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都记起来了?”
“嗯。”唐塘翘着嘴角眯着眼睛点头。
“我说的话呢?”
“嗯。”唐塘笑眯眯地再次点头。
“入洞房呢?”
“……”唐塘瞬间变成热气腾腾的大火球,吞了吞口水,哼哼唧唧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
柳筠抬手摸了摸他滚烫的脸,眉眼间全是笑意。
唐塘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紧接着唇上一暖,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要现在补么?”
“补补补……补什么?”明明很期待的啊!紧张神马!唐塘恨得差点想把舌头拖出来捋一捋再装回去。
“你说呢?”
“白白白……白天……不太好吧……”
“一会儿他们或许会过来拜年。”
“啊!”唐塘吓得差点打嗝,紧张不已道,“不不不……不行……起床!该起床了!”
柳筠脑中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愣了一下,一把将他按住,看着他道:“你刚才问我,疼不疼?”
唐塘脑子一嗡,本来想装傻,但是看到他眼中明显的笑意,突然觉得装傻的就是傻帽儿。
柳筠看着他呆掉的脸,在他下巴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嗯?”
唐塘眨巴眨巴眼,突然把头一埋,捶床闷嚎:“丢死人了!师父我求你了!别问了!快起床快起床!”
柳筠将他身子扳过来,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就起来了,别闹,当心受凉。”
唐塘一把抱住他把脸往死里埋。
两人起床后没多久,果然就见那三个师兄施施然过来拜年了。
柳筠将前一天准备好的红包给他们四个人一一分发。
除了唐塘偷瞟着里面的银票傻乐之外,另三个人全都是瞪着红包一脸的错愕神情,愣了一会儿之后,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顿时感慨万千。
虽然他们都是荷包满满的,并不缺银子花,可手上这一份却明显意义不同了。
师父果真是变了不少啊!
几人围成一桌吃了汤圆,意味着团团圆圆。
唐塘将碗里的汤圆吃得一干二净,看着汤里自己酷似老妈的眉眼,一滴眼泪在眼角悬了半天,终于被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吃过了团圆饭,医谷里的小厮陆陆续续前来拜年。三个师兄看着师父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又一个红包,眼睛差点瞪得脱框。
这个年,所有人都欢欢喜喜笑容洋溢。
东来拿着红包乐滋滋地笑,被唐塘一把拉了过去。
“东来,新年快乐!”唐塘笑眯眯地递过去一个红包。
东来眼睛顿时又亮了一个级别,连忙欢喜地抱住,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正热闹不已时,有小厮进来传话:“公子,离音宫宫主离无言来了。”
唐塘一愣,这人大过年的跑来干嘛?
柳筠瞬间收起温和的神态,淡淡道:“一个人么?”
“不是,手里还押着一个,说是公子您要的人。”
第60章 石龙就擒
柳筠带着一众师徒走进前厅时,离无言已经大摇大摆地坐在那儿晃腿了,脸上的妆容比之前还要妖娆艳丽三分,挑着细长的眼丝轻飘飘地吹着指甲,简直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离音宫。
柳筠阴沉的目光落到五花大绑着躺在地上的男子身上,感觉唐塘的手明显地颤了一下,知道是那次中蛊留下了很深的心里阴影,转头看着他,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心。
唐塘看着他温柔的眼神愣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一身轻松,弯着眼睛笑起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没事。”
柳筠手指在他脸侧蹭了蹭,点了点头,再次转头看向地上之人时,眼神比先前又沉冷了几分,见此人穿着青色的缎袍,埋着头状似痛苦地蜷缩在那儿,转头对离无言道:“我怎知这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一旁早有小厮备了笔墨。离无言挑挑眉梢,执笔写道:“能将我的音律学个四五成,还能将我效仿得如此相象的人,必定出自我离音宫,离音宫的叛徒,目前只有他。爱信不信!”
做传声筒的自然还是唐塘,唐塘读完他的话便好奇地问道:“离宫主,他既然是你门下的叛徒,你怎么一点想处置他的意思都没有?”
