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田园生存手册 [金推]完本[美食种田]—— by:粟米壳
粟米壳  发于:2017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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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安静下来,等到裘和瞥见她手里拎出的那块牌子时扬了眉梢,目光直勾勾凝视。

薛宝珠顺着他目光往下,在那目光里不自觉地腾起一股无措,竖了竖牌子,“不撑了,再撑下去,都拖累垮了。”她干巴巴地道了一句,而眼底的青黑眼圈却是出卖了自个心绪,尤是不舍的。

裘和沉默走上前,抽走了她手里的牌子。

薛宝珠却怕他意气用事,忙是去抢夺,一个不经意间撞倒了小身影,“哇——”的一声嘹亮哭声想起。

薛宝珠打了个激灵,浑浑噩噩的脑子在这一刻也瞬间清醒了过来,忙蹲下身子去查看宝琴摔的如何了。小宝琴从刚端了热腾腾的豆汁儿过来要给薛宝珠,却不想叫撞了个满怀,豆汁儿也全撒在了袖口上。春日里衣裳穿的薄,滚烫的豆汁儿浸湿了衣袖粘在肌肤上,饶是薛宝珠急忙去掀开也没来及,只见宝琴细细的手腕上已经烫出了好大一片红。

“呜呜……呜呜疼……”

薛宝珠心疼得紧,跟着宝琴落下眼泪来,心里头又是懊恼又是着急,“宝琴乖,宝琴不哭,都是姐姐不好……都是我不好……”

莫大娘见薛宝珠急得失了主张,立即舀了一瓢子冷水对着宝琴叫烫伤的地方淋着。她虽也心疼着宝琴,可到底也不忍心去说薛宝珠,恐怕这时候她应当比自己还如刀剜着一般。等莫大娘哄了宝琴再去回神去看宝珠,见她正蹲在地上捂着脸,像是在呜咽哭泣。

裘和站在她旁边,手里依旧捏着出售的牌子,神色晦暗不明。

薛宝珠是叫宝琴的哭声勾动的,却也不想叫旁人看见,那极小声的呜咽像极了无助小兽的低鸣,是不得已的认命,却也蕴着日后更大的报复。所有的苦难若不能打倒,那就化作前行的动力,使她变得更强大。

正这时候,薛宝珠却抬起了头,“铺子开不下去,咱们死守着也无用。这阵子……是我一直认着死理。”薛宝珠抹了把眼,是打定主意另谋生路。

牌子被裘和拿走,她就另写了纸上用米饭粒儿贴了门上,一张尤挂着泪痕的小脸是满是桀骜不甘。

这时街道人行人往来,不一会薛宝珠门前便聚集了不少同一条巷子的人,都是对着指指点点,却没一个跨进店门的。薛宝珠对这样情况也早有意料,只转过了身去忙自己的。那些都是瞧热闹不嫌事大的,真要有心来接手的自然会进来。就这样到了晌午,外头围拢的人越来越多,连带着对面茶楼都坐满了人。

莫大娘有些被这情形吓到,“这是咋的了?”

“喂!我说这铺子你想怎么出手呀?”人群中有个头带方帽穿了绸缎衣裳的中年男人问道。

薛宝珠从大厅中稍稍往外出了几步,“这位老爷要是诚心想买,不如里头来详谈。”

可那男人却嗤笑了起来:“如今这店还是你的,我瞧里头去谈就不必了,倘若十两银子转让我便立即买了下来。”

莫大娘惊呼:“十两银子?!”

中年男人道:“怎么?你们还想要的卖七八十两银子不成?还不去外头打听打听,这铺子早叫你们败光了名声,你当谁还肯这时候接了这烫手山芋?原是过得去的临街铺子,好好营生也不是没做大做好的希望。可现在呢……呵,我买来也不过是做仓库堆堆货罢。”

他这一番话说出,旁边竟有不少叫好的。

薛宝珠冷着眼睨视他们,却是半个字都没说出,忽然眼中扫见一人,心里头咯噔了一声。纵然那张脸现如今如何憔悴怨毒,她都能认得出来就是荷花。

荷花原先在人群中,见薛宝珠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自己身上,更是无畏躲避。她狠狠的笑了一记,“这人原是跟我娘家是同一个乡的,整日里作风不正勾搭男人,这才呆不下去来了镇上。你们要是不信,大可去长渚村问一问,看看会有哪个不唾弃她的。”

