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犹豫了,因为她觉得,如果直接说我过来借宿就是怕你误会,岂不是太让他开心了?
当即收住口反问道:“王爷不愿意?”
宇文澈定定的看了孟漓禾两眼,最后说道:“也罢,那你先睡吧,本王有事先出去一下。”
说着,便要向外走。
“喂!”孟漓禾眉头一皱,她其实只是想过来借个房间而已,并没有想和他住在一屋,虽然之前同居还算和谐,但这种孤男寡女的环境,还是能避免则避免的好。
所以,她下意识叫住宇文澈,想要和他说明白一下,毕竟,让别人看到,她自己跑到王爷院子,却住在别的屋,难免影响不好,所以还需要宇文澈安排一下。
那如果他今晚不回来,自己倒是住哪都无妨。
所以,看着宇文澈忽然停下的脚步,她便直接问了一句:“你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话一出口,包括她自己都是一囧,因为,这怎么有点像,查岗。
宇文澈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淡定道:“莹雪阁。”
“什么?”孟漓禾下意识喊道,反应比她自己预料的要大,事实上,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反应,因为她满脑子都是,难怪这个男人刚刚说自己睡了赶自己走,原来是等着去找赵雪莹呢!
说起来,赵雪莹被禁足了一段时间没见,她都差点给忘了。
没想到,这个下禁足命令的人倒是心里一直想着呢!
看起来,是后悔了吧!
哼,亏她还惦记着和凌霄同处一院怕他误会,也怕下人多想,他可好,自己的王妃过来了,自己却要跑去找他亲爱的表妹!
当即,怒火四起,直接道:“那你去吧,我回去了。”
宇文澈皱皱眉,一把拉住从他面前呼啸而过的孟漓禾,谁知这女人被拉住后,还特别张牙舞爪的挣扎,活像一只小猫被踩到了尾巴,当即无奈笑道:“孟漓禾,你又发什么疯?”
“是我发疯。”孟漓禾边说边甩手臂上的胳膊,“那你还不赶紧去找你温柔贤淑的表妹,拉我做什么?”
宇文澈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手里却半分没有松开的意思。
心里有个若有若无的感觉,有些破茧而出,却又有些想要刻意压制,忽然,伸出另一只手,递到孟漓禾眼前。
孟漓禾这才安静下来,看着那手中连她这个在行都看得出明显价值不菲的东西,不由道:“这是什么?”
“赵家的传家宝雪玉琉璃。”宇文澈声音有些冰冷,“从一家当铺得到的。”
孟漓禾愣了愣,虽然她不知道赵家因为何故只剩赵雪莹一人,但若是遗失的传家宝找回,宇文澈送去给赵雪莹,也太正常不过。
自己,好像有点无理取闹了一些。
一想到方才自己那下意识的反应,孟漓禾忍不住脸上一红,她怎么搞的和吃醋一样了。
不对不对,一定是因为觉得这男人严于律她,宽于律己,所以才生气,一定是这样,妥妥的!
看着孟漓禾忽然脸红的样子,宇文澈简直要无语,这个小脑袋里又想到了什么,方才那因提到传家宝而冰冷的神情都收敛了几分,忽然挑挑眉:“你不问问,为何在当铺找到的?”
孟漓禾摇摇头,总觉得这将是一个冗长的故事,所以道:“找到了就好,快送过去吧。”
眼里的意外连他自己都难以抑制,宇文澈盯着孟漓禾的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因为,这女人的潜意识里,当真没有害人的心。
所以,从来不会以小人之心想人,却因为他的缘故,常常被小人。
若是雪莹有这女人一半的善良,他也不会这样厌恶于她,这个他唯一的表妹,赵家唯一的后人。
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开了口:“这是赵雪莹自己以一千两的银票当出去的。”
孟漓禾这才一愣,下意识道:“这不是传家宝吗?她缺钱?就算是缺钱也不能当传家宝啊!”
或许是说到了宇文澈心里的逆鳞处,孟漓禾只觉宇文澈周身瞬间散发出极强的寒气,接着听他说道:“难道逍遥阁主凌霄,没有告诉你,杀你的价码是多少?”
