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是道士？”赵村长突然插话问道。
许辰砂没好气，“我们骗你干嘛？”
赵村长：“……”
莫子苓瞪了他一眼，许辰砂咳嗽一声立即不说话了。让闭嘴就闭嘴，他就是这样一个五讲四美的好老攻。
“我们是清心观的道士。这次下山是有事，正好路过此地见到强烈的阴气这才进村查看的。”莫子苓耐心解释完，又道：“我知道村子里基本都是一个宗族沾亲带故，你是想保护他们，可这世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被害之人如果冤屈巨大变成厉鬼回来复仇是天道允许的。”
赵村长无力垂下了头，他深深叹气，“这个我知道。”
“那您知道吗？如果厉鬼回来复仇找不到凶手，那它就会找凶手的血肉至亲报仇，都杀光之后如果大仇还未得报会继续向那种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下手，不管隔了多远，只要是他的亲戚，一个都不会剩下。所以，您确定要为了那几个畜生赔上你们整村人的性命吗？”
“喀嚓—”
赵村长脸色苍白如纸，手一抖，杯子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13章 自学未必成才
赵村长面无血色，木然地看着莫子苓：“这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事到如今赵村长还想保那几个畜生的命，许辰砂这个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们害人的时候有想过受害者的心情吗？他们还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你也看见了，赵三有一点愧疚之心吗？他还是那样厚颜无耻！”
“我也知道，他们是畜生……”赵村长痛苦地用手干抹了一把脸，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你们真的能救回狗蛋吗？”
莫子苓微微颌首，“他是被厉鬼的怨气所伤，我用符纂替孩子拔去便可，不必过于惊慌。”
“可我也……”赵村长说了半句话就硬生生止住了话头。
“你画的符不规范，功力也不够，一点效果也没有。”莫子苓猜到了赵叔想说什么，“所以妞子没有救回。”
赵叔这下更是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我会……”
“赵三家院外那消音符和驱鬼符是您老人家的手笔吧？”许辰砂笑道，“可够粗制滥造的。”
赵村长被许辰砂的话说得老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说了实话，“家里祖辈留下了一本如何画符的书，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向往道学，自己鼓捣过一阵，但是符纂这个东西太复杂了，我只能照着上面的图案画。”
许辰砂：“敢情您还是自学成才啊。所以您才这么自信自己可以解决这个事情，结果事情并没有解决，反而越弄越糟了。”
“是，是我自私。”赵村长满脸羞愧，“我竟然还想保他们的命。”
“他们种下的因，就必须承受那个果。”莫子苓道，“你为他们画符纂保护他们是助纣为虐，会减福报的。”
“我减福报也好减寿也好，我都认了，但是我不能让全村人跟着一起去送死。”赵村长起身走到莫子苓的面前，竟然两腿一弯就要给他跪下，“小道长，求求你救我们全村的人。”
莫子苓急忙扶住了他，“赵叔，使不得，你快起来。”
许辰砂失笑，这赵村长倒是看得出谁更有本事，直接就去哀求莫子苓，难道他看起来就是一幅道法不精的模样么？
赵村长：“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赵叔，您就是不说我也是会帮他们的，不然我还留下来干嘛呢？”莫子苓把赵村长扶起来让他坐下，“我先问您一个问题，被害人是不是个姑娘？”
赵村长惊愕，“你们连这个都知道？果然是料事如神的道长！”
莫子苓笑道，“不是，是我们看见她了。”
村长继续吃惊：“看见了？”
“没错，大晚上的就站在你家院外。”徐辰砂故意说得有些夸张，“每天晚上都在你家院外呢，您没看见？”
“没有啊。”村长摸了摸他那已经稀疏的发髻，“不怕你们见笑，虽然我喜欢折腾这些符纂，可我从小到大没见过鬼。”
