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实在刻薄,一句“大伯”一句“二叔”,把靳寒柏尴尬的身份撕扯在表面。你看,靳家到底哪个是你爸爸?说到头来哪个都不是你爸。
温庭心头发紧,抬头去看靳寒柏的脸。
靳寒柏脸上却不见波动,满是平静。他挑起眉淡淡地说:“家事不劳外人费心。时间如果真那么多的话,不如给小姑父打个电话。你在家费尽心思占我点口头上的便宜,他估计在哪个小岛还挺自在。”
小姑脸上? 牡骨砍殴易牛趺纯炊家丫辛诵┺限巍=乩盼峦サ氖忠丫龀隽艘叩淖颂詈笕酉铝骄洌骸岸粤耍细鲈滦」酶负徒鹦张堑男挛盼胰萌搜瓜吕戳恕2豢幢鸬模慵蕹鋈チ艘脖暇故俏医胰耍教宸⒏宥悴还挂嵘辖业拿罚液尥噶私一挂蛭庵质虑楣以诒鹑俗炖锍筛鲂啊!?br /> 迈出门的那一刻,温庭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冽的空气吸进肺管有种说不出的痛快。他跟着靳寒柏一步步走向停车的地方,直到坐进车里扣了安全带。温庭看着靳寒柏平静的脸,心口突然漫天漫地疼了起来。
他弯下身子,把脸扣在膝盖处,眼睛不可控制地红了。
“怎么了?”靳寒柏看他一眼,按了开火按钮。
温庭趴在那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靳寒柏也没有再说,利落地掉头驶离了靳家的黑色大门。
温庭一路都没有出声,他后来就趴在自己的腿上侧着头看向自己这边车门,两只胳膊窝在胸前,有意无意按着胸口。
他们回到小别墅的时候天都黑了下来,两个人都不饿。但温庭还是在小厨房磨蹭了两个小时,包了饺子,也煮了汤。
“还会包饺子?”靳寒柏穿着之前温庭卖给他的家居服,坐在桌边看手机上的新闻,见温庭把饺子摆上了桌,问了他一句。
温庭点头:“会的。过年一定要吃,我还放了颗糖,看先生吃到还是我吃到了。”
靳寒柏笑了下:“会得还挺多。”
所有人都放假回家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温庭给靳寒柏倒了杯酒,跟他碰了个杯:“先生新年快乐,明年要开心健康。”
靳寒柏抿了一口:“谢谢,你也是。”
那颗有糖的饺子还是被靳寒柏吃到了,没化完的糖硌到牙齿脆脆的一声响,他顿了一下,看向温庭说:“糖被我捡到了。”
温庭眼睛笑得弯起来:“真好,明年会一直甜甜的。”
那颗放了糖的饺子温庭做了记号,他就是专门做给靳寒柏的。
这一天其实温庭是很蔫的,除了吃饭的时候说了几句话之外整个人都有些沉默。饭后靳寒柏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温庭收拾完之后走了过去,一言不发跨坐在靳寒柏腿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把自己的脸埋进他颈窝。
靳寒柏拍了拍他的后背。
温庭就像一只黏人的猫,脸在靳寒柏肩膀上蹭着,靳寒柏一低头就能看见温庭白皙的一截脖颈。温庭闷闷地唤了一声:“先生。”
“怎么了?”靳寒柏问。
“我心里很闷,”温庭的语气听起来那么低落,“以后我想都陪着你。”
靳寒柏没说话,半晌低低地笑起来。他笑着的时候胸腔震动,带着温庭瘦弱的胸膛也跟着震,一下一下就震到他心里去。
靳寒柏抬手摸了摸温庭细软的头发,问他:“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撒娇?”
