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黄泉，不见不休！”
“本王绝不会再放手！”
“爷，木筏已结好！”
“走！”
……
湖心中！
“羽，你醒了！”望着秦羽缓缓睁开了双眸，楚月终于松了口气。
“快上船来，别受寒了。”伸出手，就要拉人。
秦羽蹙着眉，躲开女子的手，自己抓着船边，轻轻借力便上了船。
身上的湿衣服紧紧粘着肌肤，弄得人分外的不适。头顶的湿发不断的往下滴水，滴落在胸前、膝上、手上。
秦羽敛了敛眉，运起真气想要烘干衣物，只是当看到楚月偏着头、一张脸红得通透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便又放下了手。
盘腿坐好，边拧干衣袖，边朝楚月温和的问道：“姑娘是何人？本王又因何在此落水？”
秦羽茫然的望向四周，不解地看着楚月。既然她与自己一起，又亲切的唤自己“羽”，理因知道自己是大楚并肩王，所以便没有遮掩身份，直接以“本王”自称。
楚月听言一怔，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你…你忘了？”
如果之前失忆是因为白翁所为，难不成现在失忆是因为溺水闷坏了脑子？
楚月长吐了口气，按下心底的沉重，靠近了些，有些发颤的问道：“你还记得什么？”
她托他出水面的时候，明明呼吸、心跳都是平稳的，并没有溺水的征兆，怎么会……
“除了为何在此，姑娘是何人，本王什么都记得。”秦羽淡笑。
都记得，除了她、和为何会在此？
她虽然成了齐柔，可秦羽也是见过自己几次的，此次也是因为有些怀疑自己的身份而……
楚月上下打量着，似要把秦羽看出一朵花来。
“本王可有哪里不妥？”看楚月近在咫尺的打量、时不时的伸手摸下自己额头，秦羽有些受惊，但他仍旧儒雅的坐着，并无移动半分身子。
“你真的失忆了？”秦羽连续几次都自称“本王”，说话也更文绉绉的了。
“也许吧！本王不记得为何会在此，也不知姑娘是本王何人！”秦羽再次重复，并没感到不耐烦。
“那你知道21世纪，知道楚亲王吗？”白翁只是清掉了他对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将他现代的记忆清除，毕竟他们都需要秦羽脑中的现代知识帮助振兴大楚。
“何为21世纪？”秦羽拧起俊秀的眉峰，“本王虽熟读百书，对此却是闻所未闻，还望姑娘赐教。”秦羽拱手。
不知道21世纪了？
楚月一屁股坐在船板，晃得小船连晃了几下，愣愣道：“不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
看楚月没有丝毫赐教的意思，秦羽只得道：“楚亲王是本王的至交好友，不知姑娘是…？”
楚月抬头，紧紧的盯着秦羽，依然不相信，“我是他的王妃！”
可让她意外的是，秦羽当真没有半分原有的不舍，那种就算被清除了记忆却依然对她存有熟悉、爱恋的神情，半分都无。
他当真全部忘了！
忘了她，忘了21世纪！
只记得他是大楚并肩王，是上官墨羽。
“阿夜他娶妻了？”秦羽错愕道。
“幸会，幸会，本王是上官墨羽，阿夜的好友！”
“我知！”楚月有些提不起精神，连她也不知道为何，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没有了现代记忆的秦羽，会单单只是上官墨羽了吗？
“并肩王，你可还记得此次来山州的目的？”忘了现代，可还会记得现代的知识？
“当然！”
秦羽看了楚月半晌，笑了，“本王还是喜欢听你叫本王”羽“，虽知不妥，但方才听王妃这般唤本王，却是本能的熟悉，甚至眷恋。”
他不动声色的把楚月的问题转移。
他的笑如三月的春风，温暖、柔和，仿若回到了初时时般，那时的他，也是这般的明朗、迷人。
楚月浅笑，“好，羽！”
“我们为何会在此？阿夜呢？他没与我们一起？”秦羽边说，边用真气给两人烘烤衣服。
本想着自己这在湿透的白衫之下、若影若现的体态惹得她羞涩，便存了几分逗趣之心，现在，既然佳人不看了，秦羽便不再耽搁，替她弄干衣物。
自己着凉了事小，但她是万不能出一点差错的。
