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躺枪的毛毛:……为什么总说我蠢?QAQ)
捂住被弹的额头,银发青年微微睁大了眼睛,忿忿地说道:“你才蠢呢臭小雨,还不是因为你看起来不大像良家……咳咳,这里最近戒严,不欢迎陌生人进入,我这不是担心你被禁止入内么……”
银发青年暗自松了口气,好险,差点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了,幸好他机灵。
臭小雨?很好,原来明小染私底下是这么称呼哥哥的(明非染:……臭不要脸的小雨,谁是哥哥啊!)。
容貌昳丽的少谷主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良家……”
“咳咳咳……雨哥你一定是听错了!对了,乃古修大哥已经找了人替我们打扫好了屋子,我这便带你过去吧,早先曾经在洱月村居住过数月,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还不错,性子直爽,挺好相处的。”一把拽住莫雨的手将他拖走,银发青年略带心虚的转移话题。
呵呵,他刚才说什么了吗?
冷不丁的被人拖着走,这体验对少谷主而言十分稀奇。应该说,除了明非染与毛毛以及谷主,再无旁人敢靠他如此之近了。
毕竟,他可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控制的人。
其实谢渊说得也没错,他的双手被鲜血染红至此,早已洗不干净了。
察觉到莫雨的走神,明非染疑惑的回头望去,却见他面上无意识的透出几丝寂寥与倦怠。蓦然停下了脚步,左手用力握紧了那只带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
银发青年手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递到莫雨的手上,他这才回过神来,见二人站在林子里,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
“雨哥,在我眼中你始终都是我当初在稻香村相识的那个莫雨,无论是我亦或是毛毛,我们都是相信你的。”明非染目光柔和的安抚道,他虽不明莫雨的顾虑因何而来,但却敏感的察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僵硬。
莫雨微微一怔,默默的反握紧了那只手,“我知道。”
他怎会不信任他们?
他不敢信任的,分明……是他自己。
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后惶恐不安,盖因梦中的自己神智尽失,在阿染与毛毛毫无防备之时,亲手……剜进了他们的胸膛。
那一双黑,一双蓝却同样满是难以置信的眼瞳,以及死不瞑目的模样,令少谷主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于失眠状态,不敢入睡,心情一度跌落至极点。
这导致的后果便是恶人谷中人人自危,个个避着少爷走,生怕触了他的霉头,所有人都恨不能与外头的耗子们厮杀到生命的尽头(恶人谷中:……少谷主心情恢复之前宁死不回恶人谷QAQ)!
由此证明,莫少谷主的杀伤力与威慑力在恶人谷中可见一斑。那些牺牲在少谷主手下的倒霉蛋,真的是太惨了……
死且不论,活下来的,下场悲惨到恶人们至今想起仍旧心生畏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头一抽一抽的疼,今天一摸感觉肿了一块,好痛QAQ
☆、第四十六章 同居的二人
因为要放养苍羽住在村子中心多有不便,所以明非染的小屋建在洱月村偏僻一些的林子附近。乃古修的动作十分利索,待两人走进木屋时,里头基本上已经打扫干净了。
明非染见状,顿时乐了,微微弯起唇角笑道:“看来这顿酒还真少不了了,雨哥,要是我喝醉了,可别忘了将我背回来。”
“伤势未愈,不宜喝酒。”莫雨言简意赅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放心吧,我与乃古修大哥约好痊愈后不醉不休。希望离开之前能赶得及……”
少谷主不赞同的看着他道:“酒多伤身,几年未见,你倒是成了小酒鬼。”
“偶尔醉一场也无妨,你要是不放心,不如你我联手将乃古修大哥先一步灌醉就是。只不过,小雨……”银发青年狡黠一笑,“你会饮酒吗?该不会是一杯倒吧……”
“乃古修大哥酒量惊人,别到时候我们还醒着,你却醉倒了~”
“你等着。”少谷主面不改色的说道。昆仑雪原何其寒冷,功力不够的人都要以烈酒暖身,莫雨体质特殊且有凝雪功护体无需如此,故而很少饮酒。酒量不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作弊。
摸了摸下巴感慨不已,小雨果然还是依旧擅长钻空子。明非染心里有点遗憾,要是毛毛也在就好了,他一定会是酒量垫底的那个,关键是那傻毛毛不懂作弊!
毛毛可是乖孩子,以谢盟主的满腔慈父(母)之心又怎会让人灌他酒喝。
骑在马上正在返回落雁城的路上,穆玄英猛然打了个喷嚏,一旁的谢渊不由关心道:“莫不是受凉了?”
见叔父似有停下的架势,蓝衣青年连连摇头笑道:“我并未生病,叔父无需担心。”
随后,他回头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云弄峰,面上扬起一抹灿笑,“许是有人在想我吧。”
谢渊一声不吭,脸色阵阵发黑,心塞不已。
玄英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暗指那小疯子?!不成不成,待回到落雁城后,定要想个法子,断了他们的联系!他一定要保护好玄英,否则日后九泉之下他又有何颜面去见恩公!
