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抚摸着病床上少年的头发开口道：“我叫沈晴，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如果你想留在这里的话，必须要经过测试，如果通过了，十八岁之前你都可以在这里生活，如果没有通过，我们也会把你送到其他福利院，你愿意吗？”
程佑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的！谢谢！谢谢！”说着又要起身跪下来，黎昊泽和沈晴赶紧制止了他的行为。让他在病床上躺好，帮他盖好了被子。
给程佑治疗的医生叫走了沈晴，黎昊泽告诉明曦乖乖等他也跟了出去，医生告诉他们辛亏发现得及时，不然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他的身体非常虚弱，就像是一个空壳，我真是难以想象他可以支撑到现在。他的免疫力十分低下，有很严重的胃病，身上的皮外伤多不胜数并且……长期营养不良。以后要非常注意保养，不然普通的感冒发烧也可能会给他造成极大的损害。”
听完这番话黎昊泽和沈晴都沉默了很久，沈晴说要弄明天测试的事情先走了，黎昊泽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已经和程佑哥两好的小曦，更加坚定了他要好好保护着明曦的决心。
黎昊泽走进病房看着叽叽喳喳的明曦问道：“小曦我要出去一下，你要和我一起走还是和小哥哥待在这里？”
明曦扭着手指纠结了好半天才说道：“我陪着程佑哥哥，他生病了，会难受，我可以照顾他！”
黎昊泽看着这么懂事的明曦觉得很欣慰，俯身亲亲明曦，夸奖道：“小曦真乖！那我走了。”然后又和病床上的程佑说：“程佑是吗？你好好休息吧，别多想。”
程佑微笑着点点头，明曦不舍地捏着黎昊泽的手指头，“你快点回来。”
黎昊泽把明曦圈进怀里，凑到明曦耳边小声说“好”然后吹了口气，痒得明曦笑个不停。
黎昊泽关门走了出去，明曦又开心地和程佑道：“程佑哥哥，他叫黎昊泽，是我老婆，他特别漂亮吧！程佑哥哥，你也好漂亮！”明曦很骄傲的说着，程佑听到老婆两个字的时候楞了一下，又紧接着听到明曦夸自己，脸上渐渐浮上了两朵红云，“小曦也很漂亮，你们都很漂亮！”

第9章 生日

“程佑哥哥，你几岁了啊？”
“我十岁了。”
明曦很惊讶，“欸！十岁！可是你看着只比我大一点点啊。”
“因为……”程佑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
明曦很机智地赶快转移话题，“程佑哥哥，那你爸爸妈妈呢？”
“……”程佑摇摇头。
额，好吧！明曦发现这个问题比刚才的强不了多少，再来一个，“程佑哥哥，你家在哪里呢”
“……”程佑继续摇摇头。
明曦小朋友也郁闷了，“那个，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伤？”
“……”程佑的眼泪顺着眼眶滚下来。
明曦赶紧手忙脚乱地给程佑擦眼泪，一边安慰道：“你别哭，你别哭，我不问了！”小曦心里感叹，恩！哄孩子真不容易！
黎昊泽先去拿了杯子，很漂亮，浅黄色的底色，Ｑ版的明曦印在正面，一缕翘起的头发立在头顶，可爱极了。
包装好之后黎昊泽去了步行街买蛋糕，忽然看见了一家童装店，想到早上那个孩子身上破旧又洗的发白的格子衬衫，黎昊泽决定进去买几件衣服，一进去一件纯棉的卫衣就吸引了黎昊泽的目光，这衣服看着就很舒服，而且前面的字母图案都不一样，黎昊泽选了三件浅灰色不同大小的卫衣，又估摸着尺寸拿了三条米色的休闲裤，心满意足的晃悠去了蛋糕店。
黎昊泽拎着大包小包坐上了回折翼的车，在路上打了一个电话给明曦，“小曦还在程佑哥哥那里吗？”
明曦很小声地回答，“恩恩，程佑哥哥睡着了。”
“小曦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黎昊泽心情愉悦地问道。
“知道，知道，我的生日，我以为你不知道……”
黎昊泽心里想着，这个孩子还是没有完全的放下心来，如果自己真的不知道，小曦估计也不会说吧。
黎昊泽的声音里带了满满的疼惜，柔声道：“小傻瓜，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在路上，很快就回去了，我们一起过生日。”
