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儿,莫要胡闹!”萧湛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却伸手制止了萧存的步伐,抬眸,不赞同的道:“你想吵的父皇不得安宁吗?”
萧存不可置信的看着萧湛,怒道:“二哥,你也拦着我?你真的相信父皇去了?昨天他还在璟王府参加了皇叔的大婚,身体那般硬朗,今儿你就告诉我,父皇驾崩了,你要本王如何相信?”
“存儿,不得胡说!”萧湛阻止了萧存的话,不清不楚的补充道:“父皇和皇叔兄弟情深,皇叔他……怎么可能加害父皇?”
“二哥!”萧湛的话让萧存大吃一惊,他哪里是那个意思?二哥怎么理解成这样了?
尹穆清听此,也内心大骇。
卑鄙!
萧湛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果然,萧湛这话一出,四周的百官都喧哗了起来。
“璟王?竟然是璟王?璟王向来目中无人,当日带兵闯入朝和殿,处决太子,那猖狂的样子,恐怕,早就野心勃勃,不甘为臣,觊觎皇位了吧!”
“弑君谋反,罪当凌迟,璟王反贼,天理不容!”
萧湛早就埋了棋子在这百官之中,萧湛话一出,那些人自然要出来控诉璟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空穴来风之事,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言之后,似乎就证实了这话。
很多人都是忠于璟王的,但是自己的王是什么性子,他们都很清楚,所以,他们还真不敢反驳,说王真的没有那份心。
毕竟,在他们心里,王要登上那位置,那也是顺理成章!
只是,弑君?这自然是天理不容!王不会糊涂到那个程度!
是以,他们保持沉默。
毕竟,王不在这里!
这一看,就是有心人故意栽赃呀,他们说多错多!
这会儿,还有人跪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皇后娘娘主持大局!”
“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皇后娘娘主持大局!”
百官跪地呼吁,冯皇后面色苍白的从养心殿走出,看了一眼萧湛,拳头紧握,悠悠的开口:“陛下新逝,本宫一无知妇人,甚是惶恐。存王萧存年幼,性格顽劣,骄奢纨绔,本宫唯感惭愧。湛王萧湛,为宗室之首,天意所属,敦厚沉稳,府顺舆情,当担起大任,暂以监国,百官佐之。”
“母后……”萧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冯皇后是他的亲娘,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她不仅不认可自己,还如此贬低自己,将拥戴萧湛,不得不说,萧存心里异常难受。
萧湛倒是没有推辞,跪地领命:“尊……母后懿旨。”
呵……
尹穆清悄然退殿,紧紧的握拳,这就等不急了?
萧湛呀萧湛,你未免太心急了一些。
“王妃?”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喊,尹穆清心头一颤,转身一看,却见是一个穿着内阁学士朝服的男人,尹穆清看了一眼,随机试探道:“晏子苏?”
“王妃好眼力!”话还没有说完,尹穆清就将晏子苏拉到一边,开口道:“你去看了萧璟渊吗?”
“没机会进去,萧湛的人看的很紧,皇后尚且只能在殿外候着,还不说百官,我根本无法近身!”晏子苏悠悠的开口,声线有几分紧张:“阿斓呢?”
尹穆清急道:“我正想带你去看他,他蛊毒突然发作,现下在景宸殿。”
“蛊毒发作了?”晏子苏心瞬间提了起来。
“嗯,我想混出宫去,他就交给你了!”
“好!”皇位什么的,萧璟斓无心,他们也无意,萧湛喜欢折腾,就随他折腾。
仿若小丑一样,自以为是,谁将他放在眼里呢?
弑君?不管他们闹的多厉害,只要萧璟渊没死,谁都将阿斓没办法!
夜晚,萧湛于御书房内,看着面前摞成山的折子,眉头微拧。
没有国玺,就算代为监国,就算百官认可,他还是没有任何实权。
连个小小的折子都批阅不了,这监国监的有何用?
一拳砸在龙案之上,萧湛蹙眉道:“那两个孩子还没找到吗?”
华安矗立一边,开口道:“回王爷,没有!”
萧湛心中猜想,那国玺一定在璟王手里,就算没有,璟王也知道它的下落!
