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脸色有点黑。
夏己扬很快感觉自己这么说有点不妥，道歉道：“要是不方便说的话不用说的。凌晨你不要生气。”
“不会生气……”凌晨小声答，“我家里情况的确有点特殊。我和我哥哥从小就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在我小学毕业那年要去国外追求爱情，就把我和哥哥扔下了。我一直是和我哥哥相依为命。准确来说，我记得从六岁开始，就一直是我哥哥接我上放学，做饭给我吃了。”
夏己扬：“……”
凌晨补充：“哦，不过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每个月妈妈和我们没见过面的爸爸都会给我和我哥哥的户头打一笔数目不小的生活费，我一个月能有两千块的零花钱，在我同龄人中，我觉得我零花钱算很多了。虽然经常有人觉得我们会想爸爸妈妈，其实并不会。爸爸妈妈对我们并不好，我们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感情。就算小时候妈妈还在我们身边，妈妈也没有给过我们太多关心，她最爱的是她自己，她还经常打骂我和我哥哥……现在她能给我和哥哥每个月充足的生活费，我觉得已经算很好了。我唯一认可的家人就是我哥哥。嗯，对待爸爸妈妈，我很感激他们能给我们这么多生活费，我并不用为钱烦恼。”
夏己扬：“你哥哥太不容易了。”
“嗯！所以我要好好学习，等将来有能力了，好好报答哥哥。”
“加油！不过……你天天除了玩游戏就是在看动漫，你还要做后期……你的学习忙的过来么？”
凌晨不屑地哼了一声，骄傲地说：“学习和这些又不冲突，我成绩应该还算可以。这次期末我全班第三。”
“哇……”夏己扬的感慨中一次比一次敬意满满，“学霸啊！学弱给跪了。”
“对了，夏己扬你哪个学校的？”
“C大自动化的。”
“C大也不错啊，我也很想去C大！自动化？凉粉儿你是学自动化么？你们研究机器人么？我也想研究机器人！”
夏己扬一听凌晨要来给自己当学弟特别开心：“你要来C大？好啊，来给我当学弟！不过自动化和机器人还是有点区别的……等等……你今年暑假结束才上高二啊……我开学升大三，你进来那年我刚好毕业了……”
凌晨：“对哦……那样我们就不能在一个大学了……”
夏己扬：“别难过，也许我还可以读个研究生，到时候我们就又能在一个大学了。”
“嗯……”凌晨有点为难，“而且C市离这边有点远……太远了……我不想离我哥哥那么远……”
夏己扬点头说：“的确是有点远，我高铁坐了十五个小时才到H市。”
“十五个小时？那么久的车？”凌晨从未离开过Z省，坐车也从来没做过超过三小时的车，所以听到15个小时很是惊讶。

夏己扬很理解凌晨，摸了摸凌晨的头：“15个小时很正常的。”
“没想到凉粉你竟然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看我……啊……那个……呃……”凌晨下意识地将夏己扬来参加浮世音缘线下聚会理解成了夏己扬专程来看自己，话一说出口，凌晨才觉得有些不妥。
不过夏己扬立刻笑着接上：“对啊，一想到能看到小凌晨，15个小时的车根本不算什么！就算坐上三天三夜也很值！对了，我直接住在你家，你哥哥会介意么？”
凌晨激动地手足无措，前言不搭后语地回答：“当然不会介意！肯定不介意，我还要跟我哥哥好好介绍介绍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第一次有朋友到我家玩！我哥哥肯定很欢迎你！”

夏己扬在凌晨家里那几天，凌晨真的很开心。
凌晨还记得，在他打算打电话叫外卖的时候，夏己扬突然拦着了他，亲自去楼下菜场买了点菜给凌晨做了晚饭。亲自下厨这招对于不会做饭的人来说那就是核弹级的杀伤武器，尝了口夏己扬的菜，夏己扬的形象在凌晨心中又高大上了不少。

“好吃么？”夏己扬问。
凌晨饭都没咽下去，拼命点着头回答：“好吃！特别好吃！会做饭的人都是神。”

夏己扬随口和凌晨拉家常：“你哥哥经常不在家？”

凌晨点头：“嗯。哥哥工作忙。”

