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江山完本[师徒甜宠]—— by:苏少微
苏少微  发于:2017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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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怎么会是师父?怎么会是师父?希孟的脑海里乱成一团,一会儿是三年前那个儒雅温和的师父,一会儿是刚才企图对姐姐施|暴“郑官人”,这个人真的是他的师父?
“是我,是师父。”郑官人拉起希孟的手,只觉滚烫掌心中的一双小手冰冰凉凉。
不是希孟的手凉,而是自己浑身燥热。这位“郑官人”意识到,自己体内药力未解,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师父?”希孟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您的手好烫。”
“没事。我们明天再说。”郑官人连忙放开希孟的手,转身便匆匆往门外走去,“希孟,我们明日再说,你先睡了吧!”
“师父……”
不敢再逗留片刻,郑官人大步出了书房,对候门口的张公公轻声吩咐道:“去后宫里随便找个嫔妃来侍寝,越快越好!”
“啊?”张公公吃了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听到没有,还不快去!”赵极怒道,“迟了朕便斩了你!”
“是是是,老老奴马上去。”
希孟在御书房里一晚上都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一天之内的种种变故令他还来不及接受。一会儿想到姐姐,不知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这会子一个人在那里可怎么好;一会儿想到师父,不知道他怎么就成了富商还认识姐姐,又怎么把自己带来这个陌生的地方。
任外面春寒侧侧,书房却里温暖如春。希孟侧卧在榻上,往周围看去。
榻前有一张书桌,桌后的墙上悬挂着两张古朴的瑶琴,书桌两旁的架子上则摆满了珍贵的玉器,悬挂着历朝历代的名家书画。神奇的是,此时冬寒未消,架子上的一盆兰花却竟然开得生机勃勃,有如已在阳春三月一般。
希孟在山上砍柴的时候,有时也能见到兰花,然而每次都是匆匆一瞥,来不及细看。听说兰花品性高洁,是花中君子,希孟一直都在心里默默喜欢这种花,想要看清它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希孟掀开被子走到架子旁,将那株兰花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细到每一根兰叶的纹理走向,每一朵兰花的俯仰开合,兰蕊的生长方式,大到兰花兰叶的疏密错落,生长方向,乃至兰花的气韵。
希孟将这盆兰花的每一处都化作画一般的笔触记在了心里,在心中用画笔轻轻勾勒出一幅白描的兰花来,然后在心里默默为这盆兰花层层渲染上色。
不经意瞥见桌上有一叠撒金宣纸,纸间撒入的金粉在灯光下如天上的星星一般闪闪烁烁,灿烂生辉,希孟好奇地走到桌前,原来桌上竟然放着整整一叠画。
希孟认识师父的笔触,这些应当都是师父的练笔之作,悄悄看看他应该不会在意吧?希孟小心翼翼地翻开那些画纸,一幅一幅仔细品味起来。
师父作画的题材很广泛,不论山水,各类花卉,飞鸟鱼虫,乃至人物,都有入画。希孟往往一眼看意境,再分析构图,最后去洗洗品味花上的每一笔触,最后再看一眼色彩的协调,不禁感叹师父的画,没一幅都是上乘之作,自己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能比。
看着看着,希孟从师父的一叠大作中抽出一张笔触稚嫩,构图毫无章法可言的画来,不禁羞愧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这不是自己以前画了送给师父的么?师父竟然将真的将它带回来保存到现在?希孟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幅和师父相比之下稚嫩得不堪入目的画,连忙将它塞到了这一大叠画的最底下。
第二日,赵极召见了翰林图画院的主持,掌院学士王择。
“朕昨日在宫外遇见一少年,发现他天资聪颖,是个难得的可塑之才,就将他带入了宫中。以后就让他到你院里做事,请你多多指导指导吧。”赵极撒谎连脸都不红一下,胡说道,“朕之前已经指导过他一二了,他的这个基础应该不比你院中的学生差,过不定还好一些。”
“能有幸得到陛下的指教,基础一定是比普通学生好很多。”王择恭维道,“既然陛下有命,臣一定会将他妥善安置。臣一定马上前去给他安排职务和住所,日后一定会对他悉心指导,多加关照。”
“嗯。”赵极满意地点点头,道,“不过,你不要将此事声张,还是要把他和其他学生一视同仁,懂么?”