“他在百花村歇下了，我与王爷进山寻煤，兀自失了方向，到了湖边，又不甚落水……”楚月随口胡诌。
“原来如此！”
“你与阿夜是何时成的亲？羽怎么一点记忆的没有。”执起女子的手，秦羽敛上了眼睑，输送真气。
“王爷失了记忆，不记得是正常的。”将手轻轻搭在他手，并没有感觉不妥，仿佛理所当然。
“呵呵~是吗？”嘴角划过一片苦涩，“你幸福吗？”
感受到手心的异动，秦羽又连忙解释道：“阿夜性子清冷，向来不近女色，骤然听说他成了亲，羽很是吃惊。”
“夜的性子冷只是表面，私下里他也经常像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喜欢吃醋、有时又傲娇的很，楚月浅浅地笑着。
秦羽苦笑，心里酸涩难忍，偏又强装随意，“咸阳城繁华、富饶，王妃与阿夜怎会来怀兴这个小镇？”
“还是阿夜说与羽一样有公务在身，王妃随同前来？”
“我的娘家在百花村，此次来是回家省亲，并非有公务。”
“原是如此！”秦羽应了声，没在说话。
“嗯！”
楚月也没再说，抬头随意往四周望去。
“夜！”看到玄夜站在木筏上，没有借用任何东西辅助，踏水而来，有如神话里的仙子，楚月连连招手。
“哼！”
行到小船边，玄夜一个飞身旋转，准确落在小船上，将楚月的手从秦羽手中抽出，黑沉着脸。
“并……”
“阿夜，你来啦！”秦羽起身，打断玄夜的话，儒雅温和的笑着：“快将你家小王妃带回去，她方才落了水，回去好生养着，可别受寒了。”
第三十七章 马鞍
“月儿，祝你幸福永生！”望着楚月二人携手而去的背影，秦羽落寞不已，痴痴不肯收回视线，低语喃喃。
坐于小船之上、随风摇曳，没有随同一起回去。只道是这里风光正好，让人流连忘返，乐不思归。
像极了他没有遇到楚月之前的做派——看似儒雅、温和、亲切待人，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喜欢一人独处。
是的，他不曾再度失忆，反而因为一声似梦非幻的“羽公子”将所有的过往悉数想起。
他记起了楚月，现代的、古代的，他的小月，他的妻！
他了解的所有——楚月非楚月，齐柔也并非齐柔！
说失忆、道放手，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
当他沉浸在记忆涌来、翻山倒海的痛楚中无法醒来时，听到她在耳边哽咽抽噎，“羽，求求你醒过来！”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太爱玄夜，爱他要多过于爱你，就算勉强再与你一起，可我的心依然在他身上。”
“这样，对我们几人都不公平！”
“我好累，真的好累！”
“羽，以前我害怕失去你，害怕伤害你，害怕不能将你带回现代而选择离开夜。可是后来我才发觉，是我的想法太过于幼稚。”
“说是不伤害你，可结果你受的伤害却最大。”
“羽，这一次我想坚持一回，你再宠我、依我一回可好？”
“……”
“月儿，我依你、宠你、爱你，所以选择了说谎失忆不再羁绊于你！”秦羽从怀中掏出八卦骨链，看了看，随后戴上脖子，紧贴着心口的位置，“月儿，我放你五年！”
五年之后，随我回现代，就当做了一场梦，忘记这里的一切，我们，从头开始！
秦羽期盼的想着，丝毫不会想到现代还有一个他永远都超越不了的神一般的人存在。
而那个人的存在，注定了他与楚月的情谊只能是就此止步、有缘无分！
若是秦羽知道这次放手便是永远，想必也不会放手的这般轻易。
……
“夜，秦羽方才无故落水，似是又失忆了，他如今完全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们的年代，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他完全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楚人了，不是秦羽，而只是上官墨羽。”在马上，楚月坐在玄夜前边，靠在他的怀里，细声说道。
