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长梦千年 完结+番外完本[快穿耽美]—— by:归零再生
归零再生  发于:2017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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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问他是怎么了解到这些原本应属隐秘的现实,原因却是简单粗暴得很。
——李承桐这厮已经肆无忌惮到连奏折都懒得在御书房批阅更改,径自变了祖宗立法将其移至洛丹宫的偏院,为的只是迁就无心外出偏安一隅的顾长离,据他的话来说,就是“朕处理那无聊公事之时,能够抬头看一眼长苼,便觉得心底快意,就连做事都多了些许灵光”。
所以,这狗皇帝愠怒之时,愤恨摔在书案上的明黄奏折三五不时地叫顾长离瞄上几眼,虽说词藻华丽用典复杂,一开始直教人看得昏头涨脑,时间一久,还是能看出端倪——不外乎后宫干政祸乱朝纲一流,要说解决方法,就更加简洁明了——索性不过一介平民,打杀了事。
天地良心,顾长离自问自己庸人一个,没有那份心力或是趣味做什么祸国妖孽,只要李承桐能够开口放人,他立即可以提溜行礼跑出几十里地,连头都不会回一下。
然而在他委婉地表示自己的看法后,倒像是触发了什么不得了开关,面对他时李承桐的笑意一向明朗而热切,唯独那次却压抑得让他都觉出不安——不久之后从那些奏折中明显看出的,蹦哒得最高反应最激烈的几位臣子,全都被李承桐寻了个由头贬官砍头,最惨的那个直接抄家灭族,阖族上下数百余人全都上了刑场,掉了一颗大好头颅。
“只要有朕在一日,长苼便无需担忧自己的安全,无论如何,朕自会护你性命安康,一世静好。”
李承桐用那双刚刚印下玉玺,夺了数百人性命却仍旧一尘不染,仿佛无害的白皙手掌摸摸顾长离的头顶,笑意温文。
“我哪里是害怕……”
顾长离斜睨他一眼,先是失口否认,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
“帝王之道,驭下为重。你这般一味打杀,总归不是办法,时间一久,总会危及社稷。”
以他看来,李承桐委实不是这样残暴昏庸的君主,这段时间以来的举措倒像是魔怔一般,是非曲直不辨,很是诡异危险。
“长苼,你莫不是在担心朕?”
李承桐心中一动,重点完全错误的他不禁扬眉,很是有些得意忘形的味道。
“久别不见,皇上你性情品格都有变化,倒是自作多情这一点还是一如既往……我只是不想做那王朝覆灭的牺牲品,到时候你两腿一登一了百了,我做那祸国之首,还不知会是如何下场。”
听闻此语,李承桐的神色微变——最初顾长离劝诫他时,最早提出的例子便是纣王妲己的,重点描述了他们如何作恶多端然后被活生生烧死在鹿台,天下百姓拍手称快这一遭——他自然明白后者的言外之意。
少顷的沉默后,李承桐先是在最后一份奏折上落下一笔,然后放下手上朱笔反身握住顾长离的右手。
眼见长苼虽然神色臭臭,却终究还是没有甩手松开,李承桐的眼睛愈发明亮,宛如天真稚子般笑得开怀。
“朕既想做那商纣王,又不会做那商纣王。”
“长苼,朕愿意同那帝辛对待妲己般,倾天下拱河山,但换你一人欢颜,却决计不会让你与我一道陪葬。因为你是不同的。”
“朕……我筹谋半生,终于在天下人或嘲讽鄙夷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问鼎帝位,九五之尊,俯瞰人间——可以说我至今为止大半辈子的人生都在为此而活,但当这一切尽握手中,大可翻手云覆手雨的时刻,接下来真正要做什么?我却并不清楚。”
