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刚刚你哥哥传来消息，说今日在寺庙过夜，明日再回去”张氏听了下人来报，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贾敏。
“好啊，我也很喜欢这个地方”贾敏早上随着张氏四周逛了逛，还在这里用了午膳，这里的斋饭确实不错，即使她最近胃口不怎么好，也用了不少。
“我也很喜欢这里，原本想带我一下姐妹过来这里聚聚，但是夫君说这里是私人寺庙，外人一般是不能过来的，不过也是，这地方景致很不错，环境也清幽，如若上香的人多了，这地方怕也显现不出现在的好来了”张氏感叹，其实清虚观的景致也不错，但是人来人往上香的人多了，总是多了份俗气、市侩，不若这里，悄悄静静，大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贾敏笑了笑，她之所以如此喜爱这位大嫂，不仅因为她是大哥的妻子，也是因为她们两个志趣相投，且张氏嫁给贾赦也没受太多委屈，还保存这小女儿未嫁时的心思，所以她和贾敏相处起来，也异常和谐。
“妹妹刚刚上香的时候，求佛祖保佑什么？”张氏问道。
“首先是希望大哥能金榜题名，然后全家人无病无灾，最后是希望我以后能遇到像我大哥这样好的男人”贾敏也不害羞，直接把自己所求说了出来。
“妹妹如此品行，定能如愿以偿”张氏叹了口气，贾敏也十二了，也是可以定下的年纪了。
“多谢大嫂吉言”贾敏笑眯眯的。
“怎的没见着大嫂？她们莫不是去了其他的寺庙”王氏来到清虚观的时候，并未碰到张氏一行人，心下觉得诧异，要知道，贾府一般来上香都是来清虚观的，且这观里的张道士还是贾代善的出家替身，这张道士在贾府面前还很有几分颜面。
“奴婢打听过了，大爷和大奶奶今日并未来此处上香”杨桃也觉得诧异。
“那算了，横竖我们也不是来碰她的，咱们快些上香，用了斋饭便回吧”王氏跪在神像面前，祈求能保佑自己生一个儿子。
杨桃也随着王氏跪着，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奶奶能替她找一个好人家。
王氏这一趟没有碰到贾赦她们，她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的，但是也知道她没有理由怪罪，之前是她要面子，不肯一同来上香。但是她心里到底憋闷，回了贾府后，直接去了荣禧堂给贾母请安，顺便把贾赦一行人没有去清虚观的事告诉了贾母。
贾母听了完后淡淡的，这天底下这么多寺庙，又不是只清虚观一个，他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可能他们是觉得其他的寺庙更加灵验吧，再说这天底下这么多寺庙，各自都有不同，总是祭拜一个，岂不是辜负了其他的寺庙，这样多走走多看看也好，赦儿最近要准备殿试，读书脑袋都读痛了，再加上赦儿家的，这一胎怀得一点也不舒坦，他们想去另外的寺庙散散心，也是可以理解的，清虚观香火旺盛，确实也不清净”贾母不太明白王氏告诉她这件事是什么意思，但是与贾赦一同前去的有贾敏，她是绝对不会让王氏说出一点不好的话来。
王氏顿时被贾母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你今日去上香也累着了，早些去歇息着吧”贾母见王氏这样，也觉得不开心，她刚刚算是转过来了，大约是想说张氏随意去陌生的地方，对名声不好，但是张氏出去不是还有赦儿跟着么？她自己夫君都跟着，谁还能说出什么不好来，真是没眼力。
“是，媳妇告退”王氏见贾母这样，也知道她怕是不能告什么了，只能乖乖的回去。
