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孟清山叹着一口气，声音带着无奈：“也许知道你骗了我以后，我们应该就一拍两散的，从此再无瓜葛了。而事实上，你也这么做了，可是我又觉得不甘心啊，为什么你走得那么干脆，我们的感情究竟算什么呢？你究竟是闲着无聊在玩我，还是怕我知道了真相你不敢面对我？”
陆曦眼睫颤抖，他说：“我没有玩你。”
“是不是觉得逃得远远得就能解脱了？”
“没有。”
“没见你之前我想了很多，见了你之后我也想了很多。用理智去分析感情，用性向去否定感情，根本就没用。人这一辈子其实并不长，我已经花了那么多心思去经营一段感情，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愿意再花三年去继续下一段感情，至少现在，我没法抽出身来。我没法否认，你在我心里的比重还是很大。”
陆曦眼中水光流动，紧张、忐忑不安，做着仓皇的挣扎，突然就鼓足了勇气，往孟清山凑近。
他吻住了孟清山的唇角，对方灼热的气息扑鼻而来，孟清山没有推开他，只是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顿了一下。陆曦又咬开了孟清山的唇瓣，把舌头滑了进去，唇舌交缠。
陆曦退开的时候，呼吸急促：“你会讨厌吗？你面前的是个男的。”
陆曦想用此来证明自己是否厌恶同性恋的接触，可他刚刚只觉得陆曦的舌头软软滑滑的，而且，陆曦其实吻得并没有技巧性，就是胡乱地在口腔里蹿着，笨拙却又热情。
孟清山眼神温柔，声音低哑：“不讨厌。”
后脑勺被孟清山的手箍住，陆曦的手本能地抱住了孟清山的腰腹，他整个人都扑到孟清山怀里。脑子还有点懵，这个吻比刚才还有激烈，陆曦的耳边甚至都能听到津液交缠声，孟清山掐着他的下颚让他仰着头，陆曦因此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哼声。
孟清山目光灼灼，又重复了一遍：“不讨厌。”
陷得太深，就怕无法抽身而退，这道理陆曦认识孟清山之后就懂了。说到底，他和孟清山不过是网恋，又跟一般情人间的交往有所区别。所以陆曦抓着他的手，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之间。
“你也有的。”
孟清山想也不想就挣脱开了。
陆曦似乎早就料到了，脸上的表情显得平静。“对于讨厌的事，这是人的本能反应，这说明你潜意识里还是无法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你说你不讨厌接吻，那是因为你闭着眼睛，你可以把我当成女生，你以前配耽美剧不也是把CP脑补成女生吗？你喜欢我，可你是无法接受跟同性上床的。”
陆曦在一步步往后退，甚者变着法子想证明孟清山不是同性恋，可孟清山不愿意就这么让步。
“你至少要让我慢慢来，一点点去接受，我都不反感和你牵手、拥抱，再进一步的关系，也不会成为问题。”
“那不一样。”陆曦静静地看着孟清山，“你说过的，你不会干让自己恶心的事。”
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看着以为自己要去亲他的陆曦，看着短裙下凸起的器物，孟清山就表达过他的厌恶。
“所以你是要拒绝我？”孟清山不再讲道理，直接问他。
陆曦缓缓闭上眼睛：“对。”
“那夕阳西下又是怎么回事？”对着陆曦震住的表情，孟清山就知道他果然猜对了，继续说道，“这次又打算换个脑残粉的身份来接近我吗？”
“我没有……”
“我以为你不会……知道的。”
孟清山追问陆曦：“你是打算再骗我一次，还是因为你舍不得我？”
慌乱、恐惧、害怕、彷徨……所有复杂的情绪好像都集中在了陆曦的表情里，孟清山还在继续给他施加着压力，“是打算再骗我一次吗？”
“我没有……”
“那就是舍不得我。”
陆曦不作答，等于是默认了。
“承认你喜欢我就这么难吗？就这么不想相信我也喜欢你吗？”孟清山吻上陆曦的额头、眼睛、鼻子、最后又落到唇上，含吮了一口。
“试一试，好吗？”
