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地的蔬菜都收了,一点没剩下?”子墨瞧着眼前的一片空地问。
“都收完了,东家说不用往家里送,全都拉到镇上的铺子里去了。”
刘老大并不在知道顾南城把蔬菜放在镇上作何,东家的事情他只做服从不过多问。
“这样啊,我还想摘一些蔬菜,看来是没有了。”
“夫人,那边有一些长着的番茄还在,我们正打算拔棵子,你们看看兴许有可摘的小番茄来。”刘老大思量之后,觉着既然东家夫人是来玩,完全可以去摘,也能吃。
“是吗?那我们过去看看。”
她看向林子晴询问的语气。
“好啊,五丫头要去我们便去,我倒是觉着你比安然还想玩。”她眉眼尽是笑意,瞧着安然和子墨,这两个人她心底最柔软的存在。
安然跑的很快,已经跟在刘老大身后往前走了。清哥随在她身后时刻提点着。
子墨和林子晴走的轻缓,他们到摘番茄的地方,发现这里有好多的人在,也有几个村子里的妇人,在妇人之中有个年轻的姑娘正和大家说的欢快,模样俊俏话语又巧,大家甚是喜欢。
“他们是?”子墨指着远处的人问。
刘老大赶紧上前,恭敬的弯着身子,“东家夫人,他们是捡这些东家不要的小番茄,大家没见过这玩意儿,贪了心想捡走。东家夫人若是不喜,我立刻把他们赶走,我这就去……。”
“不用,没事让他们捡吧,我瞧着挺好,扔了也可惜。”她轻声说着。
子墨自幼生活优渥,或许之前见到这些人她会表现出不耐烦,在经过那五年穷困潦倒生活之后。她明白,人活一世,只要活下去就好。
刘老大万感激对子墨深深九鞠躬,这一举动倒是让子墨感到奇怪了。
“不必客气,你们都去忙吧,我和姐姐随处走走。”她笑着说,脸上的笑一直带着从未消失。
子墨和林子晴转身进入番茄地里面。
刚才那说笑的姑娘,脸色紧张的望着刘老大,“爹,那可是东家夫人,她是咋说的,我们还能捡吗?”
“捡吧,捡吧,东家夫人心善,说扔了也可惜让大家捡。花儿你捡完了便回家,不能再在这里呆着。”这姑娘是他的小闺女,家中还有两个姑娘两个儿子,都已经长大成家,唯独这个姑娘并未成亲。
上面虽然有哥哥姐姐,她性子并没被宠坏,倒是个极好的姑娘。
“我知道了,爹,我还想说,让你把我和娘接过来住呢,你偏生让我回去。”姑娘拉下脸,很失落的表情。
“咱们家不在这里,你来这里住何处?这里再好没咱们的家你来了干啥?”刘老大瞧着她,正是说亲待嫁的年纪,赶紧找了媒婆说了亲才好。
“那我嫁到这里不就好了,找个本村的人嫁了,我不怕羞,我也愿意嫁。”
“你这丫头,赶紧收拾回家去,再让你呆着就不着家了。”听她不害臊的话,刘老大举手想打她。
姑娘闪身跑的快,咧嘴大笑,“你打不着我。”
听到那边的笑声,子墨偏头瞧了过去,脚底下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娘,你慢些,别摔着了。”安然小嘴撅着,望着子墨有点担心。
“没事,我能站稳,只是不清楚为何番茄地里还这样弄,走的不方便。”
“你看你还没安然懂事,你慢些走,这应该和庄稼物有关系。”林子晴笑着扶住她的胳膊,等她站稳才放开。
一直尾随在身后的朱争连忙解释,“东家夫人,这个地垄是为了给番茄浇水才弄。之前我们种的时候不知道这东西是爬秧,后来见长得高才架起了架子,你看着番茄棵子长得也极其高。”
这等新鲜物种他们是第一次种,吃着味道酸酸甜甜,大家起初不太能接受,现在也有人不吃。
不过他瞧着好,也喜欢吃。
“嗯,我知道,你去忙,我们自个摘好便回去了。”
朱争等了一下才离开。
