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屹淡定地表示,“我刚就跟在后头,看着好像有点像你,这么大雨你还吵什么。”
另一方也顺势说,“那赶紧喊保险公司过来吧,该赔赔。”
窦勋挥挥手,“就这么招吧。”接着揽着庄屹往旁边推,“你也知道雨大,还下车干什么?你看你头发衣服都湿了,赶紧回车上去。”
庄屹一边被推着走一边回头看,窦勋身后还跟着年初吃饭时碰见过的一个男孩,男孩无助地呆呆站着,一脸做错事的表情,“你们一起的啊?”
窦勋这才稍稍停下脚步,拉过顾修文,“喏,今天就是他开的车,本来我还想着每次都是我开车去接他,给他当司机,他跟个少爷似的,就赶紧让他去学车,这不才拿着驾照,第一次来接我就给撞了。”
“新手嘛,难免的。”庄屹笑笑伸出手,“你好,我是——”
“窦勋,我朋友。”
话头半路被窦勋截去,庄屹茫然地看了眼对方,窦勋朝他努努嘴,他也没多嘴。
顾修文擦了擦被水淋湿的手,轻轻回握了下,“你好,我是顾修文,是……”
不等顾修文把话说完,窦勋就拥着庄屹往路边那辆车上去,并摆手说,“我们聊会儿,你先回车上等着吧。”
“操,真倒霉,这么偏巧就下雨,浪费老子宝贵时间!”窦勋大咧咧地往车上一坐,手就伸向庄屹,在他身上一通乱摸,“烟呢?”
庄屹扣住窦勋的手,倾身在前座储物盒里找出烟和打火机,扔过去,“少抽点,不透气。”
窦勋把烟叼到嘴里,把玩着打火机,始终没点,眼睛瞄向庄屹,眉毛微抬,“你今天准备去见谁啊?穿得这么骚。”
庄屹当下就狠踩了窦勋一脚,“就你这嘴我刚才真应该戳穿你。”
“切,我难道怕吗?”窦勋无所谓地摊手,“说出来不好玩了而已。”
“早晚有你栽的。”庄屹最受不了窦勋这副德行。
后来保险公司来了,车也被拖去修理,庄屹带着窦勋和顾修文找了家火锅店一起吃火锅。
庄屹走在前头,他坐下后窦勋居然就跟着坐到了旁边,顾修文一个人坐在对面,他推推窦勋,“你干什么?坐过去呀。”
“怎么了?坐哪不是坐啊。”窦勋满不在乎,“服务员,菜单。”
庄屹朝顾修文无奈地笑笑,“你爱吃什么?能吃辣吗?”
“嗯,能吃。”顾修文回以微笑。
窦勋埋头划菜单,点好之后也不说给庄屹和顾修文看下和再点一些,自顾自地就直接给了服务员。
庄屹虽说见惯不怪,因为掩藏在窦勋大众情人背后的真面目就是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可是他惊奇的是,窦勋对顾修文竟然也不掩饰,显然两人也很“熟”了。
弄好调料,菜也上桌了,窦勋坐在靠过道,他挑了几盘菜下锅,好了之后捞上来,直接把自己那碗换给了庄屹。
庄屹看了眼斜对面的顾修文,“小顾你喜欢吃什么?我也帮你盛一点。”
“谢谢窦哥,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这一锅菜,他爱吃的,并没有几样。
“看你年纪不大,还是学生吧?”
“嗯。”
“外形条件也不错,有兴趣加入演艺圈的话我可以……”
“就他?”窦勋这时插嘴,一脸不屑。
顾修文的“我不行”还没来得及出口,他难堪地看了眼窦勋,转向庄屹,“谢谢窦哥,你是做这相关工作的啊?”
“瞎打听什么。”窦勋直勾勾地看向顾修文。
顾修文顿时萎了下去,再没开口。
庄屹也不好拆窦勋面子,就光吃也不再闲聊。
后来窦勋去上洗手间,桌上留下庄屹和顾修文两个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讲话似乎更尴尬,庄屹正寻思聊点什么,对面顾修文开口了:“其实你不叫窦勋吧?”
庄屹抬头,与顾修文对视,“呃……”
“我无意看见过他的驾照,他才是。”顾修文镇静地道。
“那你还……”也是,常在岸边走,哪能不湿鞋?