明曦开心地答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黎昊泽回来把东西在屋子里放好然后去了医务室，小曦看到黎昊泽进来就露出大大的笑脸伸出双手，黎昊泽把明曦抱个满怀，小声道：“我回来了，小曦有没有想我？”
明曦蹭蹭黎昊泽的脸颊，“想的！”
“那我们现在回家去过生日？”
明曦回头看了程佑一眼，“可不可以带程佑哥哥一起啊？”
黎昊泽想了想，衣服放回家里了，带着程佑回去也好，正好试试，于是就答应了。
黎昊泽想抱程佑回去的，没想到程佑坚决拒绝，非要自己走，只不过没走几步豆大的汗珠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黎昊泽知道他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但他还是不忍心，最后把程佑背了回去。
黎昊泽去餐厅打包了饭，把蛋糕和饭菜都放好，点上了六根蜡烛。三个人坐好后，明曦突然问了程佑一句，“程佑哥哥，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
程佑只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没有生日的。”
“你出生那天就是你的生日啊。”明曦小朋友以为程佑不知道什么是生日，特地给他解释了一下。
“我不知道的……没有人告诉过我。”程佑很小声地回答。
小曦凑到程佑跟前，拉着他的手很认真地说道：“那程佑哥哥以后和我同一天过生日好不好，昊泽他都不过生日，一个人一点都不好玩。”说着还不忘委屈地看看黎昊泽，他不知道，生日对于黎昊泽来说，是一个永远的痛，一个永远好不了的伤疤。
程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对于他梦里都不敢拥有的东西，他不敢奢望能握在手里。他正准备摇头拒绝的时候，明曦直接拍板敲定，“那程佑哥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你记住哦，春分也就是三月二十一日，以后这一天就是我们的生日咯！”
明曦很开心，程佑则是满满的惊讶，他觉得不可置信，自己一定是已经死了来到了天堂。黎昊泽突然想到他给明曦准备了礼物，现在突然加个程佑……尴尬了……
唱了生日歌，程佑和明曦一起吹蜡烛许愿，烛光下明曦的面容显得无比柔和，睫毛在鼻翼投下长长的影子，柔顺的黑发贴在脸颊上，圆润的黑眸闪着光芒，一切都显得刚好，黎昊泽突然想到一句话：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黎昊泽把礼物递给明曦，明曦拆开后兴奋得差点把房顶掀了。黎昊泽看着明曦的笑脸感觉心里也被某种名为幸福的东西填满。
程佑也被他们快乐的气氛所感染，露出了十年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程佑抱歉，没想到你也……没有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不过我下午买了衣服，来试试吧！”黎昊泽的声音打断了程佑的遐想。
程佑一听，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不用不用，我已经很开心了，谢谢你们让我和你们一起过生日。”也谢谢你们给了我生日，程佑在心里默默地说着。
今天一天黎昊泽多少也对这个孩子有所了解，知道直接给他肯定不要，于是换了种说法，“我买了三套，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们穿一样的衣服啊？”
程佑一听着急了，又摇头又摆手，“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如果你不要我就只能扔掉了”黎昊泽起身将衣服拿过来，作势要掏出来往垃圾桶里，程佑赶快抢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又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莽撞了，连忙九十度鞠躬不停地道歉，头晕一阵阵袭来使他站不住。
黎昊泽和明曦赶紧扶住他，小曦也开口道：“程佑哥哥，你要嘛！我们穿一样的衣服肯定很漂亮！”
程佑只好点点头，因为感动而声音发颤，“谢谢你们……”
三个人都穿上新衣服，程佑太瘦了衣服稍微有点大，不过影响不大，明曦拿出拍立得给三个人照了好多照片，照片里烛光下三个少年灿烂的笑容将永远定格。
