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民风……也真是彪悍啊……”
关成彦想要暗示一下圆月哪些能说,哪些不该说,可又怕他说得多了,又让她不安拘束,况且他发现弟弟妹妹对圆月的“秘密”知道得越多,似乎对他们越有好处。一来,圆月对他妹妹的坦诚迅速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使得二人越来越热络亲密,另一则,自从弟弟妹妹知道了圆月的秘密,便自觉的有了保守秘密的觉悟,有几次圆月在他母亲面前险些露出马脚,未等他开口,弟弟妹妹就三言两语地含混过去了。如此一来,关成彦倒有些后悔没有早些把弟弟妹妹拉进他们的同盟。
关小姐和圆月的感情越来越好,又对圆月来的那个“女尊男卑无所拘束的世外桃源”充满了好奇甚至向往,本想劝母亲多待些日子,怎奈关二少爷也是有差事的人,告假了这些日子,也是该回程的时候了。关成彦直应了母亲和妹妹过年的时候定会回京探亲,方令二人得以安心启程回京。
另一边,韩侯爷一家因之前一路车马劳顿,女眷又多,本打算在程川府多住些日子权做休整,但因关成彦婉拒了纳妾之意,又有圆月在韩家女眷面前说了那番话,使得韩家上下均觉落了脸面,便也少了久留之意,及后来又闹了些笑话,是以没住几日,便急匆匆地收拾行囊启程了。
原来却是那韩小姐自觉受了圆月的羞辱,心下愤懑委屈。她自己并未见过关成彦,本也不喜欢行伍之人,只觉粗莽得很,只嫡母和嫂嫂们对关成彦夸赞有加,说他军中新贵,前程似锦,嫁与他做妾,定是一世富贵无忧,她方有些心动。却没想竟受了人家正妻的“当面羞辱”,她自觉少不得要受那几个嫂嫂的暗中嘲笑,心中抑郁,竟一时生了寻短见之心,却巧得被人救下,救她之人正是借宅子给韩家人落脚的邵姓官员。
韩小姐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待回过神自己也觉后怕,再看救自己的这位官员俊朗不凡,一表人才,羞愧感激的同时竟萌生出些爱慕之心。虽说这邵姓官员也是有妻儿之人,然经此一事,韩小姐想着以侯府如今的气运,她嫁进关家做妾不成,往后回了祖籍少不得也是给人做妾的命,到时必是差了百倍的人家,若那样,倒不如现在把握时机,嫁在这里做妾,好歹这邵姓官员也是前科探花出身,将来的仕途未必比关成彦差上多少,嫁他做妾如何也比跟着回祖籍好些。
韩小姐有了这心思,只怕自家与关府闹了不愉快,在此处待不了多少时日,便抓紧一切机会与那邵姓官员暗示心意。韩小姐见过那官员的发妻,不过是小户人家的女子,姿色未见如何出众,想着那官员乍见了自己这侯府千金对他倾心,必然心动。然那官员与发妻恩爱有加,对韩小姐的几番暗示都佯做不知,韩小姐却不疑有他,只觉对方未明自己的心意,只怕错过时机,表白愈发殷勤起来。只她如此,未换得对方郎情妾意,却是连夜收拾东西与韩容煜告辞,说是岳母生了重病,要带了妻儿回乡照看,又说这宅子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自己已与上峰告了长假,三五日不会回来了,次日,便带着妻儿匆匆走了。
韩家众人均知韩小姐对人家起了心,本也想着若顺水推舟能嫁在这儿倒也是好事,没想竟是连人家吓得家都不要的避走了。原就在关府那儿受了羞辱,如今竟又在这儿落了脸,闲话传得快,只说韩侯爷急着把妹妹嫁出去,只先后送了两家做妾人家都不要。被人当了笑谈,韩家人哪儿还在程川待得住,紧忙收拾离去了。
闲话少叙,只说圆月自来了这个时代便一直被关成彦“藏”在家中,除了有个黑丫儿能跟她做伴解闷儿,也没什么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她原并不觉得有什么,只后来与关小姐聊得投缘,人家这会儿走了,倒让她生出些孤寂来。好在有了个园子供她侍弄,也分散了她大部分精力。
只关成彦到底也是怕圆月的寂寞,才一进冬月便开始打点回京过年之事,未进腊月便启程了。一路轻车简从,很快便回了京城。
京城比程川府自然繁荣得多,况圆月原在程川府就是极少出门,哪儿就见过京城这番热闹,坐在马车里把帘子掀了个小缝儿瞪着眼睛往外望,看哪儿都是新奇的,这嘴就没合上过。
关成彦见圆月这模样,想她这一两年在家里也是憋得久了,想着她如今已大约适应了这时代的生活,待回家中休整些日子,便带了她四处转转,到时候再带着妹妹陪着与她作伴。
只关成彦计划的周全,待回到了家,却发现家中气氛凝重,全没一点儿过年的气氛。他爹数年未见他,这会儿他回来了,却竟也对他拉着个脸,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待安顿好了一问方知缘由。原来因关成彦成家生子,关家二老便把张罗亲事的心思转到了二儿子身上,左挑右选的订了一门亲事,甚是满意。原这关二少爷对父母之命也是无有不从,甚是孝顺的。只前些日子突然跟父母提要退亲,说自己已有心爱女子,定要娶那人为妻。关氏夫妇惊讶生气之余,问他看上的女子是哪户人家,关二少爷却含含糊糊,顾左右而言他。再要追问,就说自己是娶那女子,家世如何全不重要。
关家二老见儿子自说不出对方的家世底细,更觉荒唐,哪里同意。这关二少爷见说不动父母,竟自己跑去定亲的人家退了婚事,及后人也没回家,一直消失了一个多月。头几日忽地令人送了封信回来,说是自己已与那女子天地为证成了亲,不日便要带妻子回家叩拜父母。