完全不知明非染这个内线的谢渊心中打定了主意要做回恶人(婆婆)。
#替背锅的少谷主点个蜡。#
#明明不是我的锅,为何谢渊老匹夫总甩给我。#
#谁让你脸太黑,拉仇恨。#
浑然不觉谢渊内心变动的明非染与莫雨此时正在整理屋子,虽说乃古修找人帮忙清扫了一遍,但几年未住过的房间至少里头的起居用品也该换换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尤待解决。
当年明非染一人居住,自然不会把小木屋建的太大。现在问题来了,他们有两人,然而,屋内却只有一张床。
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的银发青年挠了挠脸颊,莫名感到些微不自在,他干笑几声,试图蒙混过去,“呵呵……我都忘了,之前这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住。不然……我打地铺?或者村子里的主楼中应该还有空房间吧。”
容貌昳丽非凡的少谷主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似是觉得明非染的窘迫十分有趣,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不用了,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这么说也没错,以前在稻香村里,直到离开前他们俩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
思及此,明非染心里头的窘迫也淡去了不少,微微一笑,“记得那时候的小雨你的睡相不大好,每次起床时都发现自己成了你的抱枕。后来毛毛去陪你,倒是辛苦他了。”
少谷主僵了一下,默默的回想着自己究竟有没有把毛毛也当成过抱枕。
“没有。”
正在整理床铺的银发青年转头对他投去疑惑一眼,一时没明白他是在指什么。莫雨又开口道:“没有把毛毛当做抱枕。”
“……你是想说那个习惯早就改了吗?那可真是个好消息。”明非染微笑着说道,手下的被褥用力一抖,险些被他陡然增加的力度拧得开裂。
曾经多少次被这家伙弄醒,具是因为……他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噩·梦·连·连。
呵呵,早干嘛去了,知道每次梦到自己被石头压死或被水淹的窒息惊醒后的感受么。几乎每回醒来瞪着那张精致的小脸,想当年明非染几度想要伸出魔爪将那家伙狠狠掐醒!
自知理亏的莫雨主动接过他手中的工作,低声道:“我来吧,你身体本就未愈,之前又站了那么久,先去一旁坐着休息会儿。”
冲他展露一抹明媚的微笑,银发青年毫不客气的将整理工作交给莫雨,“那就辛苦雨哥了。”
“……啰嗦。”扭过脸,少谷主隐藏在黑发下的耳尖微微泛起晕红。
整日奔波劳累,两人都需要好好清洗一番。此时负伤的明非染正一脸惬意的享受着伤患待遇,而少谷主则是一脸认真的……在烧热水。
其实少谷主心中略有苦恼,凝雪功用来降温可以,但升温……有那个功夫还不如自己动手烧水呢。
这里条件一般,凡事皆需自己动手,他们二人也没有特意去雇人的习惯,故而会出现这一幕简直再正常不过……个鬼啊!
若是被恶人谷众人知晓他们少谷主这会儿正在干得活计,呵呵……铁定喷你一脸血不解释(打死他们也不信有人能支使得了那个小祖宗!!!)。
“小心些,别弄湿了伤口。”莫雨不放心的叮嘱道。
“知道了雨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之前可都是我自己解决的。”明非染无奈的说道,莫非他看起来当真如此不靠谱?
“我就在门口,有事唤我。”长腿一迈,少谷主稳稳地走到门口,斜靠在一旁闭目养神。说了要照看阿染就要将他照顾好,以防意外,他还是在外头守着吧。
屋内,明非染褪去衣衫查看了左肩处的伤口后,又看向自己被手帕包裹住的右手,解开时,那道被藤蔓擦伤的痕迹只剩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他自幼恢复力远超旁人,半天不到这等小伤已然恢复的差不多了,否则纯阳也不会放心让他留下养伤了。只不过此番左肩上留下的伤势非比寻常,那股打入体内的深厚内力已在裴元的太素九针与明非染的配合下渐渐散去了大半,余下的那些不足为惧却也要时间来慢慢清除。虽说毒性已解,但终究还是产生了些许影响,直到现在左肩上被乌蒙贵撕裂的伤处仍未结疤。这还是因为明非染恢复力惊人,若是换个人来,只怕此刻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披散着长发踏入浴桶中,明非染略带苦恼的看着自己的长发,今天攀爬时染上了不少灰尘,不清理干净他是绝对睡不着的。但肩上的伤又限制住他的行动,令他不能整个人都浸下水……
不管了,反正都已经不流血了,让他顶着被弄脏的头发睡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用皂角擦好了头发,他深吸一口气,猛然沉入水中。左肩处那一瞬间的刺痛令明非染忍不住微微倒吸一口气。
然后,他理所当然的……呛水了。
“咳咳咳咳咳——”银发青年狼狈的浮出水面,趴在木桶边咳得声嘶力竭。
屋外的莫雨敏锐的听见了他的咳嗽声,皱了皱眉,出声唤道:“阿染?”