许辰砂：“……”这是什么体质，他好羡慕！为什么他就不是这样的体质！
“赵叔，您是不是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莫子苓问道。
赵村长想了想，又掰起手指一算，“还真是。”
“难怪你见不到鬼了。”莫子苓解释，“您是阳年阳月阳日出生，三阳聚顶，天生具有可避鬼怪邪祟的能力。不仅如此，一般的鬼都会受不了您身上那旺盛的阳气会主动退避三舍的。”
乖乖，许辰砂听到这番话不止是羡慕了，那简直是又嫉妒又恨啊。赵村长这自带驱鬼功能的体质，他也想要啊！
“难怪那个女鬼看见赵叔回来溜得比谁都快。”许辰砂了然，“原来是害怕他身上的阳气啊。”
“那个女鬼长什么样的？”赵叔脸上涌起一股悲伤，“是不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家？”
莫子苓回忆了一下，他记性一直很好，算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点头，“十五六岁，个字不高，长得清秀，右边嘴角有颗黑痣。”
许辰砂暗地咬牙，莫子苓你个小混蛋你把人姑娘样子记那么清楚干嘛！那张脸都七窍流血了你还能看出人家清秀来？！不！爽！
赵村长瞬间老泪纵横，“是她，是她啊……我们都对不起她啊……”
莫子苓道：“她昨天来找我应该是想向我求助的，她身上的怨气快要抑制不住了，而她心性善良不想成为杀人的魔鬼，但是看见你回来被吓跑了。”
“……”赵村长懵了，“那可咋办啊？”
莫子苓道：“先救回孩子，然后我去找她谈，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不要再牵连其他人。”
赵村长说起来眼眶又红了，“要不是我自作聪明，妞子也不会出事，都是我的错啊！”
莫子苓劝慰道：“事已至此您也别太难过，事件平息之后我会送妞子去投胎的。”
赵村长用打满了补丁的粗布袖子擦着眼泪，缓缓点头。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知道，这个村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害的那位姑娘又是谁？”莫子苓看着赵村长，“希望您能能够如实告诉我。”
“唉……那几个畜生，作孽啊！”赵村长又抹了一把眼泪，露出愤怒又悲伤的神情，将事情的整个过程讲述了出来。
第14章 该死的畜生
赵家村是一个以赵氏宗亲为主要构成的村子，外姓人在村里子也有，但数量不多不说，还要仰仗着赵姓宗亲才能在此立足，因此地位就要无故低上三分，遇事基本都是姓赵的说了算。
十六年前，一对夫妻逃难来到赵家村，丈夫叫胡贵，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他老婆虽然打扮朴素，但看得出十分漂亮。她大着肚子，眼看就要临盆了。赵家村原本是不愿意收留外人的，在他们的哀求之下，赵村长最后还是不忍心，收留了他们，这两口子也就在赵家村安家落户了。
一个月之后胡贵的老婆生下了一个女儿，可她却因为难产死了。更不幸的是这个叫英子的女婴在她娘难产的时候曾经因为大脑缺氧，生下来智力有些问题，胡贵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她拉扯到十四岁，结果因为一场大病撒手人寰，留下了这个智力只有五六岁孩童般的女儿独自在这人世间。
英子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一直是由赵村长和另外几家好心人接济帮衬着才不至于饿肚子。
英子长得白净秀气，又正是显露出丰盈少女体态的时候，在一众粗笨的村妇和疯闹的野丫头中特别打眼，加上她心性单纯如同孩子，整天挂着灿烂的笑容，不少男人看见她眼睛都不知道怎么转了。
英子的爹活着的时候还好，起码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调戏她，等他爹一死，没有了依靠，村里那些男人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好些男人借机跟她说话然后动手动脚，发展到后面占她便宜已经是家常便饭，英子根本不知道那些人对他的行为是属于猥亵，还以为是在跟她玩，被那些男人的老婆看见，她们不教训自家男人反倒骂她是贱|货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有时候英子还会挨那些女人的打。
