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成之日，我…们离去之时！”
之所以以五年为期限，是因为他们终将会回去未来，只有他们二人的未来。
“……好！”玄夜敛眸，深深叹息了声，终是应道。
从淳于意那里得知，楚月的原身对大楚并不适应，他们的一个月，对她来说仅仅只是一天而已，也就是说，如果把她强留在这里，等到他们归于尘土时，她却还是如现在一般年轻。
只能慢慢等到终老，或许会被世人尊为神仙，也或许会被人骂为怪物，可无论哪种，玄夜都是不忍的。
与其让她余生孤寂，倒不如放她走，他，去她的世界找她！
……
一个月后！
百花村还是如往常般的详宁。
豆腐作坊已经搭好，不大，但产的豆制品多，着实给村民们带来了不少的受益。
因为这里马上便要被朝廷征用开采煤矿，因此只除了楚月在内的小部分人还没走，其他的都已搬至离州，并在那里加盖了一个大上数倍的豆腐作坊。
楚月因舍不得这里自带清香的溪流，一定要等到鲜花全部提炼成精油才肯罢休，按她的话说——不到最后一刻，她依然要固守阵地！
她不走，齐家人也自然不走。
秦羽也不急，只在采完了鲜花的山头小规模的挖煤，足以应付军器库烧煤的需求即可，尽大可能的不去污染楚月视之如宝的小溪。
……
“玻璃瓶？”楚月接过秦羽手中的小瓶子，宝贝似的摸了又摸，欣喜地差点跳起来，她最近正愁这个呢。
“玻璃？好称谓！”秦羽笑着赞道：“羽看王妃提炼的精油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却悉数装进陶罐里，看不到其颜色，便想着如果有个透明的器皿装着，会更显其价值。”
“王妃既赐名为”玻璃“，便唤其为玻璃好了。”秦羽喜道。
楚月抽了抽嘴角，秦羽当真是将以前给忘得一干二净，竟然连玻璃也不记得了，还好这学霸好多东西都知道做，就是不记得其名而已，比如白纸、宣纸、卫生纸、地雷、指南针……等等等等，不然灵犀那臭道士可真得哭死。
每每有新玩意儿，秦羽都是来问玄夜意见，好几次听到自己叨叨了几个词，马上视为知己，从此什么都来问自己了。
想当然的，研发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早两天竟还给了自己把左轮小手枪，比以前给的那个又要小巧、灵敏上好几个档次。
池浅站在一旁，也抽了抽嘴角。
公子也真的是，明明恢复了记忆，什么都记得，却偏偏瞒着小月，装失忆、扮无知，把她当小孩子宠。
也幸好师兄抱着齐宝儿回去了，不在，否则，又是一通眼神厮杀大战。
“月儿，你要的豆腐拿回来了。”说曹操曹操到，玄夜提着桶老豆腐走了过来，果不其然的瞪了下秦羽，随即用身子隔开两人。
若非刚才齐宝儿在他身上睡着了，楚月担心换手会弄醒他，便让自己亲自将他送了回去，否则，玄夜哪会舍得走。
池浅憋着笑，轻咳了两声，这俩王爷一遇上小月就跟个孩子似的较劲，哪怕公子口里说放手了，可实际天天“赖”在这里，怎么都轰不走。
“小月，你要这么多豆腐作甚？还是不好吃的老豆腐。”
在百花村吃的最多的就是豆腐了，水豆腐最嫩，而老豆腐则适合煎炸，并没有水豆腐好吃，他们平日里吃老豆腐也吃得少，因此池浅不解地问。
楚月将玻璃瓶交给尺姜收好，随即伸手拿了块豆腐，觉得水分刚刚好，点了点头，放下。
“做臭豆腐！”
第五十四章 玄决来了
“臭豆腐？”
“对，臭豆腐！”
说到臭豆腐，楚月口中的唾液便分泌得异常多，连吞了好几回口水，避免流出来影响市容，方一本正经地说道：“经多次实验发现，百花村溪流中的水堪比雪山融水，纯净、清甜，最是适合用来发酵臭豆腐的水源。”