关老爷被二儿子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这辈子没与妻子红过脸的他,也气得指着关夫人发火,说你生养的好儿子,一个两个的都不把我这老子放在眼里,老大就在外私定终身,到生了儿才跟家里说。当日我就说不能轻饶了他,偏你一味护着。这回好了吧,他这当哥哥的立的好榜样,这老二是有样学样,倒比他哥哥还混账,居然敢私奔了。
关夫人也是又气又愁,被相公这么一吼,竟是激出病来,躺在床上十几天才缓过来。关老爷见妻子被自己吓病了,也不敢再责她了,直把所有的气恨都记在了二儿子身上,连带着对本已消气的大儿子也恼了起来。
关成彦带了圆月便偏偏这个时候回了家,关老爷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关成彦从母亲和妹妹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也是惊异得很。他们兄妹三人素来都是极顺父母之意,不敢违抗的。他与圆月之事因有不为外人道的缘由,可他弟弟居然能做出私奔之事,着实让他吃惊。被父母明里暗里的说了几句,他自己也有些含糊,只想弟弟自幼对他言听计从,颇有几分崇拜与敬重,这回莫不是当真是学了他的“坏榜样”?可眼下他也顾不得自责,只一面软语慰母亲心忧,一面诚恳跟父亲请罪,还要顾着跟圆月解释,只怕她初次回婆家便见了这情景而局促不安。
腊月二十三,关二少爷把新媳妇儿带回了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关成彦和圆月正带着儿子去饭厅吃饭的路上。下人火急火燎地来报说二少爷带着新媳妇回来了,关老爷发话让把他们给乱棍打出去。
关成彦一边急匆匆地往外院赶,一边皱眉道:“你们真的把人打走了?!”
仆人道:“哪儿敢啊,只老爷在气头上,见我们不动手,自己拿了棍子动了手,二少爷狠挨了两下,二少爷的脾气您也是知道,就一直在院子里跪着呢,这不是赶紧着报您来了吗。”
见关成彦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外跑,圆月也顾不得让人把孩子带回去,只一把抱起儿子匆匆跟了上去。
待众人赶到院中时,院里吵嚷得正热闹,只见关老爷拿了一手腕粗的大棍子往关二少爷身上招呼,下人跪的跪拦的拦,关夫人和关小姐则死命地拉了关老爷的胳膊,哭得伤心。只关老爷是练武出身,关夫人和关小姐到底是女子,下人们又不敢真的用力拉扯主子,纵是百般拦着,这大棍子还是抡了几下在关二少爷身上。
关二少爷也不闪不避,杂乱中却有一女子几次要挡在他身前,都被他拉开。关成彦料得那女子便是弟弟外娶的女子了,只这会儿也顾不得细看,眼瞅着父亲的大棍子就要砸到弟弟的脑袋上,关成彦忙飞身上前用手臂帮他挡下。只他未料得父亲火气攻心,当真下了重手,他觉得自己这骨头没被打断就算是走运了。
关成彦突然出现狠挨了关老爷这一棍,让在场众人都有些吃惊,关老爷也是一愣,随即黑着脸喝道:“怎的!你也来讨打,是要跟他一起是不是?!滚!你们都滚!我就当没生过儿子!”
关成彦才要跪下说几句缓和讨饶的话,忽地圆月一声不合时宜的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女神!”圆月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女神!你也来啦!”
成彦一怔,随即脑袋里嗡地一声似有所悟,再顺着圆月的目光转头望去,见了与二弟手拉着手的那个女子之后,脸上的神情瞬间变了几变。
那女子望着他二人扯了扯嘴角:“呵……呵呵,好巧啊……”
一时间,包括关二少爷在内的众人都被眼前这突发状况弄得一脸莫名,只见面前三人神色各异,却都是耐人寻味:
圆月一脸的兴奋与惊喜,若非怀里还抱着儿子,似是要立时冲过去抱住这新过门儿的二少奶奶。
这二少奶奶则是冲着关成彦和圆月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尽是尴尬。
而关成彦似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半晌,抚额长叹:“老天爷,你是耍我呢吧……”
作者有话要说: 老实说,这文的后半部分我自己并不太满意,毕竟之间隔了太久。虽然之前确实也是有大纲,但是总觉得写这种中短篇的故事,一气呵成是最重要的,因为很多时候写一片中短篇的小故事其实不过是当时的一种心境或情绪,那段时间过了,再写出来的就不一样了。
我当时完结了《那村那人那傻瓜》,紧接着其实是想写《那傻瓜》的姐妹篇,那故事万余字的细纲都写完了。但是就在开文之前,我看了清歌一片的《远古伊甸》,很喜欢。现在过去多年,其实也不记得那故事的具体内容了,但是当时看完的心情大底就是觉得土著女总给穿越女当炮灰,我想还土著女一个春天。然后冲动之下就暂时搁置了已经写了几万字的文,转开了此文。本想和快就能完结,没想到又遇到个人生活上的种种变故,一直拖了这么多年。这期间最大的变故倒不是我自己的事,而是促使我开这个文的作者清歌一片离世了。如今我完结了这个文,也算是我对这位作者的致敬了。
最后,还是那句老话,致我的读者:我并不奢望你喜欢看我所有的小说,也不奢望你成为我的粉丝,我最大的憧憬就是,有一日你随便逛荡的时候忽然发现一篇文很合眼缘,欢喜的看下去发现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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