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给你去买。”陈茹茵放下果汁站起来,拿起放在一边的小阳伞,姣好匀称的身材使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郑秋分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快步走到卖果汁的小摊前,给了老板钱,老板一边榨汁一边笑呵呵的跟她搭话,她却只是礼貌的笑了笑,回头去看王清可的方向。
然后,她的表情怔住了。
郑秋分随着她的目光一起看去,看到王清可正在把一个小瓶子里的东西往陈茹茵的杯子里倒,旋即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一看,和陈茹茵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然后她嘴角抽了一下,继而笑起来。
笑的天真无邪。
陈茹茵的目光柔和下来,也冲她笑了笑,正巧,老板递了刚刚榨好的葡萄汁过来,她接过果汁,冲老板笑了笑,回去了。
郑秋分依旧跟在她身后回去,陈茹茵把果汁递给王清可,然后笑着问道:“小淘气,你给陈姨杯子里放什么了?”
“嘿嘿,偷偷放了糖浆。”王清可从一边摸出一个小瓶子来,不好意思的说道:“本来想吓吓你的。”
陈茹茵不在意的扫了一眼那个小瓶子,然后拿起果汁来喝了一口,挑挑眉,故意说道:“咦,味道更好了啊,看来小淘气的恶作剧没有成功啊。”
王清可也笑了笑,但郑秋分却是心里一紧。
他看见王清可放在另一边的那只手里,紧紧的攥着另外一个小瓶子。
她攥的那么紧,以至于郑秋分完全看不到一点儿露出来的标签。
郑秋分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他看着年轻时候的陈茹茵娇艳如花的眉目和凹凸有致的身材,闭了闭眼,心里隐隐约约浮起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第32章 婴冢灵(19)
海滨度假旅馆里,王清可靠在沙发上一边吃晚饭一边看电视,不时地的爆发出哈哈哈的笑声。
陈茹茵换下了白天穿的那一身吊带短裤的打扮,穿上了一身白色的宽松长裙,在里间的卧室里打电话。
“老公,你今天不来吗?”她低而软的说道。
王琛大概是说了还有工作一类的话,她有点儿失望的‘哦’了一声。
然后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她突然捂着嘴笑起来,半响,红着脸,低声的说:“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带着孩子们好好玩的。”
郑秋分眼神一利,孩子们?哪里来的孩子们?难道……
他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陈茹茵宽松白裙下小腹的位置,而陈茹茵的手也刚巧放到了那里。
“嗯,他很乖的,我没有下水,就和可可一起在沙滩上坐了一会儿,果汁也喝的常温的。”
果然。郑秋分轻轻叹一口气,陈茹茵怀孕了。
王琛和她结婚二十多年两人一直没有孩子,有人说是王琛不能生了,有人说是因为陈茹茵有病,但谁都不知道,二十多年前,曾有一个小生命在陈茹茵的身体里孕育。
郑秋分神色复杂的看着脸上写满幸福的陈茹茵,她挂了电话,拿起一边的扇子扇了扇风,一边嘟囔着:“怎么这么热啊。”一边走到客厅里,问王清可:“可可,陈姨要出去散步,你去不去?”
王清可摇摇头:“我不想去。”她扭头看了眼陈茹茵,迟疑了片刻,问道:“陈姨,你不舒服吗?”
陈茹茵奇怪的问道:“没有啊,怎么了?”
王清可说:“你的脸特别红。”
“哦,我就是热。”陈茹茵扭了扭的脖子,有点儿不解的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特别燥的慌,按理说这边也挺凉快的啊,可可,你热吗你要是热就开空调,陈姨晚上回来多穿两件衣服就行。”
王清可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算了,我不太热,我可不想让陈姨生病,陈姨还得给我生一个健康的小弟弟让我玩呢。”
陈茹茵笑起来:“你这孩子,就是嘴甜,那我出去溜达一会儿,你好好看电视,我带了钥匙,别给别人开门啊。”
“嗯,我知道了。”王清可点点头,在陈茹茵快要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喊了一声:“陈姨。”
陈茹茵回头看她:“怎么了可可?”