心里嘭的一声响,孟漓禾的确是震惊了,震惊于宇文澈根本就知道凌霄的身份,也震惊于那个背后的杀手。
女人,五千两。
想要杀她的人,竟然是赵雪莹。
她自认没有一次主动找过这位表小姐的麻烦,最多,也是还击的时候也没有留情罢了。
这就至于,她******杀自己?
如果连反抗就要残害一条生命,那赵雪莹任意一次的行为,都够自己杀她无数次了吧?
她真是小瞧了这个时代的女人,为了男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为什么告诉我?”孟漓禾忍不住抬头。
这个人是他的表妹,若是他想包庇,有很多方法,第一种就是,不要告诉她。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
“算是为她求情。”宇文澈终于还是开了口。
因为,他的确有私心。
方才,不想见孟漓禾,就是因为尚未想好,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本来,是想去见一见赵雪莹再做打算。
但是,看到这女人的反应,鬼使神差就说了。
而他更知道的是,以这个女人的本事,想查出谁杀她,是早晚的事。
如果那样,还不如由他来说。
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宇文澈说的坦白,孟漓禾又怎么会想不明白,只不过,一想到,宇文澈竟然为了一个想要她命的人求情,她就觉得心里莫名抽丝的疼,说不出的难过。
所以,即便心里很清楚,赵雪莹是赵家唯一的后人,她的情绪还是淹没了理智,冷笑一声抬头,看着宇文澈目光灼灼道:“所以,这就是你说的保护我的安全?如今,却留下对我安全影响最大的人?”
宇文澈又怎会不清楚这个状况。
如果,这个******杀人的不是赵雪莹,他毫不怀疑,就算孟漓禾不出手,他也断然不会留她一条命。
但这个人,偏偏就是赵雪莹,赵家唯一的血脉。
“我替她保证不再会,也会保护好你的安全。”
终于,还是开了口,说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的保证。
可是,他答应过外公,他不能……
孟漓禾忽然大笑一声,声音凄凉无比,接着一字一顿的说道:“宇文澈,所以,我可以认为,是你自己撕毁我们的盟约吗?”
宇文澈的身子下意识的一颤,而那本就抓在孟漓禾胳膊上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收紧,紧到孟漓禾都忍不住疼的皱眉。
然而,却听他的嘴里说着:“如果你觉得我违背信诺,那我答应你现在可以离开王府。”
也许,只有离开王府,离开他,才是她真正可以获得安全的办法。
孟漓禾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
空气,诡异的安静。
孟漓禾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为了保住赵雪莹,主动将计划提前。
她忽然想知道,是不是,她如果真的离开,他一丁点不舍都没有。
忽然嘴角带着一抹嘲笑,却不知道嘲笑的是他还是自己。
胳膊上的疼痛愈发加剧,孟漓禾淡淡开口:“宇文澈,那就放开你的手。”
第144章 王爷怒了
宇文澈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正紧紧的抓在孟漓禾的手臂上,那手里的动作,似乎与他口中的话那样的不符。
忽然,心里涌起一阵无力。
他似乎被这个女人影响的太深了些。
理智告诉他,现在,他必须放开她的手,让她自己选择。
若是她走,他会给她做好万全准备。
若是她不走,只要他在,就不会容许任何人再伤害她。
手慢慢的松开,终于离开那只纤细的胳膊。
心里,却不自觉的空了一下。
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也不懂的感觉。
只知道,冷静如他,也有些呼吸不畅。
胳膊不再疼,似乎却转移了位置到胸口上,孟漓禾只觉胸口一阵发闷,不由苦笑,她怎么忘了,这是宇文澈,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冷王。
也或许他有,只是全部在责任和道义上。
诸如欧阳修,诸如诗韵,诸如这个赵雪莹。
不知道刚刚一晃而过的期待是什么,孟漓禾忽然嘲讽道:“我不是你,答应过的事我会做到,等把欧阳振和诗韵治好,不用你说,我也会走。”
“你愿意留下?”宇文澈眼前骤然一亮,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而那眼中毫不掩盖的狂喜,几乎差一点让孟漓禾觉得,这个男人,心底里也是不希望她走的。
只不过,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却再也不愿多想。
因为,每次的希望似乎都是失望。
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明明提出盟约的是自己,首先提出走的也都是自己,却似乎想到自己可以摆脱这个莫名其妙的赐婚时,并没有多快乐。
简直是烦透了!