离无言拿着笔支着下巴笑靥如花地瞥了他一眼,写道:“送给你们做人情呀!”
你长得就是一副人情不白送的样子好不好!
唐塘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一个不怎么期待能得到答案的问题:“那你是怎么把人给抓到的?”
离无言绕着耳侧的发丝娇俏地冲他笑了笑,写道:“想知道呀?想知道就喊你大师兄过来侍寝。”
“噗……!”唐塘没忍住一下子笑喷了,赶紧屁颠屁颠跑过去献宝似的把字拿给云大看。
云大看完挑了挑眉梢,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朝离无言扫过去一眼,又在唐塘后脑勺拍了一下。
离无言指甲在红唇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一条腿挂在椅子扶手上面晃着,一个劲儿冲着云大媚笑。
一旁的云二早就开始抓心挠肺,总觉得这趟出门自己错过了很多事,心里十分不爽,连忙走过去将纸截过来看了看,看完眼睛一亮,八卦之心瞬间得到抚慰,心满意足地将纸递给了云三。
云三扫了一眼,嘴巴一瘪将笑意憋住,转头就跟云二凑到一块儿窃窃私语去了。
这师兄弟四个平时都人模狗样的,闹腾起来却是一个比一个没正形。
其实唐塘受伤之事已是流云医谷多年来发生的最大事件了,再加上彼此之间又好得跟亲兄弟似的,因此一个个都对这次中蛊的事情十分在意。
此时人已经抓来了,不管是真是假,心里被勾起的恨意却是一个比一个多,就差立刻将人拖到后面去抽筋扒皮千刀万剐。
只是几人倚仗师父倚仗惯了,总觉得有师父顶梁柱似的在那边站着,他们就万事放心,躲在后面打打闹闹,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不过是只等一声令下罢了。
在他们几人小声闹腾的时候,柳筠走近几步停下,低头盯着地上的人打量,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一下子便确定了他的身份。
看身材确实和上回遇到的红衣人十分相像,当时被大蟒缠身,竟没能将他脸上的朱纱挑开,原本以为这脸是不好辨认了,没想到一打照面就立马认了出来,此人正是云二带回来的画像中的那个石龙。
阴狠着脸将人打量完,柳筠对身后的人沉声吩咐:“拖后面关起来!”
“是!”
躺地上的石龙不知被离无言施了什么法,脸色苍白非常痛苦的样子,被左右两个小厮夹着拖起来,看向柳筠的眼神略带恐惧,却愣是痛得一个字都没说得出来。
柳筠抬腿正要走,突然一阵香风扑鼻,刚刚还在椅子上坐没坐相的离无言转眼便到了他跟前,拦住石龙的去路,依着旁边的案几站没站相地冲着柳筠笑。
柳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漠然道:“离宫主,你把人弄成这样带过来,我如何问话?”
离无言直接无视他的问题,纤长的手指朝石龙一指,又笑眯眯地朝云大一指,意思非常明显:我把人带过来了,云大公子来离音宫的承诺也该实现了。
柳筠不置可否,视线朝云大转过去。
云大一身淡定地杵在那边,微微一笑:“离公子,我说话算话。不过,连家堡老堡主的寿宴,我必定是要陪着师父一同去的,明日就该启程了。离音宫一行属于私事,可否暂缓?”
离无言一听“私事”俩字,顿时笑弯了眉眼,也不再多做计较,点了点头又一阵风似的飘回座椅上去了。
柳筠面色不虞地看向离无言。
离无言挑挑眉,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又站起来施施然走到石龙面前,往他嘴里塞了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
不过片刻,石龙的脸色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身上似乎也多了点力气,人立刻就硬气起来了,明知徒劳,还是要扭着身子试图挣脱身上的束缚。
柳筠眼底顿时起了杀气,倏地抬手扣住他的脖子,指尖深深地陷进皮肤,狠戾着一字一句道:“再动一次试试!”
石龙身子猛地一颤,僵直着脖子故作镇定的抬眼,对上柳筠血潮暗涌的眼神再次一颤,慌忙撇开视线,吞了吞口水略带颤抖道:“反正是死路一条,不用威胁我!”
