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上，虎子找到的……”
虎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神气得很。
“你是说水冬瓜树吧？不老草专门寄生在水冬瓜上！”老药子拿着不老草爱不释手，“咱们已经有株不老草的，这株可以卖掉，小花，你上次卖昆布找谁的？这个也交给你了，不过低于十两银子就别卖了。”
“十两啊！”
张小花惊叹，上次卖海带的二两银子就能买这么多东西，这回可算是发财了！
☆、第二十一章 香獐子
一连三天，老药子和长青都出去找草药，张小花和虎子守着木屋，帮老药子分好药草，洗洗切切，烧烧野味儿啥的，日子过得挺安逸，张小花都快觉得自个儿变成隐居山林的野人了，倒是虎子虽然皮，居然待得住。
眼看着药草也够两大背篓了，老药子计划明儿就回屯里，最后采一天药，顺便检查一下周围下的套子，这些套子既能防止野兽靠近木屋，也能提供食物来源。
下山之际，要提前把绳套卸下，不能误伤了野牲口。
期间也有次惊险，木愣子屋附近竟然转悠来一只大虫！
张小花正盘腿坐在炕头和虎子唠嗑，天南地北地唠唠，虎子一脸崇拜地看着张小花，几天相处下来，张小花在他心中更加高深莫测起来，虎子惊叹：“小花婶咋啥都知道呢？还晓得恁多稀奇古怪的事？”
“小花婶，外边有动静！是野牲口！”
虎子趴在窗台上，指着山林中的一处，张小花爬过去，没瞅见啥，问道：“哪呢？哪呢？”
“就在那棵大松树后面！”
张小花仔细一瞧，才发现一个身影藏在灌木丛里，深棕色的皮毛和树皮融为一体，要不是它动，张小花很难看到。
“该不是梅花鹿吧？”
说道山林的精灵，就是梅花鹿了，张小花这一趟还没见着梅花鹿呢，远处一看，棕色的皮毛有点像梅花鹿。
虎子突然喊道：“是山大王巡山来啦！”
张小花心里一紧张，那野兽从树林中走出来，身形比梅花鹿还要庞大！身上色彩斑斓，长尾巴微微向上翘，两只眼睛跟琉璃似的，可不就是一头老虎！
“山里还有老虎？”
张小花瞪着眼睛，是吓的，长青咋不说山里还有老虎啊？这头大虫可不像动物园里蔫儿吧唧饲养的老虎，野性十足！保不准饿了还吃人呢！
远远地看着这头猛虎，张小花一动也不敢动，她怕把老虎给招来了，木门虽然关得紧实，但张小花不太肯定，要是惹急了老虎，脆弱的木门能承受住它几巴掌？张小花心噗通噗通地跳，老虎的巴掌有她的脑袋大了，只是走在树叶上都没啥声响。
“小花婶，你说它是不是妖怪？成没成精？”
虎子愣头愣脑的问得张小花哭笑不得，都怪她老和野小子们讲些山精鬼怪的，这下成，净胡思乱想了。
张小花小声咕哝：“瞎捉摸啥呢？妖怪都是故事里的！别出声了，它朝咱们过来了……”
山大王或许是闻到了陌生人的气味，它远远地朝木屋看了几眼，然后慢腾腾地走了过来，身上的肌肉有规律地一起一伏，虎皮跟缎子一样柔亮。
张小花的心吊到了嗓子眼，这家伙可真大，威风凛凛的，额头上那个“王”字宣布着它在山林的地位，山中之王！
不过好在老虎对木愣子屋没多大兴趣，到处看了一会儿，最后在阶梯不远的地方撒了一泡尿，又悠然地走了，消失在林子中，张小花和虎子才松了一口气。
“虎子，你怕吗？”张小花逗趣地问道。
“我才不怕！我也是老虎！”虎子张牙舞爪地说道。
“哈哈，你是没长牙的小老虎。”
张小花指着他缺了门牙，虎子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嘴。张小花看他额头上的汗就知道他刚刚也吓得不轻呢，就连张小花自个儿还冒着鸡皮疙瘩，想想老虎深邃的眼睛，她还心有余悸。
“坏了，长青和药子叔不会遇到老虎吧？！”
