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哥笑的腼腆害羞,夏天给他东西时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十分有教养,端看就是个名门公子,干净的眼神没有一丝杂物,偏生是个智障儿,着实可惜。
南鑫站在外面,看她脸色温和带着笑给孩子们拿吃的,心中异常转头走开。
终究是不属于他算了,看到更是难受。真希望以后不再见面,这样就不会感觉奇怪了。
他心中酸涩,转身进入瓜田,“哥,现在就种瓜秧了?”他先是询问。
“要开始种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若自己可行的话便去种。瓜苗都在这里,你出苗带走种下之后先浇一次水。等长开了瓜秧,开花的时候我再教你其他。”他站起身子,按住躬身在田地里下苗的子墨。他家媳妇是傻了,只干活不休息,明显身子匮乏还在坚持,他不喜她这样卖命。
“行,那我先出苗,等有不会的再问你。”他急于想做点什么证明自己。不明白那是怎样的心思,就是想让人知道他也能成事。
“不用问我们,荷香也会。让她过去先帮你种一些瓜苗,你懂了再让她回来。”子墨起身,腰身酸疼,竟比那床事还要累人。凑着阳光眼睛微米,散落下的发丝随风抚在脸上,别样风情。
姑娘和小娘子的风情无外乎是如此吧!她身上带着的那种恬淡气质,不管是在幽静的小院还是暴晒的荒地,佁然不动。
南鑫本想拒绝,于情不合时宜。但现在他真的需要一个会种瓜的来教导。瓜田是个精细物,必须有懂的人指导。
“行,我和她说一声?”他似询问得语气。
子墨没啃声,荷香便提着竹篮过来,“小姐我带了水和一些东西来,你和姑爷吃点。”她还是习惯性的喊南城为姑爷。
他也不在意,便这样一直叫着。
“荷香,南鑫那边需要一个懂的人帮他,你去可行?”她接过竹篮问她。她心思单纯到现在也并未看出南鑫和荷香之间的异样。
“可以。不过我也是刚学了点皮毛,远不如姑爷的手法熟巧。”荷香笑着应允,和气善良。
荷香和南鑫离开,交代了夏天一定要照顾好妹妹,不许乱跑。等她回来他们才可以出去玩。
顾家的土地和荒地离的不近。她和南鑫一起用驴车拉了一车的瓜苗,转了一圈从河道那边绕了过去。到了地里,看着空无一人的田地,“家里不是有很多人,怎么不出来一起帮忙?”那么大的一块地他一人能干的过来?
“都是妇孺之人。”其实是他根本叫不来。
南鑫和南城长得极其想象,但气质和秉性却差了很多。顾南城是,我说了什么就是什么,你做也得做,不做也的做。而南鑫,事情我说了,做不做是你的事。即使不做,他干生闷气却不多加管束。
“妇人也能做活,我先刨地,你去把他们叫来。即使不用她们做劳力,那种瓜苗应该可以。瓜苗不及时种下会死掉。还有浇水也需要人手,你觉着我们两个能做的来?”荷香是四个大丫头里面最会管事的,不用多想,脑子里自然而然就出了计划来。
种瓜面需要人手,极其需要。
而他们拉来的瓜秧必须快速的种下。太阳暴晒能有几棵瓜苗种活?真是不做计划想种便种。真以为西瓜是那么好种的。
南鑫楞愕,站直了身子。被荷香说的脸色发红却忍住不啃声,闷闷喊了句,“我回家叫她们过来。”
荷香看也不看,继续刨地。种瓜之前先刨地,不仅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那种刨,而是刨成一条松软的土地。这样种下瓜苗再浇水,浇过水之后等上一会儿再用泥土把瓜苗给包住,能存水。等瓜秧在开花之前只需要浇一次水便好。
荷香是个很好学的徒弟,种西瓜的本领学的极好。
在瓜田里面育苗方便的是,随时出苗随时种。瓜苗已经种的所剩无几,小娘子微微起身,“我再去出一些瓜苗。”
“今天不种了,明日再说。你还起得来?”他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借力扶她起来,小娘子可是累坏了,身子匮乏疲惫。
“还剩好多。”没种的瓜苗还剩好多,不种可是要过了节气。
“明日早上找人来做,多给些钱就好了。”乡亲近邻也在忙着收割麦子和种植花生大豆。之所以不让那些人过来。其实还有想法,怕他们偷了种苗。人心复杂不得不防。
但现在他确实很担心小娘子,照他们两个这样干,恐怕再有十天半个月也做不完。还是请人来做为好。
铁锹和竹篮收起来,他们出去走到槐树下,却没看到夏天和清哥。小安然已经醒了,睁着大眼睛。
