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谁点了青梅烧了?”
“这味儿!少说二十年的烧酒!够烈!”
“常老哥这一直用的是金禾酒,酒清中带着浅金色,可漂亮了!”
“我也知道,这青梅都是他们自己家腌的!”
“还有酒酿,是雪酒的酒酿!雪酒味又醇又香,和金禾酒特别的配。”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常小绢将龙玉点的青梅烧端了上来,雪白的碗糕,散发着浓烈的酒香。
“酒味好重!”辛回吸吸鼻子,扬头问常小绢,“这是怎么做的?”
“青梅切碎,用酒熬成馅料,酒酿中调糯米粉,将青梅馅放入,再添满酒酿糯米,然后蒸熟就好。”常用小绢说的简单,然而至今还只常爷爷才能做出最正的味道,这青梅放多少,加多少酒,添多少糖,都手感的问题,酒酿多少,糯米粉多少,都是经验确定的,多了少了,都会影响口感的,只有恰到好处,才是最美味的。
龙玉看着熟悉的碗糕,闻着熟悉的味道,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有爹有娘,肆无忌惮的年纪,他夹起碗糕咬下,熟悉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还是那样的香醇,味美,然而,他的眼眶却红了。
“很辣么?”辛回见他眼眶红了,以为他是被辣的,他没有回答,而一口接一口的把碗糕吃下。
他的眼眶越来越红,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这下辛回可不以为他只是单纯的被辣红了眼,然而就是这样,他依然没有停口,每一回都仔细的回味着,眼泪落的更凶了。
一时间,一桌人就看着他一边吃一边落泪,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唯有雅亦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雅亦知道,他是想爹娘了,想那已经回不去的日子。
常小绢看龙玉吃哭了,立刻去后厨,“爷爷,爷爷,点青梅烧的那位公子吃哭了,您是不是酒放多了?”
“走,去看看。”常爷爷听言,做完手中的活,擦干净手,“走,去看看。”跟着她走了出来。
他出来时,龙玉已经吃完了,头埋在雅亦怀里哭的厉害,要说好看的人就是哭起来也好看,看着就让人心疼。
“小公子有什么不满意的么?是老头子哪里做不对了?”常爷爷非常和蔼的问。
龙玉红着眼红着鼻子摇摇头,雅亦从秋桐手中接过手帕给他擦干净脸,拧了鼻子。
“让老爷子见笑了。”龙玉声音发哑的道歉,“只是想家了。”他垂着眼睛,慢声道,“我爹娘在世时,我娘最喜欢吃青梅烧,出嫁时咱过湘镇吃过一回就记住了,后来我爹知道了,每回出门办事,必会绕道来一趟湘镇,买上一份青梅烧,用内力护着回家,我娘吃时永远是热呼呼的,就连怀我的时候,我娘也是贪这口,只要她想吃了,我爹就快马出来给买,小时候时常和我娘讨一回吃,这味道让我起了他们在世时的日子。”
“公子节哀。”常爷爷轻声安慰,“人活着总要往前看,想来公子的父母在世时必定很疼公子,他们一定是希望公子过的好,而不是沉浸于过去的痛苦中,还请公子放宽心。”
“多谢。”龙玉点头道谢,常爷爷挥挥手,说了声不敢当,慢步回厨房。
其实听龙玉说时,常爷爷已然想起那个在他这买青梅烧近二十的汉子,每回都是出门时来他着和他说,那天会回来,请他在那天给准备份青梅烧,他有时会等到很晚,都要入夜了,以为人回不来时,马碲声总会响起,那汉子会先和他道歉,说辛苦他等到这么晚,而后付了钱揣上包好的青梅烧,快马加鞭的走了。
‘常大叔!哈哈哈!我媳妇怀上了!我要当爹了!……是啊!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动静了!’
‘常大叔辛苦您了,这几日我媳妇没味口,就想吃这青梅烧,真不知道她会不会给我生个小酒鬼出来。……这怎么好意思?这青梅是你家的秘方!……光青梅晒的干也不行!……不如这样,我出钱买,你家这做好卖我!……就这么定了!来银子收好!我先走了!’