“咳咳……没、我没事,不小心呛了一下。”
呛了一下?
待莫雨见到长发上萦绕着水汽出现的明非染时,便明白了缘由。冷着脸走过去,不由分说扯开了他左肩处的衣物。
“雨、雨哥——”明非染心虚的扭过头。
瞪着那道被水泡的泛白的狰狞伤口,少谷主忽然感到头疼,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你这半斤八两的家伙没资格说这话!)?
“我看你是当真想与我回恶人谷了。”
理亏的银发青年闭上嘴,决定当作没听见这话。
“真是拿你没办法。”被折腾的有些心累的少谷主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干毛巾替他一点一点的擦起了头发。
明非染微怔,这话几年前他仿佛也曾说过。以前是他纵容莫雨,现在他们似乎调转了位置。不知从何时起,莫雨当真变得如兄长一般照顾着他。
唇边弯起一抹温暖的弧度,银发青年微微侧过头含笑望着身后替他擦拭长发的恶人谷少谷主,烛光映照在那张昳丽的容颜上少了几缕邪气,多出几分柔和。
在莫雨眼中,那双瑰丽的蓝眸如水清澈,可有时也会如深海般难以捉摸。但无论怎样变化,注视自己时眸底那抹暖意却始终未曾改变。
似是被蛊惑了般,不知不觉中,莫雨距离那双眼眸越来越近。
“雨哥?”
一声带着疑惑的呼唤声惊醒了莫雨,他才发觉自己此刻与明非染前所未有的接近,几乎连鼻尖都快要碰上了。
脑海中蓦然划过谷主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黑发青年不动声色地直起身,继续手上的动作,若无其事道:“毛毛傻,你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会儿等头发干了再上过药。”
“……知道了。”反驳不能的银发青年负气扭过头,干脆不再看那张令自己手痒痒的俊脸。
明非染移开视线后,心中一片混乱的莫雨悄然松了口气,他似乎……终于有些明白了谷主话中所隐含的深意。
原来,从一开始他对阿染与毛毛的感情便是不同的。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不知道阿染是否也会与他抱有着同样的心思,但是……
横行恶人谷的少谷主朝背对自己的银发青年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危险笑意,想要的,便去抢回来,生存在恶人谷丛林法则下的莫雨同样以此为行动准则。
阿染对他而言从来都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幼年遭逢□□后,自昏迷中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明非染,第一个对他伸出手传递善意的人也是明非染,第一个为了他的任性费尽心思的朋友依旧是明非染。
善意,平等,帮助,理解以及关心,这些都是他最初从他身上得到的珍贵之物。
多年前心间埋下的那枚种子终于在今日彻底萌发,在种种感情交融促发之下,转眼间成长至一株参天大树。
如果说他与毛毛六年流浪使得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不是血脉却胜似血脉至亲,那么明非染于他而言则是承载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寄托与感情。
“阿染,当年你离开稻香村时,我们曾约定过,待我《空冥诀》修炼有成后便亲自上纯阳去寻你。此事,你可还记得?”莫雨突然提起了当初他离开时两人的约定。
“自然不会忘记,昔日稻香村之变,我得知消失时已过月余,待尽力赶往故地时却仍旧未见你们的身影。无法离山去寻你们的下落,只得托在外的师兄帮忙,可惜六年来始终未能寻获。后来奉师命下山替素师兄送东西,却没想到会在长安与你们重逢。”明非染也陷入了回忆之中,他们经历了不少波折,好在最终都还活着。
那几年,在明非染寻找他们时,莫雨却十分固执的守着他们的约定,宁愿自己辛苦的护着毛毛也不愿狼狈的出现在他面前。除了昔年在稻香村后山留下的一丝痕迹让他知道他们还活着之外,再无只言片语。直到在天都镇外因毛毛一时大意而被人盯上,负伤逃亡的兄弟二人方才凑巧在鹿奔原与他重逢。
“怎么突然提起此事,莫不是打算去纯阳走一遭?”回过神来的明非染轻笑着调侃道,以莫雨如今的身份,倘若真上了纯阳,不被认出还好,要是倒霉的被认了出来,恐怕……就难以收场了。
“是有这个打算。”少谷主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认真的?”猛然扭过头,好在莫雨反应快,险些没让他扯断自己的头发。
端视着黑发青年坚定到不容置疑的眼神,明非染沉默了,最后叹了口气,恹恹地说道:“要去的话,记得低调点……希望到时候师祖也在,万一你暴露了我才好找他老人家求情帮忙救人……”
“放心,我没打算现在就去。”时机未到,去了也毫无意义。
“行了,你先去休息吧。”将那头银发擦干后,黑发青年毛巾一甩,挂坠架子上,向外走去。
身后的银发青年不明所以的望着他,疑惑的问道:“你去哪儿?”
“沐浴。”顺便冷静一下。
“去外面沐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会儿都快入秋了,小雨受了什么刺激?
“才入秋而已,当我是你这个病弱么。”轻飘飘的丢下一句嘲笑,白衣红襟的少谷主大步走出了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