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花是郁金香 完结+番外完本[bl同人]—— by:莫沉吟
莫沉吟  发于:2017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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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铁花一屁股坐在楚留香身边,用牙齿咬掉酒瓶木塞,咕嘟灌下两口,就爽快地叹了口气,大声唱道:
“草茫茫秦汉陵阙。世代兴亡,却便似月影圆缺。山人家堆案图书,当窗松桂,满地薇蕨。侯门深何须刺谒,白云自可怡悦。到如今世事难说。天地间不见一个英雄,不见一个豪杰!”
他一边唱一边还用手在甲板上打着节拍。花满楼听着,指下随心流转,跟上了他的曲调。
楚留香等他唱完,才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叹道:“人家在这里躲清静,你又跑来鬼叫什么!”
胡铁花又灌了口酒,瞪眼道:“鬼叫?我这是述志寄怀,什么鬼叫!”
楚留香抱着肚子笑道:“述志寄怀!你饶了我吧!花满楼好好的一曲琴,都被你这‘不见一个英雄,不见一个豪杰’搅得乱七八糟!”
胡铁花哼了一声,眯起眼道:“你以为你是英雄豪杰么?在我看来,也不过是:
“弹破庄周梦,两翅驾东风。三百座名园一采一个空,难道是风流孽种?吓杀寻芳的蜜蜂。轻轻扇动,把卖花人扇过桥东!”
他唱得得意,花满楼的琴音却也转得敏捷,两人一唱一和,倒像是商量好的。
楚留香不等他唱完已笑道:“你骂我是大蝴蝶么?你莫忘了,那‘潇湘彩蝶’的外号,可不是我的!”
胡铁花瞟了楚留香一眼,似想说些什么,又没有说,一仰头便吞了半瓶酒下去。
楚留香半撑着手臂,自己从托盘中拿了一杯酒,摇头叹道:“我好好的葡萄酒,被这家伙像马尿一样糟蹋,可惜,可惜!”
胡铁花的脸上已带了些醉意,笑嘻嘻地道:“你说这些风凉话,就是不想听我唱罢了。我偏要唱,烦死你!”扭头道,“小花,咱们来个雅的!”
花满楼忍着笑应了一声,已听他捏起嗓子唱道: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山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缕带宽三寸。”
楚留香一口酒“噗”地喷了出来,捶着地咳嗽道:“胡大侠,我求求你莫要唱了,再唱我一定会跳海!”
胡铁花抄着酒瓶摇摇晃晃站起身,大声道:“我都没有要跳海,你就要跳海!你跳啊,跳啊!不跳不是人!”
花满楼听他是真有些醉了,忙走过来扶住了他。苏蓉蓉和李红袖也都抛下了棋子。楚留香却淡淡笑道:“你们别管他。当初人家高亚男哭着喊着要嫁他,他不肯,一跑就是八年。现在换作高亚男不理他,他就在这里鬼哭狼嚎地犯相思病,不是报应么!”
苏蓉蓉嗔道:“你也莫要说风凉话,你……”
她话犹未完,胡铁花猛地摔下酒瓶,“砰”的一声,那血红的葡萄酒就在甲板上炸裂开来。
大家都以为胡铁花要发怒了,谁知他怔怔地看了一阵流淌的酒,叹了口气,喃喃道:“你说得对,说得对……”又摇了摇头,道,“可惜,可惜……”
李红袖忍不住道:“你究竟是可惜高姑娘,还是可惜这瓶酒?”
胡铁花翻了翻白眼,笑道:“女人……我可惜女人做什么?我现在就是跪在她面前舔她的脚,她也不会看我一眼。我当然是可惜这瓶酒!”
谁都能听得出来,他笑得要多勉强有多勉强。李红袖刚要再说话,花满楼已笑道:“看来胡兄果真了解楚留香,明知道他要说什么,偏偏堵住他的口。这回他可要闷死了!”
胡铁花果然问:“他要说什么?”
苏蓉蓉和李红袖实在不能不笑,只好手拉着手跑下船舱,去找宋甜儿。
而且她们也知道,男孩子之间的贴心话,女孩子还是少听为妙。
胡铁花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他的性情还和一个孩子差不多,很容易感情用事,自尊心也很强。
他一定不愿意太多人知道他的隐私,更不愿意在女孩子面前变成个傻瓜。
但苏蓉蓉她们还是很好奇,楚留香到底会怎么劝他呢?
