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如何选择？”

第八十八章

祁耀在病床前面，门外蓝降摄走进来，手中端着一个古朴的盒子,盒子精雕细琢,锁着很古朴的锁头。
“是这样东西吗？”祁耀站起身来,走向蓝降摄,手心捏了一下锁头,已经生锈的锁头被这样的力道一触碰直接碎裂开来，掉落在地面上。
“我也不知道。”跟在蓝降摄身后的宋青说道,“我只是知道个大概,而且大部分都是去询问的周边的人。”
乐锋迷迷糊糊的从一旁的沙发上睁开双眼,在看到了眼前的东西之后微微挑眉：“就只是个盒子？”
“拍卖的价格虽然不算很高，但是也不能算低。”宋青低下头，双手十分不安的纠结着衣角，“我见过松青有这个盒子，听说是很重要的盒子。”
“是松青的？”乐锋总算是感兴趣，站起身来。
宋青在上一次坦白之后就跟在蓝降摄的身后找寻可能有作用的东西，宋青通过自己和松青联系的方便,倒是带来了很多便利。
“我记得最开始寒龙被送到松青手里的时候就是被放在这个盒子里面的,当时盒子上还有血迹,是杀了带着寒龙的人抢夺过来的。”宋青在说道杀人的时候出乎预料的平静，乐锋不由的注意着宋青。
宋青根据祁耀找过来的调查，似乎并不是很重要的人物，只是性格上面不是很讨好，比起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生倒是更像一个需要保护的脆弱的小女孩。
然而就是这样的性格在和松青转换过一段时间之后，似乎心性更加容易融入那面的世界，逐渐开始说出来的话让人侧目，更多的是对生命的一种漠视，在那面的世界似乎视人命为草芥。
“是断剑。”祁耀打开了盒子，在盒子的中心静静的躺着某样东西，“这个东西，我见过。”
并不是很华丽的剑身，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朴素，已经断成了两节的古剑，在剑柄上反复的花纹已经十分模糊了，显然是在保存过程中造成了磨损。
“你见过？”乐锋疑惑的看向祁耀，这个东西会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毕竟两边的世界只能通过蓝天这个媒介带过来，不……
也不一定，既然宋青也能够两边的穿梭，那未必宋青不能携带东西，也就是说会有其他人。
“这样东西并不是古物。”蓝降摄将盒子放在桌面上，坐在沙发上眼神冰冷，“是仿造品，当年是被放在国家博物馆里展示的，后来突然被传出了是仿造的，最后被当做藏品流落在了黑市。”
“是我带的蓝天去的博物馆。”祁耀直接伸手将盒子里面的所谓的‘寒龙’拿了出来，“当时是蓝天说，这东西是假的。”
“什么？”蓝降摄皱眉，他怎么不记得曾经祁耀带着蓝天去过博物馆。
“蓝天是无心的。”祁耀拿着寒龙仔细端详，手指在剑尖上轻轻的一划就直接见了血。
“你自己小心一点，医院里到处都是病菌，你现在感染可是得不偿失。”乐锋提醒道。
“蓝天见到寒龙的时候像是听喜欢，但是说这坑定不是寒龙，寒龙的话怎么能没有龙。”
在场的几人似乎能够想象到当时蓝天的无心之失，大概是闲得无聊才说出来的。
“只是当时他立刻就反悔，说剑身看起来就像是龙。”祁耀仔细的观察着寒龙，“但是没有人认为他说的是真话，我也不例外。”
“这个东西能有什么作用？”
松青听到了乐锋的问话立刻说道：“松青说，寒龙有器灵，是寒龙主动召唤蓝天去那面的世界，只要那面的寒龙还在，蓝天就不可能回来。”
“那面是一个我们不能了解的世界。”乐锋叹了口气，“你知道寒龙应该怎么用吗？”
“我……我也不知道，虽然松青有内力，但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动用。”宋青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内力是怎么回事，只是莫名的就被松青牵着鼻子走了。
“那是什么？”蓝降摄的眼神则是放在了一旁的透明的玻璃杯里放着的一个奇怪的椭圆形的物品。
那东西看起来并不是很小，大概有半指长，似乎是被故意磨平的棱角，像是某种金属。
“是从蓝天身上掉下来的东西。”祁耀将那椭圆形的东西倒在了手中，银色的物品在外界的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的，“分量比较足，可能是蓝天那面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候宋青的表情则是有些呆滞了：“这个……这个是从什么地方取出来的？”