孟漓禾甩开这一系列的感觉,定定的看着他:“我要同你一起去见赵雪莹。”
“好。”安静三秒,宇文澈开口。
莹雪阁。
孟漓禾再次站到这张牌匾下之时,只觉有些恍然。
当日,她才嫁过来几天而已。
一晃,也快三个月了。
时间不快不慢,心情却完全不同了。
最不同的是,她其实从没有想过,会和身边这个男人,同时出现在这里。
“吱呀”一声,紧闭的院门被宇文澈从外推开。
院内,并没有人。
可是断断续续的,却从屋内传来几声低低的哭泣声,以及赵雪莹那再熟悉不过的咆哮声。
“嘭!”一个茶盏落地。
“没和你说过,茶水要温的吗?还有,这是什么破茶,还不快给我滚去拿今年的新茶!”
赵雪莹的声音显得45 十分的气急败坏。
小丫鬟哆哆嗦嗦的说:“表小姐,今年的新茶有毒,现在王府都在忙着解毒,那茶不能喝。”
赵雪莹冷冷一哼:“有毒?!哼,那把孟漓禾那个贱人毒死了没有?”
孟漓禾脸色瞬时一冷,这个赵雪莹果然还是老样子。
想必,禁闭的这些日子,每天都在诅咒她吧?
她不会认为,自己就来这么一次,就能刚好听到她这样恶毒的话。
然而,比她脸色更冷的却是身边的宇文澈,几乎是在听到这话的同时,手下一个发力,屋内的门便被这一凌厉的掌风大力撞开。
屋内的人显然被这一声巨响惊到。
宇文澈大步走上前,紧握的双拳显示着他此刻有多么愤怒,那掌心里伤疤都在这力气下泛白,足以证明他极力在忍耐。
身后的孟漓禾无声的叹了口气,这条伤疤几乎是她的软肋,每每看到心里就软一下。
也许,她不该把气都撒在宇文澈上。
平心而论,若是自己有一个特别讨厌宇文澈的哥哥,她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比较好吧?
何况,是这个情商明显跟不上智商的宇文澈。
甚至她都不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关于情感的那方面,也不知道开窍了没。
罢了,冤有头债有主,希望,宇文澈别太包庇了。
而屋内的赵雪莹,在看清来人是宇文澈后,脸上一喜,接着却又想到方才方才的话一愣,不过转念一想,她说的也就是孟漓禾而已,她们最差也是兄妹,他又能迁怒自己多少?
当即又高兴起来,表哥肯来看她,那便是自己有机会了。
立刻站起身,扬起一抹笑,故作端庄的迎了上去,与方才那对下人狠决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表哥。”
一声甜的发酥的声音从前面的人嘴里出来。
宇文澈却嫌恶的皱了皱眉。
为什么同样都是演戏,孟漓禾却演的让人欲罢不能,这个人却只让人心生厌恶呢?
“你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宇文澈冷冷开口。
赵雪莹一愣,摸不透他到底是听到了故意问出,还是没听清所以询问。
偏偏宇文澈的脸色一直都面若冰霜,又无法猜测,只得想了想假意道:“表哥,我刚刚的确在说表嫂,可是若不是她,我怎么会被关禁闭,上次的事,摆明了是她嫁祸。”
“是吗?”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方才宇文澈撞开门后,她便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出神,没有跟着进屋,谁料这个女人竟然没看到自己,一见到宇文澈便又开始说她,这人的世界里,就只有这些儿女情长吗?
而赵雪莹显然吓了一跳,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被宇文澈挡住的身后,赫然站着孟漓禾。
这个女人,怎么还没死!
