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半生,为珏 完结+番外完本[bl同人]—— by:画染绝
画染绝  发于:2017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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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深深,转眼破晓。
金陵城门外聂锋率军七万,迎战北燕铁骑,蒙挚率军十万,抗击大渝雄兵。
而白璧破格任命为持符监军,手握太子玉牌,随蒙挚出征。
城楼之上萧景琰低眉看着城楼之下,大军渐行渐远。
离别时莫言别离。
别离是不诉离殇。
白璧握紧了手中的缰绳不再望一眼身后巍峨城门,毅然决然奔向他选择的前途。
初冬地风吹过五黑的发,有些冷,有些疼。但几个月后风就会温柔暖和起来。
大梁元佑六年冬末,北燕三战不利,退回本国,大渝折兵六万,上表纳币请和,失守各州光复,赦令安抚百姓。蒙挚所部与尚陽军败部合并,重新整编,改名为长林军,驻守北境防线。在这次战事中,许多年轻的军官脱颖而出,成为可以大力栽培的后备人才。萧景睿、言豫津也皆获军功,只是前者因身世之故,辞赏未受。
......
萧景琰的人生那么长,漫漫数十年,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可人生又这么短,意识游离之际,能回忆的也不过寥寥。
他还记得,那一日,天阴沉沉的好像立时就能压下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掩埋这个尘世人间。
归来的大军带着悦耳的凯旋之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胜利的笑没有被这天气影响半分。
萧景琰还是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那支军队一点点在眼里便的清晰起来。没有,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没有哪一个熟悉的白影。
他去了哪里?
白璧......
白璧......
你答应我的,你答应了我会回来的,你说过答应我的你一定会做到的。
白璧!
萧景琰站在风中近无人色。坚毅如他刚强如他,此刻无知觉般的抓着粗粒的城墙,在风里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便会倒在风中。
忽然,一辆带着仆仆风尘的马车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小小的一辆马车,却让沉寂黑暗的眸骤然闪现出一道光,如同黑夜里苦苦维持的最后一丝烛火。
梅长苏眼睁睁看着萧景琰猛然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身边的亲兵大臣,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霎时间,惊叫声,慌乱声,一切的一切都挡不住那个人。
下雪了。
梅长苏看着遮天蔽日的大雪,模糊的视线里,天地茫茫里,一个白色的影子从马车里极其缓慢的走下来。
天地似乎都霎时寂灭,萧景琰似乎已经不知道他正站在文武百官与数万大军之间,他已经忘怀什么做不得什么不能做,那一瞬间,眼里便只剩下那一个苍白着脸对着他笑的人。
十丈软红,滚滚红尘,万般喧嚣,都不见了。
梅长苏闭上了。
雪,无声。人,无语。
只有红白交错的身影。
白璧拍拍这个将自己的威仪扔到地上还主动踩了两脚,像是个孩子般抱着自己不放的人。
雪白的世界里,好像就只有他们了。
“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白璧回来了,可他的性命早已经是风中残烛。
眼看着大梁的太子殿下惊慌失措的抱起白衣监军,一路带回了东宫,无人敢出声,也无人敢阻拦
......
外头是大雪漫天,里头却温暖如同春日。
白璧裹在被褥间,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
萧景琰僵硬的站在床边,似乎呼吸再重一点都会凉着了那人。
容文鸢将白璧已然泛起青白的手放回被子里。低声道:“他能回来我都觉得像是奇迹,早小半个月前他就吐血,整个人都成了冰了。此时药石无用,我没办法了。”
“我去请太医,还有晏大夫,小殊,小殊认得一个很好的大夫,对了,我母妃。”萧景琰近乎是语无伦次,抬脚就要冲出去。
“景琰,别慌。”突然若蚊吟般的声音响起,是白璧醒了。
他没力气,也说不出什么话。那连坐在他身旁的容文鸢都无法听清的声音,萧景琰却听清了。
他听见他说:“你过来。”
于是萧景琰走了回去,笑着说:“你醒了。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去做。”
容文鸢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为他们合上一扇门。
“文鸢,先生他......”列战英站在门外着急的询问,却被突然扑进怀里的人将剩下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风雪里传来隐隐的啜泣,还有突然加入的小小少年天真的话语,“容姐姐,战英哥哥你们回来了,先生呢?我听说先生回来了,我能去看看他吗?先生他好厉害啊,我都听说了......”