这时胡铁花已揪住楚留香的衣襟,用力摇晃着道:“老臭虫,你……你要58 跟我说什么?是不是笑话我?”
楚留香哭笑不得地扶着头道:“我怎么敢笑话你胡大侠呢!你快松手,再晃我就要吐了!”
胡铁花“哼”的一声放了手,盯着他道:“你笑话我,骂我活该,就算说我是头猪,我也认了。你要是敢同情我一个字,看我不打得你隔夜饭都吐出来!”
楚留香正正经经地盘膝坐好,一字字道:“你是头猪!”
胡铁花立刻又揪住了他的衣襟,怒道:“你敢说我是猪!”
就算花满楼早已熟悉了胡铁花的脾气,还是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胡铁花马上转头道:“小花,你也笑话我!”
花满楼笑道:“我不敢。只是胡兄何不听听他的理由?”
胡铁花道:“说我是猪还有理由了?”
楚留香道:“说你是猪,你就是猪。我先问你,你在老姬那里吃了几个月白食,实在待得气闷,就自己跑出来了,是不是?”
胡铁花道:“那死公鸡的饭哪里是好吃的!我看他就是想把我养肥了,留到年根底下杀了吃肉!”
楚留香道:“你路过西安府的时候,生怕会在华山附近遇到高亚男,所以就去走水路,沿洛水东下,是不是?”
胡铁花瞪眼道:“这些都是我跟你说的,你当然知道!”
楚留香就像没听见他的话一般,继续道:“谁知你走了没两天,就看见另一条船,船上的人正是高亚男。你突然想和她打个招呼,没想到她虽看见了你,却像从来不认识你一样,把你这堂堂的胡大侠,当成了一块破抹布。”
胡铁花自己揪着头发道:“她看见破抹布说不定还要皱一下眉头,可是她的眼光从我脸上扫过去,就像我站的地方根本是空的。我都不知道我还是不是存在了!”
楚留香笑道:“所以你就跑来找我,犯相思病,撒酒疯!”
胡铁花道:“我不找你还能找谁?找那死公鸡吗?你莫忘了他当年也追过高亚男,他听说了这事,非笑死不可!”
花满楼听着,终于摇了摇头,道:“胡兄当时为何不追上去,亲口问问高姑娘的意思?”
胡铁花唉声叹气道:“我哪里敢!她师父、那个出名的‘铁仙姑’枯梅师太,就在船头坐着,我若去了,非被她打下水不可!”
楚留香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明白么?既然连你都怕枯梅师太,高亚男是枯梅的亲传弟子,又怎会不怕?你莫非要她当着师父的面和男人搭讪么?”
胡铁花一下子愣住了,方才的酒劲也过了,挠了半天头,才吃吃道:“你……你说……她……”
楚留香道:“高亚男是个很简单的女孩子,我们都了解她,不是么?她虽然敢于追求自己喜欢的男人,但师门的规矩,她也是老老实实遵守的。像那‘清风十三式’,她刚学会的时候那么得意,天天在我们面前卖弄,可是你一开玩笑说要她教你,她立刻就拒绝了。”
胡铁花听得张大了嘴,怔怔道:“那、那她不是想甩了我?”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这我怎么知道?也许你应该听花满楼的话,直接去问问她。”
胡铁花踟蹰道:“可是……可是她一直跟着枯梅师太,我怎么问?”
楚留香气道:“这种事还要我教你?你难道就不会找个机会……”他刚说到半截,突然顿住了,目光闪了闪,问道,“枯梅师太下山了?”
胡铁花拍着大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高亚男在她师父身边,你莫非才明白?”
楚留香摇头道:“可是枯梅师太怎么会下山呢?”
花满楼奇道:“枯梅师太既然是华山掌门,少不得也要结交武林门派,处理江湖事务的,为何不能下山?”
