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姒懂事得早，很小的时候就帮妈妈干家务活了。到了婶婶这里，婶婶也经常让她提热水瓶和扫地。估计等她再大一些，会让她站在板凳上炒菜。
过了两天，又是一节体育课。郑老师见司徒还是不会，便拉着司徒问班上的同学。“你们谁愿意和司徒搭？”
女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胆子大的女同学还摇了摇头。“我们不要和司徒一起。司徒太调皮了。”
司徒是捣蛋鬼，但到底是个小孩子。没人愿意和自己一起，他还是别扭地别开了脸。
“没人愿意跟你一起，你只能一个人跳了。”郑老师说道。
这时候班上有了点哄笑声，班上的女同学都不喜欢司徒。司徒总喜欢搞恶作剧。
2
郑老师的表情很严肃，司徒这才意识到老师不是开玩笑的了。他转过头，看着老师，表情有点可怜了。“我要一个人吗？”
郑老师点了点头。司徒的神情垮了下来，一个人跳好奇怪，要让别的班看到，一定会被笑话。他转头便看到了容姒，他看着怯生生的容姒。“容姒也要一个人跳吗？”
“老师有安排，容姒不会一个人跳。”
“可容姒是我搭档，她跟别的人跳，就不能跟我跳了。”司徒说道。
“那你问问容姒，愿不愿意跟你跳。”郑老师说道。
司徒走到容姒面前，他拉了一下容姒的胳膊。“容姒，你是我的搭档。”
容姒转过头，看着郑老师。“老师……司徒要一个人吗？”
郑老师点了点头，神情依旧很严肃。
“那我还是和司徒一起吧。”容姒太懂一个人的感受了。
郑老师已经蹲下了身子，她想了想。“那好吧，程锦之只能回班上了。”
“啊？”
“程锦之和赵老师说，要和你一起跳。”
容姒瞪大了眼睛，她看着郑老师，又看着司徒。她显然没想到，换的人是程锦之。她居然为了司徒，放弃了程姐姐。
“你要是想和程锦之跳，那你就跟程锦之跳吧。”看着容姒渴望的神情，司徒又说道。
“好的。”容姒转头看着郑老师。“我想和程姐姐一起。”
司徒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容姒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他一直都觉得容姒的性子很软。郑老师笑出了声，她捏了捏容姒的脸颊。“对的嘛，你现在这个样子，才像小孩子。”
“你和程姐姐跳。”郑老师说道，又看了一眼司徒。“你和课代表一起，要是再跳不好，你就一个人吧。”
司徒赶紧点了点头。“我一定好好练。”
“容姒，下星期一就要领舞了。你要好好表现啊。”郑老师和容姒嘱咐道。
这两天，郑老师也组织了练习，女生里头有好几个练得不错。让郑老师定下容姒的，还是因为司徒。司徒捣乱容姒，而容姒看上去十分有定力。步伐都没有出错。本来想给容姒换一个搭档，结果昨天赵老师又找她商量，说程锦之缠着他，非要和一年级的容姒一起跳。“两个女的，我觉得也没什么。”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赵老师说道。
郑老师打断了赵老师的话。她明白赵老师的意思。
“贝老师好。”在郑老师出神的时候，容姒的班主任过来了。贝老师看了一眼郑老师，郑老师的神色有些悻悻。“贝老师过来了啊。”
“嗯，过来看看。”贝老师转过头，便和自己学生说话去了。
很快，便到了周一。容姒有点紧张，站在自己的年级前面。除了班级领舞的，还有年级领舞的。程锦之成为容姒的搭档，自然也来一年级领舞了。程锦之穿的和平时不一样，她穿的是男生的交谊舞服装。程锦之本来就比同龄人高一些，自然也比同龄男生高出一截。程锦之过来的时候，不少低年级的女学生光盯着她看了。
“容姒，你不要紧张，就像昨天一样。跟着我的节拍走。”程锦之站在容姒的身边，安抚着容姒。容姒点了点头。
交谊舞的音乐很快响了起来。单周跳慢三步的华尔兹。双周跳的是探戈。熟悉的音乐，程锦之做出邀请的动作，牵住了容姒的手。校长过来视察的时候，还在程锦之和容姒前面停留了一会儿。“这是一年级吗？很不错嘛。”