“……”祁耀在听到宋青的话之后脸色骤沉，看向宋青的表情中似乎夹杂着几乎能够吞噬他的威胁之意，“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东西……是寒龙。”宋青的脸色惨白，“是松青亲手磨的，然后好像……被侮辱性的放进了……蓝天的身体里……”
宋青一瞬间感受到从三面所传来的几乎能够将他凌迟的视线，这一刻他甚至都很担心自己会交代在这里，松青无论做什么并不会隐瞒着他，甚至是有意让他知道更多的事情。
在之后的转换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松青身受重伤的事情，而且也通过旁边的人得知了松青对蓝天做了什么，那一瞬间宋青害怕这几个男人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会直接拧断他的脑袋。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过类似的想法，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宋青隐藏的话语中的意思是什么，蓝降摄甚至都直接捏碎了手中的杯子，杯子的碎片扎进掌心，鲜血淋漓。
乐锋是其中比较淡定的，在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也能够想象到在另外那个世界中，毫无依靠的蓝天在受到如此屈辱的对待的时候可能发生的事情，顿时他的感觉太阳穴在疼痛，他想放下所有的冷静……
然而……
又能做什么呢？揪着宋青也丝毫没有作用。
在场的几个男人都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的弱势上，顿时脸色没有一个好的。
祁耀拉过宋青的衣领，单手扣住对方的下巴，让宋青与他对视：“杀了松青。”
“你在说什么？”宋青一愣，下意识的要拒绝，然而他却企图要退后的时候感受到，如果他这个时候退后，那么等待他的可能会是更加悲惨的局面。
“你能够到松青的身上，想要做点什么再容易不过了。”仿佛恶魔的眼睛，却让宋青连转移视线都做不到。
“松青，已经不行了。”宋青立刻说道，“他伤得很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伤口一直都没有愈合，而且神医乐锋广下了命令，没有任何一个医者敢给他疗伤。”
“我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夸奖一下另一个我？”乐锋听到自己笑了，明明没有任何的笑意。
“既然是寒龙的碎片。”蓝降摄站起身来，伸手抓过祁耀手中的碎片，“既然可以让蓝天留在那面，也是可以让他回来的吧？”
——
蓝天发现身体里的东西没有的时候担忧了好一会，难道说是被吞到了更深的地方去还是什么，或者说可能跟着自己的身体去了自己的世界，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
他们会从什么地方拿到那个东西？
蓝天得的脸色都不好了。
但是……
抚摸着已经空落落的颈部，项圈已经被扯下来很久了，自己却始终都没有回去的迹象。
而且……
哪怕他再迟钝，已经被打上门来的喧嚣他还是注意到的。
武林正道。
合力攻山。
势亡神皇！
蓝天的行动受到了控制，被乐锋禁锢在这个房间之中。
周围已经被乐锋布下层层防御，阵法毒术，靠近即死，而他也不能出去。
乐锋是被岚降摄授意的，这一次是彻底的打算不让蓝天不能参与其中，他不知道到底是岚降摄太过自信，还是太过温柔，哪怕听到外面响声震天，他这寂静一隅，却始终无人侵扰。
在夜晚，在寂静的山风之中，晚上会有人来抚摸他的脸庞，不知道是谁，他想要清醒过来，却仿佛被控制了一般。
是岚降摄吧？只有岚降摄有寒龙的断剑，才能够碰到他。
也有可能是岚天，那个孩子，或许是因为不敢见他的，只敢在夜晚偷偷袭击。
可能是乐锋，他可能回来加固这里的防护。
祁耀……
蓝天紧闭着双眼，在最后见到祁耀的那时候，那双眼睛，充斥着眼神深处的痛处，绝望、悲痛，以及无法掌控的未来，让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在暗处运筹帷幄的男人，透露出的一丝迷惘。
