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大头”顾有川蹦着下去捂小孩子的嘴，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关好的房门——这要是被卢松老大夫听到，不得因为被扣一个“乱教孩子”的罪名给赶出去么。
他好声好气地把孙旦扶到座位上坐下，伺候祖宗一般给他新倒了一杯茶：“这是谁告诉你……就是阿岷心上人是我这事。”
孙旦捧着那杯热茶暖手，脚因为够不着地来回晃动着，歪了歪头道：“秦岷哥哥同我说的，”接着奶声奶气地学着秦岷的语气道，“‘喜欢的人？最喜欢有川了吧。’喏，秦岷哥哥就是这样说的。”
顾有川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把孙旦抱在了自己腿上：“你现在还不懂，大了自然会明白，到了这时候，娶不娶嫁不嫁都只是空话——高山流水遇知音，心意相通是最难能可贵的。”
其实若不是卢松端着药扣了扣房门，顾有川真要觉得这养养病的日子过得无忧无愁，如果孙旦可以不那么粘人的话。
“有川，你同我出来一下。”卢松看顾有川把药喝了后，都已经走到了房门才似乎临时起意道。
顾有川：“来了。”他把孙旦放在地上，留给他一本孩子看的图书，摸了摸小孩子柔软的头发，才跟着卢松出去。
“老先生，是有关我的毒？”顾有川跟着卢松到了他平时配药的小屋里，扑面一股药的苦味，他虽说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是有些忐忑不安，如果他现在只身一人，明天毒发身亡也无所谓，但秦岷更需要他，是说牵绊多了，他连问这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卢松没有直接回答他，他接过顾有川手上的空碗问道：“前几天我同秦岷了解了一下最近你的情况，似乎是头疼变频繁了？”
顾有川垂眸，老实回答道：“是的。”
卢松：“我这里是想了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用。”
顾有川猛得抬头，不可思议地一字一句问道：“什么？什么办法？”
卢松桌上的竹简堆成半个小山，他从中准确地抽出一个，打开看了几列道：“你身体里的毒是因为母子血脉相连而染上的，既然源头是这身血，那只要你与别人换血便可解毒。”
顾有川刚刚似乎看到救星的眸子又暗了下去，犹豫了半晌道：“害别人来成全自己？那还是让我带着这身毒吧。”
卢松直直望着他：“我自小尝百草，到了如今，几乎是百毒不侵——”
“……”顾有川急忙摇摇头，他不是不信卢松这副异于常人的体质，否则这老先生到现在一把年纪了也不会如此的精神焕发，可他无论如何也办不到让这样的老人为了自己去涉险，于是道，“多谢先生好意，只是这毒实在霸道。”
卢松笑道：“你听我说完，怎么话听一半就同我这个半入土的老骨头谦让起来了？”
顾有川去找了把凳子，在上面垫了软垫，让卢松坐下，自己则站在一旁洗耳恭听的模样。
卢松继续道：“我打算每月两次给你放一些血，然后注入我的血——你先别说话。我这一辈子吃过的草药实在太多，也不知是哪几味便成了你这毒的解药。”
顾有川皱眉道：“您是说？您的血可以当做解药？”他的心狂跳，如果毒可以解，还不必伤人性命，那不是皆大欢喜。
卢松点头：“是这样。只是我年纪大了，对我而言，一月两次把血提供给你是安全的，但是这样你真正解毒可能就要一段时间，不如找个别人直接换血来的快。”
顾有川几乎全身都在细微地颤抖，大喜道：“有川多谢卢前辈，只要能解，哪怕时间呢？”
……
通常秦岷回来的时候，顾有川都在后院练剑，秦岷本像往常一样去后院里找顾有川，可却没见到人。
“有川？”秦岷意识到可能是顾有川又毒发了，紧张地脱了外袍便走进屋子。没料到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带着药味的怀抱，紧紧把他抱着，很是无赖。
秦岷见顾有川没事，心也落了地，打趣问道：“今天怎么没去练剑？偷懒了？”
顾有川有意融化秦岷从外带进来的一身风雪，便一直抱着没有松手，凑在秦岷耳后蹭蹭，道：“卢先生说我的毒有解了。”
“什么？——”秦岷满是不可思议，推开顾有川，双手扶着他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有解了？你……你可别骗我。”
顾有川转述了一遍卢松的话，秦岷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这是……有救了？”
顾有川哭笑不得，揽着秦岷到了里屋，给他披上一件薄外袍，道：“你现在这副表情，别人看了要以为是死了爱人呢。”
秦岷在顾有川肩上结结实实捶了一拳，突然就笑出声，他低垂着头，看不到表情，话里还带着三分哭腔：“你这混蛋，我都准备好和你一起走了。”
顾有川由着爱人打他，好像秦岷攒了天大的委屈有朝一日终于得以发泄，每一拳都带了点力气。
顾有川觉得自己还是挺犯贱的，被秦岷打，心里高兴地好像秦岷在亲自己一样，他道：“你现在可以另行打算了，我们一起去别的地方。”
秦岷：“……那就回苍云堡。”
顾有川：“好，都随你。”
“顾哥哥欺负秦岷哥哥了吗？秦岷哥哥怎么哭了？”正当两人闹着，谁都没发现孙旦从一旁蹑手蹑脚进来，抬头望着他们俩，问道。
“……”秦岷刚刚高兴之余忍不住带了些眼泪，他那么大一个人被小孩子看到哭鼻子还是有些尴尬，他蹲下为顾有川解释道，“没有，他对我很好。”
孙旦道：“可是顾哥哥说，他不愿娶你……”他说到一半没注意到那两个人突然的愣怔，皱着小眉头继续讲道，“还是什么嫁不嫁的，他说知音才可贵。”
顾有川：“？”
秦岷看向顾有川：“……？”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顾有川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那句话对小孩子来说太难明白，只能一知半解，结果孙旦就传达了个这样的意思给了秦岷。
秦岷挑挑眉：“那你什么意思？知音又是谁？”
“……”
小小的始作俑者见大事不妙赶紧跑路，剩了一个百口莫辩的顾有川被秦岷罚了好几日不得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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