“你瞧瞧，一个个的都是讨债的，眼皮子也忒浅了些”贾母见王氏走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赖嬷嬷开口道：“确实是年轻了些，这不是还有太太在一旁提点吗，再说，二奶奶比刚嫁过来那会儿已经强多了，再历练历练，总会历练出来的”。
“是啊，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好在也不算笨拙，教几次也是长记性了，虽比不得张氏，但是遇到大场面也不会出错了，我也不能要求太多”贾母叹了口气道。
“奶奶慈心，都是她们的福分”赖嬷嬷道。
“对了，我让你找的那两个丫头，你□□得怎么样了？”贾母问道。
“太太见过，都是聪明姑娘，学得挺快的，不过，太太要将这两个丫头都赐给二爷吗？”赖嬷嬷问道。
贾母摇了摇头，原本她的打算都是想要赐给贾政的，但是平日又没什么理由，道：“过些天赦儿不是要参加殿试了么？殿试是不会刷人下去的，只会重新排名次，到时候我肯定是要有所表示的，等那天，把这两个丫头一人赐一个，赦儿家的和政儿家的也不能说出什么不好来”。
“奶奶英明”赖嬷嬷点了点头。
“对了，史鼐和史鼎现在回西北了吗？”贾母问道。
赖嬷嬷掰着指头算了一下，道：“还没呢，两位表少爷应该是下月初回去，还有□□天呢”。
“你也替我给他们准备些东西，西北那地方荒凉，要什么没什么，两位侄儿怕也是吃了大苦头，这次幸好边关没有大的战事，他们才得了空回京城参加鼒儿成亲，可惜哥哥是主将，即使鼒儿成亲，也是不能回的，我都有好些年没见到哥哥了”贾母叹了口气道。
“到底是圣上器重，才让舅老爷守着西北门户，只可惜了咱们这些骨肉至亲，平日里见上一面都难，真是委屈太太了”赖嬷嬷好似感同身受一般。
“哥哥到底是为了咱们史家昌盛，才一直守在边关受苦，你看看和哥哥同期的武将，四个异姓王就不说了，北静王娶了公主，彻底放弃兵权，在京城当了一个宗室子弟，其他三位异姓王的兵权倒是还在，但平日被挤兑得厉害，四个异姓王中，也唯有北静王是最受圣恩的，再看看八公，出了夫君是禁军副统领，统领着禁军外，其他的七公，虽然都担任军职，但是谁又能领兵，再瞧瞧金陵出来的几个老亲，王家的兵权也一早被夺，薛家不过是皇商，贾家还有夫君与东府大伯支撑着，唯有咱们史家，在是真正领着兵，所以，咱们史家能在京城这样贵胄云集之地夺得一席之位，也是靠哥哥手中的兵权”贾母道。
赖嬷嬷也是叹气，平日贾代善也会和贾母说一些朝局，她对朝局的把握也很清晰，可惜第一世她依旧是败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登记的新皇对这些老牌贵勋的不满，但是她从不曾从男人身上出发，反而是送元春入宫，从后宫出发，或许她是看到了甄妃娘娘的成功，但是她却忘了上皇和新皇之间的差别，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后宅妇人，看事情的目光太过狭隘。
“还有，给史鼐和史鼎的东西中，多准备些吃食衣物就好，还有药材也得准备些，其余旁的东西，在军队也用不上，在路上带着反而累赘”贾母叮嘱道。
“太太放心，奴婢到底是跟着您从史家过来的，对这些也是熟悉的”赖嬷嬷道。
“你办事，我一贯是放心的”贾母笑了笑道。
“太太，奴婢有些疑问，贾府现在也慢慢由武转文，以文入朝，为什么咱们史家不能走这一条路呢？一直守卫边关，不仅艰苦，更加危险”赖嬷嬷道。
“武转文是那么好转的话，那京城里的武将都由武转文了，且不说这些打了半辈子仗的爷们会不会抓笔，也不说家中的子嗣能不能把书读好，得先考虑圣人许不许，圣人许的前提条件，是你整个家族先放弃手中的兵权，整个家族放弃手中的兵权后，子嗣才能发力读书，这时候武将的短板又来了，真正有本事的读书人是不会想要来我们这样的家族教书，这样会对他们的名声有碍，运气好，如我们贾家，转型第一代就成功金榜题名，如果运气不好的，几代都考不上，祖辈积累的资本也早耗尽，这个家族也就败了”，想到这里，贾母也不得不佩服贾赦的好运气，他娶了张家的女儿，虽然没有老师，但是有三个大舅子教他，否者他也不可能考中进士，而贾敬也是娶了舅舅家的女儿，外祖家努力培养才考中的，至于贾政，老荣国公夫人家就她一个孩子，外祖家基本上断了，史家是武将，王家也是武将，他们怎样培养贾政呢，当时她想让贾政一起和贾赦去读书也是有私心的，可惜贾政不愿。
