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报仇,十年靠脸完本[强强爽文]—— by:莲中来
莲中来  发于:2017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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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常笑,你昨日作的那曲桃花劫我听着极好,能不能也吹给表姐听听?”
“可是......皇后娘娘?”梁笙为难地道,“在下这般模样,怕是不宜入宫。”
“她如今不在宫里,在凌寒寺禅修呢。”
宁合容半个月前就被梁焓放出宫散心。只是以国母之尊不能随处落脚,便选了城郊一处山清水秀的寺庙静心修行。
石冰雁也知道帝后不和,表姐的性情不比自己豁达,只怕如今的心情糟糕得很,所以想去开解一番。
“凌寒寺?”梁笙想到自己也许久没见陈鸢了,便点头道,“好。”
两人刚出梅林,小桃迎上前来:“小姐,林大夫来了。”
石冰雁算了算日子,一拍脑门:“对,该换药了,快请他过来。”
刚被剜去双目的时候,梁笙疼得死去活来,偏又无眼可哭,只能咬唇硬忍。石冰雁看他被折磨得难以入眠,便寻了林子御上门,总算施针镇住了剧痛。
好在现在伤势已经大好,今日应是最后一次换药了。
揭开蒙在脸上的黑布,望着眼部两个干瘪的空洞,林子御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治疗过无数病患,这个瘦弱的男人是最能忍耐的一个。大概是因久经病痛,神经变得麻木,即便换药时会碰触到伤口,对方也没喊过一声疼,甚至还会咧着嘴笑。
就像常笑这个名字,哭不了,只能笑。只是这般丑陋又凄凉的笑容,瞧着只让人胸闷心酸。
医者父母心,林子御忍不住多做了点事。
他趁着镇痛的功夫,用玉生膏帮对方祛除了脸上的疤痕。所以梁笙虽然五官骨骼还是扭曲歪斜的,皮肤却瞧着比以前好了不少。
但不幸的是,林子御虽然诊出了这人身上的子母蛊,却毫无根治的办法。
“巫族蛊术,我只涉猎过皮毛。子母蛊的可怕之处就在于终生无解。只要母蛊进入子蛊一丈以内,蛊虫就会发作,中蛊者也将丧失对自身的控制,完全服从于母蛊的命令。”林子御眨着碧眸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样中的子母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以前的仇家所为。”梁笙嘴上说不知,心中却已掀起了骇浪。
如果不是自己吃了那喜饼,而是梁焓吃了,会发生什么?
庆王梁笙已经不在人世,西川府仍是造反了,澹台烨究竟还想做什么?!
林子御失望地道:“若能找到下蛊者,兴许还有办法。”
石冰雁道:“是不是杀了掌握母蛊的人就能解决了?”
林子御摇摇头:“无用。母蛊一旦死亡,子蛊就会遭受刺激,疯狂噬咬宿主,让主仆二人同归于尽。”
石冰雁小脸发白:“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蛊术?”
“子母蛊又叫情人蛊,听起来像情人之间用的。但实际上,此蛊起源于圣族人对南荒的统治初期,是用来驯化土著、控制奴隶的。主人若是死了,奴隶也唯有殉命一途。如果没有这层限制,母蛊的主人很容易被中了子蛊的人反杀。”
“可万一母蛊是在一个老头子身上怎么办?”那人若是死了,常笑岂不也要命丧黄泉?
“所以我希望他能想起是谁下的蛊。”林子御道,“子母蛊稀少而金贵,若非深仇大怨,是不会随便给人下的。”
梁笙却无所谓地道:“没关系,有一天过一天。”对他而言,生比死难,早死早解脱。
只是想到会和澹台烨同日死去,他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的。
无论阳世还是阴间,他都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了。
哦,正好瞎了,眼不见为净。
石冰雁愤懑地叉起腰来:“什么叫没关系?你要是早早死了,本小姐救你不就白费力气了么?”
“小姐莫急,常某会抓紧谱曲,争取在死前完成十篇。”
“你,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石冰雁脸上一阵红白,气鼓鼓地一跺脚,转身出去了。
林子御摸了摸鼻子:“何苦揶揄她?难道不知石四小姐中意你?”