温庭眼睫轻颤,低声道:“有的。”
“是吗?”靳寒柏随口问着。
“……嗯,有的。”温庭点了点头,在靳寒柏的脖子上吻了一下。
那晚温庭就这么坐在靳寒柏腿上,陪他一起跨了年。电视里喧闹的春晚开着,温庭听着主持人在倒数,他也在靳寒柏耳边轻轻地倒数。
“三……二……一……”
温庭叼住靳寒柏的耳垂,用舌尖轻轻触碰着舔了一下。
“新年快乐,亲爱的。”他的声音跟电视里的钟声混在一起,显得渺小又胆怯。
靳寒柏依然坐在那里神色不变,随手摸了摸他的头,“嗯,新年快乐。”
他的脸上其实一直没什么表情,但至少是温和的。这个人神色凌厉起来的样子很可怕,温庭觉得靳寒柏现在这个样子他已经很满足了。
新年伊始,温庭内心的渴望蠢蠢欲动。
他抬起头凑过去,紧盯着靳寒柏的眼睛,寻找靳寒柏的唇。但他不敢放肆,只能试探性地浅浅吻在靳寒柏唇角。
靳寒柏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没有深入,双唇碰了一下就离开了。然后他拍了拍温庭的背:“很晚了,睡吧。”
温庭却没有马上从他身上下去,而是双手顺着这人的腰侧滑下去,在他的腿根敏感处摸了一把。
那晚两人虽说是做了,但到底靳寒柏是不清醒的。温庭想和他做,在靳寒柏清清楚楚的状态下,想和他做爱。
他轻挑眼尾,舔了舔唇:“先生,我想要。”
靳寒柏看看他,半笑不笑地说:“你后面还没好吧?好好养着吧。”
温庭摇头,难得有些不顺从:“我想你抱我……”
靳寒柏却只是揉了揉他的头。
最后温庭只能站起身,乖乖地上楼洗澡睡觉。睡之前在被子里拉住靳寒柏的手,手指在他掌心里轻轻打圈。
靳寒柏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
温庭叹了口气,新年的第一场求欢,就这么以失败告终了。
第十章
年前温庭得了靳寒柏一句话,允许他留在身边,温庭就算站稳了脚。虽说之前靳寒柏也默许他留下了,但终究还是没给过明话。
靳寒柏有意带着他出去,很多场合都领着他。跟别人介绍起来的时候靳寒柏都是淡淡地说:“这是我身边一个孩子。”
每次靳寒柏这么说的时候温庭心尖都会泛起一阵细小的酥麻,看着靳寒柏的眼神里有光闪动。哪怕他明知道这么一句话对靳寒柏来说并没有多亲近,但对温庭来说已经足够了。
“等下我去开个小会,你自己玩,闷了去车里等我也可以。”靳寒柏捏了捏掌心里温庭的手,对他说。
温庭乖乖点头:“好的,我就在这儿等你。”
他的眼睛太漂亮了,认真盯着人说话的时候显得更是单纯。靳寒柏走之前摸了下他的头,拇指在他额头上刮了刮。
晚饭的时候靳寒柏喝了点酒,温庭也喝了一杯。说喝多了倒不至于,但还是有点热。他看了看剩下的几个人,他们倒是熟悉得快,这会儿围在一起正玩着什么游戏。
这里面有私人助理,但多数都是像他一样的,这种不太好形容的身份,而且女生更多一些。这种游戏温庭向来是不参与的,他脱了外套搭在手上,自己去娱乐室挑了根球杆。
服务生恭敬地问道:“需要为您摆球吗?”
“不是已经摆好了?”温庭对他笑了笑,“会玩吗?陪我打两台?”
服务生自然不会拒绝。
温庭玩这个水平很高,一俯身一抬手间说不出的流畅好看。玩了半个小时,服务生一台都没赢过。
他后来摇着头说:“实在是玩不过您。”
温庭笑道:“不用敬称,其实我也没什么身份。”
服务生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温庭干脆利落的一杆出手,最后一颗黑八进洞。身后啪啪的掌声响起来,温庭回头去看,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坐在他左边的那个,风城的林董带来的人。
“厉害。”这人冲温庭竖了根拇指。
温庭笑得礼貌:“谢谢,上不了台面,瞎玩而已。”
“真谦虚。”那人也随手挑了根球杆,捡起枪粉来蹭了蹭。
服务生自动退开给他们摆球,温庭默不吭声,玩得很安静。倒是对方时不时会说几句,温庭也就顺着搭搭话。
这人叫辛宁,跟在林董身边有几年了。他弯着腰瞄准一颗球,随口问起:“你看着眼生,第一次见你。”
温庭“嗯”了声,“我跟在靳总身边不久。”
“估计以后要经常见了,”他对温庭笑了笑,“挺意外的,我还是头回见靳总带人出来。”
温庭抿了抿唇,淡淡笑着没搭话。
辛宁看着温庭的脸,感叹了一句:“年轻真他妈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吧,也挺好看的。我感觉没多长时间啊,眼看着我就三十了。”
他皱皱眉,点了颗烟说:“多他妈快啊。”
温庭收了这台,开口说:“你现在看着也挺小的,没老。”
辛宁笑着吐了口烟,舌头一卷翻出个烟圈来:“不一样,老不老有时候不只看这张脸。”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被烟晕染围绕着,虽然顶着一张年轻的脸,看起来竟然还真有种沧桑的味道。
他把球杆立在一边:“算了,玩不过你。”
聊开了之后这人话还挺多的,倒不讨厌,温庭觉得跟他聊天还挺有意思。那天走之前辛宁还跟他加了个微信,然后晃了晃手机,“无聊了给我打电话吧,约着出来玩儿。”
温庭点了点头。
他走在靳寒柏身边,和他一起乘电梯下楼。
靳寒柏问他:“无聊了吧?”