她坐在小席子上面抱着安然,“安然醒了。”
“没见到夏天和清哥,我去找找,你在这里等我回来。”他交代完立刻往河道那边去。荒地离河道不远。河道周围种了很多树木,最是小孩子玩耍的地方。他最担心的便是两个孩子贪玩会落水。
小娘子抱着安然坐在席子上面。没见到她还好,此时被子墨抱在怀中,安然便开始叫嚷,伸手主动去探她胸前。安然饿了,想吃奶。
可在这荒地之外,她万不敢掀开衣服喂孩子。偏偏怀中的安然一直动弹吵闹,“安然你乖乖的,等爹爹回来我们便回家,等一下。”她起身抱着孩子走动。
她刚站起身子,眼睛望向一侧。发现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妇人身上背着个包裹,躬身在远处割草。
荒地顾名思义便是荒芜的田地,开荒出来的了便是你家。其他的照样荒芜着。荒芜的地里长着野草,别看田地干涸荒芜,但野草长得可极其水灵鲜嫩。
小妇人弯身起来再弯身,一直落落起起的割着草。小娘子是许久不在荒地见到人,看到一个人便注意了起来。
离的不远,几乎很近,本想抱着孩子走过去打个招呼。她看清楚了,那个小妇人是村长儿媳妇。是个面色清秀透着憔悴的女人,极其疲惫的模样看得出过不是很好。
割好青草,小妇人挎着篮子起身。感觉到有视线看向她,她看着小娘子。面色冷淡,毫无笑意。她渐渐走来了。
小娘子抱着孩子的手有点拘谨。她并不喜村长家儿媳妇,看她脸色便知道,生人勿进。
“看什么看,看我过的不如你好?不如你嫁的好?不如你生的孩子漂亮?”她语气极其冷,说着把伸手背着的包裹解下。
意料之外,包裹里面竟然是个小婴儿。村长儿媳妇把包裹打开,小娘子才看清里面的婴儿。
很小,很瘦、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婴儿的嘴唇长得奇怪。是三瓣兔唇,但少见的是兔唇裂开的非常严重,嘴唇里面的肉往外翻,红的像血一样殷红。
见小娘子不啃声,那小妇人冷哼,“没你的孩子漂亮,但她是我的宝贝,谁敢动我死都不会放过。”
子墨不懂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想动你的孩子。”同样身为母亲她可怜那个孩子,但这个母亲确实不值得可怜。她的孩子已经这般为何不去找大夫医治。
子墨哪里知道,你觉着是好心出谋划策,别人以为你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而顾家和村长家的身份本就尴尬。当初顾南鑫和英子退婚,英子上门死在了村长家。那时,正是这个小妇人嫁入村长家。偏生,顾李氏那个拎不清的还去村长家吃了宴席。
村长儿子偷了南鑫未过门的媳妇儿。顾李氏又去吃了村长儿媳的婚宴,这么都尴尬至极。那时候小娘子坚持不去,恐怕也是怕极了那种尴尬场面。
顾南城找到夏天和清哥,在后面赶着两个孩子一路跑了过来。见到子墨立刻跑过去,围着她,“娘,爹爹刚才凶我们了。”
“你们做了什么坏事?不然爹爹不会凶你们。”她笃定顾南城不会平白无故凶他们,他宠他们都来不及。
“夏天和清哥下水玩,要不是我去的快恐怕就要下水了。夏天得严加管教不许再乱跑。清哥找机会送入学堂。”想到刚才他就气急。夏天和清哥脱了外衣正要往水里跳被他拦住。
“夏天肯定要严加看管了,清哥不能送学堂。秋后我再好好教导他一番。”清哥特殊,不能入学堂会被人欺负,她只有抽出更多的时间去是教导。
“秋后看情况请个夫子。”暂时的一个计划。实际上计划赶不上变化,谁道那个时候发生什么改变。
村长家儿媳妇离开的快。此刻再去瞧,便只见远处一个身影,走的踉踉跄跄,不明原因。
瓜田的事在第二天找了人,一人二十文比平日了多了一倍。连着一天把地里的活整完了。剩下的便是看好瓜苗等着开花、授粉、结果。
而荷香近日两天忙了起来,早上做好早饭便出去,晚上到晚饭之后才回来。
这日清晨,子墨起来之后见荷香在外洗衣服,水井里打出来的水非常清凉,洗脸也清爽。
“小姐近日起的可早。”荷香说着把水泼了出去,正好浇在种的葵花上面。葵花已经抽芽长了两三个叶子,看着非常轻灵喜悦,
“你起的比我还早,今儿还要出门?”她打了水洗了手帕擦脸。
“还得去一趟,今儿应该能种完。老太太那边的人太懒了,非得我盯着才干。真是气人,要是夫人身边出现这样的人,早就被打的不成样了。”她拧干衣服麻利的轻扯,语气干练竟然说漏了嘴。
子墨望着她,“夫人?谁是夫人?”