“就是因为知道,才不能叫她有这种念想。”梁笙苦笑道,“国公府的小姐,与常某有云泥之别,我哪里配得上?”
“石四小姐为人洒脱,不拘俗理,不会因门楣容貌嫌弃你,为何还要回避?”
梁笙叹了口气:“没那么简单,石家和澹台家的联姻,不可能因为一个乞丐断裂。”
他和石四小姐传绯闻可以,可真要在一起,澹台烨绝不会善罢甘休。况且,一旦暴露身份,自己就是在逃的逆贼。石冰雁救他一命,难道反而要连累国公府不成?
最重要的是,连梁笙自己也不愿相信——心底里,依然深藏着那个给了他希望又夺去一切的男人。
他至今都记得那双桃花眼里的空洞和黯淡,那是梁笙之死造成的。他也记得热气腾腾的包子,还有对方那句温柔又落寞的话。
——你别怕,本官并无他意,只是看你的眼睛...像一位故人。
然后他就失去了光明。
澹台烨有多怀恋原来的自己,就有多厌恶现在的自己。可若晓得他们是同一个人,对方又会疯到怎样的程度?梁笙连想都不敢想。
林子御见他神情寥落,也不再劝,收起药箱告辞了。
小桃送走大夫,回到翠雪轩,看到小姐还赌气地在房外走溜儿,连昨日堆的两只雪人都踹翻了。
这常先生当真厉害,她的主子多少年都没吃过亏,今儿个居然日落东山水倒流了。
“小姐,风雪住了,车马也备好了,咱还去凌寒山不?”
“去。”
“哦,那奴婢去叫常公子......”
“叫他干嘛?”石冰雁凤眸一瞪,“让那瞎子在家呆着!”
话音刚落,某瞎子就推开屋门,执着竹杖走了出来。梁笙一手抱着笙,一手拄着竹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眼看就要撞树,石冰雁忍不住问道:“你要去哪儿啊?”
梁笙转头答道:“小姐不是说要给皇后娘娘吹奏吗?我怕技艺生疏了,想先去练习一番。”
看来对方还是把自己的话放在上心的。石冰雁哼了一声:“算了,本姑娘不和残疾人一般见识,就大发慈悲地带上你吧。”
梁笙笑了:“多谢小姐恕罪。”
石冰雁脸上阴云转晴,对丫鬟道:“小桃,把九弦琴也带上,我俩路上练练,到时候给表姐合奏一首!”
梁笙一听,立马扭头往回走。
“四小姐,对不住。常某忽觉身体不适,今日还是不去了......”还合奏?他可就剩这双耳朵好使了,再听一路的猫挠弦还要不要了?
石冰雁哪容他打退堂鼓,当即将人拖上了马车。
国公府外,路人见了无不啧啧称奇。
光天化日之下,四小姐公然强掳丑男玩车震。能令大家闺秀如此色急,这哥们的活儿得有多好啊......
一路颠簸吹弹,呕哑嘲哳,于人身心皆是折磨。
雪天路滑,行了两个时辰,总算坚持到凌寒寺门口。梁笙和小桃脸色发青地下了车,娴熟地取出耳朵里的棉花。再看拉车的两匹马,已经四肢打颤、口吐白沫了。
日暮时分,凌寒寺的客寮已经点上了灯火。
宁合容淡衣素面地端坐在蒲团上,手中捏了枚黑子,望着面前纷乱的棋盘,叹气。
“澹台尚书棋术高明,是本宫输了。”
盘坐在对面的男人微微一笑:“愿赌服输,皇后娘娘现在可以答应微臣了吧?”
“不是本宫不答应。冰雁那丫头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我外祖都拿她没办法。本宫找她过来,也只能帮你劝一劝。至于其他的,还需澹台大人自己想辙。”
“微臣多谢娘娘。”澹台烨摸了摸刚褪去红肿的脸,叹道,“其实我也不强求她去哪儿,只求她别再到处散布流言了。”他好歹是一族之长,就这么天天被自己老婆泼脏水,澹台家的祖坟都快冒青烟了。
宁合容不解地道:“夫妻若有不合,和离也未尝不可,澹台大人何必如此执着?”
澹台烨苦笑一声:“我也是为家族留条后路,正如皇后娘娘一样。”
“此言何意?”