“就像你一直在攀爬的巨峰,直入云霄高不见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往上往上这样的信念都已经成为习惯的时候,你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到达顶峰了,一直以来的目标实现了,你四处张望,左蹦右跳,兴奋得无法自抑……直到某一刻,你蓦地察觉到——一生中最大的目标完成了。”
“我的谋士说过,称帝并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先安国家,再展国力,最终争雄三国,一统天下,那时候听来端得叫人血脉卉张,热血沸腾。但是,我现在没有兴致了。”
“我觉得不好玩了,所以我不想再陪他玩下去了。”
“国家什么,帝王什么,得到了之后还要治理,简直麻烦透顶。”
从那李承桐自白至此,顾长离心中暗忖,想那最初的民间逸闻里南王的形象,虽说多有谬误,但是有一点却是一阵见血,精辟至极——此人不论怎么心机诡谲腹含乾坤,然而却是真正的孩童心性。
所谓孩童天性,并不是指天真憨顽一类,而是心智反复,喜怒不定,求不得一物时打滚撒泼不折手段也要夺取,真正到手之际,说不准片刻便没了心思,弃如敝履,浑然不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付出代价得到这些。
由着这么一位不靠谱的皇帝统治,真不知这楚国百姓是倒了什么血霉。
顾长离正兀自思虑着,李承桐却在沉默片刻后忽又开口。
“但是长苼你不一样。”
“初见时明明除了躯壳外无甚出奇,但是第二次,便是在那小店里那一面,满院芳草,春光璀璨,似乎都成了一个人的陪衬。”
“这帝王之位看着光鲜,却也无趣得紧。不过,若是从来一回,我依然会把它攥在掌心里。”
“因为我很清楚啊,自从那一日看着你和那个活该堕入红莲地狱辗转千年不得超生的劣民离开之后,我就明白了。”
“我懒得做那帝皇,可是唯有这份力量,能让我拥有你——无论长苼是否乐意,你现在终归是我的。”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令人憋闷窒息般的肃静过后,顾长离一脸平静地看向李承桐,? 抗庵腥瓷炼排ㄅǖ募傻脱岫瘛?br /> “很多人都这么说。”
李承桐歪头盯着对方半晌,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滑稽的事情般,一下便笑了起来。
“特别是我的皇兄,他在被毒死之前一直看着我这么骂着。”
察觉到顾长离神色中一掠而过几不可察的怔愕,李承桐一伸手直接将前者揽入怀中,轻轻梳理着对方身后柔顺光滑的青丝。
还没待顾长离挣扎,李承桐下一句话叫他身体一僵,不自觉便要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长苼,你想知道那个该死的……是叫顾崖生的人此时身在何方么?”
“…………”
顾长离盯着他,并不作答。
“……别这样看着我,特别是因为其他人这样看着我。”
轻叹一声,李承桐伸出手轻落在顾长离眼上,遮蔽了他的视线。
“以大楚目前的国力,再给朕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便能将它败个干净,长苼不若同我守这十余年的富贵荣华,极乐光阴,赏便世间烟火繁华。但凡真正到那败亡之日,朕自有布置全须全尾地送你离开,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难道不好么?”
顾长离此刻眼前一片黑暗——李承桐的手仍然阻碍着他的视线——但这并不妨碍他幅度不大却坚定的摇头。
“十余年的时间太长——而我想看的世间万物太多。”
第20章
“北朔与我大楚国土接壤,彼此视为仇寇,磨牙吮血,枕戈待旦,只求一战。然而前段日子先帝崩殂,国家动乱,正是危机之时,那北朔国军却没有趁虚而入,长苼你知道原因为何么?”