柳筠看他不再胡乱挣扎,冷着脸将手指松开,命令道:“拖到后面去!挑断他的手脚筋脉!”
“是!”
石龙一听脸色顿时惨白,即将被拖到门口时才回过神,转过脸来厉声吼道:“有本事你们就一刀把我杀了!挑断筋脉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流云医谷也不过如此……”
正骂得起劲,突然喉间一阵剧痛,声音戛然而止。
“吵死了!”随着一道优雅的声音,云二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左右端详了一下刚刚射入他颈间的银针尾部,状似不满意地皱了皱眉,伸手将其整根拍进去,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悠然笑道:“跟你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还讲什么英雄好汉。”
石龙只觉得喉咙又痛又辣,咽口水都是疼痛难忍,额头渗出一层汗,白着脸再没能吐出半个字,皱了半天的眉头抬起脸来恶狠狠地瞪着云二。
云大走过来,勾着嘴角冲他笑了笑:“放心,不会让你好死的。”说完对两边的小厮挥了挥手,“带走!”
“是!”
石龙被押走之后,离无言便自顾自地在医谷里面晃荡起来。
柳筠见他这么自来熟,便没有管他,牵起唐塘的手,带着他往后山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儿到岔路口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唐塘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师父,怎么不走了?”
柳筠手指在他脸侧摸了摸,低声道:“你若不习惯,就不要去了。”
唐塘一愣,抬手挠挠头发,垂下脑袋小声道:“师父,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很碍事?”
“怎么会这么想?”柳筠诧异地看着他。
唐塘没有回答他的话,皱了皱眉头兀自道:“师父肯定觉得我很没用……我可能狠不下心杀人,但是不代表对什么人都能原谅。这人差点害了师父,本来就该死……我一想到师父身上的伤,就觉得这什么破江湖真的不值得那么好心地为别人着想……原本还以为闯荡江湖很好玩呢,结果却是稍微一个心软就能害了自己人……师父,我之前的想法肯定太幼稚了……”
柳筠看着平时只会一个劲31 儿乐的人现在却皱着眉喋喋不休的样子,顿时心疼不已,一把将他搂进怀中,在他头上摸了摸:“想那么多做什么?没有人生来就习惯这些的。”
唐塘闷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脸来看着他:“师父你让我一起去吧。”
“好。”柳筠低声应道,在他额头亲亲吻了一下,看着他突然染上红晕的脸颊,眸色一暗,忍不住埋头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贴着他的额头缓了一会儿,哑声道,“走吧。”
“嗯。”唐塘被他呼出的气息激得有些腿软,颤着睫毛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弯着嘴角自己傻乐起来。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跟师父这么亲密的一天,唐塘刚刚还在自怨自艾,转眼间就因为师父的亲昵而高兴起来,心里面美滋滋的恨不得飘上天空,一边乐着一边不自觉地将手抓紧。
柳筠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温柔至极。
唐塘以为石龙被押到了宋笛所在的那个山洞,走过去才知道,那附近还有另外一处密室。
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各种刑具,唐塘这才发觉,跟石龙相比,那宋笛的待遇恐怕算是非常非常好的了。
将宋笛抓回来是为了查那些尸体身上的毒和背后的黑手,虽然一直没问师父为什么要查这些,可看着他那么不慌不忙的节奏,也能猜到不是特别要紧之事。
而石龙却与宋笛不同,石龙是差点害了师父也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人,师父肯定不会轻易让他好过。
那边石龙已经被架上了铁架子,四肢用铁链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柳筠阴沉着脸看了他一眼,转头对云三吩咐:“去替他把一把脉。”
唐塘闻言诧异地抬头,略带不解地看向师父,发现他的侧脸在火光映照下再次绷出了冷硬锋利的线条。愣愣的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上回审问宋笛时那种不自在的感觉了,不由心下感慨。
或许是知道师父不管变成什么样,在面对自己时总是能迅速恢复温柔的神态,又或许是自己潜意识里也对石龙恨之入骨,总之在面对这种场景时,他竟然变得坦然了许多。
柳筠感受到他的注视,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抬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唐塘看着他突然软化的线条以及眼中的温柔之色,心里似是被烫了一下,抓住他的手冲他灿烂地笑了笑。
云三解开石龙左手手腕的锁链,把完了脉又重新给他扣上,走回来对柳筠恭敬道:“师父,从他脉相来看,的确是受过卵蛇蛊的反噬,此人必定就是上回冒充离宫主袭击师父和四弟的人。”
“嗯。”柳筠淡淡点了点头,上前两步看着铁架上面色苍白的人,冷声道,“文先生是谁?”