课间操结束，班主任贝老师又表扬了容姒。
“容姒你不知道，我们回班级的时候，有很多女生跑过来。说要看锦之。”夏柚说道：“她们以为锦之是男的。”
程锦之跳交谊舞穿的是男装。
“我觉得男生好好喔。”程锦之说道：“她们一听到我是女生，就跑了。”
“锦之，我觉得你穿男装，比曾泽还要帅诶。”夏柚说道。
程锦之的眼睛有些亮晶晶。“真的吗？”
“你要不要以后穿男装啊？”
“好啊好啊。”想了想，程锦之又拧着小眉头。“可是我觉得女装也好好看，裙子好好看的。”
“容姒，你觉得我穿男装好看，还是穿女装好看？”程锦之转头，又看着容姒。
“嗯……我觉得你穿男装好看。”容姒说道。容姒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私心里希望程锦之是男生。
程锦之的眼珠子转了转。“容姒，我还没见过你穿男装。等下，我把衣服给你穿。”
“我也要穿男装。”夏柚也探头了。
“你们都当男生了，我也要当男生。”苟羽也插话了。
程锦之便和夏柚苟羽嬉闹了起来，嬉闹的时候，程锦之搂着夏柚的脖颈，又亲了一下夏柚的脸颊。这本是好朋友间的亲密动作，容姒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程锦之亲夏柚，她愣了好一会儿。夏柚和苟羽先回去了，程锦之把容姒拉进了自己的屋里。让容姒穿了自己的男装。容姒没有程锦之高，自然衣服是松松垮垮的。
“哈哈容姒，你看上去好好玩啊。”程锦之笑得挺开心的。
容姒低着头，看着衣服。本来看着程锦之笑，她也是开心的。可是想到刚才……刚才程锦之亲了夏柚……她知道她们的关系好，比自己还要好。程锦之一直都和夏柚玩。
“容、容姒？”程锦之结巴了，她捧起了容姒的小脑袋。“你眼眶怎么红了？”
“我不是故意的。”程锦之更加慌张了。“我不笑了，你别哭。”
容姒一直不爱哭的，她把容姒弄哭了。容姒揉了揉自己眼睛，看着程锦之讨好的样子，她心里更有些难受了。平时委屈的时候，婶婶都不管她，她都还好。可是面对程锦之就是不行，程锦之越安慰她，她越觉得委屈。
程锦之揉着容姒的脸，讨好似的，在容姒的脸上啄了一口。
“你别……”容姒低着头。“从来没有人这样……”
“程锦之？”这时候程母也进来了。
程锦之赶紧抱住了容姒的头，生怕母亲看到容姒红通通的眼眶。要是母亲知道她把容姒弄哭了，一定会骂死她的。
“你别这样闷着容姒，容姒要被你闷坏了。”程母似乎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姒儿，你晚上在我们家吃饭吧？”
容姒的头被程锦之扣在了怀里，她只好点了点头。
等程母走后，程锦之又连忙捧起容姒的头。容姒已经好多了。
“容姒，你还好吗？”
“嗯……”容姒低着头。“你以后别亲我了。”
“啊？为什么？”
“你亲了夏柚姐姐。”
程锦之抓了抓脑袋，似乎不是很能理解。“可是我还亲了苟羽啊。”
“嗯，你还亲了苟羽姐姐。”
“亲了她们，就不能亲你了吗？”程锦之的脸有点委屈。
程锦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我不亲她们了。”
容姒看着程锦之，程锦之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也不能亲小月亮吗？”
小月亮是程锦之的鸭子。
“我不亲小月亮了，你会亲我吗？”程锦之瘪着嘴，看着容姒。
容姒想了想，扬着小脸，轻轻地在程锦之的脸颊上碰了一下。
程锦之笑盈盈的，她捧起了容姒的小脸蛋，也在容姒的脸上嘬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得对，很有可能要以智商分攻受
☆、募捐
天气越来越冷，程锦之越来越起不了床了。现在更是有了光明正大赖床的理由。“容姒还没来叫我，我可以再睡一会。”