那个让两人之间不了了之的吻，蓝天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却也明白了……
祁耀的心伤已经无法弥补。
岚天绝望的垂头，祁耀孤寂的背影，像是扎根在他心脏上的藤蔓，紧缚着他的血液，无时不刻不在血液中流淌着疼痛。

第八十九章

蓝天靠在墙壁上,眼神一直看着外面安静的一切,这里的安静却并不代表走位的一切都是寂静的。蓝天最终深吸一口气，将一直保存在身上的寒龙碎片直接攥紧在手中,直接从房间中冲了出去。
这里的东西不仅仅是防着他人进来,但是也防着他出去，这种好不容易被玉亭从岚降摄的魔窟中带了出来却转眼间又被送了回去的感觉蓝天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谁都不能随意的关着他,他就是想要出去！
乐锋一直都不肯见他，他也明白乐锋本身对于想方设法的将自己禁锢在这里的作为应该心有芥蒂,但是毫无办法的时候只能这样去做,对此我根本就不认为这个地方会像是乐锋所说的那么夸张。
就算是真的能够防止外面的人进来,但是也绝对不会是自己不能出去！
因为乐锋本身就是一个相当心软的家伙,乐锋根本就不允许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伤害到他的东西一直就这么贴近在身边！
蓝天心中秉持着对乐锋本性的信任,最终跨出了第一步。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想象中的因为毒素暴毙而亡，也没有什么人一直埋伏在外面,这时候蓝天才明白，不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神皇教现在已经危机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蓝天不知道,但跟随着整个空间的脚步,蓝天一直在向前走,希望能够找到自己所需要的对象。
然而在空气中已经弥漫的血腥味让蓝天明白了过来，神皇教现在已经被武林人士所攻陷了。
“是不是很有趣？”低哑深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蓝天猛然回过头去看到的是已经浑身是血的男人。
“松青……”蓝天不敢相信眼前如此狼狈的男人居然是那个松青，他身上的血液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了。
“没想到居然能够这么容易的就找到你。”松青笑道，“你和他们做过了吗？”
“没有。”蓝天转过身去，浑身戒备，“我不会让什么事情都如你所愿的。”
“真是可惜。”松青无奈的耸耸肩，说道，“但是足够了。”
“什么？”蓝天一愣，然而就在这时候松青陡然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迅速的带走，而蓝天终于发现了在不远处担忧的看过来的乐锋，蓝天下意识的伸出手，“乐锋……”
“我为什么一直找不到你，理由已经很明显了。”乐锋勾起嘴角笑道，“因为你被他们所保护的严密，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傻到自己从那样的地方跑出来个，给了我可乘之机。”
“你想要做什么，我知道……”蓝天说道，“你要杀了我，让这些和我有关系的人都因为我的死亡而有悲痛，到时候你可以乘虚而入，一举攻破神皇教。”
“一开始我是这么打算的。”松青将蓝天带上了悬崖，瞬间从旁边包围上来的黑衣人却是松青的人，将松青团团围住做成了一个包围圈，“但是我却没想到我们的少教主能力非凡啊。”
就在这时候跟上来的乐锋，抬头看向正在站在悬崖边的蓝天和松青，止不住的紧张，一向沉默的乐锋在这个时候居然放弃了一贯的风度，一身的青衣在这个时候却染上了正在向他攻击的侍从的鲜血。
“松青，一切恩怨皆是由神皇教与你的个人恩怨，与他无关，你不要牵扯无辜。”第一次如此杀伐果断的时候乐锋没有闭上双眼，似乎旁边逝去的生命对他来说毫无动摇。
“这个世界没有谁是无辜的。”松青单手搂着蓝天的腰际，明明不是多么有控制力的动作却让蓝天偏偏动弹不得，“你们为了他，害死了多少条性命，谁又数的过来呢？”
蓝天的脸色不太好：“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事情。”