“啊,小姐我想起了早饭还没做,我赶紧去做,看我都忙昏头了。”搭好衣服她快速去了厨房。
子墨一头雾水,回屋看到床上躺着的爷俩睡的正香。
夏天起来迷瞪着眼,嘴里喊着荷香姑姑,直接进了她屋里,“荷香姑姑,你昨儿帮我收的衣衫呢,今天好热我要穿短的。”
屋里没人,她爬到她的床上找了下,衣服没找到倒是找了个好玩的。一个绣了蝴蝶的小荷包,她贪喜,随即拿在手中。
仔细看着,那荷包正是荷香说银钱被偷掉所用的荷包。若真是银钱被偷拿荷包定然不复存在。
此时却被夏天拿在手中玩耍。
荷香做好了早饭在门外了喊了几声,又出去了。
子墨亲自去厨房盛好饭菜端到屋里,“夏天你去喊清哥吃饭。”夏天就在门外屋檐下的椅子上坐着玩耍。
“知道了。”她喊了清哥一起进屋。
清哥伸手去夺她手中的钱袋,“娘。我要蝴蝶。”夏天不给他,他扑到子墨身边,抱着她的腰张嘴乖巧喊娘。
穿上衣服从卧室出来,手中抱着的安然,小手抓着他脸上的胡茬,他左右转动脸颊。
“清哥,你长大了以后不许再抱你娘了。”半大的小子已经快和到他胸口位置。抱着他媳妇,心里总归不舒服,却不好意思所说。
“为什么,我抱的是我娘。”他犯了倔劲儿,死抱着不撒手。
“你们还吃饭吗?不吃的话我就收起来了。”她话一落,夏天把钱袋子放在桌上,清哥也放开了手。乖乖的坐在饭桌的椅子上。
顾南城坐下,把安然放在竹筐。拿起筷子正欲吃饭,“夏天你那钱包从哪里来的?”看着眼熟。
“荷香姑姑的床上找的。我只是觉着喜欢,我玩玩就还回去。”她知道不能随便拿别人东西,看到顾南城问赶紧解释。
“嗯,吃饭吧。”他低声说道。眼神落在那钱袋上的次数有点频繁。他没猜错的话那个钱袋应该是子墨给荷香让她去集市上买东西所用。不是被偷了吗?怎么还在?
子墨吃过饭抱起安然喂她喝下羊奶,并未注意到那钱袋。
他却注意上了。荷香难道只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顾家老宅的地本就不多,却硬生生的耗费了荷香好几天的时间。眼看着最后最后的事要做完了,她把事情交代清楚,正要走。
“我送送你吧,这几天麻烦你一直帮忙。”南鑫甩了下手,手上的泥土没掉反而甩在衣服上了。
“不用送,你们把剩下的瓜苗浇了水再埋好就完事了。等过些时日花开了还有一次要忙。”她不嫌累,干活麻利有快速。不像窦氏姐妹,拖拖拉拉,站在田地里面又不舍得弄脏那身衣服。这农活咋能做好?