对于程锦之这个样子，程父程母有点无可奈何。“程锦之，你这样睡懒觉，容姒就要早起叫你了。”
容姒只是挠了挠头，在一边傻乎乎地笑。“你睡吧，我会早起叫你的。”
这两孩子，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教训了程锦之两次，两夫妻又宝贝孩子，只好由着她们去了。冬天，她们七点半要上早自习。容姒每天六点钟起床，洗漱出门，留出一大段的时间叫程锦之。
“容姒，你不会傻了吧？”每次叔叔出门，都能看到容姒小小的身影。“程锦之这么占你便宜，你也随着她？”
“什么占便宜，你会不会说话？”这时候婶婶都要骂叔叔。“程家的早餐丰盛着呢。容姒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买不起奶粉，还不让她上程家吃？”
婶婶的话有些难听，每次程叔叔程阿姨问她有没有吃早饭，她都说吃了。可是程阿姨每次都说自己煮多了，她不吃的话只能倒掉了。程阿姨每次都会煮一大锅。容姒觉得很好吃，程阿姨的厨艺很棒。只是程锦之不爱吃，程锦之爱吃零食。每次等程阿姨去厨房，她都会把自己碗里的牛奶燕麦倒进容姒的碗里。“容姒，你太矮了，要多吃点。”
“可是我吃不下了。”
“那我帮你吃一点，剩下来的你自己吃？”程锦之商量地说道。
容姒这时候也会点点头。“嗯，你真好。”
每到这个时候，程锦之都会偷笑。“容姒你真是个小傻瓜。”
容姒傻吗？她只是想哄程锦之开心。就像那天，苟羽来向她道歉。容姒知道苟羽和程锦之玩得好，她向苟羽示好，只是不想让程锦之为难。毕竟苟羽也是程锦之的好朋友。程锦之是个非常心软的人，她嘴上说不想和苟羽玩了，也不是真的。
容姒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程锦之。容姒懂事得很早，要说记事，那就是从遇见程锦之开始。程锦之是她小时候所有的回忆。程锦之让她释怀她所遭遇的所有艰辛。如果想拥有一个好的事情，就要经历很多不那么好的事情。这是母亲和她说的。如果所遭遇的事情不够糟糕，那么就没有办法把握住好的事情。
在能够支配自己前，容姒经历了很多糟糕的事情。比如现在，她要配合代班的班主任，捧着募捐箱。元旦过后，贝老师感冒请了病假。校长的文件也在这几天下发了。校长批准了年级里对容姒的募捐申请。代班的班主任要比贝老师年长很多，她让容姒捧着募捐箱，站在班门口。容姒低着头，班上的同学都没有反应。
倒是恶作剧大王司徒站了起来，他扒开围观的同学，将自己兜里的零花钱都塞进了募捐箱。
“谢谢。”容姒垂着头，声音非常小，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她不愿意被人募捐，可是婶婶三番五次向班主任提起。校长的文件一直没有下来，班主任想了法子，让容姒代表班级去年级里领舞。校长视察的时候，一定能够看到容姒。校长果然看到了容姒，在眼熟了容姒后，文件就很快批了下来。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让不让只是上头一句话的事情。非常简单，也非常的难。只能自己跳出来，让上头知道有这么个人。
司徒也没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又扒开人群走掉了。司徒玩得好的几个玩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出了自己的零花钱。他们攥着钱，依依不舍地投进了募捐箱。男生都捐了，女生就不好意思不动了。首先投钱的是班上比较有钱的女生，女生有点胖，神情也很憨厚。她拿出了好几张一百，刚拿出便被其他女生瞪了一眼。女生这才缩了缩头，往募捐箱里投了一百。她不能投太多，要不然其他女生就不好意思投少了。因为体型的原因，班上的女生都有些排斥她。她心里，是拿被排斥的容姒当一伙人的。
陆陆续续便有些女生过来投了，有一个女生手里捏着一张一百。“老师，可以找钱吗？”