荷花这忽然冒了声,言语更是搅起了人群中的议论纷纷。原本八宝楼的风言风语就已经传得全镇上都是了,这会听见个自称薛宝珠同乡人的指摘,更是信了□□分。

“你们想想,她这么个年纪轻的姑娘才死了爹,如何来的这么多钱能买下镇上头的店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用身子换来的!还有还有,同她同进同出的那个野男人,哪里是她什么表哥,不过相好罢了!可别看她小小年纪,内里啊骚得很!”荷花越说越带劲,仿佛要将满心的怨恨都化成刻薄尖酸的污蔑之词泼向薛宝珠。经她这样一煽动,人群里头全是咒骂的薛宝珠,仿佛真相如何已经是不重要的事情了。

莫大娘气得不行,转头去找了把扫帚要出去打人,叫薛宝珠一把给拦住了。她抬起头对莫大娘道:“大娘,您帮我把铺子关了。”她虽然竭力稳住心神,可仍然语气掩不住的波动。这时候群情激动,就算她出口声辩也没什么用,亦或者那些人根本不在意真相如何。

正当这时候,忽然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了一人,“不好啦,后……后面有人死了!”这么一嚷,所有人皆是停了下来,当中有人先反应过来了,还是先前低价讲价的中年男人:“八宝楼闹出人命来了!”

薛宝珠先前可忍,现在这事摊上人命,自然不好不出声,要不然得叫外人以为默认了。她当即往外走了几步,站在门槛前问:“人不在我们八宝楼,如何好说是在我八宝楼闹出了人命?你哪里来的证据?!”

过来报信的说道:“就倒在你家后门口,你这就去看看,衙门还没来,这会子肯定还在哩。”

薛宝珠转身叫莫大娘看着宝霖和宝琴两个,自己则打算跟着绕到后面去。可才跨出院子,倒有几人抬了担架过来,上头躺的正是一具尸体。

人群中就有人嚷嚷了起来:“八宝楼死人啦!八宝楼死了人!”

薛宝珠看这死了的衣裳褴褛,是个乞丐儿,死了恐怕有几个时辰了,如今身子还僵着维持则古怪的姿势。正是倒春寒的时候,乞丐忍饥挨饿,夜里头穿得担保难免熬不下去。这恐怕是碰巧死在了她家后门的巷子里。

“是谁说死在我八宝楼了?”薛宝珠寒着声音冷冷质问,冰凉的目光从在场众人面上一一巡视而过。“你们谁看见尸体从我八宝楼抬出来的了?空口白话不用负责就能这般造谣了么!”

“聂荷花,你自个什么德行先照照镜子,人不人鬼不鬼,前头丢人倒霉还不够,倒抹黑我来了。谁不知道你家贪财把你嫁给镇上朱老爷,你不好好守着妇道,成天搁外头晃的你家老爷就不管管你!自个心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这话说你真是半点没说错了!”

谁能想到一个先前还处处忍着的小姑娘这时候却爆发出了好大的戾气,一时无人说话。

聂荷花一张脸由青转白,最后涨得通红,确实叫她说准了,朱老爷不许她外出,可她放不下爹娘,趁着老爷外出求了大夫人才好不容易出来,遇着薛宝珠自然不肯放过,巴不得这回叫她永远翻不了身,“嗬,你也不看看人是倒在你门口死了的,足可见出你心冷得很,连口吃食都不肯施舍!”

“你胡说,我姐姐心肠最好,平日吃不掉的菜都会给外头乞丐!”小宝霖气愤的嚷道。

荷花噗嗤一笑,用手指绕着胸前一缕碎发道:“那这么说来……这人就是吃了你们家的东西才叫被毒死的!”

薛宝珠心中戾气陡然大增,荷花好一张利嘴,这是横竖要将死人的事往她身上靠拢了。且不说这更叫她往后开不下去铺子,更是要叫她惹上人命官非。她咬了咬牙,神情更加凌然:“有没有吃我家吃食,等衙门仵作来验了尸自然一清二楚了!聂荷花你血口喷人,我看也要叫仵作破开你的心肝来看看到底是不是生的是歪的斜的!”