“那时也不会再麻烦你了。你这是帮忙的从头到尾一直呵斥我们干活。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窦水灵一双眼瞧着他们,越看越难受。明明长得难看还出来勾搭人,真是不知羞耻。
“哼,我也不愿再来。”她厉声怼她,转了眼冷声对南鑫道,“剩下的事你们自己管就好,看是有人不喜也别找我了。”她本就是干活麻利的人,看到窦氏姐妹拖拖拉拉什么都不管,只是在田地里站着,心中生气语气自然不快。
南鑫尴尬,“我懂你的好意,我明白。”他自然也喜欢这样干事麻利的姑娘。或许他之前冲动了,竟然答应了和窦水灵成婚。可他们只等秋收之后便成婚,悔婚自然是万万不敢,心中万分纠结难受。
“你再这样继续纵容她们。别说挣钱,你这些心血可能会被糟践。我家小姐虽然不喜做活,但该做的事一个不落。反观这些人,本就没那本事还不多做事情,我是看不惯。但想是你的家事不便搀和。今后不再多说便是。”
南鑫张张嘴。他想,他是希望荷香能多搀和起来,却没有理由那么要求。
荷香离开之后,窦水灵发狠似的看着荷香刚种好的瓜苗。伸脚踩了大片,真是烂好心,谁需要这样的烂好心。
南鑫看到她跺脚乱踩上去一看,脸色气的涨红,“你这败家娘们,刚种的瓜苗就给我踩坏,我不抽死你。”伸手一个巴掌落在她脸上,很响亮。
窦水心站在一边,语气矫揉造作,“哎呀,太不小心了吧,这瓜苗都踩死了,这个可是刚种好的。”
“南鑫你咋能动手啊,不过是几棵瓜苗。这几亩地里不都是瓜苗,长大了不照样结瓜。你这样打人我可不喜。”窦氏拉住窦水灵护着。
“不喜就走,真是晦气。”人打了他自知理亏,被窦氏说了他心中更是不爽。他真是自找矛盾。果断不起来的性子,镇不住眼前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
顾李氏也埋怨的看着南鑫,“不过是几个瓜苗,水灵咋说也是你未过门的媳妇。你这混小子才该打。”说完南鑫转头去护着窦水灵,“水灵啊体谅一下南鑫,这也是他辛辛苦苦种下的瓜苗。”
“姨娘你说的不对,那些瓜苗可不是南鑫哥种下的,是刚才那个贱女人种的。我看她不顺眼就要踩了,我还要把瓜田都踩光了。”南鑫哥看荷香眼神不对,她早就看出来了。平白无故上门帮忙胡乱勾搭男人还有理了她。
“你敢再动一个瓜苗我立刻退了这婚事。”南鑫回头肩上扛着扁担正要去提水。听到窦水灵的话肩上的扁担一扔,语气暴烈。
窦水灵不怕窦水心倒是有点怯了,抓着衣服站的远远。这南鑫表哥本不想娶她们姐妹俩,但水灵还是借此机会成了南鑫表哥的未婚妻。
看来她是没希望了,得再离开顾家之前找个家底殷实的人家说门亲事。
眼前能抓住的还是顾姨娘。她聪明的不出声,也不帮腔说话,倒是站在了顾李氏这边,“看表哥气的,这事还是水灵不对。是吧姨娘,西瓜本是稀罕物仔细照看不定能活。这一脚踩下去,肯定死了。”
“水心说的也对,水灵别使小性子了。南鑫打你是他的不对,但你错在先。”亲娘还是护着儿子,她为难却没偏袒窦水灵。心中倒是觉着水心更加得体温良。
赶走了几个女人,他自己一人提水浇水,一直忙到月亮出来。他索性坐在地头看着空中的星子,不愿回家。今生若能顾好这些西瓜,他不娶媳妇也罢。心中大胆突然出现这么一个想法。
时隔半月,静等西瓜开花授粉。天公不作美突然下了一场大雨,雨势大的厉害,竟然把怀义家的羊冲进了河里。整整淹死了三只,白白损失了几两银子。
祥林嫂找人宰了羊,夏季肉类之物本就存不住,一放就发臭。祥林嫂端了一些肉给村长家送去,正巧过了小娘子家,便敲门进入。
“祥林嫂来了,快进屋。”子墨在屋檐下摆手喊道。
“不用了,小娘子你让你家荷香拿着雨披跟我走。我家羊淹死了正好有羊肉,你和我回家拿点。”祥林嫂身上披的是茅草斗篷雨披。
小娘子家没有雨披,只有伞,荷香闻声取了伞撑起,“行,祥林嫂子。我和你走一趟,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