“楼雪胤!”若不是楼雪胤,那两个孩子,现下已经在他手上了。
有了那两个孩子,不怕璟王不妥协,那么,他就有八分的胜算!
这会儿,外面突然有侍卫禀报:“王爷,不好了,璟王麾下的王骑卫队围在宫门外,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慌什么?”这事是坏事吗?这是好事!
慕恩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这么一冲动,无疑是将萧璟斓推至地狱,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萧湛起身,慢悠悠的道:“按原计划行事,一定要将那反贼一并拿下,若是反抗,格杀勿论!”
“是!”
皇宫外,王骑精英聚集,各个勒马于宫门外,为首的是几个络腮胡子的蛮汉,性格直爽,豪迈不羁,在战场上可谓骁勇无敌。
“奶奶的,萧湛,老子给你一盏茶的功夫,乖乖出来给老子磕头,否则,老子立马冲进去,割了你小子的头当球踢!”说话的是萧璟斓手下的一员大将,名张勇,这人就是一个糙汉子,满嘴的脏话。
身边的一个戎装将军,和张勇截然相反,清瘦斯文的像个书生,但是看那双眸,还是凌厉如苍鹰之眸。
那人狡黠的笑了笑,拿出弓箭,张弓搭箭,温声细语道:“勇哥莫恼,看小弟射爆那几个小家伙的头,为我王的新婚,增添几分喜庆的颜色!”
说罢,手一松,六箭齐发,羽箭闪电般飞驰而去,准确无误的射爆了高墙之上的锦衣卫的头。
噗噗噗六声,声音整齐又响亮,带出一抹血雾,霎时艳丽无比!
“好!”另一年轻将军鼓掌叫好:“白小弟的箭法又精进了不少!”
那白面男子名洛白,看起来身子单薄了些,却是一个实打实的血腥男。
洛白腼腆一笑,带着几分羞涩,道:“飞扬兄长客气了!”
叫做飞扬的这个男子,名铁飞扬,是王骑的副统领,王骑的训练,一般都是交给他。
高墙之上,一黑甲将军对王骑怒目而视,破口大骂:“铁飞扬,你们是想反了么?这是什么地方?你们胆敢出手伤人,不想活了?”
张勇听此,瞬间就勒马,惹的坐下宝马一阵长嘶:“嘿,你个王八羔子,哪只眼睛看见老子反了?反的是萧湛,有本事叫他出来,算计我王,他奶奶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萧璟斓有弑君谋反之罪,你们若是识时务,缴械投降,王爷自当不追究你们的责任,否则,王爷有令,若是反抗,尔等格杀勿论,哎呦……”
这话都还没有说完,一箭飞来,直接射穿了那守将的耳朵。
“啊……啊……”那人捂着自己的耳朵就往后栽去。
另一副将代替那人,站在高楼之上,居高临下,沉声开口:“放箭,将这群反贼拿下,生死不论!”
说罢,那城门之上的羽箭如疾风骤雨般飞下来。
尹穆清此时一身白衣,面上带着银色面具,红唇微抿,看向身边的人,道:“贺家二爷让他办的事,怎么样了?”
流飞点了点头:“马上就来了,主子吩咐的事情,他不敢不做!”
然,身边另一男子却犹豫了:“主子不给璟王透露一点消息便将那件事情告知天下,若是一发不可收拾,有损璟王的声誉事小,若是璟王怪罪主子,那么,岂不是因小失大?”
尹穆清勾了勾唇角,道:“人胜在敢赌,若是那件事情永远藏在背后,那么,总有被人利用的危险,与其受控于人,还不若主动出击,以免藏着掖着,一辈子都惶惶不可终日。”
尹穆清一直知道,古人在伦理方面,很注重,所以,萧璟斓的身份,在百姓眼中,是很难接受的,因此,这么多年,萧璟渊都将萧璟斓的身份隐藏的很好,甚至,为了保护萧璟斓的名声,宁愿萧璟斓喊着自己皇兄。
明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喊着自己皇兄,这种无奈和心酸,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主子这赌,赌注未免太高,代价未免太大,若是成功是好,一旦失败,恐怕,不仅是皇上,灵太妃,就连璟王殿下,主子,小主子们,都会被世人诟病,主子,敢赌么?”
