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兮福倚 完结+番外完本[古言虐恋]—— by:清嶺春
清嶺春  发于:2017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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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州百姓欢腾,却不知道主帅高轩昂因为操劳过度,几近半盲了。
钟宁把着他的脉,看着他日益清瘦的脸庞。「我已经通知傅太医和杨长老,在京城与我们会合,你呢?是否准备好了?」
高轩昂知道他是想要趁着大捷,回京述事的当口为他治病,对于这样尽心尽力的大夫,他还能说什么?「我们明日就走吧。」
钟宁点头。「好。」
看着他与树瀞离去,高轩昂沉下眼,默默地离开将军府,行至州府衙门门口。在那里,他们两个初次相见,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我就是韦曦。
高轩昂慢慢地走,一个景一个景地看,一件事一件事地想,这些,那些,都是他与韦曦经历过的每个曾经。
站在雨里,看着交州,眼前的一切让他泫然欲泣。即便钟宁信心在握,但,他对自己的身体况状一直很清楚,此时此刻,能不能治好已经不是他在意的事,如果可以,他真想趁着自己还看得见时,再见韦曦一面。
小曦,你在京城好吗?知道吗?我好想你。
*****
京城。
交州传来大捷的前几日,韦德再度入岳,牵连者广,几达朝臣的一半。
韦德一双眼直直地望着韦曦,对他来说,这不是他头一次当殿被拿下,但,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已经失去了再站起来的机会。
看着这个当日被自己逐出去的儿子比起自己可是不遑多让。这几年,他多次设计断他的生路,却一次又一次地被他躲过,隐隐约约中,他早就知道这一天将要来了。
皇上老迈,太子得势,再加上孽子韦曦作梗,整个朝廷已无自己可立足之地。但纵横了三十年,这一口气又岂能如此轻易便咽下去?
当着众人的面,韦德指着儿子大骂。「韦曦!你无君无父,天下将无你立足之地!」
这些年来,韦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韦曦岂会不知?身为生他的人,取回他的性命又如何?但他不该把念头动到高轩昂身上,当年的赶尽杀绝,如今又策动胡越来犯,这一切的一切早在他能够容许的范围之外。
双膝下地,韦曦朝他瞌头。「好走。」
韦德见状,唾了他一口口水,但功力不足,仅落在远处。「我会在地嶽里看你的下场。」
咒骂的声音渐渐远了,殿上的皇帝去年寿宴受的惊吓还没有恢复,如今又是一大场折腾,萧伯源叹了一口气,正想说话,就见韦曦开口。「启禀陛下,臣已无事可奏,可否容臣退下?」
萧玉瑾眼尖地发现,立在一旁的某个高大身影早就消失不见,堂下的韦曦若不是因为官职在身,肯定也不在了吧。
「韦卿,你说什么?」萧伯源真是胡涂了,当皇帝当了三十多年,一向是他叫人走开,没人敢提退下。这个韦曦显然与他父亲不同。
看到非凡门门主离开,韦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交州战事连月,臣担心交州百姓,不愿久待,望陛下成全。」
闻言,萧伯源心头一喜。「韦卿为国为民,实为我大梁之福。」
萧玉瑾知道徒儿就要翻脸了,连忙道。「父皇,交州战事不知如何,是否先容韦卿前往?」
「好,好,好……」萧伯源连说了三声,还没定睛,殿下已经不见韦曦人影。
见状,萧玉瑾不由得在心头叹了一口大气。
*****
才至荆州,钟宁忽然不见人影。
用晚饭时听树瀞说了才知道,原来非凡门门主来了。
近卫葛立见他嘴角微扬,忍不住开口。「右使,京城是否传来好消息?」
高轩昂回道。「尚未,但我猜想应该是的。」树瀞提过,殷门主这些日子都在京城,现下他来荆州,不就代表京城大事已定?
