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
杨云芳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位闺家小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素日里装出的知书达理，温柔婉约，原来都是假的。所谓的素养与庄重，不过是她们在外人面前的华丽伪装。
“你们两人够了，好歹等哪一日爹要是娶了云芳姐，你们也得跟着叫一声姨娘。如今，你们这般对待长辈，时属不应，若让老天看到了，定以不孝之名雷劈于你们。”
看不下去的金惜年，不得不站出身来喝止二人的伤人之语。
不料，二人不但没有所收敛，反而气势更盛。
“小贱种，你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我告诉你，像你和杨云芳这样货色的卑贱之人，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我们金家的人。就算有人唤你一声三小姐，但没有我和我娘的承认，爹也永远没办法把你当成一家人。”
“雪凝说得对，金三妮，你别想跟这个女人一起痴心妄想了。你们以为狼狈为奸，就可以诱惑我爹？实话告诉你，今晚我就要毁了你们二人，让你们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迷惑我爹。”
“你们想干什么？”
金惜年看着幽寂的月光下，那姐妹二人神色带着一丝杀气，暗觉不妥的她，不由悄然的握起了拳头。
金雪凝怪异的笑了笑：“杨云芳，你不是喜欢用你的年轻貌美勾引我爹吗？我要是毁了你的容，我看你拿什么勾引她了。还有你，金三妮，你向来钟爱小雀这丫头，今天我就把她一条腿给打断，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看你以后还怎么保护她。”
“你们也太恶毒了，到时候老爷回来，我看你们怎么交待。”
杨云芳幽幽的说着，眼里透着震怒与不可思议。
“哈哈……我爹回来又怎么样，待一切事情都已成了定局，我就不信我爹还会帮着你们这些卑贱的外人，来惩罚我这个亲生女儿。”她说罢，突然一甩裙罢，露出无比扭曲的笑颜，转身就朝身后的几个男丁喝道：“来人啊，现在就把小雀先拉出去。”
“不要……不要……二小姐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小雀当下哭得泪眼婆娑，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完了，如果二小姐要打断她的腿，那将来，她连自由行走的能力都没有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们谁敢上前？”
金惜年冷喝一声，陡然往小雀跟前一挡，带着凛冽的风声，小小的身影，却绽放出一抹骇人的气势。
月光照在她并不漂亮的小脸上，配着那阴沉而愤怒的星眸，就好似一把随时准备开弓的利箭。
上前的几个男丁瞬间犹豫了，有些不安的朝金雪凝姐妹望了望。
小雀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轻唤：“三小姐，救我……”
“小贱种，你觉得就凭你这身板，能打得过这些训练有素的壮实男丁吗？如果不想自讨苦吃，就让开。”
“不错，你若要维护这不守家规的贱奴才，29 她冷然的说着，黝黑的瞳孔在不经意间轻轻一缩，眸底划过一道凌厉的暗芒，就是这样一个眼神，就充满了无尽的威慑。
不过，并不害怕的金家姐妹，就巴不得她使命护短，因为越是这样，越让她们有借口对付她。到时候金老爷回来问起，她们也不必担过多罪责。
“小贱人，我们再问你一遍，你真不让开？”
金雪凝眯起水眸，略带算计的笑了笑。
“我……”
就在金惜年干脆果断的话语未落，却在最关键时刻，猛的又被杨云芳给拽了一把，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了一个很复杂且隐忍的眼神暗示她。
就在金惜年还没看懂太多，杨云芳就朗声冷笑：“两位小姐要如何惩治我和小雀，我们是无话可说，不过三妮好歹也是金老爷的亲生骨肉，你们又是私自关押，又是要打要罚的，你们不觉得太过份了吗？如果你们真有什么气，就直接冲我来吧，我不怕你们。”