“你就没阻止他们吗？”许辰砂听不下去了，这都是些什么畜生，还有那些是非不分的村妇，他简直要气炸了，难道赵村长都不可怜可怜这个小姑娘吗？
赵村长苦着一张脸，“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管吗？那些来占便宜的被我发现都是免不了一顿打的，可我没办法时时刻刻照看她啊，我做梦也没想到那四个畜生居然胆子那么大！”
那四个人就是赵三，李麻子，赵人风和赵乐。
他们四个人是村里的混子，从小玩到大的。他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盯上了英子，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们忘了英子比他们的女儿大不了几岁，每次看见她他们的心都如同猫爪，邪恶的淫|念滋生开来，罪恶的种子迅速发芽。
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动手动脚地吃吃豆腐，他们想要彻底地占有她。
英子的家就在村长家下面的那块坡地上，是一个极其简陋的茅草屋，有一天晚上他们四个人趁着村长去隔壁村看闺女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摸摸来到了英子的家，想对她图谋不轨。
英子虽然心性单纯，可她能分辨好坏，也能感觉到危险。面对不请自来的四个男人，她非常抗拒和排斥。他们四个先前还想来软的，用糖果哄她自己脱|衣|服说是玩游戏，没想到英子一口拒绝，他们见软的不行就想来硬的，赵人风直接按倒她就就要脱裤子，英子吓坏了大声尖叫拼命反抗起来，那几个男人恼羞成怒，拼命捂住英子的口鼻，掐她的脖子，就这样活活把她杀死了。
看着已经七窍流血吐着舌头的英子，他们四个慌了。如果事情败露，他们四个都是凶手，谁都脱不了干系。赵三李麻子和赵乐吓得哪里还有半分兴致，脑子一清醒便开始害怕，想要把英子弄出去埋了。几人中胆子最大的赵人风不同意，他让其他三个先走，他要享受享受再说，尸体由他处理。
另外三个人明白了他的意图，脸色大变，都骂他是疯子，可眼下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骂了两句就屁滚尿流的跑了。
而赵人风那个人渣，奸|污了英子的尸体。
三天之后的夜里，赵人风暴毙在家，浑身上下溃烂流脓，下|体被利器活活割去，他的老婆当场吓昏了过去。
那三个人知道是英子的鬼魂回来复仇了，这才找到赵村长坦诚了一切，求赵村长救他们一命。
“卧槽踏马的！”许辰砂憋不住骂了脏话，这四个畜生死一万遍都不够。可惜目前为止只死了一个赵人风，太特么的不解气了。
赵村长显然不懂许辰砂这句话的意思，“王二你说啥？”
“他在骂那四个畜生。”莫子苓也气得不轻，有些忍不住责怪村长，“您为什么还要救他们三个呢，他们本就该死啊。”
“我把他们三个狠狠抽了一顿之后，却狠不下心不管他们。”赵村长打着自己的脸，“我就是个老糊涂啊！”
“算了，现在已经这样了，您就别再打自己了。”许辰砂无语，“还是先做正事儿吧。”
赵村长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莫子苓：“先去救狗蛋，至于那三个畜生，当然由英子自己来惩罚了。”
许辰砂提醒赵村长，“这一次为了全村人的性命，您可别再心软了。”
赵村长点点头，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第15章 为母则刚
赵村长带着许辰砂与莫子苓来到李家，他们家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土屋中的一座，但看上去颇为落败。
穷成这德行了不想着好好干活养家糊口倒想着那档子龌蹉事，许辰砂内心止不住地吐槽。
几人还没进屋就听见哭闹声和吵架声，李婶有些高亮的声音非常有存性感。
“都怪你都怪你！狗蛋要是有个三? ち蕉蹋乙膊换盍耍 ?br /> 一个瓮声瓮气的男人声音骂，“大早上的你这婆娘就发疯，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听见了又怎么样？我儿都快没命了我还管得了这些？”女人边哭边骂，“再说这赵家村谁不知道你李麻子是什么货色？我也就是瞎了狗眼才会嫁给你。”
“要不是你整天凶得跟母老虎似的碰都不让我碰，我何至于去想那些勾当？”李麻子居然还振振有词，恬不知耻。
