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凌波打断了莫非的话，他拍拍莫非的肩膀说道：“不要像丁伟一样婆婆妈妈，我最受不了婆婆妈妈的男人。莫非，那个男人长得并不高，也没有新疆人的样貌，他不帅，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杀错人……”
莫非愣了一下，才瞬间明白过来凌波在说什么，他连忙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凌波“噗”地笑了：“你明明比我大，可有时候我却觉得你特别可爱。丁伟对我说过，有些人没入社会就已经学会大人的门槛，比如说我。还有一些人就算浸染了很多脏东西，他还是干净的，你就是这样。那个翟浩俊，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他肯定在你的心里有极其重要的份量。”
凌波的最后一句话，让莫非沉思了好久。当对讲机里传出声音的时候，莫非险些没有从他自己的沉思当中缓过神来。
这些天，每当到了入夜的时候，凌波总会带着他的对讲机。因为靠近不了体育场那里，所以对讲机信号并不好。凌波一直担心自己的对讲机是不是坏了。
可是正当莫非和凌波二人在建筑物里谈心的时候，凌波放在地上的对讲机里，突然传出了“沙沙”的响声。
“凌波，凌波，听得到吗？我是丁伟，听到回个话。”
凌波回头，他与莫非交换了一个震惊的表情，随后就飞快跑过去拿起对讲机说道：“丁伟！丁伟我听得见！你现在在哪里！你那边安全吗？”
“沙沙……信号不太好……沙沙……喂喂……”
莫非拿下凌波手里的对讲机，他对凌波说道：“离开窗口，我们都站在对面去，不要挡住信号。”
“凌波，你听我说，现在体育场的人在到处抓你们几个。老大觉得你们那里肯定还有不少好东西，你们在外面千万要小心。”
凌波双眼朦胧，他捧着对讲机说道：“我早就知道了，你个蠢货好好照顾自己，要是真的混不下去就来找我吧。”
对讲机那头的丁伟听到了凌波声音里的哽咽，他一时也讲不出话来。隔了很久他才说道：“我知道了，等我想办法安顿好我的工友，就带陈四出来找你们。这两天你不要再靠近体育场找我了，不安全……”
丁伟话才说了一半，突然对讲机里传出“砰”地一声巨响。
凌波吓得颤抖了一下，差点扔掉了对讲机。可随后他又捧着对讲机含着哭腔说道：“丁伟，你死哪里去了？快点回话啊！”
对讲机那头“沙沙沙”了一下，然后，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凌波，我知道你一直在和丁伟联系。他现在在我的手里，明天晚上八点，你带着你的人到体育场楼下来，我们……不见不散……”
“咚”凌波把对讲机扔在地上，里面的零件都掉出来摔碎了。
“凌波！凌波！”莫非担心地拍打着凌波的脸，他突然看见了一个丧尸正从楼梯口向他们所在的楼层走来，也来不及照顾凌波，拔出自己的小刀向丧尸冲过去。
凌波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这里发生着的一切他都好像浑然未知，如同在梦里。
莫非把凌波半拉半拽带到住处的时候，四周围有好些丧尸看见了他们的踪影。那些丧尸咆哮着向莫非和凌波冲过来。莫非着急地大喊：“凌波！你醒醒！徐忠！唐士勉！有人醒着吗？来帮帮我！”
莫非将凌波带到窨井盖边上，他用小刀拼命抵抗者冲过来的几只零散的丧尸。而井盖终于打开，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唐士勉。他一声不响冲到了莫非身后，一刀扎进了一只丧尸的头盖骨。
徐忠站在凌波身旁保护他，他见凌波魂不守舍的样子，着急地问道：“莫非，怎么回事情？你不是和他一直去值夜吗？他这是怎么了？”
“我……一言难尽，先帮我解决这里的丧尸！”莫非说道。
等到几个人回到井盖里的时候，孩子们都已经被外面的搏斗声惊醒了。他们几个都缩在一起发抖，他们生怕莫非等人遇到什么意外，洪姐正站在楼梯口保护几个孩子和老人。
莫非几人下了井盖，把凌波放在地上，然后在大家的瞩目当中，莫非沉着脸讲述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听完这些，徐忠的脸色煞白，他望向凌波的表情变得无比同情。
