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都流传,芩妃娘娘魂魄已经被收,所以看得见鬼魂。
而后宫本就各种死因的人颇多,被她一闹,大家更是不得安生。
最后,皇上才不得不将她送到冷宫旁的偏殿,还是顾及当年感情,留了她一条命。
因为当年,皇后娘娘请了许多法师做法,结果都是必须赐死芩妃,才能让魂魄安宁。
因此,皇上最后如此安置了芩妃,且这件事也成了皇宫禁忌。
听完这些,孟漓禾狠狠的皱了眉,看了看脸色发白的宇文澈,还是继续问道:“福公公,你说皇后娘娘当年与芩妃娘娘的感情很好?”
“不错,情同姐妹。”
孟漓禾愣住,这还真是让她太太太意外的一件事。
以现在皇后娘娘对他们的做法来看,怎么也不像对一个姐妹的孩子吧?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当年被骂成鬼?
这也未免太小器了吧?
就连皇上,这种九五之尊,她今日对话之时也看得出,他对芩妃娘娘之所以讳莫如深,恐怕也是正因为有感情。
而他对宇文澈,虽然的确不够宠,但每次面对他时,却也是神色复杂。
看起来,倒更像是想要亲近,却过不去心里的障碍一样。
终究,在心里,那还是他在意的儿子。
可是,皇后娘娘?
她真的完全看不出一点姐妹的痕迹。
而且,最让她不明白的是,这个故事听起来好生奇怪。
因为,今日她也见到芩妃以后,并没有听到她说任何关于鬼的字眼。
给她的感觉就是怕男人,怕被男人杀。
这样看来,是和男人有关。
可是,同皇后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而身旁,宇文澈忽然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一变:“福公公,父皇可有单独去看过母妃?”
“一开始每一次前去都是有皇后娘娘,后来到了冷宫之后,来看过一两次,听她尖叫着喊不要杀了我便也没有再来过了。”
宇文澈皱了眉:“所以,父皇单独来的时候,母妃并没有喊是鬼对吗?”
睡梦中的福公公似乎也是一愣,虽然被催眠,但也没有停止思考,半晌点点头:“的确没有。”
宇文澈的表情愈发深邃,没有再问。
孟漓禾猜想宇文澈大概想到了什么,但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便也只是确认他没有问题要问后,便停止了这场催眠。
“王爷,我们快走,他很快就会醒来。”孟漓禾拉起宇文澈,快步朝前走。
这一场催眠,用时并不长。
因为大部分是听福公公叙述,他们也只简单问了两个问题,所以前后大概只有五六分钟。
而前面抬轿之人行走自然不会多快,现在还能看得见他们的影子。
宇文澈揽住孟漓禾的腰,用轻功行走了几步。
身后,福公公慢慢的睁开眼。
接着揉了揉眼,他怎么好像睡了一觉?
抬头看向前方。
啧啧,这两个人现在不止牵手,又搂上了!
这还是皇宫啊!
能不能等到回王府啊!
福公公一脸憋屈的快步跟上。
之后的路,一直到宫门口,宇文澈和孟漓禾两个人都很沉默。
芩妃娘娘在轿子中颠簸的已经睡着,宇文澈抱起她,轻轻放到宫外王府的马车上,与福公公道了别,便乘车一同回去。
宇文澈脸色沉沉。
孟漓禾怕打扰到芩妃休息,也没有再说话。
倒是芩妃不知怎的,睡得极沉。
直到到了王府,为她安置到屋内时,准备请侍女为她换洗时,才堪堪醒来。
然而,却似乎有些惧怕。
起初只认识孟漓禾一人,死活拉着她的手才肯让人伺候,最后孟漓禾安抚了半个晚上,才服侍她睡下,又为她点了安神香,孟漓禾才神色疲惫的从屋内走出。
屋外,一个人影在院中伫立,见她出来,缓缓的转过身。
孟漓禾不由呆了一瞬。
尽管有些发困,但还是忍不住想到,宇文澈这张脸,还真是让日月都失色啊!