荷花被她这凶狠气势一吓,心头猛颤,她是知道薛宝珠为人的,可此时她全叫仇恨蒙了眼,非要这时候叫薛宝珠再无翻身的机会,“由不得你嘴硬!人是死在八宝楼的,你怎么都逃不开关系!”

尸体如今正叫人抬在了八宝楼的门口,冷风一吹,更是叫人觉得四周鬼气深深的。

有人趁机喊道:“小姑娘,你这铺子别说五两银子,便是一两银子也卖不掉咯!”
第53章 黄芽菜煨火腿
正午时刻, 茶楼饭馆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前面死人了,知道不,就那个新开张的八宝楼。”消息自然第一时间传回,有人眉飞色舞地同旁人讲道。

“八宝楼,那个叫薛宝珠的?”

“对对对, 就是被司家退亲那个,好家伙, 听说是吃死的。”

“不是没人敢上那儿吃么?”旁人讶然反问。

“是没人啊,死的是乞丐, 估摸是吃了倒的饭菜了给毒死的, 幸亏没去, 一个女娃娃晓得啥嘛,你看, 弄出人命了不。”来人不负责任的下了论断, 讲得唾沫横飞,好像亲眼看见了一样。

离大堂不远的二楼雅间, 临街而设,大堂里的议论声断断续续传来, 更遑论外头更大的动静。坐在雅间里的年轻公子摇着金丝扇眯溜眼儿盯着对面八宝楼的情况, 似是在看一场热闹好戏。

“黄大人莫慌,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案子。”穆其闫老神在在道, 其间还沏了沏茶,上好的碧螺春,汤色碧绿清澈, 叶底柔匀,令人回味,也应得此时闲适心情。

“这都闹出人命了!”县太爷抹了抹汗,毕竟是在自个管辖的地界,生怕这主儿真闹出什么人命官司当然着急上火的。

“死的是个乞丐。”穆其闫‘未卜先知’道。

县太爷睁圆眼睛,隔着距离可瞧不清楚担子上躺着的是什么人,乍一听他说的,心想是这位少爷折腾出来的没跑了。“穆公子是……”

“即是命案,总要将相关人等一应抓回县衙大牢好生审问的,这就是黄大人的事儿了。”穆其闫听着随从逐字汇报听到的情况,眯着眼冲县太爷笑道。

县太爷呵呵赔笑着说是,心中则是暗忖这位虽然也是纨绔主儿,可比司家那个要无法无天多了。

穆其闫没再管县太爷,反而盯着街上急匆匆而来的那道藏青布衫的身影,勾起嗤嗤冷笑。来的好,一锅端了。

过了约莫不到一炷香的时辰,自沿街便行来十数名衙役,打头的恰是王大虎,瞧见这情形也是愣了,“宝珠,干娘……”

“啥,这老婆子是你干娘?”原先想占便宜买八宝楼的中年男子耳尖听着了一句,登时叫嚷开来。

这下连王大虎也卷进议论中,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就听了个嘈杂响儿,最后还是王大虎大喝了一声肃静,冷着脸儿想要维持现场秩序。

然寂静不过一瞬,因着和宝珠等相熟大大降低了威信,惹来质疑。

小小巷子里,围聚得人多,荷花眼儿跟两把钩子似的勾住薛宝珠,朝身侧的随从给了眼神暗示,那几人混在人堆里,不知怎的你挤我我推你,竟是动起手来,衙役也闹不清哪个动手,只是叫人潮挤得防卫,场面一下混乱了起来。

而聂荷花直奔薛宝珠去,手底心里捏了发簪,尖的一头露外朝薛宝珠挨了过去。

裘和是头个察觉到不对劲的,打从人群开始乱的时候他就将薛宝珠紧紧护在了后头往后,薛宝珠更怕莫大娘有损伤,分出心神照顾,便是这一迟疑,一回头竟看荷花挨着她身边站着,眼神疯狂。

“薛宝珠你去死罢!”荷花怨毒吐露一句,已然露出明晃晃的银尖儿。

薛宝珠想躲已是来不及了,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而是落在耳畔那清脆的格拉一声,伴着聂荷花难忍疼痛的尖叫没入人潮。

聂荷花垂着手,另一手扶着,整张瘦削的脸庞疼得生生扭曲,却依旧恶狠狠地瞪视着薛宝珠,低喝了几个名字,有人朝她围了上去是要趁乱动手教训。

薛宝珠头一回没有防备,等反应过来,想也未想地就着聂荷花扶着的那只手腕再度狠狠一拉,“聂荷花,你别犯贱。”

“薛宝珠你害死我大哥,又害了我娘,我要你偿命!”