洪姐抱着几个惊慌的孩子，杰哥正在给自己和陈妈换药。
唐士勉站起来，他环顾着几乎已经失去斗志的众人，最后，他看着莫非说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是要带领我们走向灭亡吗？他们已经给我们下了战书，就算是不愿意，我们也得拿着武器站起来和他们战斗！听着，我了解那个老大，他不能容许自己的眼皮底下有第二个势力，所以他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必须为自己的生存奋斗！”
莫非看着唐士勉，随后他一一望向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在这些人的眼里，他看到了活下去的渴望，看到了对未来未知的恐惧，可是他并没有在这些人的眼睛里看到退缩。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都已经学会了向命运搏斗，不管发生什么情况，绝不低头。
莫非缓缓站起，他清了清思路，随后说道：“丁伟虽然不在这里，但是他是凌波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一份子。而且体育场里还有陈四，还有其他的工友。我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做到什么，但是我不会坐视不理，那样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干！”凌波擦了擦眼泪，他的双眼充满了怒火。
“算我一个。”徐忠站起来，用他有力的大手拍了拍莫非的肩膀。
唐士勉望向众人，最后，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充满斗志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书名和文案终于定下来了……吧
第31章 第 31 章
半夜里，体育场仓库方向突然响起一声枪声。
尚在睡梦中的徐义就好像被人猛抽了一记耳光，“蹭”地从床上跳起。待他匆忙套上裤子背心赶到主建筑的时候，老大正站在仓库的外面，手里提着一个人。
刚开始，徐义没看仔细，就觉得那个人的身影略有些眼熟。待到仔细一瞧，他吓得腿肚子都打哆嗦。被老大抓住的那个人，不是丁伟又是谁。
也难怪徐义一眼没认出丁伟来，他的身上被鞭子抽得一道道的，皮开肉绽。眼皮也因为红肿严重外翻，看不出个人形。
有一些一星的站在自己的窗口偷偷往外看，却不敢靠近。依照体育场的规矩，凡是刚来没评上四星以上的，是没有资格靠近主建筑区的。徐义也是因为发现了凌波他们的踪迹，并且夺回食物才刚受到提拔。
靠近老大的是他的一个心腹，那是个大块头，体重足有一百八十来斤。
心腹也是一脸战战兢兢，他看了丁伟一眼问道：“老大……”
老大瞟了心腹一眼，随后扫视了边缘的那些小屋。小屋里探出来的脑袋立刻就一个个地缩了回去。老大咧嘴一笑，对着人群喊道：“这个人，里通外敌，会同外面的同伙密谋攻打我们。还好我提前识破他的奸计，并且捉拿到了其他从犯。”
徐义顺着老大的眼睛向上望去，他长着嘴惊讶地看见了体育场上方吊着的人。
张德顺、江文雷、单汉……徐义从那一张张脸庞望过去，他吃惊地发现那些全部都是丁伟的工友。
灾难爆发以后，这些工地的工友因为火车站爆发的丧尸潮没法回家，后来整个城市乱套之后，他们就随着丁伟一起来到这里。
老大气急败坏地吼道：“这个人他自以为自己人脉广，很了不起，在我们的体育场里四处安插人手。今天晚上我虽然捉拿了他们的一部分人，但是也走漏了风声，刚才你们听到的枪声，就是有人企图从我们的仓库里拿走存货！丁伟混在我们当中根本就不是要和我们在一起战斗，他是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对这样的人我们应该怎么样？”
“杀！”底下群情激奋。