收了收花痴的小心思,孟漓禾快步走上前去,笑着说:“王爷,芩妃娘娘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看着孟漓禾明显有些憔悴的脸,眼里甚至隐隐有些血丝,而那目光里却偏偏如透着星光般闪亮,宇文澈有些心疼之余又有些哑然失笑,看着她开口道:“我记得母妃刚刚教导过你对她的称呼。”
孟漓禾一怔,脸上忽然有些发热。
她方才在皇宫之时,的确是一直叫了母妃,但是方才到了王府,才想起其实只不过是名义王妃来着,于是,没有旁人在时,也就不好意思叫了。
望着孟漓禾微红的脸,宇文澈向前更加靠近。
想着她刚刚经历的一切,皇兄被诬陷,独自一人力挽狂澜,行动被问责,挡在他身前坚定不移,被赐心愿,帮他完成他以为坐上那位子才能实现的愿望。
这个女人,真是这个世上,任何东西都比拟不了的宝物。
也是他宇文澈,最大的幸运。
“今天,辛苦你了。”
宇文澈轻轻开口。
或许是语气太过温柔,或许是如今已经心有旁骛,孟漓禾只觉脸更热,头都低了下去,声音如蚊子般回答:“没事。”
宇文澈却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下巴之上,轻轻抬起她的脸,想着之前在宫中那没说完的话。
心跳在一刹那加速,宇文澈望着她开口:“小雨,我……”
忽然,一声美妙的古琴之声,从不远处传来。
两人俱是一愣。
倏地,孟漓禾脸色一变,糟了,是子宸!
第192章 不做你师傅
流畅的琴声源源而来,宇文澈的面容却越发凝重。
要不是此时还拉着孟漓禾的手,他的人恐怕已经到达琴声所起之处。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犹豫间,却让他听出,这曲子,分明就和孟漓禾今天在皇宫弹奏的一模一样。
疑惑之色顿起,不由看向面前之人。
而孟漓禾此时果然一脸怔仲。
她知道,这个院子的位置好像的确离她练琴的院子有些近。
因为芩妃临时进府,又是晚上,来不及收拾一个空置的院落出来,而这里,是平日准备给客人的客房。
今夜只是给芩妃临时居住,而其他院落已经在派人连夜布置,明日便可以搬过去。
原本,她以为子宸明知她今晚在皇宫,所以不会前来。
所以,方才看到这两个院子紧邻时,并没有多担心,可是,她怎么会想到,今夜他却来了?
一阵莫名的心虚从心里升起,孟漓禾有些慌乱,明明她没做什么,就是学了个琴而已,但是,怎么就有一种被抓包了的感觉呢?
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
宇文澈的话再一次被打断,然而,在这孱孱的琴声中,也没有了再开口的兴致。
树上,胥简直要抓心挠肝!
他作为暗卫,并没有允许今夜跟随入宫。
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主子一回来,这感情似乎是突飞猛进!
当然,以前固然也是十分好,但也并没有这么如胶似漆!
牵着手什么的,还是很难看见的。
而且,刚刚王爷这副样子,简直揍是要说甜言蜜语的节奏,肿么就被打断了呢!
他纠结半天才决定,违背道德偷听一次的好吗?
毕竟!这可是王爷说甜言蜜语啊!
能够听一次死了都值啊!
正所谓,好奇害死猫,他就是忍不住好奇嘛嘤嘤!
对面,夜看着一脸苦逼的胥,再看看王妃,只觉这主仆俩真是越来越像。
但是……
他……是……谁?
空中,夜无声用唇语对胥问道。
胥这才一愣,啊,对呀!
现在问题的关键,并不是听不到甜言蜜语,而是不要让王爷误会!
糟!
不过,胥转念一想,幸好有他,可以证明!