收拾好后，程佑去了二楼另一个卧室，黎昊泽也带着明曦回了自己的卧室，躺好后黎昊泽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小曦，“小曦还记得吗？”
明曦点点头，“昊泽说柳树发芽的时候，爸爸妈妈就会给我写信，我以为他们忘记了……”
黎昊泽温柔地摸摸明曦柔软的头发，“不会的，他们也很想小曦，我念给听你好吗？”
明曦把脸埋在黎昊泽的怀里点点头。
“祝小曦宝贝生日快乐，爸爸妈妈很想小曦，小曦有好好吃饭吗？要乖乖的听话才能快点长大，要照顾好自己。昊泽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爸爸妈妈会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我们小曦……”
胸口传来湿润的感觉，黎昊泽知道明曦在哭，毕竟还是这么小的孩子，永远的失去了父母怎么会不难过呢。
黎昊泽抱紧明曦，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轻抚着，哭吧小曦，不要憋在心里，把所有的想念和委屈都通通哭出来，我会陪着你。哭过了明天就回到那个快快乐乐的小曦，我的小曦……
春风抚摸着大地，在寂静的夜里，像慈母的双手。也许明天醒来，绿草就会长满大地，燕子就会从南方飞回……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梦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雪白的梨花树下嬉戏，少年的身影渐渐长大，变得高大挺拔，孩子也脱去了稚嫩的青芽离开了象牙塔。
雪白的梨花花瓣像无数只蝴蝶翩翩起舞，随风飞起又落下，加上两个相依的身影，美得像一幅画……

第10章 聚首

十年后。
“江管家咱家少爷在中国待多久啊？”
坐在车后座的辛家管家江赢答道：“不知道，可能不久也可能很久。”
司机挠挠头心道，这一大家子的人都神神叨叨的，老爷脾气忽晴忽雨难以琢磨。这少爷吧，生的那是极好看，他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可就是……怎么说呢，不像个活人！连着这江管家说话都神神秘秘，总是让人听不明白。
黑色的奔驰消失在通往机场的路上，黄昏的微光让这座城市看起来分外柔和。
开满满天星的别墅里，秋千上坐着一个英挺的男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利落的浅褐色短发被夕阳镀上一层金光，白皙的皮肤像剥了皮的荔枝光滑细腻，湛蓝色的瞳孔流转着星芒。
黎昊泽拿着速写本，修长的手指握着铅笔快速地描绘着，画面放佛和十年前重叠，不同的是，他旁边背对着坐了一个看书的少年，少年的头歪在黎昊泽的肩膀上，略长的黑发像绸缎般光滑。两个人穿着同样的米色家居服依偎在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黎昊泽刚把热好的牛奶摆上餐桌就听到远远传来明曦的声音，不再是孩子般稚嫩，而是属于少年的清脆悦耳，“昊泽，昊泽，快看！”
明曦手里举着一本杂志兴奋地直奔黎昊泽而来，黎昊泽看了一眼只是很淡定的说了一句，“小曦快来吃早饭。”
明曦坐下后怎么看手里的杂志怎么喜欢，喝着牛奶还不忘瞄两眼。已经十六岁的明曦褪去了可爱，多了一分少年的青涩和俊朗。
如果要用一个最恰当的词来形容眼前的少年，应该是干净吧！
白皙的皮肤放佛能看到脸上的小绒毛，又黑又弯的眉毛像两弯月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无暇的光，樱桃般的红唇微微嘟起带着抱怨的口气，“你们都好厉害，只有我……”
黎昊泽坐到旁边依旧像小时候那样把明曦抱到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说什么傻话呢，我就喜欢这样的小曦。”
黎昊泽这些年一直在莱昂艺术学院进修，莱昂艺术学院可以说是艺术生的殿堂，这里专门培养各类在艺术上有天赋的学生，是全球顶级的艺术学院。
这么多年黎昊泽取得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成就，各种大赛的奖杯和证书已经摆满了书架。
明曦今天拿回来的杂志《森》是一本全球发行的美术杂志，里面有着许多著名画家的新作，也有各种有潜质成为绘画界明日之星的新人的画作。