徐义的双手在颤抖。是的，在老哥和凌波他们离开的时候，他没有选择一起走。他的心里甚至觉得这样的世道是上天赐予他的良机，他不用再在那个工地工作，他靠着自己的双手就可以在这个团队里获得荣誉。
徐义杀过人，甚至在面对昔日同伴的父母的时候，他也没有丝毫犹豫。
而当他看到老大疯狂的血红的双眼、看到吊在柱子上被抽得皮开肉绽的丁伟、看到他的那一帮工友们的时候，他的双腿就再也支撑不住他的体重。
“他也是丁伟的人，把他抓起来！”老大在台上喊道。
那些人七手八脚地抓向徐义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觉察到自己被人像拖着米袋似的拖到了台上，也没有觉察到他们何时把自己绑了起来。他回过神是因为又一次听到了枪声，而且那枪声就在他的耳旁。
老大手里的枪冒着烟，张德顺低着脑袋吊在房梁上，地上都是鲜红的颜色。
“砰！”因为情绪激动，枪械没有击中江文雷，而打在了旁边的水泥上。
江文雷被绑着的身子拼命扭动，他哭泣着望向徐义，然后——
“砰！”
江文雷的眼睛失去了光泽，他空洞的双眼望着徐义。
求生的渴望回到了徐义的身上，他用双腿踹着墙面，想要利用蹬力踢掉腿上的束缚。他用嘴咬口中的布，布料和嘴角摩擦，皮肤上的血都渗透进布料里，黏糊糊湿哒哒，血肉模糊的一片。
枪口对准了徐义，徐义抬头看见了老大的眼睛，那双冷酷的眼睛让他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
旁边的一个人走上来，将徐义胸口的四星标志摘掉，他愤恨地向徐义吐了一口唾沫。
老大望向徐义的时候，就好像在看一堆不值钱的垃圾。
“砰——”时间仿佛定格，徐义眼前的世界被一个黑洞洞的物体吞噬。他的耳朵发出嗡鸣，最后望向丁伟的时候，他从丁伟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情。
一排人整整齐齐地挂在梁上，鲜血浸染了墙面和地板。徐义的脑袋上有一个大洞，因为射击距离近，弹孔从前面进入，穿透整个脑部，最后在后脑剜出了一个碗口大的黑洞。
老大看着丁伟，他想要从丁伟的脸上看到愤怒或者是绝望的表情。可是丁伟的眼睛已经被伤疤遮盖，老大瞧了一会以后，才移开了他的眼神。他望向手底下的人，随后将手里的对讲机砸向了地面。
“丁伟的狗命我先留着，我要让凌波亲眼看看，得罪我是什么样的下场。如果你们当中还有人想要像他一样反叛我，你们一样可以试试。”老大扫视了一圈之后，又说道，“当然，如果有人举报有功，我会进行奖励。今晚潜入仓库的那个人，他被我们的巡逻人员射伤，如果有人发现他的身份，立刻向我举报，不然同罪论处。”
体育场里从未有过这么紧张的气氛，一方面因为丁伟等人的被捕，另外一方面，则是由于体育场内很可能还存在着没有被抓获的内奸。
集中在体育场里的，无非是一些由于七七八八的原因没有撤离的群众，在丧尸爆发以后，他们都集中在这个体育场里干活。这个地方存在着一些无家可归的人，这些一星成员大部分干着粗重繁杂的活，与外面接触的机会很少。在老大的宣传下，他们都认为凌波等人是无恶不作的极恶势力。
当翟浩俊来到大门附近报道的时候，他看到很多平时不常外出的一星人员都集中在广场附近，排队接受检查。翟浩俊侧身让一个检查人员通过，随后他穿越人群来到了三星成员团队。
队长看了一眼翟浩俊的脸，随后拍拍他的胸脯说道：“死了一批人，上头会提拔你，不过真正的表彰会还需要时间。你先到我的队里来，我们今晚有重要的工作分配。”
队长望向翟浩俊的眼神里有一丝不正常的成分，趁着人群拥堵，他偷偷捏了捏翟浩俊的屁股，然后才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
这个队伍的成员大部分都是临时被提拔的。因为丁伟那些工友被击毙，他们的职位全部都空缺了出来。队长望着自己的队伍，这9 些临时提拔的二星成员里头，除了部分像翟浩俊这样的精英以外，大部分都是懒懒散散，习惯了外出捕猎生活的二星成员。
队长摇摇头，随后才咳嗽了一声，对众人说道：“外面的人很有可能会在夜晚偷袭，你们今晚会被分散在体育场附近的街道里，看到可疑人员，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有权击毙。一会分发武器，每个人根据自己的特长领取相应武器。”