王清可不易察觉的握了握拳,慢慢说道:“陈姨,要不你跟我一起看电视吧。”
陈茹茵瞟了一眼电视,笑了笑,说:“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粘人?是想你爸了吗?”
王清可没有说话。
陈茹茵说:“我实在有点儿热,出去吹吹海风,一会儿就回来,你乖啊。”
然后她关上门,哼着歌,走了。
郑秋分看了眼眼神复杂的望着门口的王清可,想了想,还是跟在了陈茹茵身后。
陈茹茵一边走一边不停的抻着裙子给自己扇风,那裙子宽大,一拉一扯间少妇纤细的锁骨和白皙丰润的胸前皮肤就露了出来,隐约可见那白裙子下面粉色胸衣的边缘。路人纷纷侧目,而她自己却完全没意识到这份热已经不正常了。
郑秋分看着她一路一边扇着风,一边不知不觉的走向了一片还未开发的野海的时候,心里便终于确定了王清可给她放的是什么东西。
他本来以为会是春药之类的,但现在看来,已经过了三四个小时,陈茹茵除了感觉热之外并没有其他症状。他猜,王清可应该是放了补药进去。
女人刚怀孕的时候,前三个月非常容易流产,这时候需要吃清淡温补的东西,而类似于甲鱼、山楂、荔枝、桂圆一类性凉或者容易燥热的药材,则容易引起通血散瘀或是子宫收缩,从而造成流产。
这些食物对于王琛这种家庭来说非常常见,而且如果不是郑秋分因为郑霜降怀孕了而特意去查了食谱,他也不知道这些看似普通的食物居然能引起流产。
而王清可是把药放到了果汁里,那么这味药就不应该会跟果汁的味道冲突太大,那么她放的很有可能是晒干了之后弄碎了的荔枝或者山楂之类的。
不过就算是放了那些东西,就那么个小瓶子,那么小的的量,也不会出太大问题,反而如果被发现了,王清可可是会被王琛狠狠的惩罚的。
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郑秋分拧起眉毛,再一次望向陈茹茵的方向。
陈茹茵站在沙滩上看着眼前的海水,似乎是犹豫片刻,终于甩掉鞋子,光着脚踩进了海水里。
郑秋分目光一滞,明白了王清可心里的算盘。
夜幕已经降临,海水不再如白天时温热,而是清凉无比,很快便缓解了身上的燥热,陈茹茵舒服的叹口气,站在浅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踩着水,白裙子的边缘很快便被水花溅湿,而那水痕慢慢的向上漫延着,不一会儿,半条裙子都湿透了,湿答答的垂下来,透出修长的双腿的轮廓。
陈茹茵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水里站了很久,脚都是凉的,她赶紧往岸边走去,没走两步,迎面来的男人就让她心里一惊。
郑秋分看着那个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的邋遢男人嘴角带着邪笑走近陈茹茵,陈茹茵沉下脸,冷冷的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她冷声问道。
“我怎么不能来了?这是你们海啊?”男人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她:“都湿透了呢。”
“李斌!你看什么呢!”陈茹茵恼怒的叫起来:“我是你姐!”
“我姐?”男人笑起来:“我上次找你借钱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我姓陈,不姓李,从你们家把我从后寨从出去的时候开始,我就跟你们没有一点儿关系‘了吗,怎么现在又想起来你是我姐了?”
陈茹茵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她瞪了男人一眼,绕过他转身就想走,却被男人一把拉住手臂。
“跑什么?你跑什么?”男人看着她:“你这种女人,连快五十的老头都愿意睡,怎么反而看不上我这种年轻体壮的呢?那老头满足不了你吧你看看你现在穿的……跟没穿有什么区别?”他不顾陈茹茵的挣扎,紧紧的搂住她的腰,长着杂草般的头发的头在她白皙修长额颈间乱拱着:“你看你多香啊,领子这么大,还一个劲儿往下扯,你刚出门我就看见你了,真是骚气啊,就怕别人不看你是吗?”
