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听到他的声音，后知后觉的明妈妈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鱼缸，很是抱歉的对他笑了笑。
餐桌上的两人默默的吃着饭，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大明点开一看，是高洋发过来的几条消息：大明，你什么时候来学校啊？
那天看到你跟白越在校门口……你们在吵架吗？
这两天你们都没来，我有点担心你呢？你要是遇到什么事就告诉我们，我和子墨会帮你的。
对了对了，子墨说他已经帮你报仇了，让你不要再生气了。
洋洋发来的消息虽然不多，但是他的关心大明是收到了，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忙给他回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没事，不用担心，过几天就会回学校了之类的。
旁边吃饭的明妈妈看他笑得这么开心，淡淡的问道，“谁给你发消息呢？上次校门口的那个男孩子？”
“呃！不是，是洋洋……你见过的。”赶忙收了手机，大明不自然的笑了笑。本来那天去学校请假的时候，妈妈就在校门口等着，他也是想快去快回的，没想到白越会追出来，还很不凑巧就让妈妈给看到了。
虽然当时他没说什么，也有可能是自己的情绪或者表情有些不异常，自那天回来以后，她就一直把‘校门口的那个男孩子’挂在嘴边，这让大明感觉怪怪的。
洋洋？高洋她倒是见过几次，长得眉清目秀根正苗红的，看起来像是个乖孩子，明妈妈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啊就应该跟洋洋这样的好孩子多学习学习，别整天跟那种不三不四的同学在外面惹事闯祸。像那天校门口那个男孩子啊，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学生，以后少跟他来往，知道吗？”
“嗯嗯！”低头扒着饭，大明不住的点头。原来妈妈认为白越是坏学生所以才会这么提防啊，但是白越从来没在外面惹事啊，相反洋洋可‘活泼’多了呢。
并不想多跟她谈论同学之间的事情，大明忙给她夹菜扯开话题。吃过午饭，明妈妈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削着苹果，大明把医生开的药给她拿了过去，然后才自己回房间休息。
无聊的坐在书桌前，大明看着书柜上那摆了一排的遥控飞机盒子，拿上一边的遥控器一个人在房间里玩了起来。
自从爸妈离婚，已经快要一个星期了，直到现在他都还不愿意相信，他依旧感觉爸爸只是去出差了而已。这期间，爸爸的电话他不知道打过多少次，从那天晚上到第二天妈妈生病住院，再到请假回来，只要一有空他就会打电话，但是结果还是一样。
因为急性高烧，妈妈住院两天之后就不愿意在医院待着了，他拗不过只好带着妈妈出院回家，自己也请假在家里照顾他，但是这中间一直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让大明很在意。
妈妈经常一个人发呆，虽然妈妈当初说两个人是和平分手说得那么的云淡风轻，一副‘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的样子，但她这样的表现却让大明分不清是因为时间久了的习惯，还是没有放下！
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看时间到了三点多，大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妈妈还是在客厅看着一些叽叽喳喳的电视节目，这跟家里的清冷格格不入。平时的她并不喜欢看这样的节目，今天好像是为了营造一丝热闹的气氛一般。
踩着拖鞋来到客厅，一看桌上那一堆的东西，大明一下愣了，“哦妈，你削这么多苹果干嘛？”
苹果？大明突兀的声音让明妈妈浑身一颤，低头看着桌上削好的十几个苹果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瞅了瞅手上削了一半的苹果，递过去给他，“要不……你把这都吃了？”
哈？十几个苹果你叫我一口气都吃了？妈妈你真疼爱你的儿子啊，别说我不喜欢吃苹果了，就是喜欢也吃不了那么多啊。又叹了口气，大明也不想再抱怨什么，扯了个保鲜袋就把它们全装起来丢进冰箱。
等他收拾好桌上的垃圾时，妈妈已经站在门口换鞋说要出去了。听她说要去上班，手里拿着垃圾筐的大明忙跑了过来。“妈，你衣服还没换呢，还有，你现在在休假，不用上班啊！”