张小花忧心忡忡，这世间长青他们也该回来了，万一碰到老虎就坏了。长青能掀翻野猪，但是老虎可不是笨拙的野猪，爪子牙齿都不是赤手空拳能硬碰的。
一直到日头西下，长青和老药子才回到木屋，张小花赶紧迎了上去，看来俩人走运，没碰到那只大虫。
“长青叔，我和小花婶看到山大王了！”
虎子迫不及待地嚷嚷，在他看来，这是能彰显他勇敢的经历，回到屯子里，虎子也被当成了英雄，野娃子们驾着他到处巡逻，那势头可比真正的打虎好汉还要热闹。
长青一听，扔下背篓赶忙问道：“咋回事？不是叫你们别出去吗？没事吧？我说了山里野牲口多，别瞎转悠！”
“嘿嘿，就是一只大虫跑到木愣子这边来了，在这儿撒了泡尿就走咯！”张小花还隐隐闻到那个角落散发出来的尿骚味。
“山大王可威猛了！有这么大……”虎子一边兴奋地说，一边伸手比划，都把手拢到背后了。
老药子走过来，敲虎子的脑袋，唠唠：“是老虎的尿，这玩意也是好东西……小花啊，以后木愣子屋就没别的野牲口来了，老虎的地盘上，其它野牲口避都避不及呢！要是能打一头老虎就好了，虎鞭虎骨啥的……”
老药子琢磨着一头老虎的价值，可谓全身都是宝，只是打一头老虎的难度有点高。
张小花回味着，那头虎来的时候，周围连鸟都不敢叫了，老虎这种东西不像狼，没事瞎嚎嚎，只是一声虎吼，足以震慑山岗，张小花心里更加敬畏了。
“虎子，咋样？有没有吓得尿裤子？裤裆湿了没？”长青知道没啥危险，开始戏弄虎子。
“没有！干着呢！”虎子抓了一把裤裆，然后伸手给长青检查。
“哈哈哈！有点出息！上次和你庆爷爷赶山，碰到一头老虎，黑子都吓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呢！你比黑子厉害！”
虎子眨巴着眼睛，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郁闷地说道：“长青叔真是的，我又不是狗……”
老药子和张小花直乐呵，长青逗完虎子，才一拍脑袋，说道：“差点忘了，小花，我们撤套子的时候，正好有个东西，你过来瞅瞅……”
长青扒开大背篓，一个脑袋冒出来，里头是一只山羊大小的野兽，前腿被绳索绑得死死的，后腿还在乱蹦?，大眼睛里全是恐惧。
“傻狍子？”张小花不太认识。
“这哪是狍子，这是香獐子！”长青把香獐子抱出来，一股香味立即在屋里弥漫开来。
“香獐子！麝鹿啊！”
张小花惊喜地看着这只獐子，它长得跟鹿和傻狍子的杂交似的，头上没角，背后有一些浅色斑点，没有梅花鹿明显，总体来说，皮毛也是褐色，乍一看，和母鹿也没啥区别。
只是獐子的嘴唇有点搞笑，前面缺了一块，门牙都露出来了，有点呲牙暴的意思，瞅着挺滑稽。
“虎子，我看你的牙是被它抢了，你看它还有多余的！”张小花打趣地说道，弄得虎子双脸通红。
老药子喜滋滋地说道：“就是麝鹿，瞧见肚皮底下的香囊没？麝香就是这玩意弄出来的，进贡给宫里的极品！珍贵啊！一两麝香百两金！来来来，咱们岛上用不着这么贵重的玩意，但是能卖不少钱。”
老药子说着，已经拔出了一把短刀，准备往它脖子上抹。
“药子叔！不能杀啊！”张小花赶紧拦住他，杀了就太可惜了。
“咋不杀？香獐子在山上可不少，杀一头不碍事的！”老药子纳闷地说道。
长青也劝道：“小花，难道你又要养着？光养着可不是个事，肉也不能吃，麝香也取不到……”
长青心里嘀咕：啥都要养，庆叔那里还养着一窝野猪崽呢！
“不是光养着！药子叔，麝香当然要取！只是不用杀。”
“不杀咋割香囊？”
幸好老药子不是朱庆叔，不然他头一件事就是在香獐子脖子上抹一道口再说，老药子是外行，所以才先把香獐子背回来再说，也多亏长青力气大。
“我有办法取麝香，而且不用杀掉香獐子，您想想，咱们养着它，每年都能取麝香，这不比杀掉它更好吗？”张小花知道，麝香能用勺子掏出来，只是需要手法娴熟，不过张小花也没尝试过，只听说有这法子。
