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杨云芳见了此状，忙上前阻拦道：“老爷，息怒，息怒……此事还未调查清楚，有可能是误会。”
“误会？”
他他气咻咻的说着，嘴里冒着热气，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挑着道：“这能有什么误会？这香包可是老夫亲眼看到那两个逆女送给你的。”
“老爷，就算这香包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给我的，但万一她们也不知情呢？”
杨云芳的解释并没有让金守正平复内心的火气，反而让他更为暴躁道：“云芳，你到现在还要为她们说情？她们如此待你，老夫若不出面，这个家还有家法可言？”
说着，金老爷就要开门出去。而在这个时候，杨云芳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看到这副阵仗，金守正面色一变，忙俯身去扶：“云芳，你这是干嘛？地上这么凉，要动了胎气可怎么办？”
“老爷，云芳只是想求老爷一件事。”
“你……”
“老爷能不能不要去两位小姐那里，她们就算有错，可终究是个孩子。再说，她们难得肯接纳我还送我香包，万一她们真的不知情，那岂不是冤枉了她们的一片好心？老爷就这么想看着我跟两位小姐再次反目吗？”
“云芳……”金老爷咬着牙喊出她的名字，虽然他比谁都希望，这只是一场巧合。但事实却又证明，这根本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老爷，你就听我这次可好。你也想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吧，所以，我不想再与夫人和小姐们为敌，我只愿平平淡淡的守着你，然后将孩子抚养长大。”
说这话时，她眼中噙着泪花，无比恳诚的盯着金守正，最终使得他也被软化下来。
果然，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眼泪。
金守正轻叹一声，皱起眉头作罢道：“好了好了，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便是，饶过这两逆女一回，若有下一次，绝不姑息。”
杨云芳这才破涕而笑，起身道：“谢谢老爷。”
“云芳，以后你一定要注意你的身子了，切忌不可再让这些脏东西影响到孩子。至于那个香包，如此不吉利，就烧掉吧。”
金守正挽着她，不放心的叮嘱着。心里总为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担忧。
“老爷，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生下这个孩子的，最好给老爷生个大胖儿子。”
“嗯，如果生出来的真是儿子，云芳你可就是我们金家的功臣啊。”
“老爷你放心吧！”
就这样，在杨云芳的柔情攻势下，就算金守正和杨云芳等人已经知道了金雪茹和金雪凝的诡计，但他们仍然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照旧像往常一样。
而这边，聚集在一起的姐妹二人，正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感到一阵后怕。
“姐姐，听说今天那狐狸精身体不舒服，特地请了大夫过来。你说，她会不会发现那香包里有问题啊？”
金雪茹水眸一掀，冷然笑道：“这香包里的麝香味已经被茉莉和桅子的花香掩盖，按理说，常人很难发现。就算他是大夫，若不仔细嗅，也不可能察觉。”
“也是。”金雪凝点头笑道：“毕竟今天大夫来了，肯定也没瞧出异样，所以那边迟迟没有动静。若真出事了，爹肯定会找上头来。”
“妹妹，姐姐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金雪茹挑眉询问，语气充满不屑。
金雪凝忙不迭的点点头道：“还是姐姐厉害。很快，那孽种就会流掉，然后爹的心思，便会回到我们姐妹身上。”
“那当然，没有了那孽子从中作梗，我看那狐狸精和那小贱种还拿什么跟我们斗。”
夜幕降临了，天空渐暗。像披了一层纱衣的月儿，照得大地有几分幽亮。
眼看所有人都要进入熟睡的梦乡了，而金府南屋方向，却陡然传来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不到片刻，原本寂静无声的夜里，蓦地灯火辉煌。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来人啊……芳姨娘出事了……”