在顾长离的强烈反抗下,为了不伤着他,李承桐最终还是一脸不舍地松开桎梏让其脱身,前者气鼓鼓的面容叫他不禁讪然,手指轻敲桌面引开注意之后,方才徐徐问道。
“既然你这么问了……”
顾长离嫌弃般坐得远远的,刻意和对方保持了距离,帝王提出的问题让他微愕半晌,稍作思考后才说,“那么原因八成就不是什么尊重对手,君子风范——这么一来,肯定是北朔国内也出了大事,自顾不暇之际,哪里还有心思干涉他国内政。”
李承桐闻言抚掌大乐,赞道,“长苼果然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眼光出众,这北朔国的问题,当真比当初大楚的兄弟阋墙还要严重。至少后者的动乱范围仅只限制在京城一隅,时间不长,掉脑袋的也不过一群站错了队伍或者没眼力见的傻蛋,可那北朔——”
年轻的帝王嗤笑一声,表情桀骜而阴鸷,“若不是大楚余波未平,西泽地处遥远,此刻三国指不定便已重燃战火,杀得尸骨如山,血流成河。”
“北朔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联系李承桐最早提出的那个有关于顾崖生下落的问题,顾长离眉头大皱的同时,心底也不免升起些许不妙的预感。
李承桐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脸上,眼中杂糅着快意同情爱怜热切……扭曲得一塌糊涂的感情,让后者不禁打了个寒噤。
“叛乱。”
他的唇齿开合,轻描淡写地抛下石破惊天的两个字。
“正如长苼你玩笑时所说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那北朔的皇帝慕容极,朕原本以为那只是个昏庸的货色,没想到却还是高估了他,功高震主抄家灭族也便算了,手段居然还不干不净,留了活口。”
李承桐从明黄色的袖口中拿出一张折叠工整的宣纸,轻轻展开后推到顾长离面前。
“这叛军的头领,埋伏在北朔的细作偶然间也叫他瞄了一眼,却不想还是位熟人。”
对于古人的人像画顾长离一向都是敬谢不敏的,写意为主的挥毫泼墨中,能画出五官轮廓已算是顶好,真要靠此认人,他委实认为不太靠谱。
然而这一副人像画的创作者手艺却是当真不错,隐隐有了几分西方素描写实的功底,将所要描绘对象的神色气质勾勒地栩栩如生,只消一眼,便足以让人辨得对方身份。
——“待我一月”
回忆起那封笔墨未干的白纸上留下的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和那位曾经允诺至死跟随,笑得一脸憨实的男子,一声喟叹后,顾长离径自伸手将那画像拖来,撕成碎片。
“我所要寻的,是那个名为崖生,救我出谷,一路患难与共的傻子——这画上的什么叛军首领是谁?我一点也不认识。”
随着白纸的的碎屑纷纷扬扬如雪落下,李承桐唇角的笑意愈发绚烂。
“不认识便好,乱臣贼子,平白污了长苼的眼睛。”
——————————————
自从那日由李承桐口中得了崖生的下落,顾长离很是郁郁了一阵。
倒不是因为背叛这么可笑的缘由——他们二人本就各不相欠,或者说最初一路奔波披荆斩棘带他逃离的崖生反而有恩于他——本就是凭着利用的心思靠近,如今对方恢复记忆要去寻仇,顺带搏个前程,他这个局外人又有和置咄的权利。
他所郁闷的原因其实简单的很——就像是一个什么题目也不会做的学渣坐立难安抓耳挠腮,就指望着前桌关系好的学霸扔个纸团帮他作弊,结果忽然发现学霸最近状态不好,现在已经变成和他一样的学渣——原本还指望着那个虽然傻但好歹武功不错的崖生能再来拉兄弟一把,结果大宇宙的意志就带着满满的恶意森森糊了他一脸。
然而在某天深夜,莫名觉得自己被什么盯上,睡觉都不□□稳的顾长离不耐烦地翻过身,站在床头的人成功地吓了他一跳。
“你……”
顾长离难得结巴地抖着手,干巴巴地还没将话说完,便被情绪激动的某人抱了个满怀。
与最初相遇时那个温暖宽阔,带着阳光温度的胸膛不同,仅仅是数月的光阴,来人消瘦了许多,身上兀自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道,杀戮的气息显得深沉逼仄。
“我找到你了,长苼。”
下巴轻轻抵在怀中人的的发心,感受着暌违已久的熟悉体温,崖生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几乎无法抑制自己流泪的冲动。
“……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
沉默片刻,顾长离忽然开口轻声问道。
“崖生。”
脸上多了一道从眼角蔓延至唇侧伤疤而显出几分阴冷煞气的男人展颜而笑时,一如既往的傻气阳光。
“我是崖生,顾崖生。”
一个记重锤在他话音刚落后蓦地落在他的额上,直敲得身经百战的男人都不免头昏脑涨了片刻。
“说好的一个月呢?你个骗子。”
气得直接把被子一卷留了个后背给对方,顾长离窝在锦被里努力压抑着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学渣已经绝望之际,不在状态的学霸仿佛从心电感应(……)中明白了对方的窘境,突然间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瞬间回到了学识巅峰,噼里啪啦就送来一份堪比参考答案的小抄。
顾长离的反应顿时让崖生慌张起来。
他猛得站起身,手足无措地在原地转了会圈,最后停下动作,硬是一掌落在自己的胸口。
沉闷的一声重响,崖生的面容先是一红,唇角溢出一缕血丝,然后又很快转向煞白。
“你在做什么?!”