“是。”王择口中答应,心中却在腹诽,就您老昨晚那轰轰烈烈的架势,这事儿宫里早就已经传遍了,哪里还需要我来声张?
此刻,赵极却还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将希孟隐藏得很好,不曾惊动任何人。
希孟搬到翰林图画院里住,其实什么行李也没有,只是空手一个人来去而已。
王学士感到深深无奈,这孩子简直就是官家从街上抢回来的一般,竟然连回家的机会也没有,换洗衣服和生活用品一概都没有带。
不过到了下午,官家竟然亲自派人往翰林图画院里送来一箱又一箱衣服和生活用品,每一件都是上乘之物。
那些衣服物品都做工精良,一看就是宫中物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赶制出来的,真不知道官家到底是提前准备好的,还是给司制方里下了紧急命令。总之,官家是没少在这孩子身上下功夫。
希孟和一个并不认识的南方小哥哥同一间寝舍,开始两个人都比较害羞,只是互相笑笑,然后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上几句。
“你家哪里的啊?”小哥哥问道。
“陈州门那边。”希孟回答道。
“陈州门是什么地方?”
“就在汴京,南边?东边?”希孟想了想,觉得家里住得又像在东边,又像在南边,便说道,“东南边的一个城门。你呢?”
“我家啊,我家可远了。”小哥哥骄傲地挑眉道,“我家在婺州,你听说过没有啊?”
果然这地方听都没听过,希孟摇摇头。
“想想你也没有听过。”小哥哥到,“在两浙路,离这里很远,一个很多人都没听过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跑这么远呀?”
“为了进画院呗。”小哥哥道,“画院里待遇多好,谁不想来。你不也是考进来的吗?”
“哦……嗯……”希孟不敢说自己是被师父开后门带进来的,这样估计会给师父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说自己考进来的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希孟。你呢?”
“我连王宗元。”王宗元道,“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咯。”
“是啊。”希孟点点头,“是好朋友了。”
“哈哈……”
两个人熟悉了些,聊得便不再那么拘谨起来,王宗元一会儿说说进院的考题,一会儿说说自己怎么画画,推推希孟的胳膊肘问道:“进院那个考题,你是怎么画的?”
“啊……我……忘记了。”
“哈哈哈……你怎么……”
王宗元的“你怎么这么健忘”还没说出口,门外就来了七八个年轻小太监,抬着四五个箱子进了房间,放在一旁角落里,毕恭毕敬地对希孟道:“这是您师父郑画师给您送来的东西,请查收一下。”
“师父……给我的?”希孟被师父这般神通广大深深震惊。师父只是宫里一个画师,竟然不但能大半夜把自己弄进宫,开后门让自己进画院,还能一夜之间给自己准备那么多东西。看来他在宫中真的很有本事啊。
“这里有清单,您查看查看。”一个小太监把一份写满密密麻麻小楷字迹的单子递给希孟。
希孟双手把清单接在手里,也没去查看物品,紧张不安地回道:“谢谢师父。”
那几个小太监见希孟一个半大的小孩子,穿得又穷酸,跑这一趟估计从他这里也讨不到什么打赏,只好自认倒霉地离开了。
“诶。”那些送东西的太监离开后,王宗元推了推还双手拿着清单不知所措的希孟,“你师父是什么人?哪个画师?本事这么大啊?”
“我师父就是宫里的一个画师,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希孟将清单放在桌子上,回答道,“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也是,一般有来头的人都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的。”王宗元点点头,“说不定他会提拔提拔你,到时候我就抱你的大腿好了。”
“宗元,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希孟突然问道。
“出去?”王宗元瞪大了眼睛,“你刚考进来,就想出去了?”
