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缝纫机回古代 金推完结+番外完本[穿越种田]—— by:言呓
言呓  发于:2017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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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似晚晴那件新颖妍丽,可胜在庄重华贵。夏颜熨平了一块四方真丝巾子,搭配着水纹棉布滚了边,将一套衣裳包裹好,打了个漂亮的结儿。又取出印着欢颜名头的牡丹笺,在上头写了自家名号并祝辞,才马不停蹄送到了王府去。
姜王妃半阖着眼躺在榻上,让小丫头给捏臂膀,乳嬷嬷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罢了,难得她能在一天内做出来。那衣裳就赏给下头罢,也是个被人利用的,不必为难狠了。你只需盯着兰馨坊就是,”姜王妃把被子拢好,又把脚伸出来让丫鬟揉捏,“这个花魁倒是有些手段,想用一招祸水东引,引咱们把气都撒在别人头上,嘁,岂能如了她的意?”
“不过是个出来卖的,还能翻出浪不成。”乳嬷嬷摆摆手叫小丫头退下,亲自坐在脚凳子上揉捏起来。
第31章 古怪(二更)
晚晴的这场风波,不过飘了几滴小雨就消弭了。
度过了这次危机,夏颜愈发沉下心来,花了几天时间,把短缺的货全都补齐,又画上十来幅样稿。如今她的落笔已有些像样了,虽不及何漾画的细致传神,可也算能拿得出手了。
夏颜临睡前都会把最近这些事揣摩一遍,愈发觉得自己像是入了一个套,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这时代到底良贱有别,通常良家子若是知道了妓子也来逛店,早早就会避了出去,有那保守的店商保不准还会把人轰出去,和服饰沾边的店铺尤其注重这些,是以花楼姑娘逛街一向低调,单看晚晴独自出门不带丫鬟就能知道。可为何一件衣裳就能闹得巷尾皆知,这各中缘由就微妙了,若说这里无有心人推波助澜,那未免也太凑巧了些。
至少这件事儿一出,她将来要再想登夏颜的门是不可能了,除非一开始,她就抱着撕破脸的目的来的。
幸亏这次没闹出什么毁坏伦常的丑闻,王妃依旧高高在上,晚晴依旧挂牌接客,是以在坊间不过当做一件风流雅事传开。
夏颜把这几桩事梳理一回,觉得还是告诉何漾一声为好。
得了空便精心准备了几样小菜,温了一壶酒,同何漾对饮谈心,待哄得他心绪颇佳的时候,把这件事略略提了。
何漾听她一通叙述,眉头越皱越紧:“这样的要紧事,为何现在才说?倘若当日你入了王府,冲撞了贵人该如何是好?无人替你周旋,岂不是死在里面也不知!”
何漾胸脯起伏,显得很是激动,连眼眶都有些发红,夏颜自知理亏,闷着头不吭气儿。当时出了那样的事,她也有暗暗较劲的意思,想着既然晚晴能闹出这场风波,自己也能凭一己之力摆平。到底还是忽略了这里头的凶险,也亏得自己鸿运高照,碰上了一个还算好性儿的王妃。
“我省得了,下次再不做这样的糊涂事儿了,有差错一定同你商量,你可是咱家的靠山呢,靠山老爷!”夏颜笑露了一口小白牙,又是添菜又是倒酒,还把他的文思才情夸了一通,直把他夸得没了脾气。
何漾到底还是不放心,又仔细问了许多细节,一双眉头也是越锁越紧:“以后若是碰到兰馨坊的人,早早避开才是。”
“这还用你提点?我早把她拉进黑名单了。”夏颜剥了一颗盐卤花生扔进嘴里,又嘬了嘬指尖,砸吧着味儿。
何漾一把抓住她的手,瞪了她一眼:“你这吃相忒不雅,可得请个女教引回来拘拘你了。”
抖出了憋在心里的话,夏颜浑身轻松,立时又有心情同他斗嘴了:“爹爹说我这吃相有福!”
