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苓犹自沉浸在过去的悲惨史，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啊？”一声。
阮卿曼盯着苏苓，心想她就没听自己说话，不由得有些气恼，但还是重复一遍“我并不是故意选和你一样的衣服。”说完，就切下一块牛排，慢慢品尝着。
等苏苓反应过来，阮卿曼早就恢复到刚才的沉默状态。
苏苓戳着牛排的小叉一滞，阮卿曼刚刚是变相和她解释撞衫的事吗？按照苏苓对阮卿曼的了解，阮卿曼可不是那种会解释的人，还记得很久以前阮卿曼有个电影发布会，她没到场，可是被人诟病了很久，说她是假清高，她也不解释，连工作室通稿都懒得发，还是后来导演说阮卿曼急性阑尾炎发作，才未出席发布会。
那么大的事，阮卿曼都懒得解释，但她居然和自己解释撞衫不是故意的，这是说阮卿曼对她另眼相看？
苏苓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轻轻摇摇头，不可能，阮卿曼可是万年冷冰山，怎么会因为这件小事开始解冻。
苏苓并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多久，因为方筱萝和青橙回来了。
青橙看到这场面就知道阮卿曼和苏苓毫无进展，不禁小声叹了口气，只怨阮卿曼浪费了好机会。
方筱萝倒是满面春风地回来了，对场上的尴尬气氛完全无知无觉，仍旧能大口大口地解决她的美味大餐。
苏苓经历过刚刚的迷之尴尬，实在不能坚持慢慢用餐来保持优雅。没到半个小时，苏苓就睇了个眼色给方筱萝，二人便先离开了餐桌，只留阮卿曼和青橙二人。
阮卿曼尚可，青橙倒是手上把玩着酒杯，眼里却看着离去两人的背影。
苏苓上了车，才有了到了安全地带的舒适感，伸了个腰，向方筱萝抱怨道:“你是不知道和那个阮卿曼吃顿饭简直能要人的命。”
方筱萝不解“阿苓姐，我觉得卿曼姐也没那么可怕吧。”苏苓生气地戳了一下方筱萝的头“才一会儿不见，你就倒戈相向了，还叫人家卿曼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阮卿曼的经纪人。”又说:“哪里不可怕了，她说句话，我还以为服务员把空调温度调低了。”
方筱萝觉得好笑“可能卿曼姐只是不太会表达自己，再加上她的气质，就让你觉得深处冰山了呗。”
苏苓从上到小看了看方筱萝，盯得方筱萝怪不自在的，才说道:“你不过刚换上人家的新衬衫，你就这么急着帮她们说话，到底谁认识你的时间多一点。”
方筱萝忙摆摆手“当然是阿苓姐啦，我只是听青橙说了她们国外的事，觉得阮卿曼没有想象中那么奇怪。”
“青橙怎么跟你说这些事？”
“青橙那个人很健谈的，什么事都说得有趣极了。”方筱萝脸上露出陶醉的笑容，显然她还沉浸在刚刚青橙说的趣事中。
苏苓看不惯方筱萝这样，忙问：“说了什么，让你阿苓姐也听听。”
方筱萝想了想说:“很多啊，有一次卿曼姐被国外的粉丝遇见了，那粉丝当时正面临挂科呢，卿曼姐二话不说就帮那粉丝补习了一周的功课，那个粉丝后面还拿了年纪第一。”看到苏苓还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又说:“我觉得卿曼姐可能没有传闻中那么高冷，要不然她也不会和青橙那么逗的人做朋友啊，说不定她也很想接近别人？”
苏苓听了，皱了皱眉，又想到刚刚阮卿曼跟自己解释撞衫的事，再听了方筱萝那些话，或许阮卿曼真的不是她想象中那么讨厌？
另一边还在餐桌的阮卿曼并不知道苏苓想法的转变，她现在正在接受把妹大师青橙的教导。
“小曼，不是我说你啊，那么好的机会你就这样错过了，我都替你可惜。”说着，青橙就作了个遗憾的表情。
“我要是和那个苏苓呆那么久，我现在连苏苓电话都拿到了，而不是两人就在那儿干瘪瘪地吃饭。”说完，青橙想是想起什么把手机递给阮卿曼“喏，这是苏苓手机电话。”
阮卿曼皱了皱眉“你哪里拿的？”。
青橙摊了摊手“方筱萝那儿拿的，所以小曼啊，谈情说爱这件事你可得慢慢学。”