萧景琰将白璧扶起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你渴不渴?要喝水么?容姑娘大概是去准备你的药和吃食了。我不大放心你,想叫人再去请几个大夫来,你让他们给看看吧。你不是要会蜀中么,等过两天你好些了,我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白璧张了张唇,却见萧景琰已经如同一个陀螺一样转到了另一边边给他倒茶边好笑的道:“我就说战英那小子最近有问题,没想到在外面打了一仗他就抱得美人归了。你也是,那么忙还记得在书信里给我来这么一个消息。我记得原先容姑娘似乎和豫津那小子挺玩得来的,反而是战英太老实,与容姑娘玩不到一处去。”
白璧默然,萧景琰喂他水他便默默的喝了,喝尽了之后眼看着萧景琰又要走,便按住他的手,各自冰冷。
“怎么了,还要水?我去倒。诶,白璧,你竟然没给战英使绊子,我还......”
“景琰,你就要这样同我说最后的话么?”白璧艰难的出声,眼中倒映着萧景琰僵硬的笑脸。
他还在笑,他笑出了声:“你,你开什么玩笑呢。什么最后的话,这笑话我可不听。”
“景琰......”
“我再给你倒水去,白璧,你可别再满嘴糊涂话了,再说,再说我可就......要生气了......”萧景琰匆匆的打断白璧的话,拿着杯子去倒水。
白璧望着那双握剑执枪的手,颤抖着,茶壶中的水歪歪斜斜的撒了大半,杯中倒好的又哆哆嗦嗦抖出来大半。白璧苦笑,他笑自己何苦来呢?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叫做相见不如不见,知道了什么叫做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景琰,别倒了。我想回靖王府,你陪我去,那里的梅花开得肯定很好。我想回去看。”
萧景琰怔怔的站立了片刻,无力的将茶杯茶壶放回桌上,发出重重的碰撞声。
他咬紧了牙,回过身对上白璧的目光。
白璧勾起一个笑,“陪我回去,好么?”
萧景琰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走过来,将白璧的衣服套好裹上狐裘,然后将他从床上抱起。
这一次白璧不说什么“萧景我能走!”也不会说什么“萧景琰你再敢抱一次试试。”他更没有咬牙切齿暗暗的掐肉,一副狐狸报仇十年不晚的威胁模样。
他只是将脸靠在萧景琰的胸前,双手松松的搭在他的肩上。
太子出行,总是要跟上一堆的亲兵护卫。可萧景琰知道白璧只想和他一起回去,所以两人一马,萧景琰甩开了所有的人。抱着白璧,回去。
遮天的雪如刀的风,空荡的大街,寂静的天地。
萧景琰一手拉紧了缰绳,一手紧紧抱着身前的人。白璧整个热都缩在萧景琰的披风里。这对以前的他来说可能还有些难度,但对于现在来说刚刚好。
一路上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嗒嗒”的马蹄声,似乎在嘶吼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可能还有两三章就要正式完结了,请相信白璧绝对是介只发的文文中最不虐的一篇
第47章 终
苍茫的雪里,萧景琰带着白璧坐在平日里这只狐狸最惯坐的回廊下。
眼前红梅吐艳,鼻尖白梅暗香。
雪中梅,是最美的。
白璧靠在萧景琰的身上,微微的笑。他望着那一株株的梅花,道:“还记得,这些是什么时候种下的么?”
“十二年前的冬天。”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那时候种吗?”