“快来人啊，快来帮帮忙啊……”
丫鬟和老妈子们的尖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府邸。连隔得较远的听风居也得到了讯号，像打了鸡血的金惜年连瞌睡也不睡了，立马套好衣裳就去找小雀，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去看热闹了。
书房这边，金守正听到家奴的通报声，急得匆匆下榻，连衣裳穿反了都不知道。
这几天，为了让不影响杨云芳肚子里的孩子，他一直是分房而睡。尤其是今天，从她那边回来之后，自己一直觉得两边眼皮跳得厉害，想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果不其然，才躺下刚合上眼那边就出事了。
心急如焚的他赶到南屋时，却见杨云芳的房门边不知为何淌了一地的鲜血和油渍，几个老妈子正端着热水，面色苍白的往里迎送。
这一幕让金守正看得心都揪了起来，忙哑着嗓音大声喝道：“芳姨娘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家仆被吓得发颤，畏畏缩缩往里一指道：“在里面。”
得知情况后的金守正疯一般的冲了进去，这时被人抬进去的杨云芳正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但见她神情痛苦，一脸病态苍白，额际的汗液连衣襟都湿透了。
她死死的抓紧被褥，看似已经昏厥，但嘴里却因痛苦而呻吟不停。
金守正看得欲要泣血，堵住身前一个要出去的丫鬟就问：“怎么回事？芳姨娘她怎么了？”
那丫鬟面带慌恐之色，低埋着头，颤抖了好半晌才道：“回……回老爷的话，芳姨娘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
“老夫不是让你们看好她吗？她怎么会摔跤？”
他瞪大眼睛，呼吸急促的吼着，把小丫鬟再次吓得缩了缩脖子。语气带着颤声回应：“老爷恕罪，芳姨娘本来是好好的，可半夜突然肚子不舒服要去解手，我就挽着她出去了，可夜色太暗，看不大清楚脚下。也不知为什么，芳姨娘的门前为何被人淋了些油汁在上面，姨娘和我都没注意到，因此不知路滑，她没走两步，就这样无缘无故给摔倒了……”
“叫大夫了没有？”金守正问这话时，愤怒的脸扭曲成暴怒的狮子，完全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形像。可见，这孩子对他来说，多么重要。
丫鬟像小鸡琢米般的点头道：“喊了，喊了，已经喊了。”
“爹……”
这时，金惜年从门外出现了，面带焦急与慌张的走了过来道：“爹，听说芳姨娘出事了，是怎么回事？”
金守正面色可怖的咬了咬牙，如同优雅的猫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惜年，可能爹保住不那个孩子了。”
说此话时，他带着满心的痛苦与无奈。
金惜年忙上前劝慰道：“爹，不会的，芳姨娘吉人自有天相，大夫来了，我们快让大夫去看看。”
说话间，白日来过的那个大夫，再次被请了进来。
看到如此凝重的气氛，那人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忙对着金守正道：“老爷，小姐，你们可否先回避一下，这位夫人看似气血很虚啊，你们不能再吵到她了。”
“云芳……”
金守正痛声唤着，只恨自己今夜为何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否则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爹，我们先出去吧，让大夫看看才是，孩子说不定能保住呢？”
知道金惜年是一番安慰之词，可他又有什么办法？
的确，若是孩子真没了，那就是他的命了。唯今之计，只能乞求人不出事。
在失落和仓惶中，他不得不随金惜年的脚步而去。
走到门口，金惜年一个箭步，使得脚底一滑，要不是及时挽住了旁边的一根柱子，恐怕会直接摔个人仰马翻。
“爹，你小心点，地好滑啊。”
差点受伤的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提醒金守正。
金守正以为要痛失爱子，可谓满心悲痛，听到自己三女儿的话后，瞬间似想起什么。水眸一挑，忙喝道：“来人啊，把灯掌来。”
