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溪!”
池浚溪突然出现在江浩眼前,江浩轻唤了一声,两行热泪也瞬间冲了出来。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江浩伸出双手就将其拥入怀中,可是,他奇怪的发现,池浚溪的身体,竟然是那么的冰冷,就像抱住的是一座冰山一样,瞬间被冻住了喉咙,令他无法呼吸,不一会,便也被吞噬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了……
第176章 第175章
江浩朋友圈最后一张照片,定格在那座桥上,而最后的一句话,是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寸步不离的守护着你,之后,便再无音讯。池浚溪接到消息,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而江浩的母亲兰英,也放弃了寻找,此时池浚溪看到的,只有一张冰冷的照片,世上最悲惨的事,应该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吧!灵堂之上,黑盒之中,安放的,并不是江浩的骨灰,而是他最后穿的一双鞋,那是在江浩出事的河边找到的,还有一些衣物,在古代,这叫衣冠冢,兰英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来送走她最爱的儿子,江浩。
江浩的离去,让做为母亲的兰英悲痛欲绝,眼泪早已流干了,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答谢着来客,至于池浚溪,也已是泣不成声的了,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甚至有一刻的想法,假如江浩能够活过来,他宁愿放弃沙远,跟他重新开始,可这也只是他因为内疚而产生的想法而已。池浚溪把这一切,都归结到了他的身上,此刻悔恨,正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痛不欲生,可是最痛的,还是他那颗依然深藏着江浩的心。那条朋友圈,池浚溪是第二天才看到的,谁知那是江浩对他最后的召唤,如果他早一点看到,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残酷的事情了,他错过了解救的时机,所以他的内疚,无人可比。
沙远紧紧抱住了池浚溪,身上的外套,早已被池浚溪的泪水浸湿,如果可以,他宁愿加倍代他承受这样的痛,也不愿看到他哭得如此悲鸣。一时间,沙远也被一鼓强大的罪恶感包围了起来,要不是因为他抢走了池浚溪,江浩也就不会选择这样的道路了,是他,让他绝望,是他,让他以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来忘却这段失去的痛苦的。
突然,一个身着素衣,手捧白玫瑰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灵堂前,兰英抬头一看,不禁惊道:“江城?”
没错,来者正是江浩的亲生父亲,江城。江城双眼灌着泪,缓步走向江浩灵前,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白玫瑰,可刚站直了身子,便“啪”的一声,整束花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身上,那正是兰英的愤怒。
“谁允许你在这出现的?你又凭什么在这出现?他活着的时候你在哪?他出生的时候你在哪?他被人欺负跟着我吃苦的时候你在哪?现在他走了,你来干什么?你要让他死也得不到安宁吗?滚,这里不欢迎你,也不需要你,我儿子更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滚啊!”
兰英愤怒的撕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愕然,纷纷看着眼前这中年男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一旁的池浚溪四人清楚他与江浩的关系。
虽然兰英怒斥着江城,可江城却仍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凭兰英如何怒骂,如何捶打,他都不吭一声,因为他觉得,那是他该受的,他的内疚和悔恨,其实也不亚于任何人,只可惜他回来得太晚,还没等到江浩的原谅,就已与其天人永隔了。
……
“江浩!”
自从江浩走后,池浚溪便整天闷闷不乐,魂不守舍的,江浩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好几次他从梦中惊醒,都是叫着他的名字。沙远理解池浚溪的这种无法释怀,他知道池浚溪此时需要的是安慰和陪伴,所以不会介意,也没必要跟一个已经永远消失的人介意。
“怎么了?又做恶梦啦?”
听到池浚溪梦魇中的叫喊,沙远立即打开了床头的灯,将其搂入怀中,轻拍着其。
“我梦到江浩浑身湿淋淋的站在我面前,说,说他好冷……”
池浚溪满头大汗,躲在沙远怀里,不停的颤抖着,双眸之中也充满了恐惧。
“傻瓜,只是一个梦而已,别怕,有我在呢。”
“远,我总觉得江浩根本没有离开,他一定是怕我骂他,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躲起来的,警方不是还没找到他的尸首吗?就算他漂得再远,也总会有人发现的啊。”
“好啦浚溪,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啊!”