“半个月前,宁尚书让娘娘以假孕欺君的罪名自废出宫,娘娘就不觉得奇怪么?”
宁合容心中猛地一跳,手里棋子落了下去,掉在地上一声脆响。
“你.....你如何知晓的?!”
澹台烨笑道:“因为这主意正是微臣出的啊。”
觉察到对方笑容里的诡异,宁合容蹙眉道:“澹台大人今日来此,怕不是为了让本宫说合表妹吧?”
“娘娘英明。微臣实则是替娘娘的父兄而来,他们现在很忙,只有我闲着,所以便来探望娘娘了。”
“他们在忙什么?为何这么久都没来看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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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澹台烨在棋盘中央落下一子,面无表情地道,“忙着挥军围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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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戏开始了→→
☆、第53章 51.50.49.48
见到梁笙的新模样,陈鸢也未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师父说, 此人工于心计, 阴诡狠辣,却没有大智慧。注定在情路上坎坷无常, 身受百般苦楚。所以对方执意下山时她就料到了,澹台烨是梁笙命里的劫, 再纠缠下去,境遇只会愈加凄惨。
然而师父也说过, 放下二字说来轻巧, 古来又有几人能做到?挣扎在红尘里的凡夫俗子,哪一个不是一边痛着一边爱着?因果相报, 劫缘不休, 不痛到无法承受的份上, 他们是不会醒悟放手的。
如今看来, 这人当是醒了。
一得知澹台烨也在此,梁笙立即不安起来, 想离开凌寒寺。可此时已入了夜,外面又下起了雪,山路难行,陈鸢劝他天亮再动身。
石冰雁也安慰道:“有本小姐在, 你不用怕。寺里这么大地方,你就在房里呆着,不和那条狗撞见便是。”
梁笙只好点点头:“多谢小姐庇护。”真是可悲,他如今竟沦落到靠女人保护的地步了。
石冰雁问向陈鸢:“小师傅, 澹台烨来这里是做什么?”那人怎么瞧也不像个笃佛的。
陈鸢答道:“他是来见皇后娘娘的,两人一直在客寮。具体商谈何事......小尼也不清楚。”
“大晚上的找我表姐?”石冰雁眯起眼,“那家伙在打什么主意?不行,我得去看看!”
“这...四小姐怕是多虑了。”
“小师傅,你是不知道那个姓澹台的有多坏!表姐现在孤身一人,难保不会被他欺负......”
陈鸢心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梁笙劝道:“四小姐,还是算了吧。万一起了什么冲突,只怕会冲撞皇后娘娘。”
“放心,我就去听一耳朵,不会和他照面吵架,也免得扰了佛门清净。”石冰雁说完便披上雪氅,招呼起小桃,跟着陈鸢出去了。
听墙根啊......梁笙苦笑,这是国公府小姐干的事么?
如果小姐前面加个四,还真是。
凌寒寺东面的客寮中,灯辉如豆,壁影幢幢。
一男一女隔桌对坐,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宁合容呆坐良久才定住心神,颤声问道:“你们...怎会如此大胆?居然敢兵谏?!”
“君主无能,社稷不稳。今上登基三年西川就反了,可见不得民心。君主无德,人神共弃。他宠幸男色违背祖制,没有资格承继梁家江山。”澹台烨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道,“这后一点,想必皇后娘娘比臣清楚。”
宁合容面上一痛,垂眼道:“可这几年来风调雨顺,国库充盈。陛下励精图治,勤政惜才,所以你们年轻一辈官员才能身居高位。他一直努力做个好皇帝,怎能因为这一污点就......这不过是你们造反的借口!”
澹台烨用手在棋笥里哗啦哗啦地拨撩着棋子,慢条斯理地道:“娘娘是国母不假,可莫忘了,您也是宁家的嫡长女。”
“本宫不信!父亲他有野心不假,可绝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宁尚书也是为了娘娘啊。皇帝把您晾在坤宁宫里,整日与臣子厮混,让宁家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不说,若您一直失宠下去,没有子嗣亦没有凤印,后位早晚不保。还不如把坐龙椅的换了,扶皇长子即位,您就是万人之上的太后,宁家在朝中还不是螃蟹过街——横着走?”