“好在他还记得煤是何物，没忘我们那个时代学到的知识，否则，我想灵犀道人肯定会被气得吐血不可。”楚月失笑连连，可其实心里的兴致却并不高。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却抓不住，这让她倍显烦闷。
可玄夜却以为楚月是因为秦羽不记得她了而失落，脸色也同样不好看，闷着没有说话。
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吓得周边跟着的亲卫、影卫缩着脖子不敢吭声，死扯着缰绳生怕马踩着枯枝黄叶发出声响，扰了主子。
“阿嚏！”
楚月紧了紧衣服，揉着鼻子，难道是刚刚在湖里游泳感冒了？怎么突然这么冷了。
“阿嚏！”
身子抖了抖，不由地往玄夜的怀抱里钻了钻，贴得更紧了。
只是……这里怎么感觉也没有什么温度，反而更冷了。
“夜，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楚月回头，不解地问道。
可还没看到对方，头便被人强制扳了回去。
“夜，怎么了？”楚月点了点玄夜放在前头、把持缰绳的大手，有些疑惑。
“嘶~”
“别乱动！”
软软的身子近在咫尺的摩挲，冰凉的手指点起他的滔天欲火。玄夜不禁闷哼一声，脸色更黑了，往楚月的小屁股上用力一拍，闷声说道。
可只想着温暖身子的楚月哪里发觉能到身后男子的异常，感受到后方迅速升高的暖意，反而贴合的更紧了。
口中还不停的絮叨，“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里睡觉吗？怕我出事派楚二他们过来找我就行了，你又何必亲自来。”
眯眼朝后靠着，嘴里虽不满的叨叨，实则心里甜蜜、得瑟不行，连方才因为秦羽的事而心情不好的情绪也感觉没什么了，丝毫没感觉到危险的降临。
“嗯哼~”
玄夜一声闷哼，将衣袍一甩，把楚月牢牢裹在怀里。
“夜，你这马跑得虽快，可你这马鞍做的不过关啊！膈得慌！”楚月嘟着嘴，屁股颠簸得生疼，不满的朝顶在后边的坚硬扫去。
一点防震作用都没有，依然能感受到马背上的硬骨头……
“咦~”
滚烫似火的……不是骨头，是……
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楚月小心翼翼地将手收回，不动声色地说道：“咳咳~照我说，这马鞍还是……”
“握着！”玄夜低吼了一声，霸道的将楚月的手放回原处，双腿一夹，策马驰奔，直往回飞去。
……
“柔儿！”看到楚月归来，在路口等候多时的胡子议欣喜的招手，若不是没有多余的马，他必定也是要跟出去寻的。
“齐柔”虽成了楚亲王妃，并不是他所能染指的，但她曾因自己的冷漠、软弱而死，对于她，胡子议心中的愧疚多过爱慕。
他想补偿她，只是有人却不给他一丁点儿的机会。
俊马从他的跟前呼啸而过，留给他的只有漫天的灰尘，以及冷面亲兵的拦阻。
“胡公子，王爷不喜外人上跟前！”
亲兵将胡子议拦在路边，不许他再上前半步。
胡子议愣在了原处，本还想争取，可当看到某个有意无意从他身边一闪而过，转眼却不见踪影的影衣卫，胡子议住了嘴。
那人的眸子，死寂、幽冷，光看一眼，便浑身发颤，犹如见到了死神。
胡子议拱手，忙换了副脸孔，倍识时务道：“胡某晓得了，多谢小哥告知！”说完，潇洒转身。
“公子，你怎的就这样走了？柔姑娘虽是王妃了，可她之前是公子的人，公子难道与她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忠根不解的嘟囔着。
胡子议听了，气不打一出来，照着忠根的脑袋一通猛拍，“你以后若还敢口不遮言乱说，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死了不打紧，可别把你公子我也给搭进了。”
胡子议气极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三十八章 哈哈，疗伤！
胡子议气不顺的瞪着一脸委屈的忠根，之前就是这个蠢奴才，兜里揣着十两银子，也跟他说揣了钱，且不提醒他，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出了城。
