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原来梵杀和枫寻雪认识的？！
而且，这到底是仇人还是旧友，有人见面打个招呼会把彼此打成重伤，差点就一命呜呼的吗？
琢磨半晌，沐灵纱才迟疑着发问：“你们……是敌是友？小烈知道的吗。”
可千万别是因为她，搞得枫寻雪和梵杀反目成仇，那么狗血。
枫寻雪看出了沐灵纱的疑虑，笑道：“小灵儿不必多想，即使没有你在，秦云浩也迟早会让枫某去杀了秦云烈，到时候一样要跟死神大哥拼个你死我活。”
“你替秦云浩办事，究竟是不是跟若离有关。”梵杀把话题转回来。
沐灵纱给梵杀止血包扎，难免肌肤相碰，这让梵杀很不习惯，他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枫寻雪望着血色散尽，重归阴霾的天空，寂然道：“事到如今，问这个又有何意义。小灵儿，你的运气很好，恰巧在这个时候发现我们。我现在已经没剩下反抗的力气了，你可以过来插我一刀，保准我会死得很彻底。”
沐灵纱手上动作一顿，枫寻雪的意思，是让她杀了他。
这话是真心，还是另有诡计。
现在的确是最好的机会，再多等几刻，枫寻雪就会恢复力气。
“小灵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杀了我，也许你就能取代我的位置，成为流光大陆的第一美人哦~”
枫寻雪调笑，死到临头还不忘自恋一把。
沐灵纱思忖着，她已经被枫寻雪坑过一次，对付这个狡猾的敌人，必须处处谨慎。
“我不像你那么卑鄙，冲一个重伤垂死的人下手。”沐灵纱姑且作出试探，“现在，我更想知道阿梵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你当初说秦云浩帮你找到一个女人，是否就是那若离？”
梵杀遇事冷静理智，定然不会随口问无意义的问题。沐灵纱决定跟着梵杀的话题问下去。
☆、202.第202章 流弊啊！
“若离，若离……”
枫寻雪眸中一片悱恻凄然，眼前仿佛又出现思忆中那甜美少女的脸庞。
“枫哥哥，虽然你比我美，可是我比你可爱呀~”
云若离搂着他的脖子，笑靥如花。
“枫哥哥，为什么你那么厉害？可以教教我武道吗，人家不想做巫女了啦！”
“枫哥哥，你又和梵哥哥打架了？！你们两个好烦哦，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整天打架……”
佳人已逝，音貌犹存。
青梅竹马的小巫女失踪后，枫寻雪苦苦寻找多年，最终得到的却是一个噩耗。
自那以后，温和文雅的枫寻雪就性情大变，从手捧书卷的诗人侠客，变成一个终日流连于青楼跟妓女承欢，在外人看来毫无道德下限的浪子。
枫寻雪终于开口，缓缓道来，“不错，是秦云浩帮我找到了若离……他当年救下流落街头的若离，但若离已生病受伤，没多久便去世，秦云浩便一直保管着她的尸身，直到找到她的亲人为止。”
沐灵纱一听，立刻找出疑点：“秦云浩绝不是会随意施善的人，又怎会那么巧，偏偏被他捡到那个女人。而且，死了以后不下葬，还尽心尽力去保管尸体，这点也不合常理。”
枫寻雪迟疑着答道：“秦云浩说，那时他才十岁，看若离生得漂亮，就想带回宫中给自己做侍女，后来若离主动透露了自己是九黎族巫女的身份，皇后想要收为己用，便让他好好善待若离。死后不入土，是若离自己的要求，因为她不想埋在异乡土地。”
这番说辞，倒是说得通。
但，梵杀却是目光烁动，似在思考着什么。
“九黎族巫女是什么，很厉害的吗？”沐灵纱抓住重点。
秦云浩会“捡到”那个若离，肯定跟这个身份有关系。
梵杀的发丝被微风轻轻吹动，几缕垂下，挡在冷峻的蓝眸前，令人辨不清他眼底真正的情绪。
“九黎族是太古血脉，拥有御龙乘凤的能力和最强瞳术，曾经一度统治这片大陆……民间流传的说法是这个民族在远古就已灭亡，事实上，仍有一小部分九黎族人延续至今……不过到了现在，也仅剩下我和枫寻雪二人了。”