“队……队长……为什么我们要出墙……外头太……太危险了……”一个脸色苍白的人这样说道。
队长走到他跟前，斜眼看了他许久。随后队长一拳击打在那个人的腹部，那个人痛得弯下腰去。
队长扫视众人然后说道：“我们的高墙只有最正面有地方可以用来建造警戒台，其余地方都只设有射击口。这些部分都会有死角。派你们出去就是要用人力堵住这些死角！你们的手上有枪，一旦枪响，附近人员立刻会出来接应！他们的人数少于我们，也没有武器装备！怕什么！”
大部分人都从武器车上拿了枪，最后轮到翟浩俊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副双节棍。周围的人同情地看看他，顺便离开他远一点。翟浩俊知道他们都把自己这个没有枪的人当作累赘，他笑了笑，然后取走了双节棍。
“出发！”队长给楼上的人比划了手势。
两个机械吊臂在隐藏在大门后面的机控人员的操作下缓缓打开，沉重的钢铁大门被机械臂吊起。
体育场里的光芒只能照亮脚前的一点点路，大部分三星成员从大门里面望出去，只看到一片无边的黑暗。
“给我冲！”队长在一旁催促。
大部分三星成员都是在没有车的情况下离开大门，有些人战战兢兢地踏出了这一步，然后整个队伍缓缓消失在黑暗里。
翟浩俊离开的时候，只看到身后的大门缓缓合拢，那座钢铁堡垒一般的体育场，仿佛离开他们越来越远。
“都分散开来，注意搜索小巷子。”队长下了命令，“你你你，三个一组，去东街。你你你，你们三个，后面……”
翟浩俊脸生，再加上手上又没有趁手的武器。到了最后差点落了单。队长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翟浩俊，你跟我一组。”
周围的人颇为怨念地散开，走入了黑夜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夜跟编辑申请了解约，但是据说因为我去年合同到期的时候没有提出，所以自动延续了一年。今年十月份左右，我还会再次去提解约，明年应该就会在起点写文了。以后这个笔名不再使用，晋江的文也不会授权给其他网站。
第32章 第 32 章
莫非穿过正在准备武器的徐忠身旁，又拍了拍小天的脑袋，随后他来到了住所的最里头。
地下空间已经被他们最大限度地扩张，除了一间单独的卫生间外，还有一块平地，堆放着旧的木板和席梦思，用于居住。
莫非挤到陈爸陈妈身旁，他对两位老人说道：“这次我们行动，二位就不需要跟去了。”
“那怎么行……怎么说也是为了四儿……”陈爸情绪激动。
莫非握着陈爸的手郑重说道：“陈爸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注意陈四的安全。孩子们都留在这里，他们需要您二位照顾，不然我们也不放心。”
唐士勉突然挤到了莫非身旁，他对陈爸说道：“就呆在这吧。你们出去也是给我们拖后腿。”
陈爸听到唐士勉这么说，他黯然低头，想了半天随后说道：“四儿那个孩子，都是他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如果你们见到他还活着，能帮的尽量帮帮忙，若是帮不了的，让他咎由自取。我和老伴只是想要一个确切的消息，你们不要为了他去犯险……”
唐士勉低下头，当他经过莫非身旁的时候，莫非看到他的眼眶红了。
洪姐、徐忠、唐士勉还有莫非四人，手持武器离开了他们居住过的区域。身后的窨井盖慢慢合拢，直到黑夜里的最后一丝光亮逐渐消失。
莫非环视身边的战友，他们有些是为了亲人、好友，有些则是为了未来的生存环境。虽然每个人的目的不尽相同，可是在现在的情况下，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唐士勉的眼睛里闪耀着光泽，自从离开了监狱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从人群当中找回这样的自信。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虽然现在只有这么区区几个人，但是他们都是精英，唐士勉极其相信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