“当初决定做豆腐之时，我便想着将来必定要自己做臭豆腐吃。”对着众人恍然大悟的表情，楚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本想着要到冬天取雪水的，但如今有同样纯净的溪水，我便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想着臭豆腐的美味，楚月的口水哗哗的流，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是土生土长的C市人，从小到大吃得最多的零嘴就是臭豆腐，都说臭豆腐闻着臭、吃起来香，可在楚月看来，臭豆腐连闻着都是香的。
上高中的时候，她能为了一次性能吃个饱的臭豆腐，经常少吃几餐饭，把生活费留起来，留着放假的时候去毛娭几那里吃个够。
暗灰的豆腐放进油锅里炸，吱吱冒泡，待扁平的豆腐炸成两边鼓起，筷子一撮还能听到脆脆的响，便是炸好了。
楚月尤其爱吃炸得老老的，一咬便咯滋咯滋的豆腐。放上香菜末、蒜泥、辣椒酱、香油，再淋上一勺调好的料，顿时，香气四溢，好吃得能吞掉舌头。
后来和秦羽在一起后，她便吃得少了，因为他受不了那个气味，远远闻到脸便皱成一团。
而楚月若是吃了和他站在一起，那更不得了，没有二话，直接扔进酒店，不洗个透彻别想出来……
想起往事，秦羽的俊颜也柔和了不少，回忆道：“把豆腐浸泡在放有冬笋、香菇、曲酒、豆豉的卤水中，表面会生长出白毛，颜色变灰。初闻时臭气熏天，炸过成黑色膨胀后却又浓香诱人、芳香松脆、外焦里嫩。”
尽管过去多年，想起臭豆腐的味道，依然毛骨耸立，对于有些洁癖的秦羽来说，让他吃臭豆腐无疑是对他最大的酷刑。
可此时，却是一副分外陶醉、想吃的样子，说起臭豆腐的制作方法更是滔滔不绝，从而楚月对他失忆的“事实”更是深信不疑。
要知道，以前的秦羽是谈臭豆腐色变的人群。
只是楚月哪里知道，秦羽虽然接受不了臭豆腐的味道，却私下里把臭豆腐的制作过程与方法学了个精透，他也曾经偷偷逼迫自己去尝试，可是每每都把自己摧残到呕吐不止、吐出胆汁……
浸泡出白毛的豆腐，臭气熏天还能吃？
一想到那个画面，池浅就头皮发麻，看着那框白嫩的豆腐似乎也没那么美味了，掩鼻后退了数步，一脸嫌弃，大有离得越远越好之势。
玄夜表现得虽没那么夸张，但那锁得死紧的眉心便可看出他心里同样的排斥。
“小月，你那东西能吃吗？”池浅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没有问好不好吃，而是直接能不能吃。
长出白毛，可不就是发了霉、坏掉的东西吗？穷苦人家不舍得丢弃才会吃的东西，小月她……
难道她以前也是那般过来的？
池浅一直不明白秦羽和楚月到底是什么人，唯一知道的是并不是大楚、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若是楚月觉得那发了霉的东西也好吃的话，那不是说她以前过的便是那苦日子吗？
再看向楚月的眼神便充满了怜惜与同情。
他虽也是从小苦到大的，但从未吃过发霉发臭的食物。
“阿浅，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楚月翻了个白眼，不满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臭豆腐是能吃的，而且是很美味的吃食。”
吩咐楚一把她之前收集起来到的装满配料的卤水罐子挖出来，把豆腐切成小片放入里边，封坛，再次埋好，拍拍手道：“你们等着瞧好了，不出七天，包准你们吃了还想再吃。”
玄夜不做声，默默看向了别处。
楚一则面无表情，却依稀可见两颊处微微地抽搐。
池浅更直接，连连摆手道：“多谢小月惦记，浅就不必了，既然小月喜欢，代浅多吃点便好。”
楚月白了他一眼，转头问秦羽，“那你呢？”
估计也是不会吃的，楚月暗想。
“王妃美意，岂敢拒之！”
“切！”周围一片不满地嘘声。