代班的班主任笑了一声。“你要找多少？”
“可以找啊。”这个女生语气有些上扬，似乎有点开心。“那给我找八十吧。”
女生说着，又看了一眼容姒脚上的鞋子。容姒的鞋子没有加棉，是一双单鞋。这样的鞋子，穿着应该很不舒服吧。女生心里有些别扭了。“还是给我找五十吧老师。”
班主任给她找了钱，其他捐款的女生又围了过来，有些眼巴巴地看着班主任。似乎觉得自己捐多了，没想到还能找钱。这下代班的班主任犯难了。“你们都要找钱吗？”
女生们不说话，只是点着小脑袋。
“容同学家已经很难了，你们这要找钱，那要找钱，就没什么钱了。”代班的班主任直截了当地说道。
容姒的头更低了。“老师……”
“什么？”
“找给她们吧。”
代班的老师这下不高兴了。要捐助的是你，现在拆台的又是你。“那你还要不要募捐了？”
老师看着围上来的女同学。“你们不要这么小家子气，学学人家男生。男生现在都捐一千了。”
“又不是我们要捐的。”
“司徒跟容姒玩得好。”
这下女同学们更加有些碎碎念了。
老师又说了她们几句，她们才慢慢地散开。放学后，年级里的喇叭也播报了容姒的事情。鼓动同学们来容姒的班级门口捐款。学生们没有什么动静，倒是一些来接孩子的家长过来了。他们抱着自己的孩子。“看看，这个同学多可怜，再看看你。好吃的好喝点给你供着，成绩还这么不争气。”
家长们一边借机教育自己的孩子，一边掏出了钱夹子。
“你怎么没和妈妈说，你们年级里还有这样的同学？”有几个家长，出手比较大方。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容姒的情况，前两天年级里就开了会，让学生们回去告诉家长。
这些学生吐了吐舌头。“忘了。又不是我们班上的。”
“老师，可以填支票吗？”又有一个家长领着小朋友过来了。
“现金好一点。孩子她家也不懂这个。”见到这个家长，老师的神情立马谄媚了起来。和刚才训斥同学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明天还有募捐吗？我身上也没带什么钱。”家长从钱夹子里拿出了一千，塞进了募捐箱。
“够了够了，钱总您真是太客气了。”老师说道：“您这一捐，快赶上一个班了。”
“真是太可怜了。”这个姓钱的家长，蹲下了身子。又捏着容姒的脸蛋。“可怜这么小的孩子了。有些家庭真是，没钱就不要生嘛。”
“钱总您说的是。”
容姒低着头，没有什么神情，似乎有些麻木了。
“看到没？你要是不读书，家里也会变成这样。”钱总转头，和自己的孩子说道。孩子看着容姒的样子，立马摇了摇头。“我不要变成乡巴佬。”
这时候，从人堆里窜出了一个小孩。小孩长得粉雕玉琢，非常的可爱。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大堆的零钱，她将零钱全部塞进了募捐箱。看到这些零钱，又看着程锦之，容姒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我把小可爱砸了。”程锦之睁着红通通的眼眶，看着容姒。
小可爱是程锦之的存钱罐。程锦之上学的第一天，她奶奶送给她的上学礼物。
程锦之有点气喘吁吁，似乎是从家里跑过来的。“放学，我们一起回家。”
容姒的眼眶圈着眼泪水，她点了点头。
“锦之。”这时候，钱天赐赶紧从爸爸的怀里蹦下来了。“你不是回家了吗？”
“刚才我爸爸也捐了，我爸爸捐了一千。”钱天赐扬着小脑袋，看上去十分的骄傲。
程锦之牵着容姒的手，看着钱天赐的爸爸，又看着钱天赐。“你爸爸是好人。”
“还是锦之会说话。”钱总认识程锦之，家里的小男孩总说起班上最漂亮的小女孩。这么一看，确实是非常漂亮。长大以后，一定是一等一的大美人。钱总搂着钱天赐，蹲下身看着程锦之。“你和她玩得好吗？”
程锦之点了点头。“她是我的妹妹。”
“妹妹？”钱总看了一眼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