陆曦沉默了许久，直到孟清山又问了一遍：“我为了你变弯了，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可能走上了一条和我计划中的截然不同的道路。我都有这个勇气想和你试一试，你没有吗？
陆曦沉浸久久，才终于蹦出一个字，好像有千斤重，砸在他心上：“好……”
或许有一天，孟清山会豁然醒悟他并不是个同性恋，对自己的喜欢也只是错觉。但陆曦从心底里不想去拒绝这个美梦的到来，他也不想管以后会怎么样，只想享受现在。就跟当初一样自私。
第十八章
可能算是一番掏心掏肺的表白之后，孟清山是不想再花时间回去了，所以他想直接住下来。
陆曦才刚刚缓过来，脑子又空白起来了，他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可是没有地方住啊。”这里是单身公寓，也只有一间卧室，陆曦自己倒是可以睡沙发，可这么冷的天气，陆曦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
“一张床不能挤？”孟清山有点好笑，在这方面，陆曦才像个忸怩的小姑娘。
陆曦说话都疙疙瘩瘩了：“太……太快了。”
看来陆曦真是脑筋没转过弯来。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孟清山打了个哈欠，“我说了我会慢慢来。”
“哦哦。”
孟清山失笑地摸了摸他的头：“睡吧，很晚了。”
陆曦同手同脚地回了卧室。
好在他的床足够大，被子只有一条，但枕头是空出了一个的。陆曦睡过的地方已经被捂热了，让孟清山睡在自己睡过的地方又很难为情，陆曦便想帮他弄个热水袋。
孟清山直接脱了衣服缩进了被窝里：“哪那么多讲究。”
陆曦关了灯，黑暗将他吞没，为他镀上一层保护色。
陆曦束手束脚地躺在床上，虽然孟清山离他并不近，但安静的房间里依然能听到清晰的呼吸声。
陆曦睡不着，头脑越发得清醒，孟清山没动静，陆曦以为孟清山已经睡着了。
布料的摩擦声发出小动静，陆曦侧着身对着孟清山，想借着月光去看他。
“怎么了？睡不着？”孟清山突然说话，陆曦吓得惊呼了一声，认为自己偷看他被孟清山发现了。
陆曦小声说：“你不会觉得奇怪吗？你现在看不到我，但是你听到的声音是女的，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孟清山没理他：“困了，睡吧。”
果然还是觉得奇怪的吧。
一晚上，陆曦都陷在这个疑问里。到了清晨，陆曦满身疲惫地醒了过来，昨晚都没睡踏实，这会还困得很。孟清山已经起床了，从外面飘来了食物的味道。
陆曦洗漱好走出房门，远远地就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孟清山只留了个侧面给他，他被热气包围着，显得格外温柔。所以陆曦没忍住，想去偷拍一张，他还来不及按下确定键，孟清山就转过头，直直地看着他了。
陆曦差点把手机摔了，满脸通红，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他还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问孟清山：“在做早饭啊？”
孟清山看了看锅里的粥，用筷子搅了搅，才回复陆曦：“嗯。”
然后他问陆曦：“刚才拍了吗？”
陆曦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然后支支吾吾起来：“没……”
“那现在可以拍一个，刚才那么远，看得清？”
陆曦面露惊喜：“可以……吗？”
孟清山不由地发笑：“我都已经摆好姿势做好表情了，不拍吗？”
陆曦反而被孟清山催促着给他拍照，被拍的人一脸坦然，拍照的人却紧绷着表情显得严肃。
“啊……对不起，手抖了。”
“有点糊了……”
“好了……”
孟清山不禁失笑，埋头继续准备早饭，突然抬头出声提醒道：“你可别给我加猫耳朵。”
陆曦的手一顿，移到了滤镜的地方，只简单地处理了一下。
“没……”
