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梁府家规。
梁钰上了马车,立刻打开信件。拆开之后却发现,不是征战之事,小娘子来的信?
“掉头,出阳关城方向去戈壁滩。”
“大人何事这般匆忙?”管家在外喊道。
“管家先回去,我有事出去一趟。”梁钰出口说道,语气不容反驳。
管家本事在马车旁边紧随,恍然间被拉开了距离,只听一阵马蹄急速,车辆迅速离开。
粮草贮备紧急,小娘子跑前跑后,最后找了何管事,这才得知,镇上最大的粮仓厨出自何处。
戈壁村不大,但镇子却大的很,镇子中甘愿平凡的人也多。
而杜员外自是其中一个。
祖上本就是做生意的,镇上开的粮仓、银票两个处,不差钱。前些年为了地位,花钱买了个员外郎做,现在更是混的风生水起,在镇上小有名气。
得知杜员外掌管粮仓,小娘子和韩放带了银票前去。
韩放手中根本无钱,来这里也想从小娘子手中筹集粮草,只能靠小娘子一人支撑。
她哪里有钱,不过是林子晴走的时候给的多,足足几万两银票。
两人来到镇上,站在杜员外家门之外,外人都以为杜员外的粮仓在外面,其实不然,他家粮仓就建在后院。
别人后院养女人,他的后院装粮食,与众不同。
站在门口,敲门之前,子墨低声问他,“多少粮草可以足够?”
“凭能力而做吧,这次粮草若是谈定,我明日便回去,让军队之人前来带粮。”
“我知道了。”
他的意思,应该是她手中多少钱就拿多少吧,可笑的是,她手中这点钱能做何事?买的粮草也绝对不会多。
但他说了,尽力而为!
敲门,小娘子对那开门小厮说,是顾家前来。
小厮定了下身子,“我认得出来,之前老爷贪玩去了顾家瓜田摘西瓜,见的便是你。进来吧……。”
“多谢……。”
“找老爷何事?他正在后花园钓鱼。”老者很好脾气的对她说。
“买卖粮食,想知道杜府有多多少粮食,急缺。”她说的简单,不繁琐,却没说买粮食的目的。
那老管家只以为是个普通的买粮食之人,“你且等着吧,我去叫老爷过来。”
宅院很安静,府内下人不断来回走动,看着人极多。石子路边种了植物,看着甚是青葱,看着倒也与众不同,那植物和冬天里的四季春一般,但叶子却不像。
子墨的本能,到了一个地方习惯性的观察周围。
韩放看了下宅院,甚是普通,毫无特色,和一般宅院相差无几,怎生这小娘子看的那么入神?
“顾夫人可是发现什么端倪事情?”
“为何这样问?”她轻皱眉头,语气很缓。
“见你一直看着院子,以为是发现了什么怪异之处。”
“并没有,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他们站了一会儿,那杜员外才过来,身材圆润面态和蔼,但实际上,为人则甚是狡诈,明明笑着的眼眸,带着看不透的算计。
这就是所谓的老奸巨猾吧!
跟在杜员外身边的老管家,跟了他一辈子,怎么看不出来,杜员外每次眯着眼睛笑,都是看到了极好的东西。
“顾家小娘子,你找我何事啊?”杜员外走来,手中拿着拐棍只当是摆设,走起路的样子甚是稳健如飞,不显老。
“找杜员外买卖粮食,可有?”
“有是有,你买多少。”他说着往前走。
子墨和韩放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偏房,几人坐下,老管家找人送了茶水,便出去只剩下他们三人在屋内。
“说说看,买多少粮草,还能到我家里来。要是别人我不予理会,偏是你,你家那西瓜不错,瓜子也极好,听说,你家铺子推一个叫葡萄干的东西,现在还有?”他像个贪吃的老头,说着说着便转到了吃的上面。
子墨不解他这话问的何意,想到家中还有一些,本是给夏天和安然留的。
她是诚恳,直接点头,“还有一些。”
“记得明日差人给我送来,我也尝尝看。”
“好。现在我们谈一下粮草之事。我需要一大批的粮食,你这里可足够?”