石龙完全没料到他一来就直奔主题,而且直切要点,不由愣住,随即又意识到自己一时大意竟然让面部表情泄露了情绪,连忙又恢复成漠然的神色。
柳筠将他的表情变化一一收入眼底,微微迷了眯眼,淡淡道:“让他开口!”
“是!”云二走过去,轻轻一掌将他喉中的银针拍出,捻在指尖把玩着,微笑地看着他,“若想留个全尸,还是老实交代的好。”
石龙痛苦地咳嗽了半天才将嗓子眼儿里的气给咳顺畅了,抬起眼虚弱地看向云二完美无瑕的脸,冷笑一声,道:“死都死了,还管什么全尸!”
云二悠悠然地将银针收回:“说着玩的,我们见不得血腥,肯定会给你留全尸。哦不对,应该说,不会让你死的。”
这石龙倒还硬气,比之前那个宋笛要明显有骨气多了,闻言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面露不屑:“少废话!”
柳筠沉着脸道:“再问一遍,文先生是谁!”
石龙听到他透着阴寒之气的声音身子微微一僵,随即又迅速恢复镇定,轻笑一声道:“呵,听闻流云公子极其护短,我既然伤了你的徒弟,就没打算能活着出去。你还指望能从一个将死之人口中掏出什么?”
柳筠无波无澜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鹊山道,“将你上次研制的新药拿来给他尝尝。”
“是。”云大早有准备,闻言笑眯眯地从袖中掏出一只细白瓷瓶,往手中倒了三颗药丸,手指拨了拨,挑眉看向石龙,“你要哪种颜色的?”
石龙冷哼一声:“有种的就全部给我塞进来!少废话!”
“不错!是条汉子!”云大勾着唇角上前几步,淡笑道,“如你所愿。”
说着便撬开他的嘴巴,满意地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惧之色,迅速将三颗药丸扔进了他的口中,又卡着他的下巴往上一抬,将药丸顺下了喉咙。
石龙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完了没多久就感觉到全身开始由内而外窜出一股寒意,还没来得及打颤,又被一股滚烫灼人的热度袭击,顿时全身剧痛起来。
五脏六腑都仿佛受到了严刑拷打,疼痛自内向外蔓延,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以减少这种痛楚。石龙冷汗刷刷地往下挂,费力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开自己手脚上的束缚。
“啧啧……手脚太不老实了。”云二摇了摇头,伸出手捏住他一只手腕,“这手筋脚筋都忘记挑了,既然以后没什么用处,干脆就不要了吧。”
“啊——!!!”石龙一声惨叫,眼睛都快突出来,又是愤怒又是恐惧地瞪着云二近在咫尺的脸,正想痛骂一声,另一只手腕再次传来剧痛,忍不住又是一声痛苦的嚎叫,两排牙齿彻底不受控制的打起磕来。
云二微笑地看着他,悠然道:“这忽冷忽热万蚁噬心的滋味如何?你以为只有你那卵蛇蛊能折磨人么?”
石龙痛得说不出话来,额头青筋直跳,又是痛苦又是惊恐地看着云二缓缓蹲下身,抬起脸冲他一笑。
“啊——!!!”又是一声惨叫,来不及喊出第二声,两只脚的脚筋已经根根尽断。
云二站起来拿过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看向石龙的目光逐渐转冷:“这药是特意为你研制的,你若执意不肯交待,那就慢慢受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