“如此说来,你们早就打算围城逼宫,所以让我自废出宫?”
“不错。如果国君真为了一个男人废后,宁家更有起兵的理由;如果没有,您也可以借此出宫避难,免得大家兵戎相见时,有人狗急跳墙对娘娘不利。”澹台烨道,“宁家人不来见您,是为了避嫌,以免皇帝怀疑您早与父兄勾结。万一兵变失败,您也是宁家最后的活棋。”
宁合容冷笑道:“澹台尚书真是打的好算盘,本宫就算不愿,如今也上得贼船下不去了。只是你澹台家无缘无故的,趟这趟浑水是为了什么好处?”
对方也笑了起来,笑容中夹杂着几分凄楚:“臣不要什么好处,只要今上驾崩新君即位,就算死无葬身之地,我亦瞑目。”
他要守护的人不在了,但至少可以守护那人留下的血脉。
一旦梁焓有了自己的儿子,梁睿就不会再有问鼎的机会,甚至可能被当做威胁铲除掉。所以还不如在这之前扶睿儿上位,这样等到了九泉之下,他也有颜面去见故人。
宁合容惊愕之余,忽听窗外传来一丝轻微的声响。
澹台烨立马站起身喝道:“什么人?!”
拉开竹门走出去,只捕捉到墙角一抹飞快消逝的白影。
梁笙正在房中喝茶等候,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咣当!”石冰雁撞开门,带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拽起他就跑:“快走!”
听到她声音里的惊慌,梁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那个疯子,他要联合宁家造反!”
梁笙心里一跳:“什么时候?”
“就在今晚!”石冰雁拖着他向寺外溜去,“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儿,兴许还来得及回城报信!”
小桃悄悄从棚里牵了马,石冰雁将梁笙像塞包子馅似地往车厢里一塞,亲自驾车往山下赶去。
凌寒山下,月色朦胧,马车在林道间飞速地疾驰。
没行过久,后面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糟了,小姐,有人追上来了!”
石冰雁冷着脸一甩鞭子,两匹马一喘粗气,加速向前冲去。
然而,马车再快也比不得单骑,追兵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梁笙问小桃:“你们会不会骑马?”
“自然。”将门中的女人,马球向来比马吊打得顺手。
“你和四小姐把车卸了,骑马走,我留下。”
小桃嘴角一抽:“你要螳臂当车不成?”
梁笙笑道:“你信不信我真能挡住他们?”
“不信,再说小姐也不会丢下你的。”
“是啊,除非我先丢下她。”梁笙拉开车厢的门,冰冷的风雪猛地灌了进来,冻得他一个激灵。
石冰雁回头道:“你出来干嘛?回去!”
“四小姐,咱们骑马走吧,车的速度太慢了。”梁笙紧着领口道。
石冰雁看了看后方,点头道:“好!”
她吁停了马车,和小桃一起解下套绳,卸掉梁輈,娴熟地跳上马背,向梁笙伸手道:“把手给我。”
梁笙站在马侧,微微一笑:“其实我不会骑马。”
“我会,上来!”
对方摇摇头:“一匹马载两个人,早晚还是会被追上。你们快走吧,后面的人交给我。”
石冰雁大怒:“你个残废能耐了哈?还一人挡万军了,再落在澹台烨手里你还能活啊?”
听得后面的人马已经逼近,梁笙抬起竹杖,淡淡道:“他不会对我怎样的。”
“哈?为什么?”
“因为我才是他夫人。”手中的竹杖猛地击在马臀上,马儿一受惊,失控地向前冲去。
“——常笑?常笑!”石冰雁的声音飘荡在空际,变得渺小而遥远。
追兵顷刻杀到,五六个手持火把的人迅速将马车围了起来。
“怎么又是你?!”澹台烨跳下马,一认出梁笙便火冒三丈。
这臭乞丐给他戴绿帽子就不说了,居然三番两次地坏自己好事,真是寿星上吊嫌命长!
感觉到体内蛊虫的躁动,梁笙死死抠着竹杖,强忍住下跪的冲动,仓惶地向后退去。
澹台烨哪容人在眼皮子底下逃掉,一把抓过对方,抬脚踹在他的腿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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