听到子墨口中的不确信,老头子眉头一跳,稍显怒气的说,“你这小娘子,整个镇上,唯独我杜家的粮草最多,你还怀疑,你说需要多少?”
“我也不知,军队之中人数居多,买多少都不够,只能有多少买多少,我手中全部银钱给你,你先盘算……。”
真是傻姑娘,杜员外心中轻笑,面上却带了认真。
抬头看了下小娘子,眼神却落在韩放身上。此人身上衣服不是官服,手中拿的剑却甚是厉害。
杜员外猜不出他是军人,心中明白,眼前这人恐怕不好惹。
他不再说笑,立刻唤人进来,被喊名字进来的是个中年男子,手中拿着算盘,走的倒是快速麻利。
“老爷……。”
“给这小娘子算算,这些钱能多买多少……。”
仅仅几万两的银票如何能买到几千名军队所需的粮草?真的不够,但也只能这般多了。
出了杜府之门,子墨停步,“只能帮到这里了,不够的话……。”她也没办法了。
“已经足够,多谢顾夫人。您不必担心,只要撑过几天,等到国库粮草,届时就好过了。”
韩放说了很多感激之语,顾家夫妇帮他们甚多,不与再多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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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有一种狠叫夏天
粮草之事已经谈好,韩放身边人手不够,若想拉走粮草必须要有足够的人,他想,肯定要回去一趟……。
黄昏十分,韩放和子墨才回家中,门外的灯笼已经挂起,明亮晃荡,时不时有风吹进,带着昏暗不定。
韩放瞧着好奇,“门外的灯笼,怎么还亮着?”
“只要家中有人未到,门外的灯笼便一直亮着。”她解释说道。
“倒是新奇。”韩放走的微微靠后,见小娘子伸手推门。
他神情微动,这小娘子看着真好,怪不得那难惹念念不忘,寝日挂想。
子墨瞧了门,是韩放身边之人开的,见到是子墨,点头让开,让她进入。
子墨走的极快,她担心夏天是否一切安好,走到夏天门外,轻敲,“夏天,我可以进去吗?”
以往若是没声音,她便进去帮夏天整理一下被褥,有声音的话,定是夏天也没睡。
“娘,你今天回来的好晚,荷香姑姑给你留了晚饭在厨房。”夏天说着,起身从书桌前走出。
开了门,子墨进来,瞧她身上衣服安好如初,“还没睡觉。”
“没呢,在看账簿。”从上次账簿出现事情之后,夏天看账簿的时间越发长了,她甚是害怕,上次的事情再发生。
子墨却总觉着,夏天变得越发成熟、稳重,夏天这样的改变真的好吗?她从不觉着。
孩子还是童趣一点为好,从夏天跟在顾南城身边,从做生意、看账簿开始,她的世界观已经和之前大径不同,不再是孩子的单纯世界,她也要学会思考和分析,事情的利与弊。
而小娘子觉着,夏天还是个孩子,若一直这样的话,她以后回想起她的童年,如何想?难道她的童年便是一直在账簿中度过的?
