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其实圣上把潜邸赐给贾赦的事，不仅甄妃娘娘差点失去理智，就连一向稳妥的淑妃和德妃也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从他们宫里下人失手打破的茶杯就可以看得出来，最后她们采取的办法基本上都是和甄妃差不多的，都是先观望，让太子先出头，而后从旁煽风点火。
“老四，你说说现在孤应该怎么办？”太子殿下眼前也是一片茫然。
徒臻想了想，道：“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太子殿下呢？太子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您这段时日好不容和父皇缓和的关系，此时，实在是不宜做过激的动作”。
“那就什么都不做吗？让那该死的贾恩侯直接入住潜邸，是不是再过一段时日，父皇把孤的东宫也要让贾恩侯去住”太子气得发狂。
“或许父皇根本没这意思呢？”徒臻并不觉得贾赦会危机到太子的位置，父皇本就是那种，爱欲其生恨欲其死的性子，当初对太子殿下不也是百般宠爱么？把太子养在自己身边，亲自照顾，亲自教导，且当时有是定国初期，再又加上夺嫡之争，即使是父皇自己的待遇也只一般，但是太子殿下的待遇可比父皇的都要好。只不过后来出现了一个贾赦，太子殿下就坐不住了，徒臻倒是觉得，怕是父皇在他们这些儿子身上失望了，想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呢。
“潜邸都给贾恩侯住了，不是这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太子生气道。
“不如我去试探一下父皇吧，您这样不管不顾的，到时候父皇又生气了”徒臻道。
太子疑虑的打量着四皇子，自己这个四弟吧，平日冷着一张脸，在户部为官的时候，脾气又臭又硬，即使是自己这边的人去户部借钱，这个四弟轻易也是不会松口的，今日怎的自动把这事揽在身上了。
四皇子也任由太子打量，都是父皇的孩子，谁心里没一个登上那张位置的野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且太子也不是一个好的主君，或许小时候还算是贤德，但是年纪越大，不把属下的性命放在眼中，为人刚愎自用，关键，他还有那种习惯，父皇最是讨厌的习惯，那就是喜欢玩一些小太监，喜欢走后门。
“你怎么试探？”太子问道。
“太子殿下瞧着就好，直接问不容易，旁着打听我还是会的”四皇子道。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他还是很相信这个弟弟的能力的，而且这些年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虽然平日里不太好管束，但是也无伤大雅，毕竟他也有他的职责在，如若他丢了户部的事，自己也不会这样看重他了。“那四弟，这事就拜托你了”。
“太子安心”四皇子道。
“老四，你说有事启奏，究竟所谓何事？”养心殿，圣上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问道。
“此事本来前些日子就要奏禀父皇，但是年后又是会试殿试的，故而拖到了现在，但是现在儿臣也不能不报了”徒臻从袖口里掏出他写好的奏折，双手捧着，道。
“庆得”圣上停了笔，对庆得公公使了个眼神。
庆得公公立马下去，把奏折拿了过来，递给圣上。
圣上翻开奏折，慢慢看着，四皇子见状，便开口道：“儿臣在户部也有好几年了，每年都有大臣们向户部借钱，且借的金额是越来越大，去年过年的时候，借出去的白银大约有三百多万两，而户部每年的入库的银子大约只有四千多万两白银，而户部每年的支出都是靠这些银子，比如西北的军需，是不能少的，还有入春，那些受灾的民众，也是需要拨款，现在这些大臣借银这么多，虽然国库还能勉力支撑，但是到底盈余的就没有更多了，且去年还算是丰年，西北那边也没出更大的乱子，如若天灾，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圣上看着四皇子呈上来的奏折，眉头皱得紧紧的，问道：“借银子的都是哪些？”。