“不是。”希孟摇摇头,“我担心我姐姐,我想出去看看她。”
“你不是昨天才进来吗?你每天都要看你姐姐吗?”
“不是,我姐姐好像生病了。”
“我们每个月是会放假一天,不过我们这会子刚进来,估计还要等大半个月呢。”王宗元道,“要不你去和画院主持王学士请个假?不过你刚来就请假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的。要不,你偷偷溜出去?”

第5章 出宫

“我们每个月是会放假一天,不过我们这会子刚进来,估计还要等大半个月呢。”王宗元道,“要不你去和画院主持王学士请个假?不过你刚来就请假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的。要不,你偷偷溜出去?”
师父好不容易给自己安排了份好工作,要是干偷偷溜出去这种事,他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希孟觉得,不管自己要出宫,最好还是先告知师父一声。
“我想办法见见师父,和他说一声才好。”希孟道。
“嗯,这样也好。”王宗元问道,“但是你知道上哪儿找他吗?”
希孟摇摇头:“不过问问别人应该问得到吧。”
“你师父看起来在宫里混得职位不小,应该有点名气才对。”王宗元拍拍屁|股站起来,对希孟道,“走,我陪你一起打听打听去。”
王宗元陪着希孟走了好多地方,问了许许多多宫里的人,也没问到宫中哪里有个姓郑的画师。
直到夕阳西下,二人依旧一无所获。
“你看你刚才还是想办法溜出去省事吧,说不定这会子已经回来了,你师父什么都不会知道。”王宗元叹了一口气,道,“问到现在都没问出来你师父是谁在哪里,也是绝了。隐藏得这么好,也真是奇人一个。”
希孟抓了抓自己的衣角,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让你陪我找了这么久,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找一找。”
“你能上哪儿找啊?”王宗元一把拉起希孟的手,“走吧,我们一起回去吧,该吃晚饭了。”
“你先回去吧,我再找一会儿。”希孟道,“再找不到他,我就自己,悄悄溜出去。”
“呜呜呜……”
“呜呜呜……”
自从早上醒来开始,李诗诗就一直独自在房中嘤嘤哭泣,谁劝都劝不好,也不肯接客了,急得李妈妈和鱼公都围着她团团转。
“哎呀女儿你哭什么?你不是喜欢那个郑官人吗?昨晚你和他好了有什么不好的?”李妈妈劝道,“你快别哭了,我们这一行,有几个留着头一回到了十七岁的,也就只有你了!有什么好哭的!”
“呜呜呜……”
“哎呀你这小蹄子你还哭!”李妈妈怒道,“你到底哭个什么劲啊你!快点梳妆打扮好出去接客!”
“我是不会去的……呜呜呜……”李诗诗哭道,“我再也不会去了……呜呜呜……”
“嘿,你这小蹄子。”李妈妈顺手抄起个鸡毛掸子,在桌上重重地敲了敲,“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翠儿你给我过来!”
诗诗的贴身侍女翠儿怯生生地走上前:“妈妈。”
“我打死你个小蹄子!我让你哭我让你哭!”李妈妈抬手便用鸡毛掸子狠狠往翠儿身上抽打,“不接客?我让你不接客!打死你个小蹄子!”
“妈妈!妈妈你别打了!”见李妈妈的鸡毛掸子是打在翠儿身上,李诗诗顿时慌了身,连忙上前护住翠儿,“妈妈,你别打了!”
“哼!”李妈妈气冲冲道,“怎么着,我打不了你,我还打不了这个小蹄子?你们给我听好了:今儿晚上诗诗要是不接客,翠儿就得给我接客!你们必须得有一个接客,我这园子里可不养闲人!”
“妈妈,翠儿才十四岁……”
“十四岁怎么了?十四岁什么了?”李妈妈不屑道,“园子里有的是十三四岁就接客的。你们俩自己给我掂量着点!”