推门进入房里,熟悉的气息让高轩昂眸子放光。「小曦?」
黑暗中走出一道人形,映着月光,显出高轩昂最最想念的那张脸,临行前满面春风的脸再度变得瘦削,狭长的眸子画着又深又重的黑眼圈。
「小曦。」他又唤了一声,努力地将眸子张大,想要看得再清楚一些。
韦曦已经朝他扑来,将人实实在在地搂进怀里,这一抱,抱出了满腔思念。「小天,我好想你,非常非常地想。」
高轩昂为此红了眼眶。「我也好想你,告诉你,我打了胜仗。京城可好?」
「韦德一干人等入岳,管仲之案平反,圣火教教众获赦……」韦曦说了一长串。「你呢?」
「这段时间,我都没有接近河边,就只是一个劲儿地想你。」高轩昂边说,吸了吸鼻子,不期然地在韦曦胸口摸到什么,他扯开韦曦的衣裳,瞧见他腰上方的绷带。「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他居然都没有说。
韦曦摇头。「没事,已经快好了,你别担心。」
望着他身上的伤,高轩昂一点一点地抚着。「不是答应我了吗?怎么离开我的,就得怎么回到我身边来。」
韦曦听他如此说着,心头又甜又暖,轻柔地抚上高轩昂的手,好声好气地道。「我知道你见了肯定会生气,所以我提早来见你,这样你的气就会早点消了。」
这是什么歪理,高轩昂捶了他一下。「才不原谅你。」
韦曦低头,直视他的圆眸,怯怯地问。「真的?」
高轩昂斩钉截铁地道。「真的。」
闻言,韦曦又低了些,与他鼻尖对着鼻尖。「一点机会都不给?」
他的气息搔得他肌肤发痒,感觉到他正熟练地扯着自己的衣裳,高轩昂的脸上浮现淡淡红霞。「那也得看是什么机会。」
韦曦轻笑,蹭着他的脸。「夫人觉得呢?」
「嗯,我想想……」
如渊的黑眸闪着强大的欲念,久违的唇相合,吻着,吮着,津液交流,香舌交缠,离开时,两人还是如胶似漆的新婚,现下,又是两、三个月的小别,强烈的渴望在这一刻引爆,谁都不想停下来。
两人在床上缠绵了一夜,天快亮了才闭眼,平日的高轩昂一向早起,今日迟迟不现身,近卫葛立以为主子有了不测,在门上一阵急驰猛敲。「将军!将军!你还好吗?」
韦曦起身,一个箭步便到门边,启门。
看着久违的韦大人沉着脸,披着中衣站在自己面前,葛立立马明白自己惹到了什么样的麻烦。「韦大人……好久不见了。」
韦曦嗯了一声,又道。「吩咐下去,今日先在驿站休息一日,明日起程。」
「明日?」葛立不解地道。「敢问韦大人,为何在此休息一日?」依他主子的个性,最好是连夜晚都不休,直接进京最好,会在驿站留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韦曦连想都没有。「因为我病了,高将军必须照顾我。」说完,将门甩上,才不管是否会打中葛立的那里。飞快地回到床上,正想抱住床上的人,却瞧见高轩昂睁眼望着自己。
「方才是谁?」
韦曦亲了他一口。「葛立。」
高轩昂点了点头,一会儿想到什么似的坐起身。「不对,天亮了吧?为什么没叫我?」
韦曦对他眨眨眼,将人抱得紧紧。「再睡一会儿嘛。」
「大家都在等我……」
韦曦蹭着他。「我已经跟葛立说了,明日再启程,因为我病了。」
高轩昂瞇了眼。「你病了?」受伤是有,但生病是何时的事?
