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王的眼神透着冷漠,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一个想要杀了他妻子的刽子手,皇帝心中一寒,只觉得他们父子之间的一丝温情被他亲手毁了。
 皇帝叹了一声。琪王拿命来逼他,他还能怎么样,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饱受蛊虫噬心之苦,这么多年,终究是他欠了他的。
 “她就这么重要?比皇位还重要?”皇帝有些不甘心的问。
 琪王不答反问,“敢问父皇,皇位和母妃,孰重孰轻?”
 “……”皇帝哑口无言,这个问题他想了多年,却从未有答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在他心里,就行是皇位重一点,还是萱妃更重一点。若是萱妃更重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当年,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死,而忍气吞声这么多年。
 “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皇位,不要也罢!”琪王将皇帝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越发冰冷.
 临走之前,他看着皇帝,一字一句的道:“在父皇心里,景琪的命远远比不上江山重要,若景琪是个无能之人,只怕今日,父皇就不会如此在意景琪了。”
 琪王深深直击皇帝的内心,凛然的身姿决然而去,寝宫内瞬间变得冷情,皇帝挥了挥手,太医一干人等纷纷退下。
 这清冷的寝宫,只留下皇帝一人,皇帝来到床榻,摁下了床头的装饰用的玉如意,顿时,挨着床榻的墙面缓缓升起,皇帝沿着楼梯下去,里面满满的挂满了一个绝美的女子的画像。
 皇帝细细抚摸着画像上的女子,喃喃道:“萱妃,朕痴处心积虑,扳倒了太子和皇后,做的这一切都是景琪啊……”
 皇帝自说自话,仿佛在寻求肯定,画像中的女子盈盈浅笑,清透的眼神仿佛也在讥讽的笑他自欺欺人。
 皇帝手上一阵,怔怔的后退了两步,迟疑的声音透着几分沧桑,“朕,真的错了吗?”
 太子府,袭锦云被押着进了专门为太子准备的别院,太子府一干下人走的走,逃的逃,一夜之间纷纷不见了踪迹。
 别院内杂草丛生,时不时的还有老鼠从脚底下跑过,袭锦云被侍卫推进来,吓得花容失色,将大门敲得通通作响,“放我出去,我是袭锦云,我要回袭家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门口的守卫没有一丝同情,这样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袭锦云喊累了,跌坐在地上,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
 “姐,姐……”门外传来袭锦弘的声音,袭锦云扒着门缝,惊喜的应道:“锦弘,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袭锦云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如此落魄,此时听到弟弟的声音,仿佛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袭锦弘被守卫拦着进不去,只能在门口喊着:“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求爷爷想办法救你出来。”
 袭锦弘说完,扭头就跑了,他哪里知道,皇帝看在袭老将军的面子上,才没收了袭家的尚方宝剑,只处决了袭渊,而不祸及整个袭家。
 如此,已是法外开恩了,哪里还能救得了袭锦云。
 “锦弘,锦弘?”袭锦云听不到弟弟的声音,从门缝里看到弟弟跑远的身影,顿时心里有了一丝希望。
 她进了院子,嫌弃的躲着地上的杂草,眉宇之间尽是厌恶,进了大堂,太子像是傻了一般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脸色难看的紧。壮硕的身子让人望而生畏。
 袭锦云知道太子已经没救了,索性退了出去,她左等右等,坚信,锦弘一定回来救她的。
 起风了,夜里还真有点凉,袭锦云蜷缩成一团,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
 “兄弟们辛苦了,这是从陶然居给大家带来的饭菜,快趁热吃。”前来换人的守卫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粗糙,一张黑黝黝的脸上倒是长了一双贼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的时候倒有些贼眉鼠眼。
 “陶然居?你小子,只怕只怕又去温柔乡里快活去了吧,瞧这一身的脂粉气。听说望春楼新来的几个姑娘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
 “提起那几个贱人就来气,进了窑子还装清高,白白糟蹋了老子的二十两银子。”
 “别气,别气,还是赶紧进去送饭去,这里面关的,可是当今的太子爷。”
 “我呸,太子爷?就是天王老子,进了这别院那就是判了死刑,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门被打开,袭锦云远远地看着,没看到弟弟,看着守卫将饭菜送进了大堂,没一会又出来了,顿时灵光一闪。将主意打到了守卫的头上。
 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只要买通了守卫,她就能离开这里,这鸟不拉屎的破院子,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等等,”袭锦云端着架子,迎了上去。
 天太黑,守卫只看到一个女子身形的人过来,不耐烦的道:“你在叫本大爷?”