李嫂大骂：“不要脸！”
莫子苓瞟了一眼许辰砂，看来渣男的路数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反正自己绝对没错，错的那都是对方。
“……”许辰砂被这眼神一瞟，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为什么他觉得他家宝贝儿的眼神特别可怕呢。
赵村长听不下去了，他快步推开房门，低喝道，“大清早的吵得四面八方都听见你们很得意是不是？”
两人一见到村长进了门，立即闭嘴不再争吵。
“村长，村长您终于来了！”李婶的发髻已经梳整齐了，眼睛哭得肿成了核桃，她胡乱地擦了一下泪痕，“求您救救我们狗蛋啊！”
“我救不了。”村长摇摇头，眼见着李婶马上就要晕倒，立即虚扶了一把，“你别急啊，我带来了可以救狗蛋的人。”
李婶急道，“谁？”
村长走到门口，把莫子苓和许辰砂迎进来，“两位道长请。”
许辰砂跟在莫子苓后面进门，只见昏暗的屋子里点着油灯，灯光只有豆大点，什么东西都只能看个大概。
一个桌子，几把椅子，靠里的床板上睡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一个留着络腮胡脸上长满麻子的男人坐在桌前，眼神不善地看着他们。
这个人渣还有脸凶他们？许辰砂毫不留情地瞪了回去，还附送了一个白眼。
“赵叔，他们是谁？”李麻子打量了一下他们，“您都不好使他们还能行？”
“你滚一边去。”赵村长看都不想看他，对李婶道，“这两位道长有大本事，特别是这位莫道长，只有他才能救狗蛋。”
许辰砂：“……”又被鄙视了是怎么回事！
李婶一听面前这个英俊后生可以救她儿子，也顾不上男女有别了 ，一把抓住莫子苓的袖子，哀求道，“道长求您救救我们狗蛋吧！
许辰砂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隔开李婶的手，表情正义凛然，“大嫂不必多礼，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救狗蛋的。”
莫子苓：“……”
“好好，狗蛋就在那边。”李婶把他们带到床边，“这就是我们狗蛋。”
睡在床上的少年看上去最多不过十来岁，他身材瘦弱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奄奄一息已经几乎没有意识，只需仔细一看便能发现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黑气。
“好浓的怨气。”莫子苓皱眉，“还好我们过来了，要是再过一个时辰怨气深入骨髓他就没救了。”
李婶脸色一白，眼圈又红了，她扑通一声就给莫子苓跪下了，“大师求求您救救我儿啊！要是能把他救活我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
“李婶你先起来，我这就救他。”莫子苓虚扶了一把，“不要太伤心。”
赵村长：“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吧。”
“是。”村长在村里的威信很高，他一发话，李婶立即站起来，她很懂事理，知道他们要办正事，自觉地站到一边。
这样的女人配给李麻子那样的畜生，确实是糟蹋了。
李麻子站起来也想过来看，被村长一脚踢开，“你滚开，别打扰大师救人。”
李麻子虽然气恼，却也不敢造次，嘟囔着走开了。
莫子苓从腰带里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纂，他用食指与中指夹起符纂，口念咒语，随即那张符纂猛地燃烧起来，巨大的光亮让床上的男孩脸上的那层黑气瞬间变薄了许多。
“这是除污辟邪符？”赵村长脸色一亮。
“没错，拔出体内的怨气之前要先把他身外的邪气祛一祛。”莫子苓解释道，“这样一会儿拔除怨|气|的时候狗蛋的痛苦会减轻一些。”
“赵叔您还挺厉害，这符您都知道。”许辰砂有些惊讶，看来赵村长还真没撒谎，他真的琢磨过各种符纂的画法，只是没人指导，也就只能模仿个皮毛。
“赵叔根骨佳，体质也适合学道法。”莫子苓又摸出了一张红色的符纂，“只是缺少机缘，你们让开一下，我要给狗蛋拔除怨气了。”
许辰砂让赵叔和李婶退回，给他们打预防针：“一会儿拔除怨□□蛋会有些痛苦，你们千万不要心软，不然这孩子就救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