明明,江湖上传言,逍遥阁从没有失手过,这个女人,真是命大。
不过,现在她来了也好,如今在私底下,没有别的下人,表哥也不会顾及到需要对下人交代而处罚自己。
因此,嘴角牵出一抹不屑:“哼,是不是嫁祸,你心里不是比我清楚?”
孟漓禾上前几步走到她的眼前,明明个头儿差不多,那眼神却无端让人感觉居高临下一般的看着赵雪莹。
“本王妃只是以此人之道还之此人之身。赵雪莹,逍遥阁的事,你是不是也希望本王妃如此呢?”
赵雪莹一惊,她怎么知道?
此事不同于其他事,她也拿不准被表哥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当即故意伪装成一脸茫然:“什么逍遥阁?表哥,她在说什么?”
宇文澈眸光一寒,冷冷的将雪玉琉璃丢出:“赵雪莹,你竟然将赵家的传家宝拿去当掉******,可真是有本事!”
赵雪莹看到这雪玉琉璃果然惊住,如今这般也只能死不承认,当即指着孟漓禾道:“是她!表哥,一定又是她栽赃陷害我!”
宇文澈紧紧的闭上眼睛,当真是不可救药!
孟漓禾却是一声冷笑:“逍遥阁的阁主还在王府,你要他亲自过来指认你吗?”
赵雪莹的身子一震,逍遥阁阁主在王府?
这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早就认识?
“他肯定认错人了,那个与他交易的根本不是我!”
“是她对吗?”孟漓禾忽然一指身边的丫鬟。
她后来有问过凌霄,那个与凌霄阁交易的女子,举止战战兢兢,并不想是大家闺秀所为。
因此,她才没把怀疑对象放到赵雪莹身上来。
她以为,这个赵雪莹身边没什么可用之人,不会有这么大胆子。
看来,还是自己失算了。
地上原本就跪着的小丫鬟一个哆嗦,却在赵雪莹恐吓的眼神下生生噤了声。
而赵雪莹还要再否认,宇文澈已经淡然开口:“二月二十晚间,在城西陈丰当铺当掉雪玉琉璃,第二日,在余庆楼三楼雅间交易。”
孟漓禾一愣,她没想到,宇文澈竟然已经查的如此仔细了。
他,对自己的事,应该也是很上心的吧?
只不过,应该同样与她一样,没想到,那个人是赵雪莹。
查来查去查到自己表妹身上,想来,他比任何人都要为难。
“王爷饶命,一切都是表小姐指使的,奴婢若是不从,她便恐吓要杀掉奴婢一家老小,奴婢不敢不从啊!”
地上的丫鬟,再也忍不住,开始求饶起来。
赵雪莹一愣,一脚踹在这个丫鬟身上:“你说什么?吃里扒外的东西!”
边说还要边向丫鬟踹去。
宇文澈忍无可忍,一个抬手,将赵雪莹挥开几丈远,直将她直接挥倒在地。
“表哥!”赵雪莹这次真的急了,“表哥你听我说,这一切都是孟……”
“住嘴!”宇文澈冷眸凌厉的扫射过去,“本王今日过来,本就不是听你解释的!”接着,冷冷一声:“夜。”
夜很快现身屋内。
宇文澈接着道:“夜,吩咐下去。赵雪莹,其罪一,变卖祖宗留下的传家宝,罚二十大板,其罪二,意图杀害王妃,罚三十大板。另,将其送至城外百里处的私宅,调三十名侍卫日夜监守,不得私自出宅,不得随意与人接触,不得带贴身侍女,不得请人入宅,一切要禀告本王后做决议。”
孟漓禾一愣,她没想到,原本宇文澈并不只是想要训斥几句而已,这个处罚,似乎……并不轻。
而赵雪莹更是傻了眼,这样的待遇,和囚禁有什么区别?
心里终于产生深深的恐惧,连滚带爬的移到宇文澈脚下,抱住他的大腿道:“表哥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吧?我不要去那个地方,那和冷宫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