萧景琰抱紧了人,嘶哑这嗓子,“你告诉我吧。”
白璧伸出手拍了拍萧景琰的脸,“我想我的家里种下一些我喜欢的东西。”
萧景琰握住白璧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都由你喜欢,若你喜欢,就将东宫的桂花都拔了,外面种梅花,都种梅花。”
“傻瓜。”白璧轻轻的笑,愉悦的弯了眉眼。“相得益彰才好看,像你那样来就是东施效颦,不但不好看,还惹人笑话。”
“那便随他们笑,你喜欢就很好。”萧景琰喃喃般的道。
白璧低声咳嗽起来,萧景琰慌忙给他顺气,却见雪白的狐裘上染上了朵朵妖异的梅花,刺目更刺心。
白璧拿手去捂也不过吐了自己一手的血。
白璧看着手心的血,不说话了,萧景琰愣愣的,手足无措的用袖子将白璧的手擦干净,边擦边道:“你那穷讲究的性子也该改改,手我给擦擦,衣服回去洗洗就干净了,你忍忍,别嫌弃了。”
白璧只觉得心上被插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晃得他眼睛疼。
他说:“萧景琰......”然后在萧景琰近乎祈求的眼神中消声。
萧景琰将脸埋入白璧的肩窝,“白璧,你放心,都会好的。你信我,都会好的。”
白璧躲避这眼前阵阵闪过的黑暗,低低应声,并且突然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问了,只想好好的抱住这个人。告诉他,我信。
风雪似乎无边无尽,可万物都有尽头。
这一刻的温情与怀抱也会有分开的时候。白璧闷在胸口轻轻的咳嗽这一声接着一声,他觉得他有许多话还没有同萧景琰说,可又觉得好像什么话都说尽了。
“景琰。”白璧低首在萧景琰的耳边轻唤。
“嗯。”萧景琰答应。
白璧蹙着眉,将口中的血腥咽下,终于道:“对不起。”
萧景琰猛然抬起头,颤抖着唇:“你什么也不欠我!说什么对不起。为什么说对不起。我们怎么有对不起!”
白璧“咳”的吐出血,突然执拗起来,“不,我欠了你的。”
“那你告诉我,你欠了我什么?”萧景琰妥协,他顺着白璧的话,便为白璧抹去唇上的血,边低柔的问着。
白璧好像突然放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他笑着,颊边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你猜啊。因为欠了你,所以下辈子我才要还你。但是如果你猜不出来,你猜不出来......你猜不出来......”
聪明人也做下了傻事,此时两个聪明人相互说着傻话。
“我好像猜出来了。”
“是什么?”
风雪声声,两个人的声音都轻柔的像是一片花瓣,缓缓的缓缓的......
“你欠了我(我欠了你)一辈子(一辈子)。”两个人同时低低的出声。
“呵,”白璧一笑,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景琰。”
“我在。”
“你知不知道珏是什么?”
“是什么?”
声音渐渐的远了,淡了。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琰取半身,璧取一边,为珏。”
又听见一个人笑了,“那我们算不算是天生一对?”
“嗯.....所以......”
“所以......什么?”
“白璧?”
“白璧......”
“是不是想说所以我们注定还要再见。你不信怪力乱神的不是么?我知道......我知道.....”
......
“白璧......”
“景琰......”
白璧景琰。
......
元佑七年秋,梁帝驾崩。守满一月孝期,萧景琰正式登基,奉生母静贵妃为太后,立中书令柳澄孙女柳氏为后。
庭生果然被萧景琰收为义子,指派名师宿儒,悉心教导。由于他生性聪颖,性情刚强中不失乖巧,萧景琰对他十分宠爱,故而他虽无亲王之份,却也时常可以出入宫禁,去向太后和皇后请安。
又是一年冬天,庭生看着萧景琰一人一马湮没在漫天的大雪里。
他抬起头,望着帝都的天空,喃喃自语:“先生......蜀中那么远......”