一切似乎又归于平静,只有一样不同往日了,欢颜成衣铺子的名声在坊间走了一遭,风头日盛了起来。
也有些富商家的媳妇姑娘来定制了,夏颜每日里背着工具包,驾着小骡车,出入朱门绣户替人量体裁衣。一日日下来,比成衣的生意赚得还多。做一件定制衣能抵得上几十件成衣的赚头,这些富裕人家不在乎钱财,只要做得别致出挑,再高的价儿也能出得起。
这时代的官富攀比成风,先前夏颜替知州家的命妇设计了一件麒麟踏云刻丝披挂,要价二十两都愿意买,虽比丽裳坊动辄百两的褂子贱价多了,可到底打开了一个新市场。夏颜出手的衣衫,不论质量款式都不比丽裳坊差,甚至更有灵气些,这些官富又不是傻的,自然拣那更合算的选。
渐渐的,丽裳坊的一些客流就被欢颜给截去了。
如今已有了一批稳定的定制客源,夏颜便想着把品牌拆分开来。目前“欢颜”主要面对的是平民市场,时日久了便给人一种低廉的印象,这对于高级定制来说是不利的,眼下最好再开辟出一个新品牌来,也不需太过累赘,最好与“欢颜”一脉相承。夏颜想了两日,便决定将定制的名号定为“贵颜”。
除了定制,新年的成衣也该备起来了,还要替梅记教坊的新舞设计衣服,三管齐下同时忙活,日子虽过得紧凑,可银子也淌水似的进账,如今夏颜已经能待在空间一整个白日了,从早到晚不停歇地赶工,一日能做出一百来件成衣,铺子里的供货已基本不成问题了。
冬日里一大清早,夏颜把发黄的旧白绸用淘米水浸了,捏着一角反复抖落,每日里这么泡上一泡,不出几天黄渍就淡了。冬日不兴做木工,何大林完成了手头的活儿,就提前归家了。夏颜接过他递来的包袱,几块颜色正的缎子扎裹得结结实实。
“前儿个王府发下来的节礼,你挑挑可有中意的,余下的就送亲访友。”何大林身上的棉袄还是去年的,补了两次花又破了。
西里间的桌案上铺满了零碎纸剪,何漾正用小竹片抹着浆糊,把一套名家墨宝装裱齐整,听见这话笑了起来:“她哪里还会缺这个,那小铺子的红火劲儿你怕是还没瞧见罢。”
何大林这几月都闷在秋山不出,确实对外头事一无所知,当下很是诧异地看向夏颜。
夏颜把缎子折好,要送几户人家已经有了谱儿,听了何漾的话,抬头朝何大林粲然一笑:“爹,今年压岁钱我来包,给你包个大的!”
如今开了铺子,月赚一二百是稳妥的,再加上定制的利,整整五百两的银票就搁在钱匣子里头。攒出了这么多钱,夏颜便想着再拓展些铺面。
生意起来了最忌讳挪窝,要是还在玉明街上就好了,再换成大点的门头,装修得更气派些。托人去打听了,看附近可有要出售的铺子,这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盘个门面下来。
年关将近,夏颜盘起了账,她记性好,记账也细,都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一件件都有印象,只是这个月的钱货却越算越蹊跷。大账面上倒没什么问题,只有些送给客人的添头总莫名其妙少了的,荷包六七个,帕袋十来个,还有些串珠络子之类的,和卖出的衣裳一比较,就对不上号了。
夏颜问过曹娘子一回,见她支支吾吾的,说上两句就岔到别的上头,便晓得其中猫腻,前阵子忙得脚不沾地就疏于看管了,看样子这样的雇工是留不得了。
生意已经上了正轨,凡是都能拿出个章程来,这回寻摸人,只要那能写会算、老实勤快的就好。想及此,又跑到牙市里,托那相熟牙侩留心着。
梅廉从江南回来了,采买了十来个小丫头,送到夏颜这儿来量身段,本就小的阁楼里挤了一水儿的小姑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很是热闹。
芝姐儿上楼来时,瞧见了这光景,立在楼梯上就不动弹了。还是有个丫头问了一声,才引起夏颜的注意。
一见有了个相熟的人,夏颜立刻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来了个识字的。”
芝姐儿家里早先有田地,佃户交上来的口粮账目都是她记的,简单的字也会写上几笔。
“现下可有空?来帮我搭把手,我量了尺寸你替我记上。”说罢把耳朵后别着的眉笔取下,朝她招了招手。
芝姐儿先还愣着,听见自己也能帮忙后,兴奋地小脸一红,脆生生应了。