“常大叔!生了!我媳妇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这是红鸡蛋,特意给你家准备的!……起了,起了!叫玉!你可不知道,我儿子那一生下,那叫一个好看!……得,您忙着!我先回了!”
那汉子衣装不凡,常爷爷早就看出他不是一般人了,然而这么爽朗的汉子,九年前却再也没有出现,如今这好看的小公子提到过世的爹娘,他想那汉子已经过世了,难怪来不了了,九年前,这小公子也就十岁左右,这小小的年纪,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龙玉这边哭完了,心里也舒服了些,看众人看他,往雅亦怀里一歪,“都看我做什么?”
“原来阿玉你也会哭?”癸枭特欠捧的来一句,桌子下面的腿被雅亦狠踢一脚,疼得他直呲牙,“阴雅亦你大爷的!”疼死爷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邵濡之一记冷目甩过来,“阿玉心里难受,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
“他要是会说还至于身边一个也留不住?”辛回不客气的落井下石,虽然癸枭甩人的时候多吧,但也有被人甩的时候,并且被他甩过的人,都没有再找过他,连挽回都不想挽回,说不定人早就有和他分的意思了,只不过是他先开了口而已。
癸枭被她这话戳的心口直疼,连反驳都反驳不出来。
这说话的功夫,常小绢忙完店内,上外面把挂牌擦了擦,就这时,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闲荡的左右看看,都穿着金刀门门?3 做生意都有眼价,常小绢一看几人的样子,立刻想回店,然而已经晚了,为首的看她略有薄姿,身材婀娜,立刻起了心思,带着人围了上来。
“小姑娘好辛苦,这见天的风吹日晒的,不如跟了少门主,保你吃香的喝辣的。”猥琐的金刀门少门主金展鹏说着就要去拉常小绢的手,她立刻往后躲,被金刀门的人堵了退路,吓得她往前移,危些撞到金展鹏的怀里。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她被这些人吓的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这里是北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哈哈哈,北漠怎么了?北漠还不是我们江湖人的!”金展鹏一边说一边往她身上凑,吓得她尖叫出来,引得他大笑起来,仿佛她越害怕他越高兴似的。
她哥常大顺听到她的叫声立刻冲了出来,可被金刀门的人挡在外面,“几位,几位,我家妹子订亲了!还请放过!”他焦急的说着。
“订亲可以退,少门主那还差个小妾。”金展鹏手已经往她脸上摸了,她眼泪直往下掉。
常爷爷也从后厨出来了,脚步急促,龙玉一身手将他拉住了,他一愣,龙玉站起身,拍拍他的胳膊,“老爷子,青梅烧您请我吃,我帮你解决了此事。”
“请你,请你,多少都请你!”常爷爷此时心急于孙女孙子,听他说能解决,已经不去想这小公子会不会武功的事了。
龙玉脸上露出笑容,迈步往外走,揪开被金刀门人挡住的常大顺,抬脚把一个金刀门的人踹开,出现了豁口,“把你妹带回去。”他这一举动让金刀门的人都是一怔,常大顺趁这时立刻把妹子拉了回来,拉回店中。
常小绢扑到常爷爷怀中呜呜直哭,可见被吓的不轻。
“你他娘的谁啊!”金展鹏怒气冲冲的瞪过去,见到是个好看的公子,心中火下去几分,然脸色还是不好。
“这北漠什么时候是江湖人的了?在北漠惹事,可知要付出什么样的后果?”龙玉往身后伸手,一时众人没明白他的意思,秋桐从暗卫手中接过双刀,双手送到他的手中,他握着刀柄,抽刀出鞘,双手捥花,“今日,我受常家之托,了解此事,你出刀吧。”
“呵!你个小白脸!不知道我金刀门的厉害!”金展鹏真没把龙玉放在眼中,如今的北漠早已不比从前,能有什么后果!
龙玉笑而不言,直接攻上,金展鹏抽出宽刀挡。
金刀门之所以叫金刀门,并不是因为他们用的是金刀,而是门主姓金,用的是刀,就这么简单。
“你们说阿玉和他谁厉害?”辛回问没有出手打算的众人。
“那什么少门主,一看就是被掏空身子的,你看那脚步虚浮的,哪能和咱阿玉比。”癸枭冷嘲热讽,“就算现在阿玉还只有八岁时的内力,也完全够了。”
“阿玉这阵子内力长了不少,就不知道到哪层了。”师闻逸说完看雅亦,“雅亦你知道么?”