「当然。」韦曦可怜兮兮地道。「感觉不出来吗?我得的是相思病。」他一面说,一面吻,手脚并用地在高轩昂身上游移。「这种病只有你能治。」
「胡说……」虽然这么说,但高轩昂被他亲得有些迷糊了。
只见韦大人喃道。「坦白说,只有一天实在不够……所以,为了让我快点好起来,夫人,我们就别起床了。」
*****
韦大人如此说,当然也如此做了。
没让韦曦再有机会推迟出发的时间,高轩昂实时起床。
比起韦大人的厚脸皮,高将军的脸皮明显地薄了许多,幸好同行之人,谁也没有因为韦曦的出现露出暧昧的神色。
不过,要想装作若无其事也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身体状况的好坏,自己最清楚。经过这一日一夜的缠绵,高轩昂一上马,便感觉到纵欲过度的坏处。
可恶!腰又酸又痛,全身上下都不对劲,尤其是……他想着,一旁的韦曦已经伸手将高轩昂掳到自己身前。
「小曦!」
韦曦将手扣在他腰上,了然地道。「知道你脸皮薄,但,你就忍一忍,让我抱着吧。」
高轩昂红着脸,将手圈在他腰上。「全身都是骨头,有什么好抱?」
「怎么没有?越抱越喜欢。」
高轩昂听了,心头一甜,也不坚持了。「好吧,就抱吧,抱到你开心为止。」
韦曦闻言,笑得如沐春风。「夫人有命,为夫不敢不从。」
高轩昂只当他说笑,捶了他一下。
但他后来才知道,韦大人是不开玩笑的。
第43章 死中求生(五)
韦大人居心叵测,与高将军一路高调,卿卿我我,谁都不避讳,还没有进京,两人的事迹便传遍了京城里外。
萧伯源得知交州大捷,龙心大悦。一干人等均受封赏:方翔意继任肃王兼大将军,总管京城十二卫;韦曦升任二品吏部尚书;高轩昂升任三品龙骧将军,节制京城十二卫建威营。
除了功名、赏银、物品外,还赐了府邸。
那些有的没的,高轩昂都可以理解,但,当高轩昂站在龙骧将军府前时,他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退了一大步,又退了一大步,然后,仔仔细细地瞧了又瞧,他终于下了结论。但,这一切会不会太巧?新任的龙骧将军府竟然就在尚书府隔壁,仅仅隔了一道墙?
别过头,正好对上站在另一头的韦尚书,新任的尚书大人望着他,给了一个别有用心的微笑。
想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与韦尚书的心思,不然怎么可能有那么刚好的事?高轩昂摇头,才走进大门,便听见宅子深处传来几声巨响,他跑过去一瞧,竟然看见有几名工匠正在拆墙,随着砖头一块块落下,方才正在门口与他相望的韦尚书就站在那里,对着他笑。
见状,高轩昂眨了眨眼,转头便走,韦曦走过那道不存在的墙,轻轻松松的过府一游,极其亲昵地跟在他身后,开怀地拾起高轩昂的左手,交接的银环清亮地响着。
韦曦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道。「生气了?」
高轩昂别开头,但韦大人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没用小孩,现下的他就像橡皮糖一样,一旦沾上,一辈子都甩不掉。
高轩昂白他一眼。「都已经住在隔壁了,何必把墙打掉?」顶多开个门就是了。
「住在隔壁有什么好?我日日夜夜都想同你一起。」韦曦转身,大手一揽便将人困在怀里。「再说,我的就是你的,迟早都得把墙拆了,不是吗?」
高轩昂被他瞧得没办法了,嘟哝着。「就算如此,你也得先告诉我一声。」
韦曦点头。「是我不对。」他啄了他一口。「墙拆了之后,我打算在上头建一栋书阁。」
高轩昂原来就是个爱书人,听他一说,眸子都亮了。「真的?」
「真的。」韦曦又亲了他一下。「待书阁建好,我便请将京城、江州、交州你我旧有的书籍全搬来,你说好不好?」
高轩昂开怀地笑了。「好。」
「所以,你不生气了?」
高轩昂亲了韦曦一口。「我本来就没生气。」他又不是不知道,赐一间府邸或是两间府邸对他们而言,那有什么差别?「就算墙没拆,你还是会住在我那里。」现下只是从爬墙变成经过。
韦曦一听,开心了。「那当然,因为我们是夫妻,既是恩爱夫妻,那有分房的道理?」
「还真能说。」高轩昂将他的手拨开,同韦曦在两座宅子里走看。
工匠们动作极快,一个上午便将墙拆了,两座相连的宅邸变成一座,随便走走都很累人。
高轩昂很快便决定了自己日后的住所,韦曦一切由他,日日夜夜与他在将军府同进同出,要不是尚书府是皇上所赐,也许就把尚书府的大门封了。
韦曦与高轩昂在京城都没什么家人,也没有太多仆众,广大的宅邸对两人来说,变成了他们专属的秘密花园。
那段还来不及展开的孩堤岁月,在这个小小世界里得已完全。
虽然两人还是忙个不停,可夜里相偎,总是开心。
有一日,高轩昂就要睡了,韦曦忽然问道。「小天,皇上已经将当年的一干人等除罪,赦免了圣火教,为何你不愿回归旧名?」
高轩昂依在他怀里,轻道。「夫君非大器之人,一向吝惜与他人分享,既然如此,将骆天行这个名字送予夫君,由夫君一人独享不好吗?」
旁人听见这个可要生气,但韦曦反而开心起来。「可我不只要名字,连人都要。」
高轩昂娇媚地瞧了他一眼。「不是都给了吗?」
韦曦听了,对高轩昂眨了眨眼,一付不解的模样。「我还想。」
高轩昂起身,将被子扔到他脸上,但韦曦利落地躲过,将人牢牢抓住。
见状,高轩昂瞇眼。「奇了,论武功,我们不是平手吗?」为什么每一次都被韦大人吃得死死的?