“夫人，还有我。”淳于意与楚十四等人正在马不停蹄的提炼精油，听到楚月说有好吃的，立马举手示意，让楚月不要遗忘了他。
别人质疑楚月说的臭豆腐不能吃、恶心，可唯有吃货淳于意和静躺着的上官静知道——楚月手下从无难吃的吃食。
她说好吃的，必然是真的好吃。
楚月笑骂道：“知道了，只要你给我把精油提炼好了，到时少不了你好吃的。”
……
七天后！
随着大典的日渐临近，齐家、县城玄府，皆是一片忙碌。
从帝都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宾客，除了少数几个粘着玄夜等人不走的，其他的都暂居在怀兴县城。
因为来人彩衣翩翩、珠光宝气，且出手又阔绰，怀兴县周围的百姓着实长了把见识，同时那些卖豆制品的也涨了钱包，一个个的高兴得合不拢嘴。
无论城里还是村子里，全是一片喜气洋洋，完全没有了数月前的灰败、破落。
“弟妹，听说你埋的宝贝今日可以出土了？”玄决坐在凉亭上位，笑眯眯地看着楚月，极尽和蔼可亲的模样。
楚月提着头，把玩着手指，不情不愿道：“是！”
这个玄决自从前日来此之后，就再不肯离开，上山挖煤他要去看，提炼精油他要跟着，村里做豆腐他也要亲手去做，唬得齐家人就差没跪在地上伺候着了。
也幸好这村子里除了齐家便没几个外人了，否则指不定闹出什么滔天大波。
玄决虽然没挑明身份，但那与玄夜长得极其相似的容貌，谁人心里又不知此人是当今圣上？
楚月嘟囔着嘴，尤其不满这个玄决，不知从哪里知道自己会弄几手吃的，想着点子把玄夜和秦羽打发走，磨了她大半天，让她给其做吃的。
她借口食材缺少，做不了几个菜，可下一秒，玄决那厮居然命人拖来了几车子食材——蔬果、肉类、海鲜，啥都不缺，大概大楚能见到的吃食这里全都有。
无法，知道玄决是早有准备了，索性弄了个麻辣火锅给他先垫着肚子，随后再慢慢做别的。
其实楚月也存了报复心理，当初就是这个皇帝，面虽没见着，可也着实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如今又奴隶自己……
所以楚月愤愤不平的、在明知他不能吃麻吃辣的情况下，还在火锅料里下足了辣椒和花椒……
第五十五章 泻药
“那便挖出来吧！”玄诀揉着嘴角的溃疡，颐指气使。
顺带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楚月，眼神中一片清明。
事到如今，玄诀也知道了换魂之事，虽然自己并未参与，却不曾想这小妮子对他的怨念这般地深，心就那般狠。
不过是让她动手做两道吃食罢了，竟害得自己…玄夜下意识的挪了挪屁股，不禁吸了口气，那后边似乎还在隐隐作疼……
楚月不满地回瞪，那哪是两道吃食，分明就是让她做满汉全席啊！不，便是满汉全席也不如她的菜样多。
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从凉菜到大菜，从蒸煮到炸炖，从主食到甜点，从白天到深夜，整整四个时辰（八个小时），她一刻不停地做，他就一刻不停的吃。
好像饿死鬼投胎、不吃饱为何物似的。
每每自己摔东西不做，他又一副弥罗佛的笑脸看着自己，谆谆善诱——“你再给朕做几样，朕便告诉你九弟的其它秘密，比如…他身边曾经有哪些女人？”
身边有过女人？
楚月手一顿，虽已经被玄诀拿玄夜小时候的糗事——两岁还让嬷嬷喂饭欺骗过，但还是忍不住跳了坑。
紧接着，继续磨刀霍霍！
“说吧！”楚月左手端了盘铁板水晶虾，右手举了盘黑椒牛排，扔到玄诀面前，随即瘫坐在对面，揉搓双手。
玄诀夹了只水晶虾放进嘴里，眯眼，分外享受道：“嗯~好吃！”那模样哪里像个老成持重的皇帝，分明就是个吃货。
楚月第N次不满地腹诽。
“弟妹，你进宫…去当御厨吧！朕…封你做…御膳房总管，专门负责…朕的膳食。”玄诀又夹起一整块牛排，边咬边说。