赖嬷嬷也是知道情况的，比如说贾家，请夫子的束脩也是一等一的，但是就是没有读书人肯上门任教，即使家里穷得叮当响也不肯，赖嬷嬷不太懂，但是那些读书人管着叫气节，赖嬷嬷想说，饿都饿死了，还管得那么多，但是这些读书人眼中，就是不行，以至于贾政现在还跟着贾代善的师爷读书，那师爷平日里出去主意，写写文贴倒也还不错，但是教学生，他的水平真的不太够。
第60章
第二天，贾赦就带着张氏一行人回来了，回来之后，当然是先去拜见贾母，贾母让贾赦去读书，让贾敏去跟着嬷嬷继续学习，独留张氏在这里陪她说说话。
“母亲怎么了，觉得今日有些不太舒服似的”张氏虽然对贾母在把贾赦的通房提成姨娘这事上有所不满，但是她到底是聪明人，这事既然已经不能悔改，她就不会再提，否则惹得婆母不高兴，真的让她立规矩，那才是蠢人做的事。
贾母暗自对张氏点头，果然是会察言观色，刚刚王氏在这里做了半天，也没看出她兴致不高，或许看出来了，不过不放在心上罢了。
“刚刚你大妹妹回来了，明里暗里说了我好一通呢”贾母嘴角一撇，表示不满，贾代善的三个庶女，年长的两个已经出嫁，贾母当时也是给张氏露了一手，她给两人找了两户人家，一个家境优渥，自己也是年纪轻轻考中秀才，父辈身上还有半大点的爵位，另外一个就家境一般，且还有一个哥哥，当时贾母让年长的先选，李姨娘和大姑娘理所当然的选择了那个家境优渥的，等人走了之后她才跟祝姨娘和二姑娘说，那家人的缺点，以及家境一般人家的优点，最后祝姨娘和二姑娘也满意的点了头，最后，果不其然，大姑娘的日子并不好过，二姑娘可能家境平常了一些，但是夫君倒是挺上进的，现在日子过得不错。
“她最近不是在和他夫君闹别扭吗？怎的还有空回来府里”张氏有些不解，大姑娘虽然嫁的好，但是那夫君也是个有脾气的，且夫君和表舅家的一个表妹早有情愫，可惜表舅家门第不高，大姑娘虽是庶女，但是也是荣国公的庶女。
“可能又闹别扭了吧，话里明理暗里都说我给她找亲事的时候不尽心，我记得当时这亲事是她自己挑选的，当时怕二姑娘嫉妒，还越过了我，直接向老爷请求定下亲事，现在又来这种做派，再加上三姑娘也大了，这次来，她也是带着她自己给她妹妹找的人选呢”贾母神色淡淡，但是可以看得出她眼中的愤怒，给女儿找夫婿，本就是母亲该做的，她这个长姐抢了去，是几个意思。
张氏也是觉得有些无语，府里的大姑娘确实不太讲究。
“罢了，横竖她觉得我要害她妹妹，那就让她们自己去折腾吧，我是不想管了，随她去吧，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贾母说这话时，脸上表情异常冷漠。
张氏见贾母这样，连忙转移话题，道：“其实这样也好，敏妹妹的年纪不也大了吗？母亲倒是可以一心一意的把心思用在敏妹妹的亲事上”。
“恩，你倒是说道正点上了，赦儿也是这一届考试的，到时候可以问问他，有没有什么不错的人才”贾母想了一下，就贾母的性子，大抵和张氏差不多，以后找个不错的文人家庭也是不错，荣国府的二代基本上都在读书了，以后他们家族也武转文了。
“母亲要在文臣中找？”张氏问道。
“恩，咱们贾家二代中，就赦儿和政儿，赦儿这就要参加殿试了，已经走完武转文这条路，政儿也在这条路上，基本上我们贾家不会再碰军权，敏儿嫁给文臣也是妥帖的”贾母对贾敏这个老来女还是很疼爱的。
张氏有些好奇，贾王史薛貌似是老亲，但是只见三家的女儿嫁入贾家，但是贾家的女儿却无一人嫁入这三家，也许是因为贾家的女儿稀缺吧，但是就说贾敏，贾母也没有向另外三家考虑去，还真是奇怪。