韦曦对他轻笑。「也许,不是夫人不敌我,是夫人也想。」
高轩昂咬牙。「你确定吗?」
韦曦抓住高轩昂的左手往两人身上去。「我确定。」
感觉到自己与他的变化,高轩昂脸颊发热。「我明早还得早起。」
「我会轻点。但,不足的地方,明晚补给我。」
不待高轩昂捶人,韦曦以唇封缄,两人身心相拥,再无其他。
*****
秋天将至,天黑得早。
与在交州时相反,韦曦总在公忙之余到建威营门外等人,但要是晚了,高轩昂总会自个儿返家。韦曦从来未曾怪他,反而为自己的晚归不好意思。
那一日,高轩昂离开建威营时,没见着韦曦,正有些落漠,却意外地看见了树瀞和欧阳漠。
「右使。」
高轩昂嗯了一声。「树瀞、阿漠,好久不见。」
树瀞朗道。「奉左使之命,请右使前往非凡门京城分舵。」
所谓的非凡门京城分舵说穿了便是景王府。
天底下也只有一个七皇子敢将一个好好的景王府改成非凡门的京城分舵。想来要不是看着太子的几分薄面,应该早就将景王府的牌匾拆了。
走进大厅,不只钟宁,傅太医和杨长老也到了。
不等高轩昂一一拜见,钟宁开口。「你都准备好了吧?」甩出手里的天蚕丝,直勾勾地扣在高轩昂手上,就见钟宁沉下眼道。「这几日是关键时刻,我备下的药务必准时吃下,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下床,有什么该说的该做的,一一了结了吧。」
高轩昂先是点了点头,一会儿又道。「敢问左使,先前至交州相助,真是宗主所托?」
「你想说什么?」
高轩昂浅笑。「宗主一向把我当成亲兄弟,当然会为我担心,可,这份担心不至如此,怕有另一半是他人所为。」
钟宁反问。「何人所为?」
「韦曦。」
「你如何知道?」
「我与韦曦纠纠缠缠了一辈子,我懂他不亚于他懂我。」高轩昂轻道。「我猜想,我爹娘准是告诉他我的病情,他担心不过,才会将左使请来交州为我治病。」
钟宁失笑。「你与他倒是心意相通。」
心意相通吗?肯定是的。但就是因为心意相通,才会不舍他为了自己将要做的那些蠢事。高轩昂揉起指间,极其用力地揉着。「左使出手相救,恩重如山,我原不该再有别的心思。可,我这病况自己心里有底,倘若我不治,能否代为瞒着韦曦?」
钟宁看着他,凉凉地道。「你要他什么都不知道,日日夜夜念着你,大街小巷找着你,过这一辈子?」
如此的景象让高轩昂沉下眼,眸子闪烁。「直至今日,他仍将我的伤当作自己的错,我不想再让他受罪了。」
「你以为他这样就不受罪了吗?」钟宁摇着头。一时无语。曾经在生死里挣扎几番的自己怎么可能不了解高轩昂心中的纠葛?「再说,我怎么可能瞒得了他?」
高轩昂想了想。「左使想瞒就能瞒。」
望着这个自己自小就讨厌的人,钟宁叹了一口气。「难怪我不喜欢你。」难怪他从小就看他不顺眼,因为他与自己是同路人,无论是活着,还是爱情,都一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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