夏己扬：“那你平时都怎么吃？”

“泡面或者叫外卖。嘿嘿。”

“别傻笑。你正长身体呢老吃那些没营养的怎么行？”

“我网购的新加坡的Prima Taste Singapore Laksa La Mian叻沙口味的泡面，据说非油炸的，很有营养，原装进口，顶级泡面，世界泡面排名榜排名第一的！”

夏己扬：“……”

“很好吃！明天我泡给你尝尝！”

“再好吃那也是泡面，泡面它就不可能健康！”

***

一想到过去的事，凌晨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要是一开始就没有遇见凉粉就好了。他早就习惯一个人了，要是不知道有个知心朋友的感觉是什么就好了。
早知道会失去，干脆从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就好了。

***

酸辣粉发了招募贴，微博上把地址抄送给了凌晨。凌晨过去瞄了一眼，一眼扫过去感觉做的都挺正式的，也挺放心的。
但随手一刷微博，就看到酸辣粉又转了浮世音缘官方的微博。这次的微博是宣传的是love心跳的生日歌会。凌晨不是太喜欢这个love心跳——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丫明明是个直男，他还曾经发过微博踩腐妹子，说腐妹子们的yy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但这丫的转头又继续微博卖腐，凌晨就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人还就那么吃他这一套——凌晨更不懂的是，凉粉那家伙儿怎么就和这种大写的直男癌关系那么好。
所以，空色凉风的名字加粗出现在了空降嘉宾的列表里。

“这么多年了，你们俩怎么还没掰？”凌晨心里骂骂咧咧的，却还是默默记下了歌会的时间和YY房间号……
——他只是想去看看。
——虽然他和空色凉风没可能了，但反正现在作业也写完了，他也没什么事，就去看一眼，也4 没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Log：2016.01.25 全文大修
☆、Ep.16
盼着盼着，凌晨终于是盼到了love心跳的生日歌会当天。——呃，不，凌晨其实并没有等love心跳的生日歌会。
岳华已经从国内回来了。凌晨觉得用四个字来形容岳华最贴切——“喜形于色”。
“和你家小青青刚聊天了吧？”凌晨瞟了眼一边吃着饭一边傻笑的岳华直摇头。“看你美的……哎……恋爱的酸臭味。”
“喂……”岳华哭笑不得，但还是不自觉地摸了摸脸，确认一下自己笑得是不是真的太明显。
凌晨继续酸：“嘴都咧到耳后根了。噫！”
“我……”岳华倒也是自觉，还不打算辩解了，“你嫉妒了吧？嫉妒的话也找一个啊。”
“算了，我还要有点智商保我的GPA呢。”
“哎……对了，江山万里说他马上有个纪录片要去C市录。”岳华突然说，“他已经预定去见空色凉风了。”
凌晨装傻：“哦……有事么？”
岳华：“嗯，你说得对，也没什么事。”
凌晨：“……”
凌晨和岳华无言地对着吃了一会儿饭，凌晨又开口了：“那个……你帮我问问江山大大……那个……空色凉风他最近怎么样……别让他知道。”
岳华轻笑了声：“嗯，文物哥都知道你想什么的。有什么特别的事他肯定会和你说的。”
“嗯……”凌晨故作镇定。
他没有办法解释他到底在做什么。理智上让他忘掉空色凉风，可是感情上，他真的做不到。

时间到了，凌晨掐着点进了love心跳的歌会。
为了避免被认出来，凌晨还专门开了个没几个基友知道的小号。歌会开始，凌晨却无心听什么歌，一直盯着左边的成员名单刷，看能不能刷出来空色凉风的名字。
——歌会开始了半小时，凌晨终于刷到了——带着“浮世音缘”前缀“空色凉风”账号出现在了成员名单里。没一会儿，空色凉风的马甲被主持人换成了绿色的嘉宾马甲。麦上正唱着歌的嘉宾结束后，主持人立刻上麦热情地通报：“太好了，千呼万唤，我们的空色凉风，凉凉，你终于来了。凉凉，你不说一句话么？”
接着，空色凉风出现在了麦序上。空色凉风昵称前的绿点亮了起来，然后那个熟悉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嗨，我来啦，抱歉抱歉来晚了。对了，今天是love心跳的生日歌会嘛，让我对我们的心跳小受说声生日快乐，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不快乐，等了那么久你才来，说，哪儿浪儿~~去啦？”生日歌会主角love心跳说。
空色凉风：“哎哟，我再浪能有你浪么？心跳小受？”
Love心跳：“谁受谁受？谁有你受啊，好了，不多说，下一个就是你，上麦！”
“是是是，唱歌唱歌。嗯，这就开始，咳咳，那……主持人麻烦放一下伴奏，第一首歌《最好的结局》献给大家，希望大家喜欢。”