“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装作不知道好了。”顾修文浅浅笑了下,露出脸颊上两个小小的酒窝,“他对我挺好的,带我出去玩,给我买衣服,付我生活费,找了套房子让我住,还说要送我辆车……不过,他对别人应该也是这么好,我知道他不止我一个。你可能觉得我挺不要脸的吧?说好听了是被包养,说不好听了只是他发泄的工具。”
庄屹无言以对,暗想窦勋可真够大方的,而顾修文明明是笑着的,身上却有一种想让人产生怜悯之情的气质。
第17章 第 17 章
“开始窦勋给我钱,我不肯收,觉得收了自己就廉价了,后来他说‘你不收,反正我也是给别人,又没差’,他说得很有道理,既然这是笔买卖,那我就老老实实拿着,才不亏,不是吗?”顾修文不无自嘲地说。正巧,他家挺困难的,他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他妈太操劳落下了病根,要常年服药,有个姐姐,很早就在外打工赚钱,可惜结婚没几年,孩子生了病,又开始闹离婚。整个家里就剩他一个顶梁柱,他靠打工、助学贷款和奖学金一路上到研究生,如今每个月领不了多少工资,急需用钱的地方又到处都是,窦勋的出现,既满足了他对爱情的渴望,又填补了他缺钱的空缺,多么划算的生意。
顾修文说得轻巧,庄屹听得却并不轻松,他身为窦勋的朋友,自己都跟着有些汗颜,想安慰些什么,却无从说起,正踌躇间,窦勋上完洗手间回来了。
“关于我知道他真名这件事,请你替我保密,谢谢。”顾修文抓紧最后的时间说道。
庄屹点点头,窦勋那些风花雪月的□□,他要想掺合,任务未免太庞大。
“账我结过了,也吃得差不多了,撤吧?”窦勋坐下没几秒,就开始催促着要走。
三个人一辆车,庄屹吃人嘴短,想着好人做到底,把窦勋和顾修文送回去,自己再回家。按照窦勋的指示他把车开到了某处小公寓,大概就是顾修文口4 中说的那套房子吧,小区挺高级的,这方面,窦勋倒是从来不手软。他等着窦勋和顾修文一起下车,顾修文下了车,礼貌地跟他道谢道别,窦勋却迟迟没有动静,他等了半晌,转向窦勋,“哎,你怎么回事啊?不下车吗?”
窦勋老神在在地仰躺着,“嗯,我想起来有件衣服没带过来,明天要穿,你送我回家吧。”
“什么衣服明天一定要穿,将就一下不行吗?这都几点了,我送你回去再绕回我那……”庄屹真是后悔不迭,早知道路上装作没看见就没这么多事了。
“不行。”窦勋干脆闭目养神。
等在车外的顾修文见状说,“那就麻烦你了,窦哥。”
庄屹也不好再推辞,认命地把车往回开,驶离了小区,他把假寐的窦勋给叫醒,“你这一晚上什么意思啊?有你这么不尊重人的吗?还想夸你这次挺久没换人,敢情是人脾气太好惯的你啊。”
窦勋眯眼把玩着庄屹车上的吊饰,“什么啊,不爱跟我就走呗,我又不拴着他。”
“就你这臭脾气和德行,你以为几个人受得了你呢?”庄屹数落道,“还告诉人假名,你缺德不缺德?”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我保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绝佳妙计。”窦勋颇为洋洋自得。
庄屹被噎得找不到话反驳,他真是低估了窦勋的无耻程度,“人家挺好一男孩,你有点良心行不行?对了,他家里什么情况你了解吗?”
“不好我能看上吗?”窦勋对自己的眼光很是自傲,“至于他家里,我是上他,又不娶他,关我屁事。”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混蛋呢?”庄屹气得想飙脏话。
“所以我不是让你别管我的私生活,怕你这精神洁癖受不了吗?嘿嘿。”窦勋转变成嘻嘻哈哈地插科打诨。
把窦勋送到家已经快接近十二点,庄屹看了眼手表,耷拉着眼皮,“赶紧滚吧。”
窦勋没动,“你看你困成这样,晚上住我这得了?”