“还有这种事，总要有人先开口的，你居然让苏苓跟你找话聊，真是失策！”青橙仍旧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长篇大论，而阮卿曼却盯着自己的联系人——苏苓。
总要有人先开口，这句话在阮卿曼脑子里回转。
阮卿曼按下了发送的按钮。
“后天开机，看剧本。”
第12章 风波
当苏苓看见阮卿曼发来的“后天开机，看剧本。”时，苏苓内心是崩溃的。
阮卿曼这是在干嘛？害怕她苏苓演不好戏，拖剧组后退，还特地发个短信叫她看剧本。
哼，明天她苏苓就好好把第一场戏研究个透，好让阮卿曼刮目相看，怎么说她苏苓也是有三次提名，离影后只有一步之遥的人，苏苓趴在床上不服气地想着。
与此同时，阮卿曼毫不知道苏苓的想法和她的初衷大相径庭。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就在第二天早上，苏苓准备研究剧本时，方筱萝的电话打了过来。
“阿苓姐！不好了！”方筱萝电话传来的声音很是急促。
“什么不好了？”苏苓倒没什么急促感，慢悠悠地问道。这让电话另一端的方筱萝更急了“阿苓姐，你还记不记得上次那个矿泉水代言活动？”
“记得啊，我不是叫你推了吗？”苏苓的气质可不适合什么矿泉水代言。
“是推了，可是子晴姐昨天晚上把工作接交给我的时候，我又发现这个矿泉水代言活动的文件，关键是还签了约！”
苏苓震惊地鼓大了双眼“什么？那什么时候要去？”千万不要是今天，苏苓在内心画了个十字架。
世间上的事就是越不想什么，越来什么。
方筱萝还是吐出让苏苓差点崩溃的那句话“就是今天。”
苏苓咬了咬唇，不死心地问道:“那还可以推吗？或者换个时间。”
方筱萝语气满是绝望“如果能这样就好了，听说那矿泉水代言活动就在今天下午，晚上还有个餐会，是因为今天是他们公司纪念日，不能改的，还有那公司的老总是和我们百嘉的老总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所以要是直接推了，百嘉那里也不好说话。”说着说着，方筱萝的声音越来越小。
苏苓望天抚了抚额头，勉强答应了方筱萝自己会去。
下午有活动就算了，关键是有晚宴，注定是要喝酒的，自己第二天能清醒地去剧组都不错了，还看什么剧本呢。
方筱萝到达苏苓家时，苏苓已经画好妆容了，准备随时出发。
方筱萝看了更是内心惭愧“阿苓姐，我真不知道那个签约是怎么冒出来的，昨天子晴姐给我说的时候，我才知道。”
苏苓眼神暗了暗，摆了摆手“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算了，不过筱萝你以后真的要长点心了。”
方筱萝听了立即保证以后会看清所有的工作文件，话一完就带着苏苓上了车，直达会场。
下午的代言活动苏苓感觉还好，毕竟只要全程保持微笑，无论主持人说什么，“嗯”一下就可以结束了。
然而晚上的宴会才是最折磨人的，即使再怎么客套拒绝，一杯又一杯地酒仍向苏苓袭来，还是在方筱萝帮着挡了不少的情况。
等晚宴结束，苏苓只觉得自己像被抽掉半条命一般地躺在车座上。
看到苏苓红彤彤的脸颊，嘴里还散发着酒气，方筱萝心中十分不好受“阿苓姐，要不我明天帮你请假吧。”苏苓虽然喝醉了但还是听清了方筱萝的话，忙晃了晃头“不可以，这是第一场戏，我怎么也不能不出席的。”
“可是阿苓姐你现在这个样子，明天还能演戏吗？说不定剧本都看花了。”方筱萝的话语满是愧疚之情。
“明天我就酒醒了，剧本到了剧组再看也是可以的，很多人都这样干的。”苏苓虽然这样说，心却是悬得很，她听说过程敬导演要求演员在拍戏前就把当天的剧本背完，但口里还是这样说。
方筱萝拗不过苏苓也就答应了，心里却和苏苓一样没有底气。
不说方筱萝把醉醺醺的苏苓送回家，就说百嘉公司已是十点，仍旧有间办公室亮着灯，那是苏苓的前经纪人以及宋薇薇现在的经纪人——杨子晴的办公室。
杨子晴细长的手指甲敲着光滑的办公桌面，对着她面前那浓妆艳抹的宋薇薇说道:“这下可算如了你的愿了。”
宋薇薇撩了撩头发，微微一笑“谁叫那苏苓好死不死地敢惹本姑奶奶，最可恨的还是程导居然请她都不请我！”
杨子晴望着宋薇薇，嗤笑一声“苏苓怎么说，也是个有三次提名的人了，也是有演技的，可是我的宋大小姐，你什么时候能脱离傻白甜路线。”