“赢,那便是拨开云雾,一生轻松明朗,为何不赌?”身后传来艳靡的声线,不用回头,尹穆清都知道来者是谁。
尹穆清转身:“九月和倾恒呢?”
“咳咳……千金揽尽。”楼雪胤咳嗽了几声,才开口:“若是输了,以璟王的威慑能力,又有多少人真的敢对他做什么吗?在乎名声的,即便是受几分冷眼,恐怕也会羞愧而死。若是不在乎名声,又有什么关系?就如阿清一样,日子比谁都过的好!若是萧璟斓这点挫折都受不得,那么,也配不上……小九月的父亲!”
配不上谁,楼雪胤到嘴边的话都被自己吞咽了下去。
楼雪胤性格自傲,但是又比谁都自卑。
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比起普通人还要不如,毕竟,这副身子,能活多久都是未知数,他又拿什么来和萧璟斓争呢?
尹穆清转身看了一眼楼雪胤,蹙眉道:“你的身子……”
她一直都知道楼雪胤的身子不好,不知是中毒还是如九月一般是先天身子不足,从这一身的淡淡的药草味就可以知道,他的病很严重。昨天,还和萧湛大战一场,也不知有没有伤到他。
楼雪胤摇了摇头,道:“无碍,老毛病了,阿清不必在意。瞧,下面的好戏来了!”
尹穆清朝下看去,却见城门上的羽箭如雨点般落下,下面的将士无不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剑雨打落。
而就在这个时候,本就拥挤的官道四周涌现大批平民百姓。
天子脚下,最注重官民关系,律例森严,杀人偿命,无人可以例外。
是以,如今涌出这么多的百姓,不仅是高墙上的人,还是王骑,都愣了,不敢再动。
有一种民,叫做刁民,这种人就算是当官的看见,那也要退避三舍!
若是真的损了他的利益,大哭大闹,惹得一身骚,谁愿意和那些人接触?
“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刁民,还不赶走!”楼上的士兵搭着弓箭,却根本不知道射哪里。
“不知道呀,要不一起射死算了?大胆刁民,死了活该!”
“你不想活了,几个几十个死了没人说什么,这几百几千人,比王骑的人还多,这么多人被你我乱箭射死,王爷的名声不要了?百姓一旦闹起来,你我只有死路一条!”为首的人一脸阴沉,抬手制止了手下之人再放箭。沉默了一会儿,才拉了一个人过来,吩咐道:“速去通知王爷,看看该怎么做!”
“是!”
王骑的人也被突如其来的百姓惊住,坐下马儿因为外人闯入,都躁动不安。
铁飞扬拼命勒住缰绳,坐下马儿才没有受惊。
“怎么回事?”铁飞扬扬眉问道。
这会儿一个小将忙答道:“将军,您瞧,那边有人故意撒银子,所以才引来百姓哄抢!”
众人看去,果真看见十几个人骑着马朝这里走来,一边走,一边拿着碎银往地上撒。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百姓眼里,都知道民不与官斗,但是有钱,就算冲撞当官的,那也在所不惜!
张勇看见,眼睛都直了:“我操,那是谁?有钱烧的慌?老子也去抢几两,老子小儿子刚出生,刚好请几个身家清白的奶妈呀!”
铁飞扬瞥了一眼张勇,鄙视道:“出息?若是被王知道你和一些平民百姓抢东西,当心抽你鞭子!”
“老子只是说说而已,那点银子,老子还看不上!”张勇悻悻道。
洛白见此,挑眉道:“萧湛若想那个位置,自然最重民心,这个时候,他定是不敢乱放箭,你我趁机攻进城门,岂不是好?”
“好小子,走嘞!”张勇是个急性子,洛白的话刚落,他手上的带着绳索的铁爪已经飞了出去,抓在城门上,借助绳索的力量,飞上了城楼。
张勇一带头,其他王骑之人也如法炮制,楼上的人大惊,想要将那些人射下,飞去的箭又被其他做掩护的王骑打落,不一会儿,楼上便被王骑的人占领。
“勇哥,打门!”