杨云芳这样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语，让在场每个人都是一怔。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性子温和亲切，而且有些沉默寡言的云芳姐，会有如此气魄和胆识。当下，不少男奴除了震惊外，还有些许汗颜。
与此同时，连金惜年也颇为吃惊。开始从头打量了杨云芳一眼，心忖，这个女人真是侠肝义胆，还是另有目的？
自己与她相交不深，目前也只是初步的搭成合作关系，她有必要为了自己付出这么多吗？
就在她质疑不已的时候，旁边已经咬牙切齿的金雪凝，恨不得马上拿她开刀。
“好你个贱人，你要自寻死路是吧？那行，我也不拦着你了。来人啊……”
“二小姐……”几个男丁微微上前，语气变得僵硬。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把小雀的腿打断？再把这个女人的脸给毁了。”
“二小姐，这……”
“这什么这？怎么，连你们也要违背我的意思？姐，你说句话啊。”
金雪凝说罢，怒然的转身对着金雪茹喊道。
金雪茹怎么说也是金家大小姐，如今金夫人和金老爷都不在家，她说话便是最有权利的。
为了出一口累积许久的恶气，金雪茹最终也是咬了咬，狠声下着命令道：“全部按照二小姐的意思去办，老爷那里，本小姐自会去承担。”
见金家大小姐都这样说了，几个男丁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抓人。
金惜年很想在这一刻，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教训一下那目中无人的姐妹二人，可是面对杨云芳频繁使来的暗示眼光，她终究是忍住了。
她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个杨云芳还在让她等什么，毕竟，若自己再不帮忙，小雀很可能就要残废了，而她，也即将被人毁容。如此之不幸，她还能忍？
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
因为，就在男丁把人准备押走的那一刻，身为一家之主的金守正却莫明的出现了。
他如鬼魅般神秘的大喝一声：“住手。”继而脸色铁青的盯着自己两个奉若心肝的宝贝女儿。
“爹……”
金雪茹和金雪凝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爹爹会出现，今天不是说宫中设宴，要到明日才能归来吗？
这怎么……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姐妹二人心中蔓延，想后退，可是，为时已晚。
第101章 姨娘心计
“老爷……”
被人擒住的杨云芳几乎也是泪眼连连，语气中充满了委屈与辛酸，尤其是唤出金守正“老爷”的那一瞬间，金守正听得心都快要碎了。
忙冲着她身那两个三大五粗的家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还不快把人给放了。”
“是，老爷……”几个男丁慌慌张张的就把人放了，随即害怕受到处罚，各自缩着脖子往后一站。
金雪凝倒怕自己落了下风，立即上前一步道：“爹，你回来得正好，三妮她……”
“你给我住口！”
金守正一脸无比痛心的大喝，原本那双锐利的黑瞳，也变得颓然几分。
“爹，我又没做错什么……”
正欲上前辩解的金雪凝，殊不知却被自己的胞姐金雪茹给拽了回来。金雪茹给她使了一记眼色，示意她不必多说。
这时金老爷怒极的挥着袖袍道：“本以为你们的娘亲不在府中，你们会安分守己一切。但老夫万万没想到的是，你们不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胆大，竟趁老夫不在，欲要对三妮和云芳乱用私刑，你们真是无法无天，恶毒得让人心寒。”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和妹妹，我们其实……”
听着金守正这样严厉难听的责斥，一向被捧在掌心呵护的金雪茹蓦地受不了了，寒着脸欲要解释，可是话未说完，又被金守正冷冷的给打断了。
“雪茹，你身为长姐，不知自省也罢，还带着任性的妹妹雪凝胡作非为，老夫本以为你懂事知礼，想不到，你也会这么荒唐，你让老夫将来该拿你怎么办？”