 本大爷?
 袭锦云皱了眉,还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呢,一走近就是一股子酒气,条件反射的捂住了鼻子,一想到自己有求于人,忙放下了手。
 索性将手上的镯子,脖子上的项链都摘下来塞到了守卫手里。陪着笑脸道:“大哥,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想出去一趟。”
 侍卫看清了袭锦云的脸,眼中顿时略过一抹惊艳,鼻尖仅是女儿家淡淡的幽香,真不愧是太子的女人,比起望春楼的那些个庸脂俗粉强多了。
 悄悄舔了舔唇,守卫一本正经的咳了两声,“你想出去?”
 “是,还请大哥行个方便。”袭锦云一听有戏,更是喜上眉梢,这一笑起来,更是跟躲娇嫩的水仙花似的。
 守卫掂了掂手里的首饰,揣进了兜里,“跟我来,我带你走后门。”
 袭锦云欢欢喜喜的跟在他身后,一想到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顿时忍不住一阵兴奋。
 步子越走越慢,没见后门,反倒进了一处空荡荡的院子,袭锦云顿时大惊失色,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刚一回头,就对上了守卫贪婪的目光。
 “你想干什么,我是太子妃,再过来,太子不会放过你的……啊……”
 守卫一把将她推倒,袭锦云脚下不稳,顿时跌倒在地上,扯开了嗓子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唔唔……”
 守卫扯下腰带一把塞进了袭锦云的嘴里,腰带上仅是陌生男人的酒臭气,袭锦云呛的眼泪都冒出来了,阵阵作呕,只可惜被异物挡着。
 “唔唔……”眼看着守卫已经脱了上衣,袭锦云害怕的后退,瞪大了眼睛,更显得楚楚可怜。
 “美人,别担心,爷会好好疼你的,瞧这细皮嫩肉的,要是掐上几个红印子,只怕比那望春楼的头牌还要美上几分……”
 “唔唔唔……”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街道上,夜深人静,传来打更的声音,老刘头正和往常一样喊着,突然下腹一痛,忙找了茅厕,等他出来,正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如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街头,头上戴着斗笠,不禁觉得奇怪。
 这人打扮的跟做贼似的,大半夜的还出来闲逛,难不成真是来偷东西的?
 老刘头悄悄跟了上去,那人进了一处巷子,他记得那里好像是关押皇亲国戚的地方。瞧,门口这不还有守卫呢吗。
 只见守卫拦住了那人,那人直接伸了手,一手掐着一个脖子,不过片刻,便将那两个人高马大的守卫活活掐死了。
 杀……杀人了!