沐灵纱听的一愣一愣的，“阿梵，原来你是上古皇族的后裔！”
流弊啊！
而且还不是区区一国的皇族，是统治了整片大陆的至尊血脉！
沐灵纱对流光大陆的历史知之甚少，但听梵杀所言，她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来自远古的洪荒之力……
总之，就是虽然不是很懂，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梵杀瞥了沐灵纱一眼，“果然，连九黎族都不知道……你已经把你没读过多少书的事实暴露出来了。”
“……”
沐灵纱囧，这不能怪她，沐府本来就全都是武人，也不怎么注重文化方面的教育。
况且，她穿过来以后，最多偶尔翻翻关于武道修炼的书，没心思再去苦读关于这片大陆的历史地理。
☆、203.第203章 灭族之仇
“我和枫寻雪自幼相识，一同在只有数百人的宁静村子里长大。”梵杀冷声叙述，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一样。
沐灵纱摇了摇头，“阿梵，原来你还有另一个青梅竹马的好基友。小烈知道了一定会伤心。”
梵杀无语，他想抬起手来往沐灵纱的小脑袋上敲一个板栗，奈何全身都没了力气，动一动手指都仿佛是极其耗神。
他只能继续说着：“九黎族的后裔已经不想再卷入大陆的纷争之中，所以隐居在某地，与世隔绝。但，最后还是引来了祸患。”
“哈，我们可真是给先祖丢人了。”枫寻雪突然一笑，声音竟有些苍凉。
除了云若离的逝世，灭族之夜的惨状，也是他多年来的恶梦。
兴许是世世代代的隐居，磨去了九黎族人的霸气。
那一夜，妖兽以异乎寻常的数量攻来，除了老弱妇孺，九黎族中的战力全部出去应战。
长居深山的九黎族人已经习惯了妖兽的来袭，他们骁勇善战，正面对抗绝不会败北——
却没料到，后面还有阴谋。
战斗只不过是调虎离山，敌人真正的目的，是潜入村子，在村子的唯一一口井内洒下毒水。
九黎族人战胜妖兽大军归来，按习俗必须大肆庆祝一番，举办了一场庆功宴。
除了因为打架闹事而被关禁闭的梵杀和枫寻雪，和正在沐浴静斋的小巫女云若离，全村人都吃下了混着毒井水的食物。
修为浅的，当即口吐鲜血毙命，修为高的，也只能勉强维持住一口气。
此时，妖兽卷土重来，攻进九黎村——
梵杀和枫寻雪乖乖在地下的禁闭室呆了一晚，回到村中，迎接他们的，却是遍地的残缺死尸。
一夜之间，他们失去了所有亲人，成为两个孤儿。
两人花了十数日的时间，拼凑起全村人的尸体，昼夜不停挖出数百个坟坑，直挖到铁锹上流满手心的鲜血，把全村人埋葬。
无一人幸存，只有小巫女云若离的尸首并未被找到。
从此，再也没有无忧无虑，整天打打闹闹的安宁日子，他们只能孤独地浪迹天涯。
枫寻雪在大陆四处游荡，寻找云若离的下落，而梵杀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怒，杀人无数，最终成为人们口中的“蓝眸死神”……
“我们当时在尸体和井水中发现了九死毒蝎的毒素。普通妖兽只会遵从本能，无法进行这种计谋，背后必定有人在暗中操纵。现在，我怀疑仇人的目标，就是拥有上古灵力的巫女云若离。”
梵杀淡淡叙述完毕，夹着枫寻雪的几句补充，沐灵纱总算得知了两个看似不搭边的男人背后，是这样一个故事。
“阿梵……”
沐灵纱也替他们的遭遇感到气愤和不平，刚想出言安慰几句，却被梵杀打断。
“不用安慰我，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已不在意了。”
沐灵纱语塞。
不，梵杀根本不是不在意。
否则，他不会化身为死神，以杀戮来纾解自己内心的悲痛。
也不会在提起灭族之仇的时候，一向冷漠的蓝眸中竟现出熊熊怒火。
☆、204.第204章 磕十个响头
“你说仇人的真正目标是若离，这是怎么回事。”
枫寻雪已恢复一些力气，勉强坐起身来。