池浚溪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沙远,他希望沙远能够认同他的看法,这样,至少他心里会好受点,不会那么难过和内疚,可偏偏沙远选择了掐灭他的希望。
“不,远,你相信我,江浩一定还活着,他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
池浚溪已经失控到不顾及沙远的感受了,满嘴都是江浩,虽然沙远感觉很不舒服,但还是强忍了下来,继续抱着池浚溪安慰道:“好,我相信你,不过,你得乖乖睡觉,养好精神,照顾好自己,这样才能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啊!”
无奈的沙远,最终还是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真的吗?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吗?”
池浚溪兴奋的撑起了上半身,看着沙远,似乎江浩真的还在世上一样。
“傻瓜,我当然相信你啦,快睡吧,听话!”
“嗯,谢谢你,远。”
说完,池浚溪对着沙远的脸颊就是一吻,然后躺了回去,不一会,便带着这鼓小小的欣喜,再次睡了过去,可仍然醒着的沙远,心情却是复杂的,因为池浚溪那一吻,并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江浩。
次日,花YU咖啡照常营业,可池浚溪脸上的笑容,却不再像从前那般自然了,全都是硬生生挤出来的,许诺和佟沐见状,无不对其担心着,可是该劝的都已经劝了,这个坎,也只有靠池浚溪自己迈过去了。
“阿姨?您怎么来了?”
许诺送完咖啡,一个回身,突然发现兰英站在自己身后,不禁惊讶了起来,而随着许诺这一叫,池浚溪才抬起头,看到兰英那一刻,池浚溪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愣了片刻才打了声招呼。
兰英朝许诺微扬了一下嘴角,然后转向池浚溪道:“浚溪,你有空吗?阿姨有样东西……要转交给你。”
池浚溪一听,立即回道:“哦,有,阿姨您先坐,我给您倒杯咖啡。”
“不用了,我不是来喝咖啡的,而且……也喝不习惯,我坐一会就走。”
“哦,好,那阿姨……这边请。”
池浚溪把兰英带到了最边上的一个位置,然后一起坐了下来,许诺送上了一杯水,兰英点头表示感谢后,缓缓说道:“前几天,我在整理江浩遗物的时候,看到了这个,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你送过来。”
说话间,兰英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和一本相册,递到了池浚溪的面前。池浚溪一见眼前江浩留下的东西,双手便开始颤抖了起来,内心也是忐忑不安的,愣了片刻,才慢慢打开那本厚厚的相册,刚一掀开,眼,便湿润了。原来相册里全都是他跟江浩在云南一起游玩时的合影,每一张,都让他记忆那么深刻,如同一本回忆录,所有的画面,都是那么的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一样,而江浩的每一言,每一语,每一个动作,包括他脸上的笑容,也都从池浚溪的脑海里跳了出来,落入了他的眼中,然后全坠在了那本相册之上,开出了一朵朵苍白的泪花,他没办法将相册翻完,因为他怕再翻下去,自己会崩溃,所以才翻到一半,就给合上了。抹了抹眼角,池浚溪伸出沉重的手,轻轻拿起了面前的那个信封,往外一扯,一张光盘突然掉到了桌上,定眼一看,才知道,那是一张与自己毁掉的那张一模一样的CD,没想到江浩居然也偷偷的买了一盘,顿时,池浚溪的泪,又噼哩啪啦的掉了出来,可当他打开信签的那一刻,便彻底的崩溃了。
“浚溪,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我已经不在了,但是你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虽然不是很好走,但是至少,以后不会再有痛苦了。请原谅,我没有遵守我们的诺言,又一次抛弃了你,可是无论我在哪里,请你相信,我的心里,只有你,我只爱你。还记得你刚到我家那会吗?你说,床不够大,就叠起来睡,不管我的房间多小,你都要赖上一辈子,那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只可惜,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好想回到过去,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了。就让我安安静静的离开吧,带着对你的爱,消失在这充满遗憾的世界,希望来生,我还能再遇见你,到那个时候,无论如何,我一定不会放开你的手,一定。对不起,我要去寻找我们逝去的幸福了,记得不要为我难过,要好好的跟他活下去,我知道,他很爱你,有他在你身边,我也就放心了。对不起,浚溪,我走了,我们来生再见吧!”