不用上班吗？明妈妈愣了愣，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平时都是这样的，但是自己今天好像一直在干蠢事，明明说过会照顾好他的，可现在却还要反过来让他照顾。看到大明脸上那除了无奈还是无奈的表情，明妈妈感到非常的抱歉，“小晃，对不起！妈妈给你添麻烦了。”
看着平时温柔贤惠，在公司更是骨干精英的妈妈突然变得这么迷糊，大明心里莫名的一阵抽痛。抿了抿嘴，接过妈妈手上的东西，把她推回房间，“妈你就是最近太累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你要去哪？”看他要走，明妈妈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抓着他的手逐渐的加大力气，生怕他就会这样一去不回似的。
“我去买菜呀！”手腕被她紧紧的捏着，大明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妈妈，温柔的说着。
安顿好妈妈，大明搭车来到医院的精神科室，因为前几天住院的时候妈妈的精神状态就不太好，那个姓蓝的医生就建议他去问问精神科的，看看有没有什么药能缓解一下她的压力什么的。
经过那天的检查，初步判断是她最近压力大打，加上劳累过度和在情感的一些方面受过打击所以才会有些精神恍惚这样的症状，她现在处于一个低谷期，要带她多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转换一下心情，这样的药物也只能是稍微控制一下，最主要还是她本人。
大明也听话的跟妈妈出去过，但是没什么效果啊。妈妈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经常一个人发呆，一个人默默的重复做一些做过的是，而且记忆力也不好了。“医生，你说我妈妈……她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还是说得了老年痴呆症？”
“呃…这个嘛……”医生也不好说，毕竟她妈妈也差不多到那个年龄，更年期提前也是有可能的，但是老年痴呆那就是无中生有的事了。“要不你明天带你妈妈过来，我再做个详细的检查？”
就连医生也这么说，大明没办法的点了点头。妈妈向来都是坚强又强势的人，标准的女汉子一枚，但是突然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大明还是很心疼的。回到家里，一打开门大明就感觉到一股阴凉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原本该在电视旁的鱼缸却出现在了餐桌上。
而那餐桌上面，一大片鲜红的液体滴滴答答的低落在地上，浴缸里也是一片鲜红，水果刀被随意的丢弃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大明吓得脸色苍白，感觉整个心都要飞出来了，可以用魂飞魄散来形容，当下就大声叫喊着冲进了妈妈的房间。
房间里一片昏暗，没有开灯，但隐约能看到有个人影在里面。大明忙打开灯跑了过去，看到妈妈正在拿着纱布往自己手上缠，紧张的抓着妈妈的手左看右看，“妈，你没事吧？伤到哪了？你别吓我啊！”
明妈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给他看了看手指上的小伤口，温柔的说道，“只是刚才把红酒杯打碎了，不小心割到手而已，瞧你这大惊小怪的。”
只是不小心割到手吗？大明还是不放心，拉过手亲自检查了一下才敢确定。因为妈妈的状况不好，每次每次都做些让人担惊受怕和误会的事情，大明都觉得自己要神经过敏了。深吸了一口气，大明鼓足勇气说道：“妈…咱们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检查？查什么？”往手上涂了点酒精消毒，明妈妈笑了笑，“不就就割破点手指嘛，妈贴个创可贴就没事了。你也别整天在家里陪我了，明儿就上学去吧，你快要毕业了别落下太多课程。”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菜买回来了吧？今晚妈下厨，你去一边看电视吧！”安慰的拍了拍大明的肩膀，明妈妈挽起袖子就出了房门。大明靠在门上看着妈妈忙前忙后的身影，感觉确实没毛病啊，会不会是自己多疑了？
次外婆生病，一直是妈妈一个人在照顾，劳累了一个多月，前阵子突然病情恶化，弄得妈妈也是心力交瘁，人说没就没了。妈妈大概也是伤心过度吧，而且一回来又和爸爸……
一下失去两个亲人，心情转换不过来也是正常的吧！无奈的叹了口气，大明这下真的犯了难，不知道要不要带妈去医院，他一个人拿不定注意，可是身边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第161章 163