胡铁花过来揽着他肩头道:“小花你不晓得,这位枯梅老太太,据说已二十年没下过华山一步。只因她昔日那‘铁仙姑’的威名太惊人,所以从来没人敢招惹华山派,她们也不去找人的麻烦。”
楚留香道:“可你看到的确实是枯梅师太。”
胡铁花道:“错不了!就算她改作俗家打扮,身边只有两个女弟子,我也不会把她认成别人的。”
花满楼道:“枯梅师太作俗家打扮?”
胡铁花道:“正是。她穿得像个大户人家养尊处优的老封君一般,她们的船也是条大船,真搞不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花满楼犹疑道:“莫非枯梅师太有个俗家的姐妹?”
楚留香一边笑,一边把他从胡铁花手臂间硬拉了出来,还瞪了胡铁花一眼,才道:“据说当年西域‘冷面罗刹’上华山踢山门,枯梅师太当众架起油锅,将一只左手伸进滚沸的油中,生生煎成了焦炭,将冷面罗刹吓得未交一招便败下山去。这样明显的特征,实在瞒不过人的眼去。”
胡铁花似乎对楚留香的眼光毫不在意,只是拍着胸膛道:“不管是怎么回事,我这次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忽然间又泄了气,挠头道,“不过……不过我答应过陪你们去找蝙蝠岛的,我……”
楚留香笑道:“反正你说去蝙蝠岛,也只是想找个乐子。我们没有你,恐怕还更方便些哩!”
胡铁花听着他的挖苦,竟也没有反驳。花满楼却道:“胡兄听说我们要去蝙蝠岛,连高姑娘的事都放下不顾,你怎么这样刻薄!”
胡铁花嘿嘿一笑,又把花满楼拉了过来,亲热地拍着他肩道:“小花你是好人,肯为我说句公道话!这个老臭虫,一天要是不损我两句,他连饭也吃不下,酒也喝不下,生生要憋死的!他嫌我麻烦,我偏要跟你们一起走,天天看着他气歪鼻子的德性才好!”
说罢便不等人再答话,转身晃荡荡地朝船舱下走去,边走边还曼声唱道:
“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经历多。闲将往事思量过。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什么!”
楚留香望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脚下将被太阳蒸干的酒渍,摇头笑道:“老胡这个人,除了时时要糟蹋我的好酒之外,还真是位难得的好朋友!”

第二十四章 金冠上的珍珠
胡铁花是一个清静不下来的人,所以他没过多久就跑回来找楚留香,问:“你们打算怎么去找蝙蝠岛?”
他们这时仍在楚留香的那条船上,从扬州的海门出了海,就一直向北航行。
楚留香把一张纸递给胡铁花。纸上画着些奇怪的图案,正中央是一只张开了翅膀的蝙蝠。
胡铁花只当楚留香是要考考自己,不由仔细看了半天,忽然叫道:“这是地图,对不对!这最上面的是太阳,周围的波浪代表海水,而蝙蝠的位置就是蝙蝠岛!”
楚留香盯着他,像盯着个傻子似的,终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道:“天哪,你真聪明!地图!这种东西要是地图,我就把自己的鼻子吃下去!”
胡铁花知道自己又猜错了,只得嘟囔道:“你那个鼻子本来就是摆设,吃了也不妨事。你又怎知这不是地图?”
楚留香叹道:“胡大少爷,你一向都在陆地上待着,自然不知道出海要有海图,要有罗盘,不能光看日月星辰的!何况这张纸上别说针路,连星位都没有,叫人怎么找得到?”
胡铁花翻了个白眼,道:“就算你说得对,那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总不会是那薛笑人发疯的时候画的吧?”
这张画着蝙蝠的图,正是一点红从薛笑人的箱子中得到、又交给楚留香的。而楚留香早已把之前的事都原原本本地讲给了胡铁花听。
楚留香道:“这应该不是薛笑人画的。说不定……这是一封信。”
胡铁花道:“信?谁写的信?”
楚留香道:“自然是那蝙蝠岛的主人。”
胡铁花笑道:“蝙蝠岛的主人,难道不会写字?非要画这种鬼画符一样的玩意!”
楚留香摇了摇头,道:“不写字,也许是为了不让人认出笔迹。而这幅画……又有什么能比这幅画更能代表‘蝙蝠岛’呢!”