一句话落，三四盏明灯就被人提了过来。
它们聚着光，把杨云芳摔倒的地方映照得恍若白昼一般。
“爹，这地上怎么有油啊？大晚上的，谁在这地上浇油啊？”
金惜年明知故问，一双天真的水眸，满含惊奇。
金守正则望着被血浸染的油汁，牙齿咬得“咯咯”发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气，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白天的香包事情，就告诉了他，两个女儿的毒辣心肠。他却听了她的恳求，选择息事宁人。可没想到，这两个丫头，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用这样的手段，再次来残害她。
那一刻，金守正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情绪，不由放声怒吼，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听得人耳膜发疼。
第135章 暴风雨来袭
杨云芳在南屋摔倒一事，立马在金府传得得沸沸扬扬。男丁和丫鬟们，可谓手忙脚乱的服侍着。而金老爷那不稳定的情绪，更是这个不祥的夜晚，陡添了一层寒霜。
金雪茹这边，也因府里异常的响动而苏醒过来，带着倦容唤来了自己的丫鬟，细细询问了一番才得知南屋那边出事了。
没有什么特别惊讶的她，只是慵懒的端坐在妆台一畔，然后看着镜中那一张美丽而白腻的脸庞，红唇边微微挑起了一抹得逞的冷笑，窗外月光刚好照射在她幽暗的双眸，竟有说不出的诡异与骇人。
眼看，南屋那边的响动越来越大，她却一点也不慌不忙的开始细描黛眉。
就在这时，在旁屋居住的金雪凝忽然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个掌灯的丫鬟，看到自己的姐姐正在镜前慢条斯理的梳妆大扮，她不由有些焦急道：“姐，南屋那边出事了你知道吗？”
金雪茹手中的画笔先是一滞，继而又照常运转，唇角弯起一抹笑道：“知道了，那狐狸精不是不小心摔倒了吗？听说还大出血了，估计那孽种是保不住了。妹妹，这次你也太心急，太鲁莽了。”
“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望着金雪凝丝毫不解的眼神，金雪茹只好将手中的画笔搁下，然后转过身去，一脸笑道：“雪凝，这里又没个外人，你就如实告诉姐姐，那狐狸精摔倒的事情，是不是你设计的？”
满以为金雪凝会立即爽口答应，谁知，她却挑起了眉峰，满是惊诧道：“姐，这不是我干的，我一早就休息了，哪会让人去害她啊。实话告诉你，我还以为是你的麝香粉起作用了呢。”
“傻妹妹，这麝香粉哪有这么大功效，而且也不会这么快就让她出事。那这么说来，今天她摔倒在地的事情，与你无关？”
“那可不，姐姐不是说了不让我再私自动手吗？若没得你的同意，我才不会做这些事情呢。”
“哈哈……”
看着陡然大笑的金雪茹，金雪凝美眸变得迟疑的问：“姐，你笑什么？”
“我在笑这次连老天都在帮我们了，不用我们亲自动手，这个狐狸精就自己出事了。先前我还怕，若是她的孩子不小心流掉了，爹会从她身上找线索而发现什么。如今看来，是她自己大意伤了孩子，说不定性命难保。若是死了，到也一举两得。”
“姐，真的这样吗？我们就这样不费功夫的把这狐狸精给治住了？”
“对，这是老天的意思，老天也不想这个狐狸精在我们金府耀武扬威，所以给了她莫大的惩罚。”
“姐，走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娘亲，让她也欢喜一下。”
“好！”
姐妹俩二人心情可谓无比欢畅，几乎是手拉着手就要往金夫人住的怡心阁去。
可当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陡然惊愕的怔住了。
“爹……”
两人异口同声的沉唤一声，美眸瞬间惊恐的盯着挡在她们跟前的人。
但见他面色阴沉，一双幽暗的眸子似被火光点燃，燃得连眼前的空气都有些炙热。
一声爹过后，便是惊人的安静，二人的心跳，却在莫明加快。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他沉闷的质问着，那双严厉的眼睛盯着她两，就像随时要射出火花来。
从小到大，她们两人还一直未曾见过，他们的父亲，会有这样让人可怖的眼神。
“我……我们……姐姐，你说。”