“没,玩了会儿,还跟人聊天了。”温庭对着他笑,有些调皮地问:“现在老总们谈生意都流行带着情人吗?”
靳寒柏笑了笑,挑眉问他:“你是我情人?”
温庭摇头:“我不是,我是你身边的孩子。”
靳寒柏没说话,笑着出了电梯。
温庭喜欢和靳寒柏出来,喜欢自己被打上靳寒柏的标签。
那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只要靳寒柏带他出来了,就算很忙也不会完全不顾着他,他的温柔处处可见。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晚,温庭每天看着花园里的枯枝都在盼望着它们抽芽。但是等春天真的来了,他又有点苦恼。
“先生今天戴着口罩吧。”温庭拿着一个纯黑色的口罩递过去,皱眉说着:“你鼻子都红了。”
“没事,我不怎么在外面。”靳寒柏没接。
“你昨天也这么说,”温庭抬手帮他系上领带,靳寒柏仰着一点脖子,温庭系完领带直接踮脚凑过去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但你甚至连睡着了都在打喷嚏。”
靳寒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温庭大起胆来,直接把口罩一边挂在他耳朵上:“你听点话行吗?满世界都是柳絮,你躲都躲不开。”
靳寒柏握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一边扣手表一边不经意地问:“怎么知道我是柳絮过敏?”
温庭玩着口罩,答道:“纪伯说的呗。”
靳寒柏收拾好自己开了房门下楼,温庭还在他身后拎着个口罩跟着走,嘴里嘟嘟囔囔地小声念叨着。
“你都三十多岁啦,为什么还那么像个小孩儿呢?你成熟点行吗?”
他这副老成的语气连靳寒柏都笑了,回头看他一眼,眼神挺柔和的。
温庭继续说:“反正就这几天,过几天柳絮都没了就不用戴了,你将就将就呗。”
靳寒柏摇头。
但温庭已经不怕他了,那天靳寒柏走的时候温庭挂在他身上硬是把口罩挂在了他的耳朵上。他腿盘在靳寒柏腰上,含住他的耳朵,小声说:“昨天我含着你的时候……你打喷嚏磕到我的牙了……你不疼吗?”
温庭问完这句就跳了下来,眨着一对眼睛单纯地看着他。靳寒柏摇头失笑,温庭抚了抚他身上自己刚才蹭出来的褶子,“戴上口罩你依然英俊。”
靳寒柏架不住他磨,到底是戴着口罩出去了。下车之前本想拿下来的,但动作顿了一下,还是戴上了。想起温庭磨人的样子靳寒柏眼里竟带了点笑意。
助理来得早,靳寒柏上去的时候他正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他对靳寒柏点了点头,然后站在他身边低声说了句:“乔氏乔总在会客室等您。”
靳寒柏挑眉:“乔震?”
助理点头:“对,他跟我一起上来的。”
“行我知道了。”
靳寒柏在办公室先处理了点事情,才抚了抚袖口去了会客室。乔震正在里面喝着一杯咖啡,翻着手里的财经杂志。
“哟,早上好啊靳总。”
靳寒柏面无表情走过去,沉声问:“乔总有事?”