“爹？你是气糊涂了？你怎么能怪我和姐姐，事情的来龙去脉你都没有弄清楚，你就偏向别人，你还是不是我的爹啊？”金雪凝不悦的瞪了自己爹一眼，然后又沉下娇颜走到金雪茹的身畔道：“姐，你别跟爹说，他的魂完全被那两个小狐狸给勾过去了，如今说也说不听了。”
“你……你们……”
见自己两个女儿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反省，只是一昧的狡辩与顶撞，金守正只觉得自己这些年白白对她们浪费了一片苦心。如今，变得这般骄纵蛮横，若传了出去，只会让人觉得是他教女无方。
“老爷，你别气啊，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老爷，大小姐和二小姐还小，不懂事，你别怪她们啊……”
杨云芳满怀忧忡的走了过来，不住的拍着金守正的胸口为他顺气。
这时，金惜年也适时的上前道：“爹，我没什么事，你别怪她们了。”
“三小姐，你真的没事吗？可是我看你衣裙上，有好多的血呢……”
杨云芳一边说，一边指着金惜年的屁股位置，水眸瞪得大大的，充满了不可思议与害怕。
金惜年慌忙转过身去，红着脸有些遮掩道：“我……我……真的没事……”她根本不好意思说，这是大姨妈来了，要让别人知道，她弄得全身都是，那还不被人笑说。况且，当场还有不少男性同胞。
可就在她越说没事，越要隐藏的时候，金守正却越觉得事情蹊跷。
当下，气得脸色煞白的指着金雪凝姐妹道：“你们真是放肆至极，老夫早就告诫过你们，不许再去欺负三妮，你们不但不听，反而还……”
“爹……你疯了吗？我们又没动过金三妮，我们只是把她关在柴房里而已。”金雪凝完全要崩溃了，只觉自己的父亲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怎么别人说什么他都听。
而金雪茹也道：“爹，我们没有伤她，这丫头是故意诬赖我们。”
“爹，不是大小姐和二小姐，我……”
“三妮，你不用说了，爹知道你一向善良诚实，不愿牵连这俩孽子是吧？那好，老夫今天就为你做主，我非要教训教训这两孽子不可！”
说罢，金守正一捋胸前黑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就冲着身后的家奴道：“还愣着干嘛，去取金府的训杖，正所谓，子不教，父子过，我金守正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来啊。”
“老爷……万万使不得啊，你切忌不可动两位小姐啊，我们不过是府里的下人，不值得你这样。”
杨云芳看似在劝说金老爷子，可聪明的人都听得出来，她有意在火上浇油。
本来就准备纳她过门的金老爷，听了这番话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为了证明这个女人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这两个女儿不教训是不行了。
又道：“今天谁也不要拦我，否则家法处置。”
这话很是对了杨云芳的心意，她假装无奈，继而心满意足的推到了一侧去。
金惜年默默在侧看着，心忖，这杨云芳不愧是宅斗高手啊，只是一个回合，就让金家姐妹乏力了。
不过，怪也怪这两姐妹倒霉，什么时候不来惹自己，非要在她来大姨妈的时候惹她，现在出了事儿，自己也保不了她们喽。
“姐姐……怎么办，爹竟然要用训杖打我们……不要，我怕疼……”
看局势不可挽回，而自己的爹也动了真格，原本嚣张的金雪凝，瞬间像泄气的皮球，整个人吓得脸色都变了。
好在身为长姐的金雪茹比较冷静，她沉着性子上前一步，水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俊朗的父亲：“爹，你真的要这样处罚我和妹妹吗？”
从来没有被自己的女儿用这样的眼光看待，金守正愤怒的心里不由有些犹豫了，说白了，这些年他精心栽陪这两个女儿，几乎是花尽了所有心血，如今看到她们这般，自己根本就是于心不忍。
但一想到，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退缩，那又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三妮和云芳呢？