——本来要从皇宫逃跑便是难上加难,你这家伙怎么还在作死?!
听见那怪异声响的时候顾长离便知道自己玩脱了,连忙从床上扑腾起来扶住对方软软倒下的身体,横眉竖眼,恨不得直接把他掷在地上。
“……道歉……”
“是我失信了。”
“…………”
顾长离维持着“_”的神色,毫不犹豫松开手叫对方直接摔地上,跟着一脚踩上他的头顶。

很是有女王(……)风范地实行了战争践踏的顾长离并没有将这份威严持续多久,某种熟悉而又叫人厌恶的腾空感之后,顾长离再次以自己深恶痛疾的公主抱姿势落在之前又是吐血又是脸白的人怀里,几番矫纵跳跃后便来到洛丹宫外。
“崖生,快看——”
顾崖生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笑着。
还没来得及恼怒的顾长离忽觉鼻尖一凉,伸手抹去,却是一滴早已融化的冰凉雪片。
他静静地抬头,便见漫天落雪絮般落下。
黑夜之中,宛如光尘。
这是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顾崖生看着长苼出神而恬静的面容,看着他们二人在风中飘扬的发丝一点点浸染上雪绒的颜色,心神一动,长久以来笼在心头的那层薄雾如同烈阳下的积雪般烟消云散,终是云开月明。
一句轻不可闻低喃于他的唇齿间翻滚,在其心中却响若雷霆。
“霜雪落满头……”
——霜雪落满头,也算是白首。(1)
第21章
午夜初雪虽然是极为美好的景象,奈何顾长离单薄的身子受不住太多的寒意,即使被顾崖生半抱在怀里阻隔了绝大多数的冰凉气息,时间一久还是瑟瑟发抖起来。
顾崖生自并没有忽略怀中人很是细微的动作,眉头一皱,很快便要转身回房。而后者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狠狠瞪了他几眼,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抗拒挣扎。
原因说来简单,顾崖生这厮劲头一上来十头牛都拦不住,径自将他带出连穿鞋的时间也不曾给,又是寒冬时节又是大雪初降的,赤着脚走回去岂不是活受罪?所以顾长离虽然对眼下压崖生的动作颇有微词,却终究还是没有说些什么——不管怎样,羞耻是羞耻了点,不过这人形代步机还是挺方便的。
言归正传,他们二人一别数月,对对方的境遇都不怎么熟悉,此番再度见面,自然欲语颇多,尤其是对崖生来说。
“现在能好好说一说呢么?就从最开始,把我扔在客栈那里说起。”
顾长离眼下圣宠正隆,洛丹宫的物什摆设,吃食用具,俱都是上佳的贡品,据那些碎嘴的小太监描述的,已经不逊色于帝宫。像现在他随手翻出的君山雾毫,就是从庆郡的君山峭壁上的千年茶树上采得的嫩芽。年产量不过一斤,乃是极为昂贵,千金难求的贡茶,由他这么一个不精茶道的门外汉动手,纯粹的暴殄天物,可是茶桌上依旧摆着塞得满当的茶罐,密密仄仄地摆放着乌黑透亮的茶叶。
茶叶上佳,所以即使顾长离手艺不精,但是馥郁清雅的茶香依旧缓缓溢出,闻之使人精神一震。
崖生原本还在痴痴愣愣地看着顾长离摆弄茶具,后者的双手白皙修长,指尖晶莹粉白,在盈白如雪的骨瓷和颜色暗沉的茶叶中穿梭交织的景象极为动人,几可入画,他真真恨不得能够化身为那茶盏或是茶叶,叫长苼捧在手心里观察,一时间思绪游荡,顾长离提出问题时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先是一愕,然后神情瞬间阴沉,似有风雨欲来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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