朱红色的大门打开,王骑之人拍马涌进,势如破竹,吓得皇宫守卫齐齐跑去。
尹穆清见此,心中一惊,他们也太莽撞了,萧湛本就有杀王骑卫之心,他们这个时候就该在城门外与萧湛对峙,这么多人看着,萧湛不敢不顾及,自然不会真的出手赶尽杀绝!
但是王骑这般冲动,进入皇宫,若是萧湛有心,宫门一关,里面是血流成河,又有谁知道?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贺二爷使这么多银子是白使了!
尹穆清从楼上飞身而下,厉声道:“都不许动!”
可是,这个时候的尹穆清又有谁认识?而且她一个人的声音,在这千百人面前,也完全没有任何威慑力。
王骑之人正因为攻破了宫门,打马涌入,兴奋异常,根本也不会听尹穆清的。
楼雪胤尾追尹穆清而来,护在她的身侧,生怕她被马踩伤。
尹穆清立即对贺二爷道:“让你的人也进去,那城西的难民,不是有很多食不果腹的人吗?”
贺二爷肉疼的道:“还撒?一个铺子都便宜了这些刁民!”
尹穆清讽刺道:“怎么?这就舍不得?不想将陌上香坊踩脚下了?”
“一言为定!不仅陌上香坊,还有大哥!”贺有以是贺家的支柱,因李氏入了死牢,被判死刑,贺二爷自然着急。
贺二爷连忙命人去将换好的碎银提过来。
贺家唯独不缺钱!
楼雪胤扯了扯唇角,在尹穆清身后附耳道:“阿清可真是奸商,陌上香坊揽尽天下之财,这个时候,还要找贺家人出这冤枉钱,若是贺家人知道,你就是陌上香坊的主人,恐怕,鼻子都给气歪了!”
尹穆清轻嗤道:“贺家有的是钱,不拿白不拿!我就想看看,面对一些亡命百姓,萧湛能不能下手!”
这边,王骑护卫攻入皇宫,正与萧湛手下的锦衣卫对峙,剑拔弩张,气氛异常紧张。
这会儿,萧湛赶来,见王骑攻入皇宫,不禁勾起了唇角,这一次,他倒要他们有命来,无命回!
手一抬,四面八方涌来弓箭手,里三层外三层,足有万人。
一万弓箭手对一千王骑护卫,王骑护卫可以说惨败!
然而,萧湛正想下令放箭,却不想一白衣男子带着一批人涌入皇宫,毫无征兆的将那包围圈冲散。
“快抢钱,好多钱!”
“别抢,这是我的,你他么的踩了我的脚!”
尹穆清一边撒钱,一边道:“璟王殿下爱民如子,特意拿出自己的俸禄,给予百姓……”
“璟王殿下?璟王殿下是好人呀,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呀!”
“我家铁蛋好几天都不曾见米粥了,饿的直哭,有了这些钱,我家铁蛋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璟王就是观世音菩萨转世,有王如此,是我等之福,是暨墨之福呀!”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璟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根本不用尹穆清多少,就提这钱是谁拿的,这些人都开始感恩戴德,护着自己的钱,跪地叩拜。
王骑护卫大眼瞪小眼,这群刁民哪里来的?
看着怎么这么可爱?
萧湛脸色青黑,恨不得将这群刁民就地处决!
看向那为首的白衣公子,萧湛蹙起了眉头。
这人是什么人?
而就在这时候,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开口:“听说璟王殿下是灵太妃的独子,灵太妃还待字闺中之时,与还是七王爷的当今圣上青梅竹马,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那个时候,七王爷和灵大小姐可谓郎才女貌,怎么最后灵大小姐进宫做了皇妃呢?”
“你说起这事,我倒是听人说过,先帝昏庸无能,贪恋美色,七王爷带灵大小姐进宫请旨赐婚的时候,灵大小姐的美貌便被先帝觊觎,后来,不顾七王爷和灵大小姐的意愿,竟将灵大小姐抢进皇宫!”
“啊?不是说灵大小姐已经怀了七王爷的孩子吗?先皇怎么如此狠心?抢自己儿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