“一个猜测，不一定对。”梵杀淡淡道，转头看向沐灵纱，“我曾经跟你的师父探讨过抽取灵根的妖术。”
“嗯？”沐灵纱应了一声。
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件事了。
“以极阶妖术可以抽灵根，断天赋，但若要把抽出来的灵根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却非是妖术可以完成。”
梵杀眸中氤氲着寒雾，在他的分析下，真相已呼之欲出。
“当时，沈夜跟我提到九黎族的巫女一脉，灵力传承自凤凰圣兽。若是借用九黎巫女的灵力，完成天赋的转移也不在话下……呵，那时候他说出九黎族，我还以为被他看出了身份，心中暗惊。”
以沈夜的能耐，究竟有没有看出梵杀的真正来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沐灵纱一点即通，明白了梵杀的话中真意：“刚才枫寻雪也说，秦云浩是十岁那年捡到云若离。十岁正好是测天赋那一年，也是小烈的灵根被抽走那一年！”
枫寻雪一脸不解，没领会到梵杀和沐灵纱在说什么：“抽灵根？跟若离有关？”
梵杀说过一遍的话，就懒得再解释第二次，只好由沐灵纱简略的告诉枫寻雪。
霎时，枫寻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们是说，秦云浩和皇后下毒手灭了九黎村，抢走若离……”
极具冲击性的真相，让枫寻雪一下难以接受，“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若离，为什么要杀了我们全村？！”
自己心爱的女孩，竟然是一族灭亡的导火索，这令枫寻雪心中难受。
而且，他一直视作恩人的秦云浩，原来才是害死云若离的真凶？！
“你太天真。”梵杀冷哼，“仅仅掳走若离的话，九黎族为了延续巫女血脉，势必追查到天涯海角，那他们还不如趁九黎族人没有发现敌人存在的时候，斩草除根。”
枫寻雪受到刺激，伤势更加恶化，咳嗽出一口鲜血。
沐灵纱沉吟，道：“此事的确还没有确凿证据，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想。枫寻雪，反正离我们的决斗之日还有一段时间，我会尽快查清真相。今天，我姑且不杀你。”
梵杀的伤势也不轻，她只给他做了应急处理，必须尽快带他回府，让专业的大夫疗伤。
枫寻雪听了沐灵纱的话，不禁动容。
他为了报秦云浩所谓的恩情，不惜设下计谋，坑害沐灵纱。
如今，她却放过了能轻易杀死他，解除契约的机会，选择去查明真相。
枫寻雪微微弯腰，垂眸道：“沐姑娘，如果你查清一切后，真相确实如梵杀所言，那枫某必定向你磕十个响头，负荆请罪。”
他不再轻佻的唤沐灵纱为小灵儿，而是尊称了一句沐姑娘。
沐灵纱扶起梵杀，淡淡道：“一言为定。”
梵杀回过头，最后望了枫寻雪一眼，勾起唇角：“阿雪，今日一战淋漓畅快，倒是让我想起小时候了。”
枫寻雪大笑：“小时候我们打架，从未分出过输赢，想不到长大后亦是如此！”
☆、205.第205章 做一回老本行
回到梁王府后，沐灵纱首先去给梵杀唤来太医。
“今天的事，最好对小烈保密。”梵杀坐在床上，突然开口。
沐灵纱刚要走出房门，闻言便停下脚步，“为什么？”
“我的过去让太多人知道，有损形象。”
“你还介意这个啊。”
沐灵纱一头黑线，虽说被称为死神的男人，原来有个落寞的过往，这好像听起来形象确实会少了几分神秘冷酷。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更有血有肉，更有深度……
不过，也不知道梵杀是真介意还是假介意。
或许只是不想让秦云烈知道他身上担负的仇恨。
沐灵纱瞅着梵杀身上的伤，“你的伤这么重，肯定瞒不过他。”
梵杀轻叹：“罢了。”
最后，秦云烈还是知晓了一切。