思及此,甚是心疼夏天这孩子。
“不看了,明日再说,今后账簿之事,我交给其他人搭理如何?”她试着和夏天说一些体己话。
“娘为何要这样说?是觉着我不可以,做不到吗?”她皱眉,语气甚是强烈。
“不是,我担心,你不愿做这些事情,毕竟账簿之事甚是枯燥,你不会不耐烦?”她诱导夏天往这方面想。
夏天沉默,眼睛盯着子墨,继而想了一下才说,“不会,我很喜欢这样的事……。”
家中必须有人做这些事,即使枯燥也得有人去做,本是顾家账簿,若是她不做的话,肯定是让娘去打理,她不远让她操劳。即使上次,由于她的失误,并未检查出账簿中的事端,她还是愿意去做。
爹爹不是说过,犯错,便要改正,若是弃之不顾,今后还会在同样的地方出错。
她愿意去再努力一把,争取不再犯错,这才每日看账簿到深夜,若是在账簿之事做好,她便看书,增加一些知识。
夏天很努力的在做好。
子墨,如何看不出夏天的努力?若这努力让她没了乐趣,她照样心疼。
清哥的事情,夏天看似不再说,其实一直藏在心中,每次问到,她总说不要提清哥了,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翌日,清早,韩放和身边几人早早起来,在院子里等着。
荷香起的早,正准备早饭。
见他们起的确实是早,“你们怎么起那么早,今日应该没事,便可多睡一会儿。”
“今日,我们要离开,想和顾夫人告辞,奈何她、”到现在都没起来,韩放面色带了几分不耐,久等不止,心中不耐也是正常,但他依旧压制暴躁,好声说着。
荷香闻言,有点楞愕,却道,“小姐昨晚休息的晚,你们今日若是走的话,应提前昨天说好。”
没有在清早起来送人的,荷香也不喜韩放这样的话语。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昨天,顾夫人确实知道我们离开之事。那成,我们先离开,过几日会再来一趟。”
荷香不懂他口中的再来一趟是何意思,心中感觉奇怪。
这韩放是来找粮草的,若是回去的话,肯定是小姐帮忙弄到粮草了,若是有的话,为何不找人直接带走,省的来回折腾。
女子,想的毕竟简单却便实际。
可能这几日她神情恍惚不定,睡的晚,清早贪懒便多睡了一些。
等小娘子出了主卧之门,看到车棚地下,并无马匹所在,韩放应该是离开了。
明明知道,她不再去问,自个打了水,洗漱完毕。
见夏天和安然都从房门出来,她便帮她们洗漱好。
扩大了一圈的宅院,看着宽阔起来,却独独少了一份气息。
人说,一个人有男有女才算完全,她现在算是明白,总觉着家中缺少什么,原来是缺少了顾南城。
清早并无多事,她不是顾南城,不会趁早饭前去瓜田查看。
便在宅院中坐着,摇椅许久不坐已经生了一层灰尘,她正欲打扫。
荷香端着早饭出门,往主卧客厅走去,“小姐别管那些,等我收拾就好了。”
“没事,我擦几下就好,不用非得用你来做。”她抬头微微轻笑。
荷香放下早饭,听到门外有动静,顿了下身子,瞧着大门望了一会儿62 “是你?怎么大清早的在这里?”
过来之人是南鑫,只见他面色匆忙,甚是疲惫。只大清早的过来是何意思?
“我嫂子和夏天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这几日他并未经常过来,不太清楚新宅这边发生的具体事情。
荷香不远解释,对南鑫实则有了埋怨,既然姑爷不在家,他理应时常过来照顾一下,可是他却没做到。
“没事了,你若忙的话,只管去忙。”
“我、我不太忙……。”心中想见这姑娘,却又不敢多言。
顾南鑫的胆子比顾南城差了好动,他即使知道,心中迫切想要这个姑娘,在她面前不敢表现出过多的热情,怕被说辞。
“找小姐有事情?现在还进去吗?”荷香面色并无其他意思。
清早起来,见人的时候,脸上稍显僵硬,她自己察觉出来,心中只说,这应该是天气便寒的原因。
“找嫂子没事情,那、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南鑫语气不顺,吞吞吐吐,像是有些话并未说出。
荷香则认为没事,他每次见到她的时候,不都是这般吞吐难以言喻的鬼样子。
她心中轻笑,面容缓和了下,“若有事的话便过来。”
正欲失落的南鑫,转头露出一抹笑,和以往不同,这笑意里掺杂太多东西。
瓜田之中,白菜、萝卜、茄子等物已经摘了许多。
白菜卷芯非常紧实,萝卜正是生长好时期,只是、这霜打的茄子有点蔫蔫的。
徐明聪和朱争是负责种植蔬菜的领头人,见东家夫人过来,俩人面色带着喜悦。
“这蔬菜长得极好,怕是拉到集市定能好卖。”
“白菜和萝卜还是储存多一些,先拿到一部分去镇上卖。……。”
子墨看着菜地里面的白菜和萝卜,心中想着,若是他在的话,这些该如何做?