“我对我家亲亲下不去手。”意思就是说,他没和人打过,不知道。
“应该恢复了大半。”邵濡之目光一扫,感觉龙玉的内力,猜测道。
“这双修到还真有好处。”辛昌若有所思。
“要不和我修个?”癸枭不要脸的凑过来。
“滚!”辛昌辛回一口同声的给了他一个字。
众人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龙玉已经收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干了这杯酒!
第72章 (七十二)付出代价
龙玉用快刀,三招乱斩,金展鹏只能挡,还未还手,人已经移到另一边了,速度之快完全让他无法还击,龙玉三招后收手,与金展鹏相对而站。
辛回眉头一皱,“阿玉何时心这么软……”最后那个了字还没有说出,金展鹏的人头从脖子上滑落了下来,掉在了在地上,他本人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手想去摸脖子,然而僵在半空中,身体突然倒地,血流了一地。
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人就这么……死了?
明明没有砍中脖子吧?
“少门主!”金刀门的人惊叫起来,扑向倒在血泊中的金展鹏,然而头已经断了的人是没法回答他们的。
“你杀了我们少门主!”金刀门的人怒目瞪向龙玉。
龙玉冷眼看着那五个金刀门的人,“我说过在北漠惹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们要为他报仇么?”他手中双刀捥花,快的晃人眼,“你们的命够本少主砍的么?”
“呀!”五人中一人先怒起,执刀砍向龙玉,龙玉闪身躲过,脚步快移瞬到那人身后,手起刀落,从背后削了那人的首级,头颅滚落。
五人余四人。
四人中一人见龙玉背对他们,立刻拨刀砍去,龙玉未回身,左手反握刀,向后砍去,咚的一声,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四人剩三人。
三人相互看一眼,同时出手两人左右夹击,一人正面攻上,龙玉一脚踹开正面攻上的人,踹得他往后退了数步,双刀左右斩去,左上右下,劈了左边人的脸,砍了右边人的膝盖,左手下移横斩,回身依旧左手横斩,两颗人头几乎同时落地。
余下最后一人,那人见此情况,爬起来,转身就跑,龙玉右手中刀甩出,刀在空中飞旋,斩过那人,飞旋回来,龙玉接住刀,最后一人身首分家,倒地。
金刀门六人,都是身首异处,死了。
围观的众人,鸦雀无声,有些江湖人心下发毛,不知这红衣公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常爷爷看着这场景也是愣了许久,声音颤抖的问,“公子这可怎么好?杀了金刀门的人,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你快逃命吧!”
“老爷子放心。”龙玉收起刀,随手抛给秋桐,“我这忙完了就去灭了金门刀,一准不让他们给老爷子找麻烦。”他接过冬岁递上的手巾,擦干净手,转过身,对围观的百姓道,“你们都放宽心,往后在北漠该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生意,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这些人敢横行霸道,本少主就让他们把命留下。”
“你说的轻巧!”有人不相信,“公子你回头一走了之,这些江湖人还不是找我们的麻烦!”
“我家就在北漠,放心好了,本少主保你们太平日子。”龙玉许下承诺。
“公子家住哪啊?要找的话,我们也好知道地方。”有人想着若真有江湖人算后帐,好能推给这红衣公子。
龙玉哪里不明白他们的意思,目光扫过众人,“我家住卧龙城,我姓龙名玉,卧龙城的龙,玉庄的玉,少主我回来收复卧龙城,收回北漠,我龙家承诺过的,我龙玉依然会遵循,龙诚非嫡出,谋篡城主之位,这些年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作废!”他头一扬,“你们安心的过日子,过和从前一样的好日子,我龙玉说到做到!”
众人再次沉默了,片刻后,才有人试探的问,“真的是少城主?你不是死了么?”
“我命硬。”龙玉嚣张的回了这三个字,他不甘心就那样死去,不甘心让龙诚逍遥。
就如同毒发时,雅亦一遍一遍问他的,你甘心么?