当池浚溪看完这封遗书的最后一个字,这张信笺,已经全部被他的泪,浸湿了,字迹也都糊成了一片,突然,池浚溪再也忍不住,一声哀嚎,响彻了这小小的,咖啡店……
“就在这一瞬间,才发现,失去了你的容颜,什么都能忘记,只是你的脸……”
“他睡了吗?”
“嗯,刚睡下。”
因为内心过度的郁结和自责,池浚溪终于倒在了床上,高烧不止,沙远没日没夜的守在一旁,用冰袋和湿毛巾给他降着温,这一天,池浚溪刚闭上眼,许诺便又来到了他的公寓中。
“那就好,他的烧怎么样了?”
“打了退烧针,现在好多了,佟沐没跟你一起过来吗?”
“呃……,店里有点事,她在处理,处理完了就过来。”
许诺的回答明显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
“哦,辛苦你们了,要是店里忙的话,就不用过来了,浚溪有我可以的。”
“没事,浚溪是我们的朋友,他现在病成这样,我不过来也不放心,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对了,你应该还没吃饭的吧?”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家伙太能折腾人,我还没时间顾上自己呢。”
“你呀,再怎么样也要吃点啊,你要是也倒下了,那我跟佟沐两个人可没办法照顾你们的。”
“呵呵,没事,我一会泡个面就行了。”
“泡什么面啊?我出去给你打包回来,你先忍一下。”
“哎不用麻烦了……”
“没事,等着!”
说话间,许诺已走到了门后。
看着躺在床上的池浚溪,沙远满眼都是心疼和焦虑,他脑中甚至闪过这样一丝念想,假如江浩还在世,他应该会退出这段感情去成全他们吧,因为他能感受到,如果不是真爱,池浚溪也不会伤心成这样了,可缘分这东西,谁又能琢磨得透呢?如今事已至此,也许这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吧,既然上天选择了由他来照顾池浚溪,那他就要坚守到底,想到这,沙远轻拭了一下池浚溪的额头,弯腰留下了一吻!
“袁总,批下来了。”
“哦?快拿来我看看。”
一听到来报,袁珊立即两眼放光了起来。
“太好了,有了这东西,就不怕整不垮他们了,办得很好,你的奖励我会直接转到你账上,你先出去吧。”
“是,谢谢袁总。”
负责监视花YU咖啡的员工张强刚退出办公室,袁珊脸上便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来,整个脸也都是阴暗的。
第177章 第176章
“浚溪,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长长睡了一觉,池浚溪终于在黄昏时醒了过来,沙远一直陪在一旁,许诺则正在熬着米粥。看到沙远,池浚溪忽然觉得踏实了许多,微微一笑,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嗯,好多了。”
“浚溪你醒啦49 ,粥熬好了,要不要起来喝点?”
听到二人的对话,许诺也走了过来,话音刚落,池浚溪便在沙远的掺扶下坐了起来。
“你怎么也在这啊?”
“我当然在这了,你哪次生病不是我来照顾你的啊?”
对于池浚溪的询问,许诺真想给他翻个白眼,可池浚溪心里其实是高兴的,他以为他有了沙远,许诺就会把照顾他的事全都交到了他的身上,没想到她对自己的关心仍旧丝毫未减。
“呵呵,我还以为有他在,你就不管我了呢。”
“他?他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你在这床上躺多久,他就饿多久,你还指望他来照顾你啊?”