而《森》这一期的封面就是黎昊泽的画，明曦觉得比自己拿到奖学金还骄傲，结果被昊泽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其实也难怪，昊泽已经有好几幅画刊登在《森》上了，对于他来说，这就像每天喝水吃饭一样自然。
黎昊泽温柔低沉地声音传进明曦耳朵里，“我的小曦也很棒啊，拿了那么多第一名，每次去给你开家长会我都觉得特别骄傲，我心里就想啊，谁家孩子能有我的小曦这么好！”
小曦被黎昊泽夸得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嘁，少来了你，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身高177的明曦就这么窝在187的黎昊泽怀里无比自然。
“阿佑这个没良心的家伙都多久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一起上幼儿园的人怎么就已经读博了呢！”
明曦可怜怜兮兮地看着黎昊泽，“然而我还是个中学生，没天理啊！”
当年程佑通过了折翼的测试顺利的留在了折翼，还记得沈晴看完测试结果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还和黎昊泽说这孩子的脑子和他的脸简直就是成正比！
黎昊泽确实很吃惊，程佑的智商已经高出吉尼斯记录的最高值，他这是捡了个宝啊！
程佑确实很争气，天才的智商加上百分之百的努力，结果显而易见。
程佑一路跳级考上了最好的大学，主修了最好的金融专业和计算机专业的双学位，顺利考上了研究生，二十岁的程佑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他的博士生生涯。
黎昊泽是三个人中最大的，满十八岁之后就不能待在折翼了，三个人商量后搬回了明曦原来的家，他们现在真正的家。
黎昊泽在明曦的嘴唇上轻轻地碰了一下，柔声道：“好了，笨蛋，阿佑比你大四岁啊！”黎昊泽看着明曦眼里都是疼惜和爱意。
黎昊泽自己也说不清对明曦的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质，不再是兄弟间的照顾，不再是亲人间的关爱，而是变成了恋人间的热烈的爱意。
他享受着明曦的亲近和依赖，而这份心情只能埋在心里，也许有一天会破土而出，慢慢地生根发芽开花，也许会永远的腐烂在心里最深的地方。
明曦一直以来都把他当成最亲的亲人，看着明曦渐渐放下所有的担心，肆无忌惮地和他撒娇，闹脾气……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他怕自己在明曦眼里的形象被烙上一个变态的烙印，不想让明曦觉得他恶心，更不想让明曦离开他。
无数次的告诉自己，现在这样就好，自己最爱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依赖着自己，明曦还小，他们之间还有很多时间……
然而，意外总是比想象中要来的更快一些，辛一宸的出现打破了黎昊泽自欺欺人的表面平静。
说曹操曹操到，程佑背着耽美文库面色难看的走了进来，明曦和黎昊泽一看赶忙去扶住程佑，这么多年过来，程佑的身体依旧非常脆弱。
程佑脸上的肤色呈现出病态的白，连丰盈的嘴唇都是发白的淡粉色，两道柳叶弯眉丝毫不显女气，反而衬的程佑更加文质彬彬，琥珀般褐色的双瞳印在极大的眼睛里，说不出的风情万种，眼睑微合，堪比假睫毛的眼睫轻轻颤动，像飞舞的蝶翼。
这样的程佑，给人的感觉就是……黛玉葬花也不过如此。
“哥，小曦，我没事的别担心，糖没有了，所以有点晕。”程佑边说边露出让人放心的微笑。
明曦拿起加了糖的牛奶假装生气凶巴巴地说道：“我不给你糖你是不是就不知道买啊，不知道你低血糖吗？万一在大马路上晕倒怎么办！”
程佑心虚地笑笑低下头乖乖喝牛奶，心里想着其实我就是在大马路上晕倒了，还被人给捡回去了。
这时黎昊泽和明曦才发现，在程佑后面还进来一个……额……移动冰柜？
伶俐的黑色短发，仿若刀削出的五官棱角分明，目测海拔高度大于等于黎昊泽并且周身自带零下二十度的冷空气。
明曦心里暗叹，“这年头人都帅的这么鬼斧神工吗？还有丑的吗？”
冰山移动到明曦面前，露出一个勉强算得上是微笑的微笑，从西装的内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明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