宋薇薇嘟了嘟小嘴“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让你给我换个路线，怎么你还怪起我来？”
杨子晴冷笑一声“那也要你有点演技，好吧？要不然演了其他路线的，也只会更招黑。”
宋薇薇抱着双臂，很是不满杨子晴这样说自己，但又想到今天苏苓的惨样和明天苏苓被程导骂的场面，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算了，只要苏苓出了丑，你说我什么我都不在意。”
“不过只有这一次，再怎么说苏苓也是百嘉的艺人，她出了丑，百嘉形象也会受损。。”
宋薇薇“喔”了一声，心里却是别的盘算。
第二天，苏苓洗了把冷水脸，勉强把昨天的宿醉消散了几分，但脸上仍是惨白惨白的。
方筱萝带着苏苓去剧组的时候，十分担心，阿苓姐这状态能演戏吗？
苏苓车上勉强把第一场戏过了一遍，但脑子仍然是一片浆糊，心想到了剧组，工作人员肯定要准备一番，到时再记一会儿台词就好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谁知苏苓刚到剧组，就被拉起化妆做造型，连剧本碰都没碰到，等回来的时候，工作人员早把场景布置好了，而阮卿曼也已在原地久候多时，看样子还试演了一次。
苏苓尴尬地笑了笑，勉强把脑子里关于这场戏的记忆抽出一部分来企图蒙混过关。
随着导演的一句“”，阮卿曼立刻进入了姐姐的角色，神态娴熟，台词流畅。
苏苓勉强对接着台词，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演技不够好，而不是连剧本都没看的状态。
又接了几句台词，看程敬导演没叫“cut”，苏苓暗自庆幸要蒙混过关时，阮卿曼却停止了台词，冷冷地盯着苏苓“你是不是连今天这场戏演什么都不知道？”
苏苓很想狡辩一番，可惜她的面部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活动。
阮卿曼见她这样，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脸色暗了暗，语气却一如平常地冷淡。
“好了，你可以滚了。”
第13章 成长与前进
苏苓听到阮卿曼吐出来的话时，她整个人是懵的，整个剧组也是懵的，陷入了一丝奇异的静谧之中又隐约带着风雨欲来的架势。
苏苓还在想阮卿曼叫她滚，导演都没发话，阮卿曼凭什么叫她滚。
阮卿曼看到苏苓呆在原地，无动于衷，像是被骂傻了一样，又说:“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话太重了，那我就改成‘你可以走了’。”说完，不再看苏苓，而是径直走向程敬导演那里。
“程导，我看那个苏苓状态不好，我们开始第二场姐姐与妈妈两人的戏。”阮卿曼一字一句地说着，仿佛苏苓的呆滞与她无关。
“那也好，苏苓你就回家先休息一天，调整好状态，明天再拍第一场戏。”程敬看见这样的场面，也只好和稀泥让苏苓回去。
苏苓听见程敬发了话，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地绷着，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阮卿曼，之后一咬牙就冲了出去。
早在一旁呆滞的方筱萝这时才清醒过来，正要去追苏苓时，却被人叫住了。
“筱萝，你过来一下。”说话的是青橙。
“可是阿苓姐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青橙一手带到了场地的角落“苏苓那里，你让她自己冷静一下，我要问你的是今天苏苓的状态怎么会这么差。”
“你看出来了！”
方筱萝无法只好把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青橙听完紧皱着眉头“为什么不请假？”
“我有劝过阿苓姐请假的，可是阿苓姐说是第一场戏，不能缺席，所以我就……”说着，方筱萝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但是卿曼姐刚刚对阿苓姐那样，也不太对，毕竟导演还没发话。”说到这时，方筱萝有些底气，错又不全是一人的。