 老刘头吓得一哆嗦,脚下踩到了几根枯木棍,发出一声声响,顿时,那人回过头来,直直的盯着他看过来……
第120章 别院毁了,袭锦云疯了
 就在那人回头的一瞬间,老刘头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人脸色煞白,毫无血色,一双眼睛不见一丝神采,活似阎王爷派来索命的鬼差,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救命啊,救命啊……”
 “你叫,大点声,看谁敢来救你,爷就喜欢听你这柔柔弱弱的声音,听得爷骨头都酥了,来,让爷亲一个……”
 守卫猴急的搓着手掌,色眯眯的眼睛里闪着淫秽的光,一把抓着袭锦云的藕臂就欺了上去,咸猪手落到袭锦云的身上,嫌她的衣扣碍事,索性直接动手,一手将她的一只手上压过头顶,另一手一下接一下撕着袭锦云的的衣物,撕拉撕拉的声音不绝于耳……
 “畜生……”袭锦云浑身颤抖,眼看着清白不保,空出来的一只手摸到头上的发钗,拔下来,狠狠地刺进了肩头。
 “爷就是畜生,你越骂爷这心里越高兴……啊……”守卫还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存心调戏袭锦云,突然就被发钗刺进了皮肉里,疼的手上一顿。
 袭锦云趁机推开他,连衣物都来不及裹紧了。就往门口跑。
 “婊子,竟然敢对爷动手,看爷怎么收拾你,”守卫捂着肩膀,拔下陷进皮肉里的发钗,见袭锦云已经打开了门,扑上去,一把抓住袭锦云的脚踝。
 袭锦云开了门,正准备逃跑,却被抓住了脚踝,硬生生的扯了回去,守卫骂骂咧咧的用脚合上了大门,反手落了锁,捡起地上的腰带就往袭锦云身上招呼,“跑啊,怎么不跑了……”
 袭锦云瑟瑟发抖,身体蜷缩成了一团,身上火辣辣的疼着,嫩白的手臂扒着地面,一点一点的往前爬着,被一下子打在了手上,立马见了红,倒像是在娇嫩的皮肤上印上了一朵妖艳的花。
 紧接着又是重重一击,这次确实结结实实的被打在后脑上,袭锦云脑袋一懵,顿时一片空白,一些嘈杂的声音在脑子里嗡嗡作响,越来越清晰。
 “袭锦云,你害的我好苦,我的孩子还未出世呢。你怎么能这么狠,跟我下地狱吧,我等你很久了……”
 身上的衣物渐渐落下,袭锦云只觉得一股寒气袭上了脊梁骨,侧妃披头散发,手里牵着抱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阴森森的朝着她伸出手来,“不不……不要……”
 袭锦云脸色惨白,嘴唇都在颤抖,眼看着女人阴森刺骨的手掌朝她身来,身上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就乖了,早这样乖乖配合,爷定会好好疼你!”守卫见她不在挣扎,伸手在她细皮嫩肉的脸上掐了一把。
 袭锦云眼中越来越涣散。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颤抖着手,摸上了男人的脸,“文阳,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我……”
 “宝贝,爷不怪你,”守卫眼中因为她的主动而多了一丝惊喜,忙扯下了裤子,又黑又壮的身体顿时欺了上去。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发出吱呀的声响,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守卫顿时青了脸,手上不停,侧着头欲求不满的怒吼。“滚出去!”
 守卫着急忙慌的扯着袭锦云最后的衣物,身后的人却不识相的走了进来,步子重的守卫想忽略都不成。
 “他娘的,哪个龟孙子敢”
 守卫还没有让人欣赏他活春宫的模样,松开了袭锦云,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提着裤子爬了起来。
 这女人刚被他驯服,这会儿正柔媚的紧呢,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坏他好事。
 “你谁啊,怎么没见过你,难不成是新来的?又没下雨,带着斗笠干什么?”守卫扯着嗓门喊,那人却跟个死人似的不吭声,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气息,看起来倒像是个不好惹的。
 守卫皱了眉,还未到那人跟前,却被一股寒意冷的打了个寒战,见他人高马大的,于是让步道:“兄弟,别说爷不给你面子,这妞是爷先看上的,要快活,也得排队不是?”
 那人在屋子里扫了一眼,杵在门口一动不动,守卫还以为他不同意,顿时来了气,伸手一把摘下了他头顶上的斗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唔……”
 看到那人脸的那一刻,守卫顿时手脚发凉,“国……国舅爷……”这哪是人,分明就是鬼,再顺着国舅爷的手看下去,身后的剑上滴着鲜红的血,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逃跑,就被国舅爷抹了脖子。
 “文阳,我错了,救救我……”袭锦云眼中迷离,神经兮兮的喃喃自语,国舅爷没找到他要找的人,顿时转身离开了。
 脚步声传来,越来越接近大堂,听着脚步声似乎比常人要重上一些,太子抬起头,正见国舅爷持剑进来,眸中顿时一惊,忙站直了身子,“舅舅,你还活着,你……”
 国舅爷抬起无神的眸子看向太子,像是锁定了目标似的,浑身的杀意更甚,剑柄一转,已是将白刃对准了太子。
 “舅舅,你这是怎么了……”太子看清了他的脸,这熟悉的行尸走肉般的模样,顿时让太子顿住了身形,舅舅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南疆长老,一定是他!