朱争随合子墨的话说,“东家夫人说的是,等明年卖的话也能挣钱。不过,瞧着七月份的时候天气突变,我想,有好多一部分的人都没种蔬菜,若是咱们出手,不用等到明年,今年也能大卖。”
“能大卖之人为好,先看看市场……。”
蔬菜、粮食,不都是粮草么?
之前种西瓜的田地,现在种上了蔬菜,而葡萄藤和向日葵的田地还有残留,葡萄藤自是不会去动,葵花杆,还得处理掉,不然明年种的时候再收拾已经有些晚。
瓜田一切正常,并无乱子,瓜田之外的院墙时而断开,时而修建,不知及时能完成。
夏天跟在子墨身边,从瓜田走了一圈,便回家。
近日两天天,她一直在家中自然是在等韩放回来,若他也回来的话自然最好。
而此刻,本是出了戈壁滩的韩放,在途中经过沙漠遇到了风暴,已经被困住,此刻无法出、也无法继续走,左右为难之中,心中又担心粮草之事被耽搁。
“韩副官,我觉着咱们应该拉着粮草走大道,那样的话就不会遇到这风尘暴了。”
“竟放马后炮,我要知道,还能被困住。”他是得意忘形了,筹集到粮草,心中窃喜自得,没去想那么多,一时疏忽,陷在了沙漠之中。
“那我们现在、不如往后倒出去。博一下,万一出去了,我们拉了粮草走官道。”侍卫常年征战,懂的也多,分析很河里。
“走、往后退,必须冲出去……。”韩放听取意见,随声附和一起鼓起士气。
男人的低吼,和风暴抗衡。
只是韩放现在才想起,早知道,不如两天前便带着粮草回去,即使走的慢些一些,也可在半道上,让人去通知军队前来接应。
他总归是少想了,常规去想的话,韩放关心的只是军粮在道上会被截走。
并未去想,现在军队继续粮草,若不是及时送到的话,大家可能会被冻死饿死……。
生活,总觉着是安静了下来,其实不然,一些事情就存在着每家每户的平凡之中。
顾南鑫从顾家新宅出去之后,便去了镇上药铺。那薛大夫的医馆关了,他娘的病,只能换家医馆去抓药,但药效差了好多,他也知晓。
这才,每次到镇上抓药总是回去镇上薛家医馆看看,依旧没人,再转身去李家医馆。
拿了药,进入家中,才把房门关上,二丫已经走来。
“你怎么出去那么长时间,刚才老太太又弄了一身脏,我给她换洗了。”
二丫对顾李氏拉屎拉尿弄了一身,并未反感,伺候的很好,可以说极其周到。
但她看顾南城的眼神,也变了很多,现在瞧着他,俨然是像对自家男人一样,不管是语气还是举止动作,都是如此。
而顾南鑫在她的刻意为之下,也变得理所当然。
有时候,他会在想:荷香看不上他,自然有人瞧的上。即使这个姑娘长得不及荷香一半好,即使这姑娘又黑又糙,那又如何?
二丫能不怕脏的照顾他娘,能在他发怒生气的时候站在他身边,能……。
“你去忙,我回去休息休息。”他不许自己再想,想打断心中杂乱无章的想法,最好的办法、也是他最常用的办法,遁走、逃避!
二丫瞧着他离开,嘴上嘟囔,“老太太都病的这般严重,身子动弹不得,饭食也吃不下,怎生不叫那人过来瞧瞧,身为媳妇,不能在身边尽孝,也不过来瞧瞧。”
顾李氏,偏瘫之症,没得到好的医治,现在半个身体快要瘫在床上。
之前还想能康复,现在躺在床上,怕是意识都渐渐模糊,再往后,她肯定变得和个婴幼儿一般,吃喝拉撒根本无法控制。
顾南鑫并未对子墨说顾李氏的事,她根本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