“还不都是你害的,行了,你走吧,路上我会小心。”
“不行,万一你出点事,我不就罪大恶极了?走,下车跟我上楼。”窦勋下了车,打开驾驶位的门拖拽庄屹。
庄屹也确实累了,既然拗不过,那就凑合一宿吧,跟着窦勋上了电梯。
窦勋住的是跃层,在外他虽然塑造成了一个绅士贵公子,家里却乱得跟狗窝似的,打开门,便开始自玄关一路弯腰捡堆了满地的衣服袜子、游戏手柄、杂志等等乌七八糟的东西,还给自己找台阶,“阿姨上周末有事没来打扫,你找地方坐吧。”
庄屹看着这落脚都略显困难的客厅,说:“不坐了,你给我找条内裤,我去洗澡睡觉。”洗完澡出来,客厅果然干净不少,他熟门熟路地去了客卧,关门前窦勋还故意问要不要一起,说那屋被子没晒过,庄屹敬谢不敏。
一大早,天没亮,他就跑路了。
只是没想到,这边厢还有人在守株待兔。
“……就是这样,没了。”
周泽霖听庄屹说完大概经过,一脸青黑,表情凝重地问:“这个窦勋是不是就是经常来公司找你,我都碰见过好几回的那个?”
庄屹只是轻描淡写地讲了大致的过程,没想到周泽霖却问出了这么无关紧要的细节,“嗯,我们认识好多年了。”
“他结婚了吗?”周泽霖探究道。
“没。”
“有对象了吗?”
“多得数不过来。”
“那他大晚上的不在对象那过夜留你干什么?他对象男的女的?”
“都有。”
“操,有问题!”周泽霖“啪”一声拍桌子断言道。
“你想多了,我们二十几年朋友了,他可看不上我。”
“难说,我不都看上你了?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周泽霖危机意识警铃大作,“不管,你以后防着他点。”
庄屹懒得搭理周泽霖的无理取闹,收了吃空的盘子和碟子去盥洗池清洗,周泽霖亦步亦趋地跟着,致使他不管走到哪都像是要撞到一堵墙,拿抹布擦完桌子一转身又碰到鼻子,他深深吸气,“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没看见我收拾呢。”
周泽霖接过庄屹手上的碗筷,“我帮你洗。”
“行,那我去歇会儿。”庄屹脱下身上的围裙,帮腾不开手的周泽霖系上,自己跑到客厅去打开笔记本,准备干点正事,刚戴上黑框的眼镜,机子还没启动好,厨房就传来乒呤乓啷的一阵巨响,他扶着额返回厨房,抱臂倚靠门框而站,静静看着也不出声。
听见脚步声的周泽霖,怯怯地回头看了一眼,洗洁精泡沫弄得满地都是,陪笑着央求:“你过来帮我挽一下袖子。”
庄屹冷着脸走过去,帮忙挽上袖子后把人挤到一边,“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还能干点什么事?”
周泽霖绕到庄屹身后,对着前面人的脖子吹气,低沉了声音色气满满地说:“干你啊。”
庄屹痒得往旁边逃去,周泽霖的手臂却从后包抄而来,牢牢地固定住他,不仅用胯裆顶他的屁股,在水池里的手还不老实,他进退维谷,怒道:“周泽霖,你找抽呢?!”
周泽霖一边用鼻子摩挲着庄屹的脖子,一边树袋熊似地撒娇:“今晚我要睡这。”
庄屹没绷住,气得都笑了,他摇头去掰周泽霖的手,妥协道:“睡这也行,但不准动我。”
周泽霖也知道白天做得挺狠,虽然他抱着这个人还是热血沸腾,不过他会克制的,毕竟来日方长。
两个人吃完晚饭,庄屹处理了一会儿公事就回卧室上床躺着了,他确实累了,刚脱了衣服钻进被窝,一直在客厅看电视的周泽霖也“嗖”地跑过来掀开了被子,“一起睡。”
庄屹拍了拍枕头,背过身侧卧,没多久就发出匀速的呼吸,是睡着了。
周泽霖先前还戏玩着庄屹的后颈、发尾,这会儿人睡着了,他反而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然而现在时间尚早,再加上补过觉,他兴奋得根本睡不着,索性爬起来靠着床头盯着庄屹的侧脸看。
庄屹长得挺普通的,不帅也不丑,因为有身材和气质加成,倒也算是个有味道的熟男。周泽霖还记得第一次路见不平见到他时,对他印象其实挺好,谁知道后来加入到他公司,他对自己似乎格外严苛,别人八十分可以得到夸奖,他做到就九十分还被挑一堆刺,由不得他不觉得自己被针对。因为总是被拖去应酬一些不必要的饭局,他甚至想过解约,虽然最后作罢,但他对庄屹的厌烦可从未减少,谁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会躺在同一张床上,他会看着这个人觉得尤为平静满足,他……会爱上他。
周泽霖伸手拨了拨庄屹额前的碎发,男人的下巴上已经生出轻微的胡茬,他低头吻了吻男人的前额,刚准备关灯就寝,床头柜摆放着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他赶紧翻身接过,压低声音问道:“喂?”