老药子悻悻地收回手，把匕首插回刀鞘，一边咕哝：“小花，这可是你说的，回头我可要见着麝香。”
“放心！”
张小花拍着胸脯，她对野猪岛更加期待了，岛上到处都是宝贝，赚钱还会难吗？张小花抚摸香獐子的耳朵，琢磨着多养一些香獐子，年年掏麝香，光是这个每年都能赚不少银钱。
“是够香，不过离近了有点冲鼻子。”张小花吸溜着鼻子。
虎子也靠过来，说道：“咱们今天把香獐子放屋子里吧，明天肯定一屋子香味！”
还别说，张小花也是这念头。
“那你就试试吧，麝香得处理了才能当香料，你现在闻着香，时间长了，就有股尿骚味，晚上不把它拴出去，屋子里都熏得慌！”老药子捋着胡子说道。
“还有这说法？”难怪张小花觉着有点冲跟头。
“小花，这个时候香獐子的囊最充实，你准备啥时候把麝香弄出来？”老药子按捺不住地问道。
“得回屯里准备准备，过两天就行！”
张小花想着明天就要回山屯了，有点恋恋不舍起来，大山里头肯定不止这些好东西，下次有机会再来寻宝！
☆、第二十二章 满载而归
下山的时候，四人沿着原路返回，越过几个弯弯沟沟，就到了那株野山参的地方。
青石头旁，用树枝围成的小栅栏已经被破坏了，远远地看上去，几根木棍被挑飞了，也不见红彤彤的人参果了，老药子暗道一声坏了就急匆匆地跑过去，一边跑嘴里还念叨：“坏咯坏咯坏咯……”
张小花心想：不会被人刨了吧？还是被野牲口祸祸了？
“药子叔，棒槌还在吗？”长青卸下背篓，一脸担忧。
老药子扒拉开草，没找着人参树，扒开土皮才看到白嫩的人参，喊道：“瞅见了！可是树没了，被野兽啃了！好家伙，谢天谢地，棒槌还在！”
他们都挺看重这株棒槌的，得值好几十两银子呢！她看老药子眼睛都红了。
“赶紧挖出来，看看里头坏了没？”
老药子把自己的工具拿出来，一把割草镰刀，不过这个用不着，他又拿出一把小锄头，专门挖长在地下的药草的。
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老药子从离人参一尺的地方下锄头，生怕损坏了人参的根须，破了品相价钱就会大跌，这活要细致，老药子现在的状态跟绣花的姑娘一样，连拨土都不敢下重手。
不由得张小花都有点屏气敛声了，生怕惊扰了他。
等人参全部出土时，老药子才用袖子抹掉额头上的汗，慢慢地搓掉参上附着的泥土，一个大胖娃娃显露出来，上头大，跟大白萝卜似的，中间分出两道参须，下面岔开，就跟小娃娃白白胖胖的大腿一样。
“药子爷爷，这玩意跟小娃子一样！”
虎子咧着嘴笑，他也知道挖到宝贝了。
“嗬嗬……”老药子用布把人参娃娃包好，高兴得呵呵直笑，“一根须子都没断，金贵着呢！咱们回吧！”
长青和老药子背着两大背篓的药，张小花拿着嚼裹布包，虎子则牵着一头香獐子，本来这香獐子不咋听话，用绳子绑住也不跟着走，不过长青发现，香獐子跟张小花亲近，跟在她屁股后面跑。
为此，张小花得意了一个晚上，直夸自己有亲和力，连麝鹿都喜欢她，不过她被长青一句话堵了回去。
“那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野牲口都一样，前几天那几头野猪崽也挺巴结你的。”
张小花顿时气得牙痒痒，不过她还是留了下心，以前她可没这“魅力”，邻里的宠物啥的见到她就躲，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难道是身上的香味？几个野牲口，包括黑子都喜欢嗅张小花的裤脚。
回屯里的路上，张小花还摘了不少野果香料啥的，野生花椒山奈都是顶好的调味料。长青则空手套了几只“沙半斤”，一种沙褐色的鸟，褪掉毛就半斤重，所以叫沙半斤。