 太子防备着国舅爷,步步后退,国舅爷忽然顿住了身子。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呜咽刺耳的声音在响起,一人进了大堂,浑身裹着宽大的黑衣,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睛自帽檐下散发着精光,一瘸一拐的走近。
 “你还没死,你对舅舅做了什么?”
 “哼,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废话还这么多,我苦心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天,亲眼看着你死。”南疆长老将‘死’字咬的格外的重,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恨意。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
 “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吧!”南疆长老狠戾的道,国舅爷像是一只听话的杀人机器,将目光锁定太子,一步一步逼近。
 “舅舅,我是景烨,舅舅,我是景烨啊……”太子一边后退,一边提醒着国舅爷,国舅爷没有一丝反应,反而身上的杀气更重。
 “……”太子撞上了墙壁,退无可退!
 ‘吱呀’一声,大门猛地合上,门框上映着一抹挺拔的身影,太子被国舅爷围困。南疆长老疾步走到大门前,只听得当当作响,已是被人从外面上了锁。
 大门外,一身黑衣的沐风招了招手,身后的几名手下将堆在墙角的干草纷纷抱着堆在了大堂四周,再端了酒水朝着门框上泼去,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副将军,已经准备好了!”手下禀道,掏了火折子出来,恭敬地递到了沐风手里。
 沐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接了火折子,走近了几步,微风拂过,火折子上火星飞溅,时隐时亮,沐风微抬了眼皮,火折子瞬间脱手而出,落下的那一刻,只听得‘轰’的一声,大火熊熊燃起,眨眼间火光便吞噬了整个大堂,火苗越窜越高,誓要让里面的人化为灰烬……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小南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南疆长老浑身被大火包围,一声声的喊着她的名字,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顶着她的手。
 小南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额头上已是布满了豆大的冷汗,她大口大口的喘着,一条黑蟒映入眼中。
 这,不是长老的……难不成长老真的出事了?
 黑蟒扭头朝着门口的方向游去,小南翻身下床,跟着黑蟒跑出去。
 “着火了,着火了……”
 夜半时分,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先是几家屋里亮起了烛光,百姓披着衣服出来,只见皇城一角火光冲天,顿时街道两排的屋子纷纷亮起了烛光,原本空荡荡的街道熙熙攘攘的汇聚了不少人。
 “王爷,不好了,”管家匆匆而来。
 正是琪王蛊毒发作的第二晚。琪王喝了药才刚睡下,袭玥见管家焦急的样子,忙压低了声音问道:“嘘,出去说!”
 袭玥替琪王盖好了被子,仔细的掖好了被角,这才出了房门。
 “出什么事了?”
 “启禀王妃,太子住的别院着火了,大火冲天,只怕是凶多吉少!”
 “太子?”袭玥蹙了眉,太子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只是好好地怎么会着火呢,难保不是太子的苦肉计,趁着大火逃之夭夭,那可就不好了!
 “备马!”袭玥道,匆匆往外面走,万一真是太子的金蝉脱壳之计就不好了。
 屋内,琪王睁开眼睛,清冷幽静的黑眸无一丝睡意,烛光微微闪烁,琪王侧眸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事情可办妥了?”
 沐风现身,恭敬地道:“王爷放心,太子和南疆长老,必死无疑!”
 “跟着王妃,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是!”
 琪王下了床,只披了件外衣,他开了门,微凉的夜风迎面吹来。冷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悲凉,他目光悠长,幽深的眸子如同天上的寂寥的星星一般沉寂,终究是飞身而起,卓然的身姿消失在夜色里。
 郁尘拿了酒过来,见房间了空无一人,便知琪王去了何处,他去了后山,在竹林深处,一座坟墓赫然映入眼底,与此同时的是琪王略显萧条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