许诺快言快语,让池浚溪一听就紧张了起来,连忙望向一旁的沙远,内疚的说道:“对不起,远,让你担心了。”
“知道我会担心,那就快点好,起来吃点东西吧,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沙远的柔情,总能让池浚溪感到舒心,也许是从小就失去了父爱,所以在这段感情中,沙远不知不觉,多了一个“父亲”的角色,而这种“疼爱”,也正是池浚溪所期盼的。
“得,你们在这腻吧,我给你们盛粥去。”
许诺实在不想看到二人在这亲亲我我的,道了一句后,便转身走回厨房了。
……
艳阳高照,在床上躺了两天的池浚溪,午饭后坐到了阳台上,静静沐浴着这冬日的暖阳,心情也变得灿烂了许多,不再那么郁结了。
“把这披上吧,别着凉了。”
沙远拿来了一床毛毯,盖到了池浚溪的身上,池浚溪也回头轻轻一笑,道了一声:“谢谢!”
这声谢,不只是因为沙远给他送来了毯子,也是感谢他这么久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他对他的那份真爱。
“傻瓜,跟我还这么客气,看看你,都瘦了。”
沙远蹲在一旁,抚着池浚溪那张苍白憔悴的脸,看着其,满眼的心疼。
“你不是嫌我肥吗?瘦了正好啊。”
池浚溪扬着嘴开着玩笑,看得出心情已好转了许多,也是因为不想让沙远再替他担心吧,所以在努力的调整自己。
沙远一听,立即伸手捏了一把池浚溪的下巴,回道:“瞎说,我什么时候嫌你肥了?”
“就那天我喝醉的时候啊。”
“那天?你不是睡着了吗?还是我把你背回来的。”
沙远回忆了一下,突然又反应了过来,一把掐向正在偷笑的池浚溪的腰部,裂着嘴“骂”道:“好啊你,竟敢装睡骗我,瞎我背得那么辛苦,想死是不是?是不是?”
“哈哈,别,我错了,哈哈,谁……谁让你那么笨的?哎停,哈哈,痒!”
因为怕痒,池浚溪被沙远挠得笑个不停。
“你现在知道错了?说,还敢不敢骗我?敢不敢?”
“哈哈,不敢了,疼。”
被沙远这一挠,池浚溪肠子都快笑断了。
“你这小王八蛋,要不是看你有病在身,今天我非好好整治你一下不可,人肥了胆也跟着长肥了你。”
沙远轻推了一下池浚溪的脑袋,还是放过了其。
“哎,你一会说我瘦,一会又说我肥的,我到底是肥了还是瘦了啊?”
“之前肥了,现在瘦了,怎么着?你还学会跟我抬杠了是不是?”
说话间,沙远又伸出了魔爪,池浚溪连忙求饶道:“哎别,我哪敢跟你抬杠啊?当然,这要看抬哪根杠了。”
“哟嗬,病好了,会跑火车了是不是?怎么?是不是太久没那个了?你想了是不是?”
“哎你干嘛啊?别挡着我晒太阳。”
说着说着,沙远就站起了身,腿一跨,立在了池浚溪面前,池浚溪明白沙远的意图,顿时羞涩了起来。
“想干嘛?你不是说想抬我的杠吗?啊?”
“哎你别,我病还没好呢,走开啦,喂,这是阳台啊!”
池浚溪两手用尽全力撑住沙远的胯部,不让他靠近自己,要不是在阳台,沙远早把他给非理了。
“阳台?你意思是要回房间喽?”
沙远又一次强行曲解了池浚溪的意思,话音刚落,便一把抱起了其,三两下就走回了房中扔到了床上,紧跟着大腿又是一垮,双手也死死抓住了池浚溪的手腕。
“喂,你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啊?”
“什么趁人之危?你以为你没病的时候就能反抗得了吗?”
沙远正在兴头之时,门上突然响起了插钥匙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许诺来了,吓得沙远连忙从池浚溪身上滚下来。
“你们起来啦?”
许诺一进门便看到二人躺在床上看着自己。
“我说姑奶奶,你下回来的时候可不可以先敲下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