“小晃，你干什么！！！”一声极力忍耐的怒吼在安静的楼层中响起，伴随着玻璃杯碎裂的声音，那枣红色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表情严肃的大明紧紧的拽着妈妈的手往外面走。“妈，别闹了，快点跟我去医院啊！”
“说了我已经好了，我不去医院啊。你越来越不听妈妈的话了是不是？”一手紧紧的抓着门框，明妈妈抵死不从，指尖几乎都要嵌进门缝里。从早上到现在，两人已经僵持了两三个小时了，但不管明妈妈怎么拒绝，大明都执意要带她去。
原本昨天的时候，他是觉得妈妈没有问题，只是自己疑心太重了而已。可是，当他发现家里的空调开的是冷气的时候，瞬间否定了自己所有的以为。
他记得出门的时候明明把客厅的空调关了，而且这么冷的天，谁会去开冷气？要说是按错了？那根本不会有人信。
“妈，我知道你已经好了，但咱们只是去复查而已。求求你了，就跟我去一趟吧，很快就能回来了！”铁了心的要把妈妈弄到医院去，大明几乎是拖着妈妈去的，不知都的还以为他要绑架啥的。
两人折腾了半天，赶鸭子上架似的来到医院，明妈妈各种不配合检查，她觉得这样的做法很伤人，明明没有病为什么要看精神科？没等检查结果出来，她便一个人生气的离开了，大明是怎么拉也拉不住。
检查的结果很不乐观，虽然明妈妈平时很正常，但是她的一些行为却是超乎常人的。这种病不像发烧或者手受伤那样可以直接采用药物，而是要一种精神治疗。医生没有开药，只说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
就目前的结果来看，无非就是外婆和爸爸原因，但是外婆已经去世入土为安，现在唯一能帮到妈妈的就只有失联多日的爸爸了。
从医院里出来，已经是下午十分，不知道妈妈跑到哪里去了，电话在出门的时候落在了家里。
脑袋里思绪万千的大明一个人在街上走着，无意间来到了爸爸上班的公司下，以前没有零花钱了伙食忘记带钥匙来这里好过他几次。反正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万一爸爸回来了呢？
抱着一丝侥幸的心里，大明在一边坐了下来，等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发下今天是周末啊，人家怎么可能会上班啊，是不是傻了？
用力的拍了拍脑门，大明撑着已经有点麻的腿慢慢站了起来，正当他要转身离开之际，却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此时的大明犹如在黑那种见到了光明，在地狱中看见了天使一样，多日缠绵在头顶的乌云终于散开。
意气风发的爸爸打着电话朝这边走来，因为在谈着工作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大明的存在。
“爸！”响亮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从身后飘来，明爸爸突然一震，缓慢的转过身看着意想不到的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停顿了好几秒才对这电话说道，“我待会儿回电话给你。”
把手机收紧口袋，明爸爸看着大明，很惊讶他会出现在这里，“小晃，你怎么来了？”
“爸爸，你终于出现了，我好想你！”从后面冲过来的大明一下就扑了上去，嘴里说着一些听起来好肉麻的话和跟他这个年龄段不符合的撒娇，但是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而已。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儿子这么热情的抱着，明爸爸有些不自然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多日来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刻得到满足，大明心里的高兴和委屈一下涌上心头，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但这是在大街上，大明努力的克制了自己的情绪，“爸爸，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小晃，你应该知道了吧，我和你妈妈已经……”听到大明那样的请求，明爸爸有些惊讶又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不管是心里还是脸上都是满满的愧疚。
“我知道你们已经离婚了，但是我希望爸妈能复婚啊，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可以吗？”拉紧了他的手，大明几近哀求的看着自己的爸爸，连话都说得那么小心翼翼。