陈茹茵在他怀里拼命的挣扎着:“救命!救命!有人耍流氓!李斌,你放开我!你要多少钱我回去拿给你!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别哪样?”男人的手在她身上乱摸着:“这里还没开发,晚上不会有人来的……至于钱?我不要钱,你们家那个小姑娘早就给我钱了,比我要的还多得多……”
“小姑娘?”陈茹茵愣了一下:“可可?可可让你来的?”她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大叫起来:“哈,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这孩子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那声音太过凄厉绝望,以至于男人忍不住愣住了,陈茹茵趁机拼命的挣扎出来,往宾馆的方向跑去:“来人啊!来人!”
李斌哼笑一声,刚要追上去,目光却突然呆滞住了,他看着陈茹茵的白裙子上面缓缓洇出来的鲜红血迹,咽了咽口水,朝着另外的方向拔腿就跑。
郑秋分目睹了这一场被设计的乱、伦惨剧,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却不其然的浮现了陈茹茵出门时王清可的那一句‘陈姨,要不你跟我一起看电视吧。’
下药、冷热相击、找人刺激,这个小姑娘在三管齐下势必要害死陈茹茵肚子里的孩子的同时,心里居然还剩了那么一点点儿的恻隐之心,可惜,也只有那么一点点儿。
眼前的世界又亮起来,郑秋分闭上眼睛,下一秒,消毒水的味道充斥了鼻腔。
他睁开眼睛,看见一脸惨白的陈茹茵躺在床上,王琛坐在她床头的凳子上,握着她的手。
“我再也不能怀孕了……对不对?”嘶哑的声音从那干裂的嘴唇里传来,那日在海滩上娇艳如花的女人此刻像是苍老了十岁一样,她死死的盯着王琛,问道:“我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对不对?”
王琛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握着她的手。
陈茹茵侧脸看了他一眼,问道:“她呢?”
王琛张了张嘴:“她在家,我让她不许出门了。”
“不许出门了?”陈茹茵冷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王琛握着她的手,低声道:“茹茵,这次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教好她,你……”
“她满十四周岁了。”陈茹茵突然打断了王琛的话,冷声说道。
王琛的脸一下子惨白了下去。
满十四周岁的未成年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的,负刑事责任。
“茹茵,她是我们俩唯一的孩子。”他颤抖着说道。
陈茹茵看了他一眼,那双曾经温柔的眸子里现在满是冷漠,她勾了勾嘴角,说:“不,她是你唯一的孩子,我没有孩子,我曾经有,但他被人害死了,我救不回他,但我至少可以为他报仇。”
王琛猛地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半响,他低声说:“你太难过了,难过的脑子都不好使了,茹茵,你好好休养我让人在外面守着你,我先去公司了,想吃什么就让他们告诉我。”
陈茹茵没有出声,王琛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俯身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病房的门被关上了,陈茹茵扭过头,看着窗外的树梢,手紧紧的按在小腹上。
不一会儿,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洇湿了白色的枕头。
郑秋分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剧烈的擅抖着身影,低下头,心情复杂。
那低而哀恸的哭泣声持续了很久,而这个回忆的片段却一直没有变,郑秋分心里慢慢的浮起一丝奇异的预感——
如果说陈茹茵真的是释放灵气的那个人,那么她接触到那个世界的东西,一定是在今天。
郑秋分盘腿席地而坐在了门口,耐心的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陈茹茵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郑秋分抬起头,看见她翻身坐了起来,怔怔的望着窗外。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个人站在窗外的树梢上,冲陈茹茵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郑秋分心里的震惊却一下子迸发了出来,那个人,分明是那天他在姐姐的病房见到的她的男朋友——白联。
第33章 婴冢灵(20)
那个和白联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从树梢上一步跨到窗前,和陈茹茵对视着,郑秋分从地上爬起来,死死的盯着他的脸。
陈茹茵可能是悲痛过度,见到这么诡异的一幕也并没有尖叫,反而在跟那男人对视了片刻之后,伸出手,打开了窗子。
男人微微一笑,从窗子里钻进来,跳到地上,笑道:“陈小姐真是胆大啊。”
陈茹茵拧起眉毛,沙哑着嗓子低声问道:“你是谁?”
