?”
不是你等会儿小少爷,你是不是误会了甚麽?
我摸摸他的头:“小龙乖,我很尊敬马尔福先生,这和我喜欢你并不冲突。”
“也就是说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愿意让我父亲当你教父的?”
给神逻辑跪了。
只能轻抚狗头笑而不语。
“果然是这样!”小坏蛋立马满血复活,得意洋洋的戳我胸膛,“看在你这麽有眼光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好了。”
要跪下谢主隆恩麽。
我捏捏他的耳朵:“所以我们现在也算是兄弟关系?”
“那也不错啊,以后你再欺负我我就告诉爸爸让他揍你屁股!”
哦,我好怕。
小坏蛋爬上椅子躺在我腿上:“可惜我有教父了,不然澍茨叔叔看起来也很好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不是他儿子。
我抬起手来替他挡一挡光:“别得陇望蜀,先生已经足够好了。”
“可他一直把你关在魔药室,你们到底在干甚麽?”
“我提议先生改进一款魔药,我们一直在研究。老实说,就快成功了。”
“好吧,如果你这麽说。”他瘪瘪嘴,“甚麽魔药需要你们一连在我家这麽久?”
“哦,你不喜欢我在你家?”
“怎麽会!”他抓着我的手哼哼,“明明是你——”
我把他抱起来:“相信以后还会常来,到时候你别嫌我就谢谢梅林了。”
他把头靠在我的颈侧小心道:“不会的。”
我把他抱回屋去:“难得我逃课来一次,你有甚麽新入手的龙宝宝要介绍给我?”
“哼,我才不会幼稚。我最近喜欢魔药了!”
“了不起的小马尔福先生。那麽是有甚麽了不起的魔药配方或是魔药材料要向我炫耀?”
“下次吧。妈妈说今晚的舞会我们都要出席,你的着装就看我的了!”
这可真是个不幸的消息。现在逃回魔药工作室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与我持相同观点的还有对魔药爱得深沉的斯内普教授。
我们师徒两人就在马尔福先生和澍茨先生联袂宣布消息时出现了一下又杀回工作间。终于在失败了几千几万回后看到了坩埚里我们需要的颜色和亮度。
当时隔两周再回霍格沃茨时,没人怀疑我突然消失了一阵子的原因,因为他们都隐晦或直接的打探我的新身份——马尔福先生的教子——以及最近引起极大轰动的《魔药学月刊》上发表和《预言家日报》上全文转载的某篇报道。
“那是真的?你真的改进了一款缓和剂?”塞德里克坐在我旁边小声道。
快速记录下刚才宾斯教授关于巨人战争的一段话:“不是我,是我先生。”
“看起来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了。”他微笑着叹了口气。
“这是感慨还是提醒?塞德,我当你是我朋友。”我放下羽毛笔看着他。
他抓抓头:“好吧,你也知道,马尔福先生的...某些风评不是太好。”
“这就是我和先生拼命改良缓和剂的一个原因。”我叹口气,“如果你知道他曾经被钻心剜骨多少次的话。”
“这麽说他真的是被强迫的,也是真的中了夺魂咒?”塞德里克认真的看着我。
再叹口气:“塞德,那个时候我才一两岁而且在德国。”
“唔,抱歉。”
“不,别这麽说。”我点点羽毛笔让它自动记录笔记,“我知道他和很多人算得上声名狼藉。我不太想去追究十几年前的是非,我比较关注还活着的人。”
他颇为感动的看着我:“这麽看你又一点儿都不像斯莱特林了。”
“梅林,你可真善变。”我调侃的拍拍他肩膀,“你真的不是个女孩儿?”
“嘿!”他给我肩膀上一下,“别以为比我先加入魁地奇院队就比我更厉害。”
“不敢不敢。”我想到某个问题,“你家和隆巴顿家关系如何?”
“还不错。”他炒着我的笔记,“怎麽?”
“改进后的缓和剂在很多病人身上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但是我觉得还有发挥余地。”我点到为止。
他若有所思的杵着下巴:“我问问我父亲。”
“拜托你了。”
“一封信而已。”
“成功的话请你吃午餐。”
“别逗了,午餐都是家养小精灵做的好麽。”
我只笑了笑。
我不知道斯内普教授是怎麽和老蜜蜂沟通的,总之在某个礼拜三下午我被他带去校长室。
滴水石兽在他念出“薄荷软糖”后跳开,我们沿着楼梯旋转而上。首先看到的是房间里端庄的坐着位上了年纪的老夫人。
她的额头上满是皱纹,一双眼睛严厉的扫视过来,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
我冲她行了个晚辈礼:“您好,夫人。”
她有些傲慢古板的回了礼:“斯莱特林永远很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