青橙看了方筱萝良久问道:“你是想让苏苓一直是个站台明星还是国际影后？”
“当然是影后啦！”方筱萝想都没想地回答道。
青橙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刚刚苏苓表现地怎么样？”方筱萝嘟囔道:“也不算差吧，比那些小花演技走心多了。”
“如果你们的目标是影后，那应该时刻拿出最好的状态不是吗？而不是跟谁比谁更烂。”青橙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认认真真地回应着方筱萝，这倒让方筱萝不适应了。
方筱萝不死心地辩解道:“可是阿苓姐也可以一步一步地来呀。”
青橙仍旧神色严肃“的确，但是拍戏要拿影后，对于苏苓来说每一部电影都是有可能的，既然她不知道哪一部会拿奖，那她就应该每一部以最好的面容要求自己而不是蒙混过关。”又拿阮卿曼举例“小曼当初第一部拿奖的不就是大家之前都认为会是烂片的电影吗？但小曼也没有因为别人说是烂片，就按烂片的演法演，反而一视同仁甚至更好。而苏苓这次明显没达到前几年的水准，所以小曼才叫她回去。”
方筱萝还想“可是”下去，但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可是”的事情。
“还有这件事最大的错不在苏苓，而在你。”
“我？”方筱萝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紧抿着唇，像个受罚的小孩子。
方筱萝虽然早知道错在自己，但没有人跟她明确说过，她就当无视，谁知青橙直接捅了出来。
“为什么你前天晚上才发现签约的那件事？”
“这个，那个，是子晴姐交接我工作的时候，我发现的。”方筱萝有些举足无措。
“之前你确定推了？”
方筱萝听了，像小鸡啄米一般猛地点头“我肯定推了，可是那天晚上子晴姐给我看的时候，又冒出来了。”方筱萝认真地回忆道。
“可能是有人耍的小聪明，不过那天晚上你明明可以找矿泉水公司的人核对到底谁签的字，你为什么没去。”青橙盯着方筱萝问道，眼中还冒着些许冷光。
“我，我……”还没说完就被青橙打断了“你害怕，对吧？”
“你怕是你惹不起的人，你怕你不知道怎么处理，你怕苏苓到时候埋怨你，所以你潜意识里有过怀疑，但你却没有去实施。”青橙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方筱萝则是呆在原地，以前只觉得这个青橙说话幽默风趣，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面镜子，完完整整地映照着她方筱萝的内心。
方筱萝眼里汪着水，嗫嚅着唇“可是我真的做不到嘛，要是去核查。”
青橙看方筱萝的眼神暗了一下“是真的做不到，还是你不想做？或者说别人说你做不到。”
方筱萝绞着自己的衣角“我，我在这行没有天赋，如果不是阿苓姐收留了我，我恐怕就只能去其他地方了，那天我想过核查，可是我怕自己搞错了，万一真的是自己不小心签的，那不是更让别人觉得我不配做经济人了吗。”
“那现在你能称得上经纪人吗？2 方筱萝听了埋下头，青橙又说:“筱萝，你最讨厌别人说你像个小孩子，可是成长并不是年龄的增加或者个子的长高。”
“筱萝，作为经纪人，你应该为苏苓制定好路线而不是在她后面继续拎包，那是助理干的活，而且你不认为你并不像苏苓的经纪人反而她更像你的保姆吗？有事她帮你出头，刚刚她被那样骂，她也没有说你一句不好。”
“苏苓在这条路肯定是要继续前进的，筱萝你不可能让苏苓一直在原地等你，等你开窍。”
“那阿苓姐会把我换掉吗？”方筱萝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
青橙摇摇头“苏苓的性格绝对不会置你不顾，不过你也不能总拖着她，不让她前进吧，即使做不到别的经纪人那样让艺人一炮而红但至少可以在她身后做一把推力，让她至少迷茫的时候，还知道方向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