“四王八公的都有一些，不过有的只是意思意思，其他的金额就比较大了，比如北静王府，单他们一家就借了二十万两白银，还有公主府也借了一些，剩余的大臣借的都比较少了，大约是真的困难吧”四皇子道。
“这些人啊”圣上放下奏折，都是和他一起打江山的人啊。圣上沉默了半响，“此时先放着吧，老四你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是”四皇子恭敬的鞠了一躬，神色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事，你不要吞吞吐吐的”圣上当然发现了四皇子的神情。
四皇子犹豫了片刻，问道：“父皇真的要把潜邸赐给恩侯？”
圣上的神色马上就冷了，道：“对，怎么了？”。
“不是，儿臣倒没什么意见，只是父皇这样盛宠，是不是对恩侯不太好，毕竟恩侯是您的义子，您现在这样盛宠，以后您……，是不是有些不妥帖”四皇子道。
“怎么，还有谁要害了恩侯不成”陛下皱着眉头。
“今日太子殿下和臣说起了这件事，说大哥他们都挺生气的，毕竟您是我们的父皇，把潜邸给了恩侯，见您对恩侯那样好，说起来咱们也都是挺嫉妒的”徒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圣上见徒臻这个模样，倒是笑了起来，道：“恩侯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和你们没有区别，不过是认了个义子，这样也是对他有个保障，到底成了宗室，以后新皇再不喜欢他，他自己不犯抽，新皇也不会动他，至于潜邸，现在恩侯就住在那个破庄子里，说的好听是雅致，不好听就是落魄，而京城的这些宅邸，很多都年久失修，等修好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难道一直让恩侯住在那个庄子里吗？朕的潜邸倒是保存完好，让恩侯住进去，倒也快”。
徒臻听了圣上的解释，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道：“父皇考虑得极是，等恩侯搬了家，儿臣会上门找他讨酒的”。
圣上见徒臻这样，也不由得好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嫉妒呢，好了，到时候你也替朕多灌恩侯几杯酒”。
“父皇放心，那儿臣去了”徒臻道。
“嗯，你下去吧”圣上的心情极好，道。
等徒臻离去后，圣上收起脸上的笑容，对庆得公公道：“庆得，朕说把潜邸赐给恩侯，朕的那些儿子都是什么表情？”。
“听闻皇子们都还挺生气的，不过倒是没有什么动作，也不曾为难信郡王，这也是陛下您的功劳，皇子们才会这样相互敬重”庆得道。
“老东西，你又在这里哄朕呢，老四倒是一个好的，不像太子他们，既生气，又怕惹了朕不高兴，一直观望着，看谁能出头，他们再在一旁煽风点火，等朕真的生气了，也怪不到他们身上去，老四平时冷着一张脸，但是到底心思还是单纯的，而且他母妃死得早，虽然把他记在德妃名下，到底德妃有自己的儿子，对他也不是很用心，怕平日里受了不少委屈罢”圣上叹了口气，感觉有些无奈。
“这不是还有陛下吗？定不会让四皇子受委屈的”庆得道。
“罢了，以后还是多看顾老四一些，他这脾气又没人教，现在是又臭又硬，你看看他今日上的奏折，不知要得罪多少人，这些人有的的贵勋，有的甚至是宗室，户部的那些官员一个一个都是老油条，这些得罪人的事，就让老四来做”陛下生气道。
“有陛下在，四皇子以后会好的”庆得道。
四皇子从养心殿出来，也没立马去东宫，而是派人给太子传了话，让他在外面的茶馆一聚。
“怎么样，父皇怎么说？”太子倒是想打听今日养心殿的事，但是养心殿平日只有庆得公公伺候，再有一个高进公公和庆得公公换班，这两人都是圣上的人，庆得公公属于没什么重要的事，你不给他贿赂，他也会露出一些消息给你，但是重要的事，你怎么样也撬不开他的嘴，而高进公公是庆得公公的徒弟，也学了他师父那招。
“太子安心，父皇并无意贾赦，把潜邸给贾赦，也只是因为其他府邸年久失修，修缮花费的时间过长，而贾赦到底是郡王了，不能一直住在庄子上，所以才把潜邸给了贾赦，估计还有为贾赦加码的意思，毕竟父皇年纪大了，且太子小时候和贾赦的关系并不是那样融洽，怕您一时恼怒，害了贾赦，但是他住在潜邸就不一样了，您做这些的时候，还是得考虑一下”徒臻并没有隐藏今日和圣上的对话。