胡铁花道:“你是说,这可能是蝙蝠岛主人发出的请柬?”
楚留香道:“有这个可能。”
胡铁花挠头道:“但这请柬上什么也不写,收到的人怎么知道该去哪里?”
楚留香道:“蝙蝠岛既在海上,无论是谁都要从港口启程的,不是么?”
胡铁花想了想,突然跳起来道:“港口!扬州不就有港口吗?你怎么反而北上山东?”
这一次没等楚留香回答,花满楼就笑道:“我们刚在扬州做过案子,港口上只怕也查得紧。”
胡铁花猛地盯住了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才叹道:“小花,你这孩子学坏了!跟着老楚干这种事,你居然还津津乐道!”他语声突然顿了顿,又道,“对了,你跟郑老爷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能乖乖地缄口不提?”
花满楼摇头道:“那位郑老爷是个脾气倔强的人,楚留香留书盗琴,他就公然把琴取了出来等着。我请他不可张扬此事,他定不会如我的愿,现在只怕江南诸省都已在盘查搜赃了。”
胡铁花怔了怔,道:“你要坑老臭虫,我举双手赞成,可是你这样做,不是让我们也没有容身之地了么?”
花满楼淡淡笑道:“所以我们才要去蝙蝠岛,是么?”
楚留香看着胡铁花若有所悟的神情,便拍了拍他,笑道:“你莫要担心,咱们这一去,说不定会遇到些故人,亦未可知。”
◇ ◆ ◇
山东是个半岛,港口自然不少。胡铁花突然很好奇,楚留香怎么知道去哪里找蝙蝠岛的人呢?
谁知他们的船靠了岸,楚留香就叫他和花满楼一起下了船,又雇了辆马车,去到附近的小镇落脚。
胡铁花一头雾水地跟着楚留香,想要问些什么,又怕被旁人偷听了去,忍得好不辛苦。可花满楼还是一副悠然的样子,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
趁着楚留香去客栈的柜台找掌柜说话,胡铁花一把拉住花满楼,在大堂角落里找了张桌子坐下,低声道:“小花,你比较聪明,你可知道老臭虫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么?”
花满楼笑道:“他不是要找蝙蝠岛么!”
胡铁花“嘿”的一声,道:“你莫要看我老实,就跟着老臭虫一起骗我!在这平坦坦的地上找什么蝙蝠岛!难道那蝙蝠岛只是个地名不成?”
他自己说完了,也觉得风趣得紧,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得大堂里的人直往这边看,他也不在意。
花满楼静静地等着,直到胡铁花笑完了,才微笑道:“我们之前从未听过蝙蝠岛这个地方,是么?”
胡铁花拍着大腿道:“不错!小红这家伙早就知道了,却不跟我们说!”
花满楼道:“也许是红兄不愿意说,又或者,是不可以说。”
胡铁花道:“这有什么不可以说的?难道是那蝙蝠岛定的规矩么?”
花满楼道:“一个有着奇珍异宝、香草美人、和种种精妙武功的所在,无论是谁,都会想去见识见识的。”
胡铁花刚要发问,猛地醒悟道:“你是说,这蝙蝠岛要招揽的,是一掷千金的豪客,而像咱们这种穷得叮当响的土包子,根本连理都不想理?”
花满楼抿唇一笑,还未回答,楚留香的声音已在身后响了起来:“花蝴蝶,你想当土包子就自己当,莫要拉上我们!”
胡铁花白了他一眼,仍对花满楼道:“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这什么蝙蝠岛,买卖古董、请人喝花酒也就罢了,但那些武功秘笈,都是各大门派的镇山之宝,只怕自己门下弟子也未必能见到,他们一定不是正路来的!”
花满楼点头道:“所以他们才不能大张旗鼓,公然邀请江湖人士作客。”
胡铁花拍着脑袋,恍然道:“那就难怪他们这样神神秘秘的了!”突然目光一闪,又笑道,“听说那些朝廷官员想去逛窑子,又怕御史参劾,也是这般遮遮掩掩的。几个人若约好了结伴同行,旁人问起来,就说去‘洗澡’了!”
他说得得意,捂着嘴乐不可支。花满楼在一旁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过了一阵才转向楚留香问道:“你去找掌柜的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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