不过,隐瞒不报,希望别被王爷打死……
树下,宇文澈忽然看着孟漓禾开口。
“你知道是谁。”
不是疑问句,只是陈述。
孟漓禾一愣,只得点点头:“是教我弹琴的人。”
宇文澈眼前微微一眯:“晚上?”
孟漓禾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一定要在晚上练琴。
她记得子宸说过,不想见王府其他人,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也不想当她的师傅,只是应邀教教她而已。
可是,这样说出来,怎么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法接受呢?
无缘无故的大半夜天天见面。
听起来就很奇怪啊!
“我……因为……”孟漓禾支支吾吾,很少见的这么口齿不清。
树上的胥也开始抓耳挠腮,王妃,你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为什么我觉得你这样更容易让王爷误会呢!
“他是男人。”
宇文澈又徒然开口,眼里滑过一丝冷然。
那一闪而过的怒意让孟漓禾心里猛的一跳,下意识抓紧他的手:“是,但是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宇文澈看着她眼中闪现的慌乱,而手掌中原本握着的手,忽然加大力度将他反握,似乎是怕他离开。
脸色不知不觉间竟缓和了下来,低声道:“好,我听你说。”
然而,这一声,却让孟漓禾猛的睁大眼睛,仿佛不可置信般看向宇文澈。
这个男人,竟然肯听自己说?
而且,脸色仿佛也没有以往那样难看了。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总觉得今晚的宇文澈格外的温柔?
不过,不管怎样,能够听她说,便是对她最大的信任了。
孟漓禾也不再犹豫,干脆一五一十将认识子宸前后的所有经过全部讲了一遍,当然选择性的去掉了那句“如虎你不愿留下,我可以带你走”。
并且,为了表明自己的话没有半句假话,孟漓禾还特意在最后说:“胥每晚都有在一旁陪同,你可以向他求证。”
树上,一听这话的胥赶紧摆出严肃脸,点头以证王妃清白。
开玩笑,一直藏在暗处的他,终于有此发光发热的机会,怎能不牢牢抓住?
甚至,若是王爷不信,他还打算哼几首王妃弹奏的小曲儿!
虽然,没有之前的《南山南》好听,毕竟人家是有歌词的,然而也还不错啊!
他会说他已经暗戳戳的填了词吗?
然而,事实证明,他就是图样图森破。
因为宇文澈自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任凭他脑袋点的如捣蒜,还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最终,也不过是获得了几个夜投来的鄙视目光而已。
胥愤愤转过头,咋地,又想打架?
于是……
一阵风刮过,树枝开始纠缠,渐渐飘远。
一片树叶落到孟漓禾头顶,宇文澈伸手将她摘去,淡然道:“我信你。”
感觉到那只手轻轻触碰,虽然只是一触即离,孟漓禾还是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接着却又有些暖意。
毕竟,她知道这家伙对绿帽子的执念。
以前,明明没什么的东西,他都会发怒,没想到,这很难解释的事情他倒是信了。
然而,人大概都是这样,你对我越好,我越想把心证明给你看。
一时冲动的,就将宇文澈一把拉起。
“走,我带你去见见他。”
宇文澈有些讶异,因为方才听她口中说出来的感觉,像是此人为世外高人一样,并不愿意见人。
以他的性格,自然事后会让人去查来路。
但也没想到,孟漓禾会主动开口。
不过,既然她不介意,他也很想会会这个夜探王府之人。
孟漓禾方才只是一个冲动,根本没有考虑更多,直到踏进了那个院子,看到了在那里弹琴之人,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妥。
毕竟,子宸特意有说过的呀!