夏颜动作快脑子灵活,手里皮尺一掐就报了数,再一转手从尺子另一头倒着量,数目也算得准。她报得快,芝姐儿竟也跟的上,字虽写得不好看,但数目却记的清清楚楚。
十来个女孩子,颈肩胸腰各项尺寸,不出两刻钟就量完了。送走了这群闹哄哄的丫头片子,夏颜取了一只梅花络子,上头串了几颗小湖珠,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只小瓷罐子,搭在一起当做谢礼:“昨儿新得的槐花蜜,我不好这口甜的,给你拿回去煮糖水喝罢。”
芝姐儿却连连摇头不肯收,这一小罐子可不得好几钱银子,瞧着还是未拆封的,那络子上头串着珍珠,肯定更是值钱了,芝姐儿一模自己的袖袋,面上有些红热,到底还是拿了出来:“今儿我是来送这个的,哪还能平白要你的东西。我做的不如你好,可别嫌弃。”
她手心里摊着一个小荷包,下头坠着五彩绦线如意结,面上倒没绣花草,只绣了个招财进宝的铜板,夏颜一见就乐了:“正好,礼尚往来,我还你一罐子‘甜甜蜜蜜’,络子可不是白送的,今年压岁钱我就不给了。”
两人正说笑,底下的曹娘子仰着脖子叫了一声:“东家,有客上门。”
夏颜让她略坐坐,就去招呼客人,只不一会儿,底下说话的声音就越来越高:“你只管做出来就是,尺寸大差不差就成。”
“这位客官,量体裁衣不比成衣,最是讲究个高矮胖瘦,您不让我上门去,那就自家量了尺寸送来,这样,我写个单子,你照着上头的目录来量。”
芝姐儿好奇,站在楼梯上,觑着楼道空隙往下瞧,只见是个带搭耳帽的男子,捂住了头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
夏颜同那人说了两句,便又爬上楼来,芝姐儿见夏颜手上有事儿要忙,便要告辞,夏颜对她摇了摇手:“你略等会儿,你大伯给你留了几块缎子,我都包好了,待会儿同我一道去取。”
说罢她从桌上取了几张画稿,芝姐儿瞧着新鲜,也跟着下了楼。
“客官,既是给家里长辈做衣,我挑了几种样子,您看哪个合适?”夏颜把几张图一一摊开,那人皱了皱眉头,即使蒙着脸也显出不耐。
“不要这些花样,只做那最寻常的样式就成,不过要尽早出货,三日可能得?”
“哎呦,客官,您这可是为难我了,眼下正是年关,总得让我过个年不是?”
“过完元宵可就迟了,最晚初十,我多付你一成银子!”
夏颜估摸着初五过后就没多少事了,几下赶工也能完成,便点头应了,收了定金便提笔写契据,还嘱咐他这两天一定要把尺寸送来。
“这个你不用愁,今儿打烊前就给你送来,不过有一点,你做衣的料子,要用这个。”说着他把肩上的包袱解开,取出一块黑底银纹妆花宫绸来,上头绣的花样倒也新鲜,不似回纹云纹这些,倒有些像不认识的字儿。
这样的轻省活计是少有的,不用想样式不用配花色,跟寻常裁缝倒没什么区别了,当下也不好意思按高定的价码收钱,只把契据上的价钱又改了。
第32章 下套(三更)
待送走了这位顾客,夏颜便把柜台上收拾一番,提前放了曹娘子回家去:“过两日就是年三十儿,剩下几天都许了你假,照例算你工钱,年底了也给你包个红包,这俩月辛苦你了,只年后你就不必来了。”
曹娘子先还喜笑颜开,听了最末一句,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瞪圆了眼儿,喉咙里咕噜作响:“东家,这是为何!”
“不为旁的,本就是短工,日子到了而已,”夏颜只说这么一句,曹娘子脸顿时青了,咬了牙转身就要走,又被叫住了,“等会儿,铺子里的钥匙可在身上?”
曹娘子朝地上啐了一口,拽下腰间的钥匙,一气儿扔到柜台上,撞倒了小插瓶,猛一转身走了。
本是好聚好散的事儿,她偏要这般做派,夏颜冷笑两声,收起了钥匙,把被弄乱的柜台又重新收拾了一遍。
不过两刻钟功夫,先前下单的那位客人又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张单子,上头记着的尺寸数目工工整整,还标记了一些内行话,显然是个会裁缝的人写的,夏颜心下诧异,却也没有多问,仔细收好了。
待那人出门了,芝姐儿还盯不住地看,夏颜奇道:“人都走了,你还盯着作甚?”