首先迎接他们的是黑子，狗的眼贼尖，老远就看到他们，一路蹦一边尾巴扫得跟大尾巴狼似的，直接扑向张小花，一顿猛舔，张小花受不了才撵开大狗。
“药子叔！长青！小花！回来啦？”
离山林最近的是老猎人家，庆嫂正在晾晒紫菜呢，留着冬春之际吃，尤其是严冬，连绿油油的野菜都没得采。
“哎！老朱头呢？！”老药子首先就问老伙计。
张小花每次听到这名儿都挺乐呵，老朱头，老猪头？不过她没敢说出来。
“他在喂野猪，天天割草啥的，比伺候自个儿崽子都上心！”
“还有我呢！”
虎子从最后面钻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根绳，绳头牵着香獐子，不过或许是被屯里的人气吓住了，香獐子一个劲往后钻，想逃进山里，连虎子都有点拉不住了，张小花赶紧去安抚，抹它的脑袋，神奇的是，香獐子还真没挣扎了，只是依然有些畏惧。
“虎子啊，了不得，小小年纪就跟着进山了！哟，这不是香獐子嘛？要不要我老头来割下香囊？”
虎子得到了他期待的夸奖，傻笑不断。
“别别别，这可不是杀的，也要养着。”张小花一脑门子汗，咋一见着香獐子就要割它香囊咧？
先是去了老猎人家里，看望一下老猎人，主要是看野猪，猪圈里母野猪正站着打转，它开始习惯这种生活了，几只肥猪崽仅仅几天就胖了一圈，看来老猎人伺候得不错。
野猪崽一见着张小花，扭着小屁股就跑过来，嘴里还不住哼哼唧唧，细尾巴卷起来一边乱甩，张小花忍不住逗弄了一会儿。
“庆叔，要不这头香獐子也养你这儿？”张小花主要是看老猎人懂得照顾牲口，对香獐子的习性也比较了解，而且他家空地大。
老猎人呼呼地说道：“真当我这儿是牲口窝了？不过也成，反正养一圈猪也是养，再多一头獐子也不嫌多。”
“您爽快，只有您和野牲口打交道多，我们还不知道咋养呢！”张小花笑嘻嘻地说道。
老猎人眨巴着眼睛琢磨了半天，虽然是好话，咋听起来这么别扭呢？啥叫他和野牲口打交道多？
“不过香獐子和野猪可不能养一起，得争地盘，香獐子看起来温顺，脾气暴着呢，再跟野猪混一起，非得成天干架不可，还得盖几个猪圈。”
“这事就交给您了！”
张小花知道西山那边有座石山，大青石多了去了，这种石头质地不软不硬，刚好能被锤开锯断，野兽却没办法弄坏，只是运回屯里花些工夫，几名小伙才抬得动，不过有了动力，这都不算事儿。
和老猎人唠嗑一会儿，张小花也就撤了，老猎人听到遇到了大虫，两只眼睛都闪烁着光芒，手痒痒，只差拿着红缨枪就进山了，打一头老虎可是所有猎人毕生的梦想，只是老猎人知道他年轻时斗不过老虎，一把老骨头更加不可能咯。
回到屯里，跟大官巡逻似的，张小花一路上跟人打招呼，口干舌燥在到了自个儿院子，正巧大嘴嫂和几个妇女在帮忙喂鸡，大柱媳妇儿和李大柱都在，只是李大柱似乎被晾在一边，一群老娘们儿哪有他插嘴的份儿？
“大嘴嫂！大柱嫂子！我回来了！”
“小花！虎子！”
大嘴嫂拿着簸箕迎了过来，虎子早已经扑了过去，虽然他挺懂事，这个年纪都黏大人，大嘴嫂疼爱地在虎子屁股蛋子上掐了几把，看着凶狠，虎子自个儿都在嘿嘿笑呢。
“娘，我见着山大王了！”
虎子嘴跟一道缝似的，啥话都往外漏，果然，大嘴嫂脸色一变，问前问后的，担忧了半天，见他们都没事，才拍拍壮硕的胸脯。
“大嘴嫂，咋样？这几天鸡下蛋了没？”张小花瞅着篱笆里头大花公鸡和小母鸡状态似乎不错。
“下了，都捡了放你炕头呢！”
张小花汗，鸡蛋再珍贵也别放炕头啊，那是睡的地儿。又听大嘴嫂话锋一转，说道：“小花，不过这两天我们没捡着鸡蛋，每回小母鸡咯咯叫我赶过来，都没见着窝里有鸡蛋！”
几个妇女都纷纷点头，叽叽喳喳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