蜀中那么远,所以每一年萧景琰快马轻装,躲过一干大臣的眼,趁着年节休沐的赶也不过是能陪他坐一坐,然后说上一夜的话。
蜀中很难有下雪的时候,萧景琰倒是还是一片青山苍翠天暖气清,果然是极适合白璧的地方。
这是一条狭窄的山谷,先前看是重重山川,往后看还是满目叠叠山峦。高山如云,山间若有似无的云雾缭绕,是一个如梦般的地方。
萧景琰牵着马,一步步往里走,约莫半个时辰,眼前便出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小道。大约只容一人前行的石阶上早早站立一白衣女子,出尘缥缈如着山中仙人。
沉静等待的姿态,一副早已料好的模样。
萧景琰行了一礼,口中唤道:“前辈。”
白凝醉颔首算是答应。这个女子本就是淡漠的性子,不爱说话。岁月似乎格外眷顾这个女人,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丝时光流逝的痕迹。
她的目光落到萧景琰依然斑白的两鬓上,声音如冬日的泉水,“随我来吧。”
“是。”萧景琰将马系在一边的树上,提了食盒。
别看这深山林中,却是没什么野兽的,有也都被白凝醉等人赶了出去,还是安全的。
只是这方圆三里,里里外外不知道多少奇门阵法,越往里走越是难破,其中之最便是这座中心所在了。萧景琰走了这十几年,也无法安然入内。
两人拾级而上,白凝醉走在前面,道:“容文鸢多有你招抚,近来可有胡闹?”
萧景琰一笑,“应该的。半月前她与战英的女儿刚过了十岁生辰,一切都好。”
一切都很好。
白凝醉点点头,不再言语。一路沉默的行至半山腰,白凝醉便停下了脚步,道:“你自己去吧,明日早晨,我再来。”
“有劳前辈了。”萧景琰又是以晚辈之理相待。
白凝醉一甩袖,直接纵身飞跃如山林,淡淡的声音似近还远,“无妨。”
萧景琰待白凝醉彻底不见了身影才转过身,走入石阶旁开出的一条泥路,穿过茂密的矮树入目的便是两座石碑,较矮的一座上书:爱徒白璧之墓 师白凝醉立。
而另一座是白璧的母亲。
萧景琰先在白之筠墓碑前敬了酒上了香后再到白璧。
他将杯中酒倾倒了一杯在白璧墓前,又自己喝了一杯。
然后烧纸钱点蜡烛,等万事完毕后天边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在天边。这时萧景琰便坐到白璧的碑旁,靠着冰冷的石碑。
凄冷的风中,传来低沉而悦耳的声音,他低声说着,温柔而缱绻。
“今年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朝廷挺安定的。发了两场大水也都好好的解决了,不用你担心。庭生最近吵着说要去北境,他这几年在军中练着,我看还不差,你觉得要不要让他去?年轻人么,多闯荡两下也是好的。哦,还有,看我刚刚都忘了同前辈说,霓凰家的小崽子似乎是看上你的小侄女了。大家都挺好的,我也好。我准备着手改些旧制,你听听看......”
这一夜,风未停,语未止。
直到破晓时。
萧景琰看着天边,手抚了抚石碑,“天亮了,我该回去了。明年,明年我再来。白璧,总觉得还有许多没同你说完,下次你再听我继续说,好不好?届时也烦请白先生莫要笑话我,年纪越大越唠叨,庭生他们可是巴不得我多说几句呢。白璧,已经十多年了,真长。我......有些想你了......明年,我再来。可不能再闹失踪了,每年年节我这个皇帝总要病上一场,还好有母妃和战英他们给兜着。钟灵毓秀,蜀中是个好地方。就是,远了些。行,你喜欢,那我,明年再来,咳咳......”
闷闷的咳嗽声消失在风里。
白云苍狗,岁月如风。
已经许多年的变换,总是一句明年再来。明年,明年,到底还有多少个明年......
这一世人生匆匆在眼前闪过,如走马观花,浮光掠影。
他没想到最后定格的会是他的一笑。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又都说了些什么样的话都已不甚清楚,只依稀记得亮堂的营帐中一群军官副将里一个白衣温雅的书生分外惹眼。
那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的手从山河图落下游侠沙堆上四处摆弄,广袖起落间是当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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