“只是这样？”太子殿下总觉得不太可能。
“这是父皇亲口说的”对于太子的怀疑，徒臻并不生气，反正他的目的是达到了，父皇的身体到底还是硬朗的，他只需要慢慢将自己展示在父皇眼前。
太子虽然不相信，到底还是顾及了徒臻，随即两人揭开这个话题，开始聊别的了，不过心中到底是存了个疑虑。
第78章
贾赦听到圣上居然把潜邸赐给自己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仇恨，拉得妥妥的，天上忽然砸下这么大一个烧饼，贾赦还是有些心慌慌的，只得让林之孝找了守儿来。
“怎么了？怎么会忽然让戴权通知我，有事找我？你现在的身份可是非常敏感”虽然两人一直有通过戴权传信，后来贾赦入朝也见过，两人私底下单独见面，还是贾赦出宫守孝后的第一次。
贾赦垂头丧气的，问道：“你知不知道里面的缘由，我这心慌慌的”。
“呵，我觉得你应该早要有心理准备，你可知道我们这些皇子的封号？”徒臻问道。
“当然，是按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这个顺序排的，对吧”贾赦道。
“嗯，老大是仁亲王，太子殿下因为是太子，所以没有封号，但是他依然占了一个义，老三是礼亲王，我是智郡王，但是老五却是温郡王，老六是良郡王，但是中间的信却没有人占用，且老五之前虽然夭折过一个皇子，但是皇宫里夭折的皇子那么多，很显然这个信不是给其他皇子的，而是给你留着的”徒臻真的有些羡慕贾赦，即使贾赦离宫多年，父皇还记着他，在给他们这些皇子赐封号时，依旧把贾赦考虑进去了。
贾赦想了想春嬷嬷的话，自己父亲果然是和当今有感情的吧，不然就一个臣属的儿子，干嘛要这样相待，他现在真的对自己父亲有些好奇，当今也是一个明君，为何会对自己的父亲产生感情，还有母亲，一个那样骄傲的女人，却肯冒着天下之大不敬，也要为父亲讨回公道，想必，自己的父亲真的是很优秀吧。
“所以，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徒臻安抚道。
“那潜邸呢？”贾赦回过神来，这个拉仇恨的东西，怎么就送给他了呢？
“我问了父皇，他说是京城的宅邸年久失修，要补修好，需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你现在入朝为官，一直住在庄子上也不像话，正好潜邸是比较完好的，你可以直接住进去”徒臻见贾赦呆呆愣愣的，想起小时候，贾赦也是懵懵懂懂的，第一次见到自己，自己不争气的哭了，贾赦还伸出他的小胖手安慰自己，隔了这么多年，贾赦似乎还是没什么改变。
贾赦脑袋上浮现三根黑线，就是这个原因？陛下，您要不要这么无理取闹。虽说京城的宅邸年久失修，但是总有保存完好的，再您一声令下，他们就是不睡觉也会把宅邸给收拾出来，现在为了这么一个理由，拉了那么多皇子的仇恨值，贾赦整个人都不好了。
“哎”贾赦无语的趴在了桌子上，手无意识的扣着桌子。
“你不用这样有负担的，再说，宅邸是父皇赐的，到时候有什么事，父皇也会护着你的，你小时候那么熊，把年长的皇子基本上都得罪遍了，特别是老三和老六，简直恨你恨得牙根痒痒，你瞧着他们这些年可有上门找你的麻烦？”徒臻好笑道。
“可是意义不一样啊，小时候那不是不懂事吗？现在……”贾赦又纠结了。
“我看你现在不懂什么事，上次是谁又犯熊，把太子都灌醉了，你自己不也得到了教训吗？”徒臻白了贾赦一眼。
“嘿嘿，那种情况，一时没忍住嘛，放心，以后不会灌你酒了，不过，四哥，你的酒量也太差了，你可得好好锻炼你的酒量，别到时候喝两杯又醉了”贾赦见徒臻冰山脸还能做出瞪自己的表情，他表示真的很好奇。
徒臻见贾赦叫自己四哥，心下还是开心的，他们这些皇子已经长大，平日都是老大老三这样叫的，还有谁会称大哥三弟呢？这么些年，老大变了，太子殿下变了，父皇也便了，甚至他也变了，但是唯眼前这人，似乎和小时候一样，一点变化都没。
“好，等再过段日子，让你教我”徒臻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笑意。