“去外面等着吧，哦对了小曦，鸭梨和亚历山大我都喂好了。”
一声小曦，让陆曦立刻停住了脚步，以前的孟清山就是这么喊他的，连家人都没喊过的亲昵称呼。绕是应该习惯的称谓，还是让陆曦的心脏狂跳，他想让孟清山再叫一遍。
“小曦，小曦，小曦……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重要的人也喊三遍。”
孟清山这个人追求浪漫主义，陆曦以前和他交往的时候就体会过他时不时就能讲出来的情话，那时候听来是酸酸甜甜的，可现在，心里是被甜甜的味道占满了。
陆曦家里的食材很有限，早饭，孟清山做了鸡蛋卷饼和小米粥。
鸡蛋卷饼的皮压得平整均匀，没有褶皱和破皮，上面洒了点番茄酱和葱，怎么看颜值都很高。陆曦觉得孟清山要是开家餐厅，生意必然也风生水起，因为他会做的菜有很多。孟清山有时候会发在微博上，他的粉丝都觉得他声音好听又会做菜简直不给女孩子活路。
陆曦都舍不得咬坏鸡蛋卷饼，用筷子夹着一直无从下口。
“不好吃吗？”孟清山问。
陆曦急忙咬了一口。“很好吃。”
孟清山笑了笑：“终于能吃到我做的美食了，你不是盼了很久吗？”
陆曦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吃完饭，陆曦抢着洗碗，因为孟清山已经动过手了，自己不能好吃懒做。
孟清山略一思索，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道：“不是说有了我，根本分不出时间去做其它的事？”
孟清山曾经问过他：“有了我，那你就打算什么都不干了？”
陆曦说过：“每天都要花时间喜欢你，喜欢你一天比一天多，每分每秒都在喜欢你，所以我根本分不出时间去做其它的事了。”
这句话比之前重要的人也喊三遍要更肉麻了，虽然原本那话就是由自己先说出来了，陆曦也禁不住孟清山的逗弄。
陆曦强装镇定：“我也可以一边洗碗……一边喜欢你啊。”
孟清山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
吃过早饭，原本孟清山要送陆曦上班去的，陆曦一直拖拖拉拉，走出家门口才支吾着告诉孟清山他辞职了。
孟清山才猛然惊醒过来，陆曦今早根本就没化妆，可两人相处得十分自然。
所以，有些问题在担忧之后，真正去面对的时候，并不会有不适感。已经先从情感上接受了陆曦，那从身体上，孟清山自信也不会有任何困难。
至少，看着陆曦站在门口送他出门的时候，孟清山就忍不住想亲亲他了。
“不来个早安吻吗？”
“啊？”陆曦惊呼了一声捂住嘴巴，“那我去嚼一颗口香糖。”刚吃完早饭，嘴里还都是一股鸡蛋味道。
“昨晚主动就没看你顾虑那么多，我不嫌弃你……”孟清山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陆曦抱着他的脖颈呼吸粗重。
两人就在门口深吻了起来，陆曦面对着电梯的位置，能看见上面的数字到达他的楼层，在心跳急速的时候数字终于有了变动。
陆曦吮吸着孟清山的嘴唇，像是渴极了似得怎么亲都亲不够，急切又热情。
两人的身体贴得越来越近，呼吸不过来时，终于分开了。
“我上班去了。”
“嗯。”
第十九章
[种瓜得抓]我居然偶遇曦姐姐了！
700L：这楼盖得好高啊！
701L：《他的他》发剧了！卧槽
702L：哪里？！没看到啊
703L：试验田啊~我偷跑听完了
704L：曦姐姐居然不披马甲？不怕帖子被掐吗？
710L：我听了一点，妈蛋，剧是真的不错的啊，曦姐姐人品不好归不好，可他做的剧质量都不错的啊，现在好多剧简直是又雷又小白啊
711L：作为听剧党还是希望到时候剧贴不会掐吧
712L：我不会掐，我会专开一楼~
《他的他剧组群》
111：发剧了，辛苦大家了[链接]
龙套A：你也辛苦
笑书：终于完结了，跟清山大大的第18次CP，合作愉快
清山：……
陆曦刷了好几遍帖子，基本是“抢前排”、“有生之年”之类表达心情激动的言论，正如种瓜楼里说的，她们的确没来掐，陆曦在心里松了口气。老粉离开，新人又进，八卦来的突然掐得狠，可热度也去得快，也并不是每个听众党都会关注去八卦。