安然在前面摘,清哥提着竹篮子在后面捡,子墨和林子晴也摘了一些。
在番茄地里玩的时候并未发现,等到了家才发现,这衣服上面尽是斑驳痕迹。
她们到家之前,莲香已经回来,顾南城也回来了,面色有点不善,脸色瞧着黑。
她找了木盆端了一些小番茄放在桌子上,找了几个大的给荷香,“荷香你把这个切开,放些白砂糖,夏天和安然肯定喜欢吃。”
“小姐这个吃饭倒是奇怪,我来弄。”荷香接在手中,便去弄。
林子晴也出声说,“五丫头你这吃饭倒是稀奇,不曾听过。”
“一会儿姐姐也吃,味道极好。”她吃过才敢这样说。
本就气闷的顾南城,看到小娘子不理他,面色更是雪上加霜,轻哼几声……。
林子晴推推子墨的胳膊,“过去瞧瞧,安抚一下,定是遇到事情了。”
子墨皱眉疑惑,点头过去,“那我先过去看看。”
林子晴只顾着和安然玩,并不管子墨去何处,也不看那黑了脸的顾南城。
她刚走进,他立刻拉住她,转身进入了卧室,关上门才说,“子墨,出事了,我不知如何解决?”
“什么事情这般严重,是钱财还是铺子?商城的事情?”
“都不是。是窦水心和人苟且被发现,说要送官。”听到小娘子的关系,他才微微沉下心来。
“送官的话,如何惩治?”
对于这里的法律她并不知很清楚,心想,既然有机会不如就送了官,让她在牢里吃些牢饭,教训一番。
“通奸死罪,国家法律对女人十分苛刻,男人关上五年,女人直接处死。窦氏去求了娘,跪下磕头哭天喊地。”他自然是见到了窦氏,只是没想到一向自私的窦氏,竟然会为了窦水心而磕头到头破血流。
连平日里和窦水心不合的窦水灵也沉默了起来,苦苦哀求让他出手。
这事情,若是他出手不一定能办到,小娘子出面的话那就不知道了。
他眼神奇怪,一直盯着她敲,子墨不解,“你这般看着我作何?我还能救了她不成。”
“若你能救的话肯救吗?你放心,只要救了她,我立刻让她们母女三人离开戈壁滩,终身不许再踏进一步。”他保证,绝对能做到。只是、小娘子不知道能否愿意。
“我如何做?”她问道。
“你去找怀义说情,你和他们一家的关系较好。”顾南城如此这般低声,他知道这件事为难了小娘子。
窦氏母女三人是自己作的,但若送官查办,她绝对不会有活命。
“我试试吧。”她不敢确定。这件事还取决于怀义,她有预感,这件事只要怀义松口必定能办成,私心里她又不想让窦水灵这般好过。
嫁了人还出轨,这事怎么说?若在现代倒也不至于死人,只是古代的法律有些严格,处置一番便好,还直接处死。确实让人心生寒意。
“辛苦你了,这件事我知道让你很为难,不管成不成,尽力而为。”他拉住小娘子的手,说的恳切。
“没那么严重,我权当是过去看看,怀义那孩子不错,挺好。”她轻笑,不想让他心生愧疚不安。
……
站在门外,并未听到里面有任何声响。此刻天色渐晚已深,没瞧见村子里走动的人,即使这样她心情也十分忐忑,说服一个妻子出轨的丈夫放下仇恨?她不会被打一顿吧!
在她纠结之时,外出的少年背着箩筐走近,看清面前人是谁才问,“你在我家门口作何?”
“怀义啊,你才刚下地回来?”她转的极快,看到怀义瞬间变了笑脸。
“嗯,我娘在家,你进去吧。”他想,他应该知道一些她来这里的原因。
子墨进去,倒是落落大方不怯,祥林嫂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哎呀,是小娘子来了,快进来坐。”
“祥林嫂,我、我来这里是……。”
“你是为了那个女人吧,我知道。”怀义放下手中的背篓,把青草拿出来喂了羊。
他语气冷静的让人可怕,看他不在乎的样子,让人觉着这件事仿佛是他故意设计的一般。
子墨心思并未往这边想,眼睛看着怀义,“嗯,你看如何做?”