希孟不认识路,只在宫里到处寻找师父。偶然路过一个小花园,只见一群八|九岁的男孩围着一个顶多不过十岁的男孩,互相在争执着什么。
“赵康,你进去找父皇?你见过父皇长什么样子吗哈哈哈?”
“我……我见过的!”那只有十岁的男孩气得涨红了脸,“我要去找父皇!”
“啊呸!你休想进去!”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父皇一点都不喜欢你,你进去他也不会理你!”
“你们怎么知道!我要进去!”赵康一把推开面前那个八|九岁的男孩,“你们让开!我要见父皇!”
“真是好心劝你你不听。”一个稍大的男孩摇摇头,“兄弟们,给本太子狠狠揍他!”
剩下的皇子们听得太子下令,一个个摩拳擦掌,上前揪住赵康就打,赵康却并没有还手。
“你们住手!”按理来说,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皇子们之间的事,希孟是管不着的,然而看他们七|八个人欺负一个,实在是看不过去,忍不住上前推开那些打人的皇子,站了出来挡在赵康面前。
“哪来的大胆刁民!一起揍!”那太子赵钦娇纵惯了,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见希孟敢出来帮赵康,毫不留情地亲自一拳打了过去。
眼看赵钦的拳头就要打到希孟,赵康眼疾手快一把拉起希孟的手,将他往自己身后一推,抬腿就先踢倒了那嚣张跋扈的太子赵钦,随手打趴下几个冲上来要打的兄弟,吓得剩下几个人不敢上前来。
希孟吃了一惊,原来他自己身手这么好,刚才竟然一直忍着没有还手。
赵康双拳攥得咯咯作响,对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赵钦冷冷问道,“太子,你还来吗?”
赵钦伸手扶了扶刚才摔在地上摔歪的发髻,不敢吱声。
“那么,你们呢?”赵康沉稳而凌厉的眼神狠狠扫过剩下的几个皇子。
“赵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你给我等着!”赵钦指着赵康骂完,转身撒腿就跑。
剩下的皇子见太子跑了,连忙都作鸟兽散。
希孟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默默走上前对赵康道:“对不起,没帮到你反而给你惹了麻烦。如果他们要找你报仇,你一定告诉我,我来帮你。”
“哈哈哈。”赵康摆摆手笑道,“就他们这些草包?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今天谢谢你。”
“别谢我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帮上你。”希孟不好意思道,“我得走了……”
“你要去哪里?”赵康问道。
“我要……”希孟神秘兮兮道,“我告诉你,你可以不告诉别人吗?”
“嗯。”赵康点点头,“我说到做到。”
“我要悄悄出宫。”希孟趴在赵康耳边轻声道。
“出宫?”赵康眼底划过一丝失落,“那你还回来吗?”
“回来啊。”希孟点点头,“我还要回来的。”
“你要悄悄出宫的话,太不安全了。”赵康道,“宫里守卫很严,尤其是现在即将天黑,把守的人更多。”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希孟小声道。
“我这里有一块令牌。”赵康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塞到希孟手中,“往东走,东华门的李公公看到我这块牌子,就会让你出去的。记得早去早回。”
“嗯,谢谢。”希孟欣喜过望,连忙收下令牌,“你住在哪里?我改日去还给你。”
“哈哈,不用不用。”赵康笑道,“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
“那好,我先走了。”希孟点了点头,连忙望东华门跑去。
赵康站在原地,一直望着希孟的背影消失在宫殿屋宇的拐角之间,方才回过神来,站在殿门外继续等候父皇出来。
又过了大约一刻,赵极从殿内匆匆跑了出来。似乎是有很急的事情,赵极只顾着大步往前走,竟然忽略了一旁恭候的赵康。
“父皇!”赵康奔上前一把拉住了赵极的袖子,双膝“啪”一声砸在了地上,泪如泉涌,“父皇,母亲病重一直念叨着父皇,父皇和母亲多年未见,儿臣请父皇去看一看母亲吧!”
“这……”赵极面露难色,“只是朕还有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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