“酒量是需要练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怎样逃酒，让别人和一杯，你只喝半杯”贾赦道。
“上次你把我、太子殿下、老四灌醉也是用的这种办法吧”四皇子阴森森的。
贾赦装傻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嘿嘿。
徒臻一贯对贾赦的装傻没辙，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不过贾赦小时候和现在颜值都是在线的，小时候装傻挺萌的，现在装傻，因为颜值在，所以也不像真傻。“算了，以后你去户部了，户部的门道很深，你自己也得小心，不过户部尚书孙大人倒是对你挺看中的，但是也架不住小人陷害，你自己得小心”
“这不是还有四哥你吗？小弟到时候就跟着你混，你可要照顾好我，我受欺负了，是真的会告状的啊”贾赦佯装神气道。
“噗嗤”徒臻原本和贾赦还有些陌生，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但是此刻见贾赦的模样，倒是觉得好笑，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两人倒是迅速亲近了起来。“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啊”，贾赦当初在皇宫当伴读，他们这些皇子一贯是即使受了委屈，只是隐忍，也不会在父皇那里告状，但是贾赦就是一个毫无顾忌的，你欺负了我，那我就去告状，而且还不管你是谁。
贾赦眨了眨眼，他做了什么吗？这么好笑，冰山脸都破功了。
“好了，不说了，等你搬回京城后，我还得拜托你一件事”四皇子道。
“什么事？”贾赦不解。
“我的嫡子，现在才四岁，但是一贯是弱弱的，那日我见瑚哥儿倒是挺强壮的，就想麻烦你，有时间的时候帮我带带，这孩子太弱了也是不成的”徒臻有些纠结，所有的皇子中，只有他才有嫡子，这是他的资本，但是这孩子身体实在是不行，三天两头的生病，徒臻也是觉得有些头疼，那人见到贾瑚虎头虎脑的模样，徒臻就有了这个打算。
贾赦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神展开？养皇孙，有木有搞错？
“咳，我家的孩子都是粗养，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贾赦没说下文，尼玛，快点拒绝。
“没事，那孩子这几年吃了那么多苦药，我早有最坏的打算，现在见到贾瑚，我倒是觉得有些希望”四皇子无奈，继续道：“而且这些皇孙们，五岁就要去上书房念书了，就睿儿的身体，如何支撑得住”。
贾赦深表同情，古代又没有发达的医疗，所以古代小孩夭折的几率很大，且先不说天花，就说普通的发热都有可能死人，不过贾赦到底还是在现代待过一世，虽然不是学的医疗专业，但是他是考古学家啊，他们考古的地方有时候在深山老林，没医生没护士的，所以普通的病，贾赦还是能通过物理治疗搞得定的。
“好吧”贾赦想想，忽然觉得自己光芒万丈怎么破。“不过只先带几天哦，要是还是不好，你不能怪我”
“当然，你也得为你儿子准备一下了，你成了郡王，瑚哥儿就是皇孙，到时候也是要去上书房念书的”四皇子提醒道。
贾赦想了想，顿时整个人都晕了，我可怜的儿子啊。
贾赦收到圣旨的下午就去户部报道了，不过户部那边倒是给了贾赦七天时间，让他交接工作，和搬家，但是贾赦才到翰林院不久，身上的工作也不多，交接起来倒也快，搬家的工作也挺快的，毕竟有圣上亲自派人来弄。
等一切准备妥当，贾赦还有三天假，这三天，他当然就是用来陪儿子媳妇了。
“哇，这里好大啊，爹爹，我们来捉迷藏”贾瑚奶声奶气的说道。
“行，瑚哥儿去躲，爹爹来找”贾赦和张氏带着贾瑚在花园里玩着，贾瑚年纪小，正是爱玩的时候，加上贾赦还特别乐意陪他玩。
张氏站在一旁，一手扶着自己的腰，另外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微笑的看着正在花园里玩闹的父子，此刻，早先贾赦离开荣国府的害怕已经没有了，只觉得一切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