“你不需要知道……”松青看着蓝天，突然笑道，“这些人应该就是这么想的，你很不错，聪明果断，能力非凡，能够信任他人也能够让他人为你卖命，但是蓝天，你不懂，你所生活的是另外一个没有杀戮的世界，自然是无法参与到这个世界的规则中来。”
蓝天的耳边松青絮絮叨叨的时候，甚至能够听得出来对方淡淡的喘息和痛处，他似乎连正常的呼吸都已经变成了一种奢侈。
“蓝天，你做到了很多，不论是为了谁，但是这些人为了让你的做到成为现实，手上沾染的鲜血永远不是你能够想象得到的。”松青说道。
“密盒，是你拿的吗？”蓝天问道。
“是。”松青淡淡的喘息，力道逐渐的减小。
“为什么，又要将密盒送过来？”
“为了让这些人得到希望之后失望。”似乎是十分满意自己的这个做法，松青甚至是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
“你为什么知道寒龙能够和灵魂搭上边？”蓝天的眼神看向在松青腰间的寒龙。
“因为……”松青在这个时候发出了低低的笑音，抬起蓝天的下巴，眼神微妙，“我早就在我们的神皇教少教主进入寒潭试炼的时候，除之而后快！”
蓝天的瞳孔皱缩，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现实。
那一天，岚天抱着他，说自己死了，让他带着自己走，第一次自己出现的时候是在寒潭，并且在那一次拥有了寒龙，寒龙……
延续了岚天的生命！
“只不过是一个身份问题，你居然能够对一个无辜的孩子狠下杀手？”蓝天突然就推开了松青，然而却依旧被松青拉扯着胳膊，“想要的，就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用卑劣的手段去陷害！”
这个人，早就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杀掉了岚天，但是又因为自己的到来延续了岚天的生命，所以他才会一直留在神皇教，不动声色的，并且在暗中观察他？
这个人始终隐藏在暗处，所有人都被这个人所玩弄在鼓掌之中，像是在对这个世界嘲笑一般的冷漠的看着。
“没有人这么教过我。”松青笑了，“从来都没有，这个世界是残酷的，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必须除掉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否则你想要的东西永远都轮不到你。”
“是吗？”祁耀的声音陡然传来，突然一把闪烁着蓝光的刀直接穿过了蓝天的耳边破开血肉，扎进了松青的肩胛，“那么你永远都得不到你想要的了。”
祁耀的刀子……
蓝天惊喜的回头。
“过来，蓝天。”祁耀对着蓝天伸出手，而就在这时候正在攻击他的黑人陡然全部倒了下去，谁也没看到祁耀是怎么出手的，只要熟悉祁耀的人都知道，现在的祁耀已经处于暴怒的中心，越是平静就越是爆发。
“……是的，我得不到。”松青猛然吐出来一口鲜血，滴落在了悬崖的地面上，血液的颜色已经开始发黑，松青的脸色惨白。
祁耀的刀子有毒，蓝天一直都知道，金属不会泛出蓝色的光的，现在的松青明显已经受到了祁耀的刀的毒害，脸色乌青几乎已经毫无血色。
祁耀的毒必然是见血封喉的地步，现在的松青能够强撑着，但是已经是穷途末路。
松青的弱势在距离他最近的蓝天的眼中被成倍的放大，他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去直视松青的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大限将至的，他的眼神是平静的，然而毫无死气，没有任何放弃希望，也没有任何的憎恶在里面，甚至是到了现在都拥有对生的渴望，一个不肯放弃自己的即将逝去的生命……
“你只要，放下来……”蓝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要个这个人一个生存的希望，“现在我可以让乐锋替你治疗。”
“一直以来，我的生命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夺回本来应该属于我的位置。”松青笑道，“如今我得不到了，就算是治疗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