梵杀具体和秦云烈说了什么，沐灵纱就不清楚了。
因为她正在想个法子潜入秦云浩的王府，找寻当年的证据，顾不上再跟秦云烈联络友谊。
但凡是做过的事，无论怎么抹消，都一定会留下痕迹。
试图掩盖的行动越多，就会留下越多证据。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人设计出精密的杀人案，结果一下就被抓到，而那些用最简单手法进行无差别杀人的凶手，却极难抓获。
今夜，沐灵纱决定要做一回老本行。
***
沐灵纱给自己置办了一身黑色的行头，顺便取下绸缎面纱，用黑布把自己的脸包起来，弄得跟个忍者似的。
晚上戴着白色面纱，感觉有点蠢，明摆着让自己成为靶子。
秦云浩身边高手无数，为了以防万一，沐灵纱让尸血鸦召唤出僵尸，先埋伏在王府周围，一旦出岔子，就号令群尸攻入王府，她再趁乱离开。
“嘎嘎！”尸血鸦用翅膀拍拍胸，表示一定能完成任务。
它之前不留心，在外面乱逛被枫寻雪抓到，给沐灵纱添了大麻烦——
尸血鸦作为一只妖兽，居然也有了内疚的感情。
它知道，那些成为人类契约兽的妖兽同伴，都会被管得很严，甚至会被关在随身空间里，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跟着沐灵纱，还能有自由，尸血鸦感到很受尊重，很幸福。
“你随便找棵树呆着，不要出来乱晃了，那个秦云浩也不是好惹的善茬。”沐灵纱叮嘱道。
尸血鸦依依不舍的蹭蹭沐灵纱，展翅飞去，翡翠般的绿眼在空中掠过一道光。
沐灵纱趴在王府附近一座高楼阁的瓦顶，观察着王府中的情况，把地形、关键位置的方位和守卫的移动路线暗记于心。
倏！
轻盈而矫健的身影从楼顶纵身而下，一瞬间拍晕两个守卫，然后迅速掠进游廊中。
这个时辰，秦云浩应该还在皇宫里给皇后请安，母子俩一起唠嗑彼此的阴暗人生，顺便再计划几个阴谋——
趁秦云浩没那么快回来，先去他的书房，以古人对书房的谜之执着，兴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刚一凑近书房，沐灵纱就听到里面传来几个声响。
琢磨着，这声音怎么好像有点耳熟呢。
☆、206.第206章 今晚请你喝酒
尸血鸦终于被委派了任务，刚喜滋滋的飞到一棵大树上，突然就嗅到不祥的血气。
是那个男人！
趁着现在是月圆之夜，力量饱满，尸血鸦本想做只愤怒的小鸟，狠狠还击，但又想起沐灵纱千叮万嘱要她发出信号才可以行动……
尸血鸦只好耷拉着鸟头，打算偷偷溜走。
“咦，是上次的小乌鸦。”坐在树上的枫寻雪轻声说道。
他伤势未愈，又是自己买药包扎的，此时倚着树干，举酒望月，看起来有一种虚弱而纤细的美。
尸血鸦扭扭鸟屁股，正想飞走，却被枫寻雪一把抓住。
嘎！太倒霉了，怎么又被这个男人抓到！
该不会，他又要扯它的羽毛，弄它的血吧……
枫寻雪只是把尸血鸦揣进怀里，抚抚它的鸟背，又给自己猛灌一口酒。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小乌鸦，我之前也做了对不住你的事，今晚请你喝酒，让我们一醉泯恩仇吧……”
尸血鸦哭哭，它只是一只乌鸦而已，为什么要请它喝酒啊！
……
“清绝弟弟，最近锻炼的不错呀……妾身的修为可是比你高，不如就让妾身来给你指点几招？”
“王妃，请自重。”
沐灵纱侧墙听着，书房里有一男一女，女的显然就是沐芙筠。
男的又是谁？
该不会沐芙筠把自己在外头的相好带进王府偷欢了吧，那可真是刺激。
沐灵纱轻轻一跃，纵上房顶，揭开瓦，窥视里面的情况。
在哪儿偷欢不好，偏偏跑到秦云浩的书房，妨碍她的行动。
果然，沐芙筠只穿一件青纱罗衫，挎着一个年轻侍卫的手臂撒娇。
那个侍卫约莫才十几岁的模样，生得面如秋月，青葱美少年一枚，是走出去足以让街边大妈们流口水的小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