“窦氏肯定不想被送官,若不送官,我心中憋气无法消散,我无法不那么做。”
他语气温和的拒绝了?0 子墨在门口处站了许久,祥林嫂面上并无表情可言,怀义也不说话,她站着尴尬。
“那我先回去。”
“小娘子这件事?”祥林嫂不知如何说,送官不是唯一解决办法,但这种事情也不能闹的沸沸扬扬。将来怀义肯定也是要再成亲的,祥林嫂想的更远一些。
“我知道,这件事我不会乱说的。我、算了,你们决定吧。”她怎么开口,怀义很好,但在这件事他像是故意拧着不撒手。
窦水心让人很厌恶,在这件事不值得被可怜,话已至此,她自知无法帮她了。
奇怪的是,在知道她帮不到的时候,心中没有沉重反而带了一些轻松,不管如何,这件事是做不成,自然就不用担心。
她回到家把事情对顾南城说过,他沉默一阵,便起身出去。
隔窗望着外面,天色深了,他出去作何?
不再等,小娘子洗漱之后去夏天房间看了下,见她还未睡,桌子前面放了书籍,像是在看。
“睡觉了,这个你明日再看。”她伸手抽走书籍,轻声说。
“娘,我明日没时间,还要去镇上算账。爹爹说让我有时间多看些书,说对以后有用。”她英气的眉头往上挑挑,心中并无不喜,见她把书拿走反而更显自在。
“多看书固然很好,但晚上看对眼睛不好,你若想进修,我找人让你去读书,可好?”
“可是、一般学堂不是只收男孩,我能进去吗?”
“没事,我来想办法,好好睡觉,不许再熬夜了。”
她确实心疼夏天,夏天承担了很大一部分本该由她承担的事情。若是她愿意的话,这算账的事情完全可以交到她手中,顾南城怜惜不许,只能让夏天去做,明明她还那么小。
铺好床褥让夏天睡下,她站在清哥门外瞧了些,那孩子睡的早,她没进去打扰,便回去了。
不知自己何时睡下的,不知何时他回来的。
早上天色微亮,她侧身看到睡在她身边的男子,轻声呢喃:几时回来的?
她本无意去打扰他,不过是轻声随口问了下。
顾南城轻扯被子,低声带着清晨特有厚重的嗓音,“昨夜回来的晚,见你已经睡下便没打扰你。”
“事情解决了吗?还需要我做什么?”对他,她心中还是有点愧疚,他说的事情她没做好,也没怎么上心,心虚。
“没事了,我已经对窦氏母女说清楚,这种事我们不插手去管。”不过是被狠狠骂了一通,被按上一顶残忍无情的名声。
她知道,顾李氏和窦氏那边肯定不好交代,这才刚缓和的关系,肯定又紧张起来。
把事情忽视不是解决的最好方法。
事情没那么简单,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中午,顾南城带着夏天、清哥坐车去镇上,清哥要去医馆,夏天得去把这个月的入货帐盘算一下,顾南城还要去商城那边查看进度。
他们走后,荷香把门从里面拴上。子墨没在外面,林子晴和莲香在屋里,并未出来,今天的天看着阴晴不定,似是要下雨的征兆。
家中事情做好,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荷香去厨房煮了一些茶,是给子墨和林子晴准备。
铁壶里的水烧的咕咚咕咚响,莲香推门从三层小楼里出来,手中抓着一个小包袱,走的急速。
荷香瞧见她离开,心中奇怪。莲香走的这般着急是作何?刚想出去问问,见她出了门转身离开,瞬间没了踪影。
她心中不解关上门转头正看到林子晴站在她身后,“夫人,您怎么?”