芝姐儿面上一红,绞了绞腰间新带上的坠子:“我以为是熟客,那人腰上也别着这样的坠子,我瞧见了上头的荷包,绣着欢颜俩字呢。”
夏颜当时没注意,听了芝姐儿的话倒是诧异,这还是梅廉从江南带回来的一盒子湖珠,她做了十多个腰饰,送了不少给梅廉做人情,想来是他的朋友也未可知,当下也未多想,只收拾了料子,关门落锁。明儿一天还要盘点,再接下来就是热热闹闹过年了。
今年过年可比往年热闹许多,何漾中了举,连隔着两条街的也来送礼,光是一家家还礼就费了七八天功夫,小骡车上堆满了东西,一日跑上十几家,一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
“明年咱们躲回乡下去吧,这么折腾可吃不消,”夏颜把衣襟的扣子解开,掀了两下扇风,一股子热气窜出来,“下午咱烤羊肉吃,小武子前儿送的一条羊腿还没动呢,我挂在檐下头,怕是早冻硬了。”
肉太硬了提不动刀,少不得还得何大林亲自来切,一寸长的小肉片串在铁签子上,放在炉火上烤得油滋滋的,夏颜花大价钱买了几两西域香料,捻起一撮孜然撒下去,喷香直往鼻孔里钻。
“羊肉上火,可不兴吃多了,吃完这个再吃旁的,鸡肉也串好了,蘸着酱料吃最嫩。”夏颜看这爷俩狼吞虎咽似的吃相,自己倒没吃多少,都留给他俩了。
何大林在外做工一连几月没吃好,甫一闻见这野香,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嘴里塞满了,嗯嗯哈哈应了,吃完十串子还不过瘾,又去切了一盘子来。
一家子正吃得兴起时,槛外来了一人,穿着貂毛大衣,戴着麂皮手套,提着几样体面节礼,满脸堆笑对着仨人拱了拱手:“唷,这味道几里外就闻见了,夏老板倒是会吃。”
夏颜见了这人,立刻放下手里的串子,恭迎上去:“稀客稀客,白老板今日如何驾临寒舍了?”
织云布庄的白老板进了屋,把礼品搁在堂屋桌子上,客气同三人见过礼,才由何漾引入内室喝茶招待。夏颜手忙脚乱把煤炉子熄了,肉也收罗进盆子里,往灶台上随意一搁。烤串虽香,可到底吃相不雅,一家子关起门来吃喝便罢了,当着外人可就失礼。
白老板是吃了饭来的,夏颜也不同他虚礼,换过一身干净衣裳才又出来见客。何家爷俩也知几,晓得是来找夏颜谈生意的,当下也让出了屋子,让他二人谈事。
白老板喝了一口茶,连沫子也一并咽下,随意打趣道:“夏老板,最近贵人事忙,都不来光顾小店咯。”
夏颜听见这话,眼珠一转,心里有喜面上不显,当下也顺着他的话说:“瞧您说的,我如何会忘了您这个贵人,当初在织云坊可是淘澄过不少好货,这不发家还得仰仗您呢。”
话中机锋一来一回,两下里都有了默契,白老板也不再拐弯抹角:“近日我那铺子里新进了一批货,夏老板有空就赏脸逛逛?多的不敢说,一二成的利总能让些。”
夏颜呷了一口茶,抿唇而笑,也不接这话,反倒左顾而言其他:“听闻白老板的公子中了相公?恭喜恭喜。”
“惭愧惭愧,不及何孝廉前程高远。”甫一被岔开话题,白老板心里有些不乐,这就是不想合作的意思了?
夏颜此时面上不露,心里却盘算了起来。
如今供货的织造厂价格虽公道但路程远,且货色单一,有时寻不到想要的花样,还得去外头绸缎庄上买。可白老板的布庄却不一样,织云坊在凌州城是首屈一指的大店了,别说临近几州的进货渠道,就连江南的织造厂都递了样品册子给他,夏颜每回去选布,只需摸看一回就能下单,若是能跟他长久合作,也是一件划算的买卖。
可这价钱自然是压得越低越好,夏颜心里拿定了主意,却不急切,说完了科举又绕到旁的话题,现在是织云坊有求于她,架子自然要端起一些。
白老板见话头越扯越远,心里不禁急躁起来,欢颜成衣一月至少两千件衣裳销出,名贵绸缎也日渐耗费,这么大一块肥肉咬不到嘴,怎能甘心。就怕别的同行也来争抢,这才大过年的也火急火燎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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