他怎么可能甘心!
所以,他回来了,收回本就属于他的一切!
众人怎么议论,怎么说龙玉不在意,叫了暗中保护暗部的人,让他们接手湘镇的事,走回常记碗糕,目光扫了癸枭等人一眼。
“想看我笑话儿?”
“哪能啊。”癸枭笑嘻嘻的开口,“不是看着你能解决,这才没出手。”
龙玉白他一眼,接过雅亦递过来的茶,灌了口,身子往雅亦身上一歪,“累了。”
雅亦直接把人抱起来,走到椅子边坐下,用内力探查,“很累?”
“有点乏。”他脚尘轻踢雅亦的小腿,“内力还是差点。”
“这好办,晚上给你补补。”雅亦暧-昧的说,对着他挤眼,他嘟着脸瞪雅亦一眼,随后露出了笑,雅亦手抚过他的额头,在上面亲口。
这两这么亲亲热热的,对于癸枭他们,真是够伤眼的!
“阿玉,我没见你斩金展鹏的首,他头怎么掉了?”辛回问出众人心中的疑惑。
“我没用刀斩,用千丝绕斩了。”龙玉直言。
师闻逸瞪大眼睛,大笑起来,“要让金展鹏知道他的死不是技不如人,而是你出阴招了,你说他会不会死不瞑目?”
“他敢变成鬼,我就斩鬼。”龙玉下巴一扬,“再说了,我打小我爹就教我如何取胜,可没教我一定要硬拼。”他嫌弃的哼声,“就姓金的那被掏空的身子,我不用千丝绕的话也能斩了,但会浪费多些内力,反正都是要死的,还在乎他怎么死?”主要当时龙玉已经打算杀了另五人,所以他不想浪费内力。
“阿玉这内力精进的也太快了。”辛昌撇嘴,瞪龙玉一眼,“往后可不敢和阿玉过招,万一被阿玉一不小心给砍了,可没地说理去。”
“要是陌上的话,应该不会这么慢,太沉,速度迟顿。”龙玉揉揉手腕,他打小用陌上,已经习惯了陌上的重量,再用别的刀,对于他都是重。
“你可以用剑,剑轻。”邵濡之还是没有放弃拐他学剑的想法。
“要是用剑的话,我会习惯的砍,杀伤力至少减一半。”用剑龙玉是绝对习惯不了的,哪怕让他用重刀去抡,杀伤力都比用剑大。
邵濡之沉默不语,怎么没在阿玉学武时就认识?多好的一双用剑的手!
“一直没问过,阿玉你几岁学的刀?”看出邵濡之的纠结,师闻逸代为问出。
“我听我娘说,本来我一岁半时我爹就想让我学刀,结果被我爹的重刀压下面了,起都起不来,我娘心疼了,和我爹打了一架,没让我学重刀,我爹满江湖的找快刀。”龙玉端着茶杯仔细的回忆,“我记得天阳子的薄蝉、飞燕我都试过,铸刀祖师西落的那把据说是上古神兽遗骸铸的刀,赤龙,我也试过,都嫌重。”当年他试的刀,有百八十把了,“后来,因天阳子的薄蝉和飞燕,我爹想起封在库的九泉来了,它到了我手中就成了陌上。”
“我记得江湖上流传过,凡是九泉之主不得善终,阿玉你说你会遇到那些事,是不是因为……”辛回猜测的问道。
“别瞎说。”龙玉撇嘴,“要出事,早就出事了,九泉到我手中时,我连三岁都没有,我平平安安顺风顺水的到十岁,那些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比我过的逍遥的么?”他强调,“我再说一遍,江湖传言不可信,差不多都是骗人的。”
众人不反驳他,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妖刀九泉之主不得善终,并不是单纯的江湖传言,九泉历代的主人,都是有名的刀客,最后都是用九泉自尽的。
不过当真奇怪,这么一把妖刀,到了龙玉的手中,却是服服帖帖的,难怪妖刀也看脸?
反正他们是解释不清楚。
一份青梅烧放到龙玉有面前,众人抬头看去,常小绢眼还红着站在桌边,“玉少,我爷爷说这是请您吃的,谢谢您救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