她可真是……
这下,子宸说不定会生她的气了。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待她与宇文澈行至凉亭之外,与他相距不远处,那琴声还未停止。
仿佛没有感觉到身边有人到来一般,子宸依然低着头,专注于手下的琴。
而宇文澈却知道,这人早就知道他们的到来。
武功高的人之间,都会有一种感应。
而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与孟漓禾弹的是同一首曲子,但不同的却是,他手下用了内力。
所以,出来的声音更强劲,音色也更有穿透力。
而这内力又恰恰只用了一点,让宇文澈丝毫不怀疑,若是用了全部,说不定,这琴声定是会传播很远。
曲子结束,子宸放下手,抬起头。
“你来了。”
淡淡的一句话,对着孟漓禾,丝毫没有顾忌到宇文澈。
宇文澈几不可见的皱了眉。
除了他的态度,另外的不爽,竟是因为他的容貌。
他宇文澈自问是个从不在乎容颜之人,即便世人都说他举世无双,他也没有丝毫感觉。
但是,眼前这个男子,却是他所见过的所有男子都不可比拟的。
硬要说,便是这个人,的确有着世外人一般的感觉,仿若并不属于这世间,不沾染烟火之气。
硬是把一身白衣,穿出了谪仙之姿。
还是第一次,宇文澈这样在意别人的容颜,准确的说,在意孟漓禾每晚和这种容颜的人在一起。
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确定?
毕竟,他了解孟漓禾如厮,知道这女人看着聪明,其实颇会被“美色”迷惑。
那么,他们夜夜相处,真的不会生出点……
想到此,宇文澈忍不住有一点震惊。
他何时这般不自信了?
忽然,又有些无奈,原来,他也终究不能免俗。
因为感情,从来都掺杂了太多的不确定,以及明明信任却依然存在的惶恐,紧张。
这一番纠结宇文澈自认并未尽数反应在脸上,却并非没有被人捕获。
不得不承认,子宸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
片刻,又觉得正常,毕竟,面对的,是孟漓禾这般美好,女子。
想到此,眼里,竟生出许多温柔及别人看不懂的骄傲来。
让宇文澈看的越发心乱。
而孟漓禾只是觉得颇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道:“子宸,这是覃王,我……我带他来,是因为……”
“无妨。”子宸大概知她心中所想,径直打断她的话,“我本也打算,留在殇庆国一段时日,日后总会照面。”说完,也淡淡的朝宇文澈点了点头,以示打了个招呼。
宇文澈亦回礼,并没有计较他的礼数是否妥当。
孟漓禾没细想,他所说的总会照面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到他说会留下来,十分高兴,顿时眼前一亮道:“你不走了?”
子宸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儒雅的宠溺:“只是暂时。”
孟漓禾依然很开心,毕竟她觉得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请教。
“那你是不是可以答应做我师傅了?日后可以继续教我练琴了?”
子宸笑容未敛:“我可以继续教你,但是却不能做你师傅。”
“为何?”孟漓禾颇为不解。
在她心里,认个师傅很方便啊!
她前世就有很多师傅,虽然,最后那个研制铃铛的,着实有些不靠谱了些……
“辈分问题。我不能做你的长辈。”子宸明言。
“哦……”孟漓禾这才恍然,在古代,的确是好像师徒的关系更加严谨了许多。
基本上,师傅就相当于另一个爹的存在,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几个师徒恋都被当成违背伦常。
而再看看子宸,这么年轻,最多当她的哥哥,让她像父亲那样对待,还是算了……
然而,这个回答,听到身边宇文澈耳里,却并不是个滋味。
第193章 住进王府吧
孟漓禾能想到师徒恋违背伦常,只是因为她想到了在现代时所看的古代小说。
但宇文澈想到这一点时,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个十分护食又霸道的男人,自然想的更为深远许多。
只是,奇怪的是,这个名叫子宸的男人似乎还完全不避讳他。
到底,是有何目的?
宇文澈的目光越发深邃起来。
然而,孟漓禾却并未想到那么多,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原本,她最开始的打算是请子宸来王府里做琴师,后来子宸表示不愿见他人,而且很快会离开殇庆国,便也作罢。
而如今,他既然不马上离开了,也见了宇文澈,会不会愿意留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