三妮是个孩子倒没什么，可云芳，将来自己是要纳为妾房的人，若让她看到自己如此偏袒两个女儿，她的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左右权衡一番过后，金守正终是咬了咬牙道：“是你们不听爹的教诲，今天犯下如此之错，就应承担。”
“爹，你好狠心啊。”金雪凝哭着喊了起来，身子不住往后退。
而金雪茹却冷然一笑，眸中带着恨意的打量了一眼金惜年，又看了看故作善良的杨云芳，随后在众人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将一家奴佩带的腰刀抽了出来。
但见，刀锋幽幽，一股寒气凛人。
尤其是在惨白的月光下，那把腰刀看着比往日，更骇人几分。
顿时，所有人都吓坏了，家个胆小的丫鬟更是抱头鼠窜。而金雪凝水眸含泪，不敢相信的盯着自己的姐姐：“大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以为她要自杀的金守正也双手颤抖，惊恐的眸子满是忧色：“雪茹，你快把刀放下。”
这下连金惜年和杨云芳也怔住了，心忖，这大小姐性子不会这么烈吧？真要自杀啊？还是故意作戏？
众目睽睽之下，金雪茹目光如水，但见她将手中握着的腰刀递到了金守正的跟前，然后“扑通——”一声跪下。
“雪茹你……”
金守正愕然的盯着自己的女儿，接下来竟不知如何是好。
“爹，你不是觉得我和妹妹让你失望了吗？你不如亲手杀了我们吧，反正娘现在也离我们而去，你又想娶别的女人，我和妹妹已经无人喜欢，无人疼爱了，活在这个世上已经没了任何意义。与其受训杖这皮肉之苦，死倒成了最好的解脱。”
听罢金雪茹的话，金雪凝也颇受鼓舞的往地上一跪，水眸泛着泪道：“是啊，爹，你就杀了我们姐妹吧，就当没生我们两个。”
这话直接说得金守正心中一酸，这两个女儿曾是他所有的骄傲，他怎么可能当没生她们呢？
如今走到这一步，两个女儿逼着自己杀了她们，这根本就是要他老命嘛。
当下看看跪地不起的两个女儿，又看看杨云芳和金惜年，不由心中滴血般难受。
最终，闭起眼，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只能扔掉了手中的训杖，大声道：“爹今天就不打你们了，但为了让你们记住你们今天犯的错，我要将你们禁足一月，同时要抄写女经千遍，否则难去你们身上的劣性。”
说罢，金守正袖袍一挥，朗声吩咐道：“来人啊，把大小姐二小姐看好了，这一个月内，不得让她们出门半步。”
“是！”
“爹，不想被禁足……”金雪凝拭着泪，不甘心的唤道。
旁边胆怯无比的翠花连忙摇曳着肥胖的身子去挽扶，同时还在她耳畔小声劝阻道：“二小姐，别说了，禁足已经算好了。你有什么委屈，回房在说，否则激怒了老爷，恐怕后果更不堪了。”
看着被人带下去的金雪茹和金雪凝，金惜年只是埋头浅笑，那笑格外诡异明艳，恍若夜间绽放的芙蕖，幽远而静谧。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她还真当金雪茹有那骨气自杀呢，原来只是想逼迫金守正不对她们动粗罢了。比起莽撞而冲动的金雪凝，金雪茹倒是深藏不露。
不过，好戏还在后头，她金惜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三小姐，你没事吧……”
杨云芳柔声呼唤，算是打断了金惜年的思绪。
她回过神来，冲她微微一笑道：“我没事……”
这时金守正走了过来，充满关怀的脸上依旧有挥散不去的心痛。
“三妮，你怎么样了？你不是受伤了吗？让我看看……”
金惜年哪敢给他看啊，忙侧过身子用手捂住道：“爹没事，就算有事也是皮外伤。”
杨云芳故意加了一句道：“可是，看着出了不少的血呢。”
金守正听了，又是一顿愧疚加自责：“三妮，是爹对不起你，那两个孽子，真是……”
“爹，算了，不怪她们。倒是云芳姐今天为了我，差点受重伤呢。”
金惜年不想自己的“伤势”过多被关注，于是话题一转，很快就把重心落在了杨云芳身上。
果真金守正想也不想，就一脸忧虑的握住杨云芳的手道：“云芳，你怎么样了？”
杨云芳看着他充满关心的表情，怯然的埋下头，娇羞一笑道：“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啊，云芳姐可是有孕在身，稍有不慎，便有小产的可能。爹啊，我看你还是早点把云芳姐给娶了吧，否则真出什么意外，那可是我们金家的损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