结果，不到三天的时间他们就将银钱全部用完了，这还是在“精打细算”的情况下。
还好提前租了辆马车，付了定金，可也只够五天的，后来的几天就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走了。
之后又流浪了数天，才终于从咸阳颠簸流转来到了百花村，着实吃了不少苦，他都还没找他算账呢！
这样想着，手下的力气用得也更狠了，一主一仆一个抱头逃，一个在后边追，这景象熟悉极了！
就像之前的……
“嘿，那小子打人就打人，怎么还糟践了这么多豆子，那得能做多少豆腐了哦！”田埂上，还有许多未收割的豆子，白翁心疼的捋着胡子，脸皱成一团，显得比实际年龄更老了，那表情就跟刮了他的肉一般难受。
说着就要下车去制止，灵犀道人赶忙拦住他，“我们此次来，没有两位王爷的指令，属于私自外出，必定是会被罚的。”
“所以我们得赶在两位王爷发现之前先找到王妃，只有王妃帮我们说好话，我们才能留下来，如果王爷心情好，说不准还不会罚我等。”
白翁幡然醒悟，难得的认同了灵犀道人的话，“是极！是极！”
“小意，你快去打听打听王妃此时在何处？我们就不下车了，待会儿直接开往那便是。”上官静还在车里，白翁也不好离开。
淳于意听话的去了，但转眼的功夫便折了回来，神情还有些慌张，“师父，听侍卫们说——王爷方才抱着夫人去往那片林地了，王爷的帐篷搭在那处……”
被白翁着重教育过了的淳于意，当然知道这是要发生什么事，所以有过前车之鉴的他，显得格外的慌乱，生怕再被冷暴力赶得远远的。
“据说之前并肩王来过，还劫走了夫人……”
“此番，王爷的神色十分的不善！”
淳于意跃上了马车，忧愁的看着白翁，“师父，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并肩王不会无缘无故来此，他必定是知晓了什么才会劫走夫人，否则两个并无交集的人，怎么会……
若是他知道了自己失忆是师父所为，那……
还有更糟糕的是——灵犀道人还直接把他的王妃换了……
若并肩王当真恢复了记忆，不用楚亲王罚他们，并肩王一人就能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虽然那些都不是自己所为，远看着好像都与自己没什么干系，可他毕竟也存了个知情不报的嫌疑不是？
淳于意扯着缰绳，左右看了看同样在深思的灵犀与白翁，就等着他们某人先说往回走，他一定第一时间调转马车，头也不回就走。
比起白翁以玄夜为主子、灵犀道人以天下太平为主，唯有淳于意自己感觉好像并没有单一的主子。
他和楚一一样，原是楚亲王的人，只是在弩池时又阴差阳错跟着并肩王在福州待了半年，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就是背叛了楚亲王。
在他们的心里楚月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只要她开心就好，相比于两个王爷，楚月在他们心中的比重反而更重。
可这也不能说明他就不怕两个王爷了，相反的好像两个都是他的主子，畏惧也相对而然的成了两份。
“回什么，若是上官家那小子当真恢复了记忆，那我们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白翁呵斥淳于意，故作镇定道。
和秦羽相处的久了，自然了解他并非外表表露的那般小白兔性格。说一千道一万，他和玄夜到底是一路人，一样的冷酷、一样的果断、暴戾。
所以借白翁几个胆，他也不敢顶风回去，宁愿被玄夜呵斥成傻子，也不想回去被秦羽摧残成鬼！
“去齐家，先找点吃的。”白翁一板定音。
他们之所以来就是为了豆腐、为了楚月的美食，且不管之后有什么后果等着他们，先把五脏庙给祭祭再说。
而齐家是楚月现在的娘家，以楚月的性子，必定是留了豆腐在家里的。
之后是打是骂是罚，他们也都甘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