那头经纪人金哥“呼哧呼哧”地问道:“哎,你人在哪呢?行李收拾好没?我一个小时后到你那接你。”
“啊?”周泽霖不明所以。
“啊什么啊,今天晚上的飞机飞LA你不会忘了吧?”金哥一语中的。
“呃……”周泽霖看了眼沉睡中翻了个身的庄屹,起身去了走廊,这才敢放开声音,“没忘没忘,拍封面嘛,你不用过来接我了,我们直接在机场汇合吧。”
睡觉是睡不成了,周泽霖挂了电话就赶紧轻手轻脚地穿戴,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他是完全忘记这回事了,套好裤子,他扑到床上,对着庄屹微张的嘴亲了一口,又伸手进被窝揉了一把挺翘的屁股才恋恋不舍地关门走人。
庄屹一夜无梦地睡到日上三竿,总算是把身体调整回了最佳状态,他伸了个懒腰,发现床上就他一个人,抓起手机才看到周泽霖十点多给他留的信息,说是有工作要飞出国,到了再联系,看他睡得很香,不忍吵醒,句末还有一个心形的表情符号,庄屹面无表情地删了信息,心情还挺愉悦,走了好,多清静。
第18章 第 18 章
庄屹难得地休了个完整的周末,晒晒太阳看看书喝喝茶,别提多惬意了,周一去到公司他的副手还感到格外不可思议,庄总居然也有给自己放假的一天?
一边疾步走,一边交代着今天的主要工作,庄屹暗想,我倒是也想天天悠闲地吃吃玩玩就有钱进账,可是可能吗?他必须时刻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才能使整个公司良性运转,让每位员工都能享有应得的报酬,有时候身居高位,并不是如表面那么风光的,可事业带给他的成就感又让他甘之如饴,有得有失,挺公平。
休息的好,工作效率也是惊人,谈判桌上庄屹发挥了超高的谈判技巧,把本对自己不利的局面扭转过来,最后甚至还提高了两个百分点的利率,让后排跟着他做事的一干部下都对他佩服之至。“这个公司有今天全靠有庄总”,以前只是耳闻还觉得有吹嘘的成分,现在一看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
事情谈妥晚上自然要吃饭喝酒联络感情,一连几天,庄屹也有点吃不消,通宵研究策略,每天睡不到三小时,他跟得上,身体却响了警报。
司机老朱都看不过眼了:“庄总,下次少喝点吧?醉得不好受吧,又没个人照顾你。”
庄屹闭着眼睛,隐忍胃部不适地“嗯”了声,突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他不得不摸索着接通,弱弱地问道:“喂?”
“怎么了?这么有气无力的。”窦勋的声音有些沙哑,声调却挺有兴致。
听出是窦勋,庄屹握着手机缓缓回了句:“喝多了。”
“难得一见你这么示弱,要我过去吗?”窦勋半躺在床上,侧过身弹了弹手上的烟蒂。
“不至于的,有事?”庄屹困得连话也不想多说。
“没事,祝贺你又老了一岁。”窦勋郑重其事地道。
“啊?是今天吗?我都给忙忘了,谢谢你了老朋友,就你记得。”庄屹睁开眼睛,看了眼腕表,确实是22号凌晨了。
窦勋得瑟地笑道:“你也知道啊,晚上老样子?”
“呃……”庄屹摁了摁太阳穴,“这两天事比较多,明天我看下行程再给你答复?”
“呿,你把自己整得跟明星似的,还看下schedule,哥哥为了你可特意推了小鲜肉的约会。”窦勋有些酸溜溜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