“自然是有的,”乔震放下手里的杂志,也站了起来,伸手过去,“今儿咱们来聊聊天吧。”
靳寒柏抬手虚虚地跟他握了下,“有话直说吧。”
乔震一笑,又坐了回去。
乔震来这一趟自然是为了乔氏电子,靳寒柏出手太狠了,根本就没给乔家留活路。其实乔震自己也明白他找靳寒柏没有用,但总还想试一试。
靳寒柏全程冷脸听着他说,根本就没回应过几句。
他这态度乔震自然急了,说到最后靳寒柏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他看得眼疼。他站起来怒视着靳寒柏,问他:“你这样就不怕我弟在下边寒心吗??我弟好歹跟你好过一场,你……”
“--你觉得我有多在乎?”靳寒柏打断了他的话,抬起眼来看他。
乔震反问:“你不在乎吗?靳少爷,咱们谁都别装。你比我还大一岁,你怎么不结婚呢?”
“你不在乎,那你这么些年身边都空着是为了什么?我弟弟死了你那颗心也早就不会跳了吧?”
乔震冷笑:“都是爷们儿,说话就透亮点。”
靳寒柏抬手碰了碰鼻子,然后站起来对乔震说:“我还真的就不在乎。”
“你觉得我身边空着是还挂念谁吗?天真了乔公子。”
靳寒柏的眼睛暗沉漆黑,他这么看过来让乔震心头一阵阵发冷。他缓缓开口:“你们乔家,有一个算一个,没谁能让我心软。包括你嘴里挂着的弟弟乔然,我单着也从来不是为了他。”
“何况现在我身边已经有人了。回吧乔总,以后别再自作多情。你早就应该明白,要想让我手软,你得让我想不起来。你越提他,只能让我对乔家……更恶心。”
十一章
温庭在后院鼓捣他那点花种,上网买的种子都到了,他蹲在小花园里拿把小铲子,好好地都种上了。
他耳朵里带着耳机,偶尔跟着唱两句,听不见外面的声音。直到他感觉到面前的阴影,这才抬起头来。
靳寒柏正看着他,眼睛还带着笑意。
温庭瞬间笑起来,扔了手里东西就站起来扑过去,搂着靳寒柏脖子说:“呀,先生回来了啊。”
靳寒柏有点嫌弃他一手的土,往后退了一点。温庭跟上去一点不松手的,用手腕扣着他的后背,手掌心朝外,在靳寒柏侧脸上亲了下:“你的口罩呢?”
靳寒柏单手环着温庭的腰,“忘在公司了吧。”
“你鼻子这么红,”温庭亮着一双眼睛看他,跟他顶了顶鼻尖,“红鼻子影响美貌度的,你已经不再是我心目中的美男子了。”
“本来也不美,丑惯了。”靳寒柏放开他,“种了什么花?”
温庭弯下腰去收拾他的东西,拍了拍地上刚松过的土,答道:“长寿花。”
靳寒柏动作一顿,“为什么种这个?”
“嗯?”温庭抬头看他,“种花还得要个理由?非要说的话……希望我们都能健康长寿吧。”
靳寒柏没说话,温庭两手拍了拍土,想去牵他的手。靳寒柏让他牵住,走了几步才冷笑了声,摇了摇头说:“不准的。”
“准的,”温庭用袖子蹭了蹭有点发痒的下巴,然后又重复了一次,“准的。”
温庭自己身上倒是挺干净的,只是手上的土蹭到靳寒柏身上不少。靳寒柏脱了外套和衬衫,换上了家居服。温庭洗完手之后就在旁边看靳寒柏换衣服,看到他脱了裤子,只穿一条内裤的样子。
靳寒柏的身材在温庭眼里很完美,腿那么长,肌肉结实线条也好看。最主要的是内裤中间包裹的那一部分,形状尺寸都那么好。
温庭叹了口气,他现在怎么这么饥渴。
但靳寒柏今天心情一般般,温庭是看得出来的。尽管他的言行都跟往常一样,但温庭就是知道。
晚上靳寒柏靠坐在床上看书的时候,温庭蜷在他旁边,用手指在他身上一下一下地勾画。靳寒柏攥住他乱动的手,低声说:“别闹。”
温庭于是就老老实实不再动了。
靳寒柏看了半个多小时的书,温庭也半个多小时没动过。靳寒柏转头看他的时候见他还没睡,失笑:“你怎么这么安静。”
温庭眨眨眼看起来还挺开心:“你注意到我了吗?”
“你躺在我旁边我能注意不到吗?”靳寒柏捏起温庭一小撮头发无意识地轻轻搓着,温庭头发很软,发丝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