“呵呵~”楚月冷笑，“皇兄若是不怕被下泻药，大可一试。”
老娘好好的王妃不当，去给你做厨子？
想得美！
“咳咳~”
泻药？
也亏她堂而皇之、说得出口，玄诀被牛肉呛到，一阵猛咳。
“该！”楚月暗自唾骂。
可最后见他咳得实在难受，脸都红了，不似做假，方悠悠起身，走到玄诀身后，找准位置，“呼”地就是一掌。
“咳~”一块完整的牛肉从喉咙里飞出，玄诀拍着胸口，感谢道：“多谢弟妹！”
放下筷子不再吃，再看楚月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
“弟妹会武？”方才那一掌，拍的他心口疼。
楚月走到灶台，给自己煎了份七分熟的牛排，端到桌边，把面前的碗碟扫开，坐下。
左手拿叉，右手拿刀，慢条斯理的切着牛排，看也不看玄诀，嘴里吐出两个字——“女人！”
又哄着她做了几个菜，便是秦羽不久前才打制成的刀叉，自己都还没用，就先给他用了。啰嗦了半天，对之前交换的条件却只字不谈。
玄诀看楚月吃的优雅，这才发现他这份牛排旁边也有副刀叉，便有样学样，切了口牛肉放嘴里，细细咀嚼了半晌，方道：“九弟身边的女人啊！弟妹也知道，夜这人性子冷淡。”
“他的宫里几乎没有宫女出现，要说他身边出现过的女人…便也只有母后、皇妹、静儿……”
“啪！”楚月把刀叉重重一放，双手咯咯作响，冷笑道：“皇兄，听说你半点武力值都没有？”
“危险”慢慢逼近，玄诀一边暗暗给俩烧火的太监使眼色，一边强装镇定道：“弟妹，你这是……”
“唔~”
“啊~”
楚月拍了拍手，往地上死猪似的玄诀踹了两脚，俯身，笑眯眯道：“皇兄，这是弟妹今日劳作所取的酬劳！”
说完，便扬长而去。
“快，快叫御医来！”玄诀在屋里鬼叫。
“夜！”
一出院子，便见玄夜在外头等着，楚月欢喜地迎了上去。
凉凉的夜风吹过，拂起他洁白的银丝。皎洁的月光柔柔的倾斜在他身上，覆盖了一层柔和、朦胧的光辉，便是头顶处新长出来的黑发，也变得白雪了几分。
“皇兄可有难为你？”玄夜接过楚月，将她揽在怀里，细心的用外袍包住她，往回走去，仿若未闻方才凄厉的男音。
“他让我做吃食，做好多好多，一刻也不让我歇着。”楚月扁着嘴，委屈地控诉着玄诀。
事实上有小帮厨帮她，她就动手翻炒几个菜，甚至到后来连锅勺都不要她亲手拿，她只在旁边教就是了。虽然累，但也不是她所说的一刻都不让歇。
但明知闯了祸的楚月，哪会傻到说实话？
再说，她的手真的很酸，人也很累。
玄夜执起楚月的小手，源源不断地输送真气，“今日去忙给明月换魂的事了，没有顾到你，对不起！”
声音有些低沉、暗哑，楚月抬头，这才发现玄夜一脸的疲惫。
“如何了？还顺利吗？”将玄夜的手移开自己手腕，反之，十指紧扣，边走边问。
“明月回去了。”回到了她自己的身体。
“哦！”楚月轻轻应了一句，不知作何答。
玄明月爱秦羽爱得深沉，爱得失去自我，卑微地爱着，如今，回了本身……
楚月也不知什么心情，总之有些低落。
她恨过玄明月，但却也捍卫她爱人的权利，如果她不是用着自己的身体，如果秦羽也爱她，那么，他们若是能在一起，也是极好的。
“月儿~”
“嗯。”
“无事。”
两人执手并肩，缓缓往林间走去，一路上，月光为灯，虫鸣相送。
……
“影，皇上那边如何？”
夜深，待楚月睡后，玄夜一身玄色睡袍，走出了帐篷。
“皇上，被…王妃下了…泻药！”一向果断回话的影眼，此次磕磕巴巴的说道。
玄夜：“……”
……
“挖吧！”楚月没精打采的给淳于意发了个信号。
她的臭豆腐啊，这么一坛子臭豆腐，这么多人分，她自己还能留几块啊！
秦羽，池浅，玄夜，玄诀，回了本体的玄明月，在玄诀身边躺着的上官静，灵犀，白翁，淳于意，楚一……
虽有好几个已经明确表示了自己不吃，就是好奇来看看，但有玄诀这货在，楚月也是深深的担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