抽出手温柔的拍了拍大明的肩膀，明爸爸淡淡的摇了摇头，“小晃，婚姻不是过家家，我和你妈妈也是商量过后才决定离婚的，对于你我真的很抱歉，没有能照顾到你的感受，原谅爸爸的自私。”
“才没有，妈妈根本就没同意离婚吧？”看到爸爸丝毫没有考虑的果断拒绝，大明有些激动起来，“如果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感情淡了的话，妈妈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你知不知道妈妈因为离婚的原因变得很糟糕，她每天都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好害怕啊爸爸，你回来好不好？那样妈妈就可以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她只是暂时的不习惯，等过阵子就会好的。如果我现在去看她，只会刺激她让她情绪更加激动而已。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她时间让她慢慢的接受而不是纵容，否则她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走不出来说明心里有你啊，这难道不是妈妈爱你的表现吗？”听到爸爸这样的辩解，大明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他没有否定他居然没有否定，难道真的被自己猜中了吗？不，不可能，不是这样一定不是这样的。
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鼻腔，瞬间湿了眼眶，大明紧紧的抓着明爸爸的手，苦苦的哀求着，“爸求你别这样说，你回来看看妈妈吧……我和妈妈都需要你，爸爸，回来好不好？”
“小晃，真的不行！”虽然很是心疼大明这样，但是明爸爸还是坚决的摇头。
“为什么？你不要我了吗？”一次次的被拒绝，一次次的被否定，大明真的快要疯掉了。他只不过是想让爸爸回家而已，就算还是像从前一样一直忙碌，就算只有表面形式也可以。他不想让一家人分开，为什么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哪怕一次。
“我不是不要你，只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你知道两个没感情的人在一起，那就是一种煎熬，我和你妈妈分开是对对方最好的选择。”深深的叹了口气，明爸爸温柔的抚着他的脸庞，小心的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好了，听爸爸的话，回去好好照顾妈妈吧！”
“……”明爸爸这话一出，大明无言以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在这冬季的街头，凛冽的风中，犹如带了冰的刀刃在他脸上滑过，深深的刺进心里。
路过的行人纷纷回头看着两人，模糊的身影慢慢离去，大明伸手想拽住他，想要尽可能的说服他一起回家，可是声音却被旁边的另一道声音给盖了过去。
公司大门前，一穿着正装三十多岁的男人从旁边跑过来，两人并肩离开，两人谈话的声音聒噪而模糊，但两人脸上的笑容却极为刺眼。
看着他能与自己的爸爸有说有笑气氛非常融洽的样子。已经听不到周围任何声音的大明看着这么和谐的一幕，一股无名的怒火从心底油然而生。
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紧握，被泪水逼得通红的双眸阴鸷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散发出冰冷的杀气，气愤的情绪瞬间窜上头顶，大明猛然上前，一手扳过那人的肩膀便挥拳打了下去。
那人吃痛的弯着腰倒退了好几步，甩了甩脑袋，还没等他抬头脸上又被重重的揍了一拳。旁边明爸爸也被这突然的状况给吓了一跳，发现眼前这个突然冲上来打人的是自己的儿子后，明爸爸忙拦着他，“ 小晃，你干什么？”
“你放开我！”被人拽着胳膊往后拖，大明打不到那人，抬腿就一脚踹上他的肚子。那人一声惨嚎，抱着腹部一脸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看到同事突然被打，明爸爸把大明拉到一边，厉声怒道，“小晃，你疯了！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呢！”
“我打的就是他！”心中怒火蹭蹭的往上冒，大明气呼呼的甩开他的手，凶狠的瞪着那个看不到脸的人，转身逼问自己的爸爸，“你不跟我回去，是不是因为他？你跟妈离婚，是不是因为他？你不要我们了，是不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