“没事,莲香出去帮我办点事,关上门吧。记住不该说的别在小姐面前说……。”
她说的甚至奇怪,荷香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夫人眼神阴狠不喜,不带丝毫感情,和平日一直笑的模样完全不同。
她有些害怕,低声压的很低,“我知道,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她刚说完便声了悔意,她不能再夫人面前自称我,只能称之为奴婢。
怪她跟在小姐身边把自称改的忘了。
这时林子晴背对着她突然笑了起来。
荷香抬头偷偷瞧了下,还不知发生事情,夫人这脸色转变的真快。
“姐姐,今日这天气不太好,你若嫌闷,我带你去个地方走走。”
“看你说的地方有多好,我们出去走走,带着两个丫头。”
她笑的很好看,眉目间带着热情和欢喜,任谁都看不出这个女人之前那么冷漠无情。
荷香这才心中明白,刚才夫人的笑定是看到了小姐才为,夫人本该是冷着脸,也只有在见到小姐的时候才笑的那么开心。
她收起眼光,低头不瞧,在主子面前她的学会藏拙不说话。
戈壁滩最美的风景便是秋季之内的落日长烟,远远望去,真的是大漠孤烟直,站在戈壁滩的边缘往里面瞧的话,那景色也是极好。
子墨心想,这等风景也是她第一见到吧,太阳的光芒不刺眼,隔着戈壁滩的沙坡,她们两人在前面走着。
荷香在身后带着安然,莲香并未回来,林子晴身边自认没人照顾。
子墨瞧着奇怪,问她,“莲香怎么没跟着姐姐?”
“她有些事情出去了,我们自顾玩乐不管她。”
一个丫头岂能让主子们放在眼里,子墨心想也是,便没放在心上。
戈壁滩中那个独立存在的小湖还在,她还记得顾南城第一次带她来的时候,她在这里洗浴,那时应该是几年前了,想想日子过的也快。
林子晴自然也看到这个颜色漂亮的湖泊,“倒是个清澈见底的,好久不曾见过这般粗狂与众不同的风景。”
“京城的风景也是极好,这里略显荒漠一些。”
“五丫头不知,说起最荒漠,只有漠北和漠西才是最为荒漠的地方,据闻是地处天涯海角的两端,终年见不得雨水,与那里相比这里说来也强多了,你们还懂得挖下沟壑水道,存水备用,实属难得。”
她很佩服那个让全国各地之处,实现准备挖沟壑充当水道的人,想法深远。果然没几年,大家渐渐用上了这般方便的水利工程。
偏远的地区只是挖一个简单的河道,若是在一些繁华重要的地界,拉动水源的风车和工程建的更是好。
她们不过是妇道人家,并不太关心国家大事。
子墨听到她的话自是喜悦,“那应该是个极其厉害的人吧。”
林子晴停顿,缓一会儿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应该厉害,不过那人在很年轻的时候,便辞官归田不问世事。”
“倒是可惜了。”
是有些可惜,若不辞官做到现在,定能权倾朝野无人敢惹,不论权势的大小,也算是为民造福了,可惜这为官之中,能真正做到为民的官员不多。
她也不是十分良善之辈,手中留过的血恐怕她自己都记不住。
子墨不在说话,眼神瞧着广袤的原野和戈壁滩吹过的风,心中安然淡漠,她喜欢这样的地方。
贫瘠的土地却养育着当地的人民,极好。
铺子外面来回走动的身影,渐渐让人厌烦,夏天站在柜台前面,看着人从她面前经过,熟客大都是来买瓜子的,货架上的蔬菜并没人过问。
她心中甚是烦躁,马东跟在她身边,也瞧出了她的焦躁。
“少东家,不如您出去走走,我瞧着外面倒是挺热闹。”
“不用,我在这里等着。你去外面看看,我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其他铺子和我们这里一样吗?这些蔬菜卖不出去?”
“我早就问过了,他们和我们一样,除了三号铺子好点。”
马东低眉顺眼的说道,他也看不出少东家的心性。之前觉着不过是个年岁尚小的丫头,是他小看她了。
“徐丰的管的铺子。”她小手托腮看着门外。
马东听她低声这般说,心中咯噔一下,担心他会被主子家被解雇了。
其实夏天根本没多想,不过是小声说了一句而已。
在他们一老一小沉默之时,清哥从外面进来,手中包着一些点心,不爱笑的脸上挂了一抹淡笑,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