“太太，刚刚老爷传来小心，大姑娘好不容易回来，他今天晚上在李姨娘那里用晚膳，让您不必等他了”赖嬷嬷走进来，道。
听完赖嬷嬷的话，张氏看向贾母，果然，手捏紧了，张氏知道贾母这是在生气呢，连忙站起来道：“父亲不来母亲这里吃饭么？正好儿媳在，前段时间儿媳身体不好，一直没陪着母亲好好用顿晚餐，这次父亲不在，正好便宜了儿媳，今天就由儿媳陪您用顿晚餐吧”。
贾母见张氏这样说，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其实，到贾母这个年纪，对贾代善还能有多少爱意，不过是觉得贾代善折了她的面子罢了。“你这猴儿，我难道你的院子里没饭吃”。
“这不是想念母亲这里的饭菜么？母亲就依了罢”张氏道。
“罢了，还少了你一双筷子不是”贾母的嘴角慢慢又带上了笑容。
“对了，大姑娘今日在府里过夜吗？时间可不早了，如果要在府里过夜，还得安排一下”张氏问赖嬷嬷，她可是用了午膳才回，再加上路程，回到府上时已经不早了。
“这个奴婢不清楚，李姨娘那边并未传话过来”赖嬷嬷舒了口气，心下还是挺感激张氏的，今日有她打圆场，太太现在已经好了，平日里，太太听到这个消息都免不了生顿闷气，太太生气，她们这些下人的日子可不好过。
“那你遣个人去问问，如若没准备好，老爷说不定还得派我一顿不是”贾母满脸不奈。
“好的”赖嬷嬷点头出去。
“我们也去吃饭吧，你肚子里现在可还有一个，可不能让我们贾家金孙饿肚子”贾母看着张氏的肚子，觉得有些羡慕，如若这个肚子是在王氏身上，她做梦怕都是要笑醒。
“日日都补着，哪会饿着他”张氏害羞的低着脑袋。
“太太史家刚刚递来帖子，说明日史家的三个少爷都上门拜访”赖嬷嬷带着帖子进来，见张氏和贾母都已经起身，就知道，两人怕是要移步饭厅。
“真的，快把帖子拿来我看一下”贾母惊喜道，她出嫁的时候，史家的两个庶子已经出生，贾母对这两个庶子的感官不错，平日里对他们也挺尽心。
张氏站在一旁，见贾母这样，里面就知道，贾母挺看中他这几个侄儿很是看重，张氏想了想，也是，史家的两个庶子，在西北都是鼎鼎有名的少年将军，虽然可能是拖了他父亲的福，但是有这样的成就，他们平日里也没少努力，而嫡子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史侯的爵位妥妥的就是落在他身上，三个都是少年英才，是史家的希望，贾母又是史家的外嫁女，母族愈好，她在贾家的地位就更加稳固。
贾母看完笑眯眯的，一扫刚刚的不快，道：“你去派个人，把消息告诉老爷，想必爷明日上完早朝后，便会请假回来”。
“是”赖嬷嬷接过贾母的帖子，亲自向李姨娘的院子里走去。
“媳妇原想着让母亲赏媳妇顿饭，看来这饭是吃不成了，媳妇改日再来母亲这里吃饭”张氏明儿清，贾母是接着这事打李姨娘的脸呢，史家的三个侄子哪一个不比那个已经出嫁的庶女重要，怕是贾代善不一会儿就会赶过来。
“你真是该打，母亲都敢打趣，放心，饭会给你留着，少不得你的”贾母听张氏的话只觉得舒心，如果不是利益有所冲突，贾母倒是挺喜欢和张氏唠嗑的。
“那媳妇走了，改日再来向母亲请安”张氏也想早点回去，她还能和夫君儿子用顿饭，顺便也得把这事告诉夫君，怕明日史家三兄弟上门，夫君也是要作陪的。
“好，你且去吧，路上小心”贾母点了点头，对张氏的识相很满意。
果真，张氏走后不就，贾代善就赶了过来，贾家已经放下兵权，但是对史家两兄弟也是看中，两兄弟在他们父亲的帮助下，身上的军功已经累计得很多了，贾代善见了那两兄弟，也不得不感叹少年英才。
“刚刚谁在”贾代善看了看还未来得及收的茶杯，问道。
“赦儿家的刚刚在这里陪我说话，后见时间晚了，便告退了”贾母见贾代善进来，脸上露出一个温驯的笑容，心里却不停的在冷笑。
“恩，赦儿家的可还不错？”贾代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