金雪凝最近是让自己的爹给训怕了，所以在他跟前，自己再也不敢过于任性了，尤其是这回，总觉得那么不安，连正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好在心高气傲的金雪茹稳了稳心神，深吸了一口气道：“爹，我和妹妹想去看看母亲怎么样了。”
他听完，不动声色的瞥了两人一眼，那一眼极其冷漠，没有饱含任何父女之情。
“去看母亲？那你们可知道，芳姨娘出事了？”
“这……”
金雪凝还在犹豫之际，金雪茹却已回道：“知道了，听丫鬟说，她不小心摔倒了，父亲自是去给她请大夫看看便好，你来找我和妹妹，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听着这漠然而无情的语气，忍无可忍的金守正拧着眉头就甩给金雪茹一个响亮的巴掌。
“啊……”
金雪凝当即尖叫一声，目光不可思议的盯着金雪茹那漂亮的娇颜，上面显露着五指红印，纤毫毕现。可见，金守正的那一巴常，是多么有力。
“爹……你这是干什么啊？你为什打姐姐？”
金雪茹没哭，金雪凝反倒哭了。想起当初爹爹为了金三妮那贱人打过自己，那种滋味，的确不好受。况且，姐姐向来清高冷傲，哪受得了这委屈。
“爹？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打我？”
金雪茹捧着脸，水眸泛着恨意，一脸仇视他的说着。
金守正看着毫无悔意的两个女儿，只觉得心寒到底，冷酷的脸上带着无奈，手指颤动的指着她们二人道：“你们这两个孽畜还好意思说，连手足相残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十几年来，我真是对你们枉费苦心。”
“爹，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残害手足了？金三妮那贱人，是不是又要陷害我们什么？”
金雪凝哽咽的说着，越发觉得自己的父亲，被人蛊惑，完全变得让她们姐妹不认识了。
“三妮？你们还有脸提她？老夫问你们，云芳今天出事，是不是你们姐妹二人做的？”
此话一出，金雪凝和金雪茹骇然的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委屈的摇头。
“爹，你气糊涂了，这明明是那狐狸……是杨云芳自己摔倒的，怎能怪到我们头上？你现在就算一昧的要袒护她们，但也不能冤枉我们啊。”
金雪凝愤愤不平的说着，眼中不由自主的含起了泪来。
金雪茹捧着脸，只觉心中一片透凉。冷冷道：“爹，是不是现在金府只要出了任何不祥的事，你都会怪到我和妹妹身上？”
第136章 两条死路
看着两个女儿那充满委屈且不甘的眼神，就好像，自己真的在无辜中受到了天大的不公。换作以往，他一定会惜她们，心疼她们，无论证据多么充足，也会相信她们。
可如今，不会了。正是因为自己曾经对她们过多的宠溺和纵容，才使她们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金守正无不痛心疾首的盯着两个女儿，声音悠远而沉冷道：“你们还要狡辩到何时？”
“爹，我们没有狡辩，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们？这明明就是杨云芳自己不小心摔倒了，你就算把此事闹到府衙去，我和姐姐也是清白的啊。为何做为我们的亲生父亲，你却这样怀疑我们？”
金雪凝说这话时，眼泪都急得掉下来了，第一次偿到被人冤枉的滋味，她简直恨不得想杀人。
“府衙？”金守正冷冷一笑：“老夫若不是看到你们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倒真想把你们两个孽蓄送到府衙去。”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们心里最清楚。芳姨娘之所以会摔倒，就是你们在她的阁门前淋了油汁，使得起夜的她无法看清脚下，才会导致这种悲剧酿成。”
“油汁？”金雪凝一愕，有些意外的朝姐姐金雪茹望了望。而挨了打的金雪茹，只觉在下人跟前面颜尽失，已经心如死灰，什么也不想再理会。
“爹？这好好的，地上怎么会有油汁呢？”金雪凝水眸泛泪，满是不解的询问。却换来金守正冷漠的白眼：“这个你们心里最清楚，老夫告诉你们，只要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别说我，就连老天爷也保不了你们。一尸两命，你们就等着杀人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