薛宝珠看着与聂氏当时如出一辙的疯狂眸子,晓得是已疯魔的,紧紧扼住她那只骨折的手腕,“聂荷花,你自己所嫁非人非要把怨气发泄在旁个身上,你哥聂木槐也是自个与那寡妇偷情苟且,没有人逼他,案子是县太爷判的,何况也没错判。别什么罪名都往旁人身上扣,你家的悲剧便是你那贪财的娘,好酒不管事的爹整弄出的,你看看你自个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步你娘后尘尽管去,总之你怨哪个都好,但要想在我这儿寻痛快,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聂荷花目光中凶光更甚,却被薛宝珠牢牢钳制着挣脱不得,而她带来的人手叫薛宝珠那表哥和莫青彦挡着根本过不来,势单力薄下更是不甘,“你……你且看着,犯了命案,是哪个被关入大牢里!”

“咳咳——”这话还未说完,原先再茶楼得吃茶看戏的县太爷蓦然从人群后清了清嗓子现身。他这山高皇帝远的小县城里当官,就算是做出了些成绩上头也瞧不见,若真要论资排辈的升迁还不知道要苦熬多少年。可这穆其闫可是大不同,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品阶在他之上,京里头还有势力,飞黄腾达也不过是转眼功夫。

这么个人在自己身边,他哪有不哄好了哄住了的道理。瞧出了穆其闫意图,他自然要亲自在这桩事上出点力了。

薛宝珠,薛宝珠。县太爷在心里头默念了这名儿,可别怨我心狠了!谁叫你开罪什么人不好,非要碰上了有势的主儿。

“哪里来的一群泼妇刁民,既是出了人命的事岂是你们三言两语便能糊弄的?”县太爷端着架子迈步到了人群当中,捻着胡须睨视众人,“先将王大虎拿下!”忽然他便了脸色挥动了手下人去捉拿自己手底下的衙役。

薛宝珠当即一步拦了过去,挡在王大虎身前,”大人!此事跟王大虎有什么关系?按照规矩,这人是在我食肆周围发现的,我这当家的随衙役一道回去查问就是了。“薛宝珠知道这些事都是有人在背后安排,自己着了道也就罢了,再牵累其他人她可不能忍下去。

还从未有人敢当着人面儿反驳自己的,县太爷当即脸面一寒,横眉冷目瞪着薛宝珠道:“本官说抓人就抓人!什么时候了轮到你质问本官了?”他进而一步,负手而立,“本官看你小妮子也不能这么胆子,指不定就是仗着衙门里有人才这样无法无天!别说是王大虎,连你本官也要一同押入衙门,给这死者以公道!”

一番铿锵话语,引得在场喝好声不断,直道是青天大老爷。县太爷心里头美滋滋,心道这回不禁是顺了穆其闫的意,也叫自己得了美名,真是一举双得。

“大人尚未审案,如何断定小女子就是凶手?王大虎不过是小女子的同乡,怎么到了县太爷口中就成了小女子的同谋?大人如若真是是众人口中的青天,哪里会随随便便就将人定罪了?”薛宝珠咬牙呛声。

县太爷怒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泼皮,看来非得要吃了苦头才能服软,这刻还在砌词狡辩。倘若不是你,这人好好的如何死在你在后门?定是求了你家吃食吃死了!”

薛宝珠分毫不退,脸上神情却是越发有种孤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人腹部平坦,分明没有肚中并无食物。县太爷若是不信,便叫仵作剖肚查看!”

这话惊了众人面色俱是震动,谁想她小小年纪嘴里头说出来的话这样的狠,竟是要叫仵作开膛破肚哩!

“要是肚子里头确实没有我八宝楼的吃食,还望大人……还民女青白!”

县太爷被她呛得有些招架不住,半晌才道:“你给本官住口!”他心中邪怒已生,嘴角也跟着抽搐了两下,背着人的手已经朝着身边随从的衙役动了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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