哪怕在外面又开了他的黑帖，陆曦也觉得没关系，只要别在剧帖里掐起来就好。
但陆曦显然是轻松得太早了，战斗大军还在后面等着他呢。
他在首页看到帖子已经有200多条回复的时候，就觉得会糟。
150L：曦姐姐为什么还有脸来这里发剧？
151L：清山何必委屈自己呢，这剧坑了就坑了呗
152L：曦姐姐脸多大啊，当初被人揭穿灰溜溜地跑了，现在觉得风声过去了又不安分了？帮新人附上科普帖不谢[链接]
160L：看完了科普，原来这个策划这么JP啊，瞬间不想听剧了，抱歉了清山大大和笑书大大
161L：厉害了，牛逼了，三次元是有多空虚寂寞才在网配圈找存在感，本来以为有些人女装男真的无下限了，男装女更恶心呢
162L：楼上别双标，两者都恶心
163L：能好好听剧吗？策划JP是策划的问题，跟剧无关啊
164L：哦，小说抄袭是作者的问题，跟电视剧无关吗？
最近都没什么大八卦可供嗑瓜子，闲着无聊的人巴不得帖子里又掐起来的好。一些水花比较大的料扒几条总是盖不高楼层，那是因为被扒的当事人太过透明，做的事再JP也操不起热度来，可清山和落曦的事不一般啊，能男装女把人骗三年，简直屌屌的。
帖子掐到后来是提醒各直男CV如果网恋千万要注意第二个曦姐姐。当然，像曦姐姐那样的可以变装，声音本身又是女声，似乎只有扒了衣服才能得到验证。于是，帖子里一些较为敏感的器官词都被一个个甩了出来。再热化下去，估计会把版攻召唤过来锁帖了。
陆曦是用111的微博小号发的剧微博，他刚才点开看了转发和评论，有不少用脏话骂他的，被点赞顶上来的评论是骂得最长的。
陆曦把微博名字改成了落曦，他以前做了逃兵，别人完全可以对他进行批判，他知道他是做错了。
落曦：我当初的确有意向清山隐瞒自己的性别，这点我承认，所以你们都可以来骂我，我统统接受，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不会替自己去辩护。庆幸手上虽攒了不少文的剧授权但没动工，这些文的剧授权早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归还作者。《他的他》这部剧是我手里已经开动的唯一一部坑，我希望能将它完结。以及，不用担心我会换号重来，因为我也没有资格再留在网配圈。我希望想发泄怒气的人别影响了想听剧的人，这部剧除了我以外都是一些很优秀的STAFF和CAST，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们欣赏一部好剧。如果想发泄的，在这条微博下评论就好，担心我选择性无视，可以私信，我会看，系统也会提示已读
其实大多数较为固执的黑黑，反而是希望陆曦不要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的错误，他们激情愤慨地吐了半天唾沫结果对面十分冷静地来一句“哦，我知道了，我确实错了”，简直太没劲了，怎么着也得找个借反抗一下吧？
所以他们只能死抠字眼了。
[私信]现在装白莲花了，早干嘛去了？[已读]
[私信]你真的很恶心[已读]
[私信]真的可以骂你是吧？那我不客气了:-D你是同性恋吧，祝你早日得艾滋，你这种人死了都没人心疼~[已读]
[私信]这么想当女的去变性啊死基佬死变态[已读]
[私信]傻逼去死吧[已读]
……
不断有人私信他，陆曦一条条去点开，一条条去看，大多数都是开着小号过来的。
[私信]你是不是西边啊？[已读]
[私信]应该是吧，我对你的声音有印象，我后来没怎么混圈了，再回来被基友科普了个八卦(⊙﹏⊙)你还好吧？[已读]
西边其实是陆曦最开始混网配圈时的马甲，他那时候在小粉红看了个帖子，那帖子里举了一些偏中性化声线的男CV。耽美中抓圈，攻受主役向来是男生配的，其中有一些因为雌雄难辨的声音反而显得较为特色。有些人萌这款声音，纷纷在楼里开贴安利。陆曦也点开了几个链接去听音频，觉得并没有很明显的男生声线，所以陆曦想当然地把自己也归为一类了，看到有新的招募帖，他也录了音发到策划的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