“忘了自我介绍了。”男人整整衣领,冲她伸出手去:“你好,我是白联。”
郑秋分瞳孔急剧收缩着:白联!果然是他!他到底是什么人?可以二十多年而容貌丝毫未改?化形兽吗?
他心绪激荡起来,恨不能现在就从陈茹茵的回忆里脱身而去,找到那个叫白联的问问他到底在姐姐身边想做什么!
但他并不知道该如何从回忆里脱身,只好站在那里,看着二十年前的白联从怀里掏出一个似玉非玉的盒子,对陈茹茵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顺应天意来帮你的孩子报仇的,这里面有你需要的所有东西。”
郑秋分盯着那个盒子,眼前划过了杜笙箫的那块‘灵城章’心中疑惑更甚—这盒子的材质分明和那灵城章一模一样。
陈茹茵不假思索的接过盒子,却没有打开,而是再次问道:“你是谁?”
白联一笑:“我已经回答过了,我是白联。”
“不,你回答的是‘你叫什么’而我问的是,你是谁?”陈茹茵掂掂手上的盒子:“或者说,白联是谁?”
“是你不能知道身份的人。”白联勾勾嘴角,眼光一扫,看向郑秋分站的地方。
郑秋分明知这是回忆,他看不到自己,却心里一阵发麻。
下一秒,白联奇异的勾起唇角:“你果然来了。”
郑秋分心中一跳,陈茹茵却立刻抬起头:“谁来了?”
白联笑了笑,手一挥:“我的一个故人……也罢,看在认识了千万年的份儿上,我就送你回去好了。”
郑秋分来不及反应,眼前的世界就开始坍塌,一个巨大的漩涡向他袭来,一瞬间便将他吸了进去,他闭上眼睛‘啊’的一声大喊起来。
“秋分?秋分?你怎么了?”
一个疑惑的女声传来,郑秋分睁开眼睛,看见二十多年后的陈茹茵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眼里写满了古怪与狐疑。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好好的坐在王家的沙发上,杜笙箫和王琛的说话声隐隐从门外传来,陈茹茵手里拿着一个刚刚剥好的橘子,果肉新鲜饱满。
“我怎么了?”他有些晕晕乎乎的问道。
“你正跟我说着话,突然就叫起来了。”陈茹茵说道:“是突然想起事情了吗?”
郑秋分心思飞快的转动,摇摇头有点点头:“我刚刚不是说到我姐了吗?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约了她吃饭。”
“你约了郑董事长吃饭?”陈茹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郑董事长昨天就飞日本开会去了,你不知道吗?”
“是吗?”郑秋分挠挠头,笑了笑:“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她跟我姐夫白联约我吃饭来着,哎呀……是哪天来着……”郑秋分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然后一摊手:“算了,想不起来,反正到时候我姐就给我打电话了。”
陈茹茵喝了口水,并没有对‘白联’这个人名有什么反应。
郑秋分想了想,决定再试探她一次:“对了,伯母,您认识我姐夫吗我之前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真怕我姐受伤害。”
陈茹茵想了想:“他好像是外地的,最近才来M市发展,所以我也不怎么了解他。”
她神色如常,似乎就是在回忆一个普通路人,郑秋分拿不准她是装不认识还是真不认识,一时迟疑间,杜笙箫从外面进来了。
他看着陈茹茵,道:“王太太,王先生请你出去一下。”
陈茹茵淡定的点点头,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杜笙箫和郑秋分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郑秋分轻轻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杜笙箫扯扯嘴角,跟在陈茹茵身后出去了,郑秋分犹豫片刻,刚想跟出去,外面已经传来了王琛的怒吼:“陈茹茵!你把藏宝阁里的东西都拿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