凌晨带着麦，听着音乐，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

空色凉风在那头唱：“如果杰克没有沉入大西洋底，如果英雄没有舍身炸掉彗星，如果每个故事都像贺岁电影，爱就不会如此刻骨铭心……于是明白我是经过的场景，像配角衬托着他和你，全剧终灯光还没亮前，我还有一秒哭泣……”

空色凉风的声音依然很好听。

凌晨激动地发了一朵花过去。而凌晨刷的花很快就被一片花海淹没了。

屏幕上，空色凉风的粉丝们都很激动。

“凉凉，我爱你！”
“凉凉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凉凉吉祥！”
“凉凉，我是你的皇上！”
凌晨想，反正也没人知道他是凌晨，于是跟着大家一起刷：“凉凉，我好爱好爱你！”
……

一唱完歌，空色凉风开始和love心跳闲扯起来。
空色凉风说：“我现在很忙的，我特意抽出了宝贵的时间来你的歌会。足以见……咱们‘受’星，这个，总受，love心跳，在本‘攻’心目中的地位。”
Love心跳呵呵笑着回：“嗯，我们都知道的，这个和凉凉打招呼是有规矩的。咳咳，娘娘吉祥，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空色凉风倒是轻车熟路。
凌晨犹记得几年前空色凉风不喜欢别人叫他“娘娘”的，娘娘这个称呼实在太……雍容华贵得不忍直视了。然而现在，他倒是接受了。
Love心跳：“喳！哎我艹，我怎么给你给带进去了。”
空色凉风：“小心子~过来让本攻看看最近长高了没。”
Love心跳：“小心子什么鬼？”
“哦，那……”空色凉风顿了顿，说“小跳子？”
“你大爷！”
“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不扯了不扯了。嗯，love心跳，兄弟这里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新的一岁里顺顺利利，继续高产，嗯……唱歌那个……能少跑点调……咳咳咳咳咳……咱们实话实说哈，你的迷妹们可是抱怨你找不到调这事很久了。”
“行行行，就你唱歌音最准了。”
“哈哈哈哈，反正比你准。”
“哎……我说你是真的很欠扁。”
“哈哈，你扁不着我。我这就要跑了。”
“唉唉唉唉，来人，把凉凉给我抓着……嗯，看，公屏上大家都叫着让你再唱一首歌呢。这样，我们下面有个词语接龙的游戏，你也来玩玩，结束了再走？”
“不不不，我真的有事。我真的有事。”空色凉风一直在推脱。
“哦……三次元忙那也没办法。”love心跳终于松口要放空色凉风走了。
然而，空色凉风似乎不显摆一下会死，居然反驳道：“倒不是三次元的事。嘿嘿，我要去追求我的爱情去。”
“追求……爱情？这什么情况。”
“秘密。哈哈哈，就说这么多了，留点神秘感。我走啦。哈哈哈哈哈哈。”显摆完，空色凉风就下线了。
Love心跳和麦上的场控也是服气了这位“不秀恩爱会死星人”。场控妹子问love心跳：“爱大，你知道……凉凉他最近感情上有什么消息么？”
“我也不知道啊。他开玩笑的吧。你知道咱们凉凉……他就一二笔，我跟你说，哈士奇都没他二。哎呦，成天不着调。”love心跳无奈道。
“哈哈哈。这倒是。凉凉……这……一直圈子里著名的二货。”场控妹子无奈道。
“不过也难说。”love心跳却继续说，“我估计他没准在追谁。好像我听其他人传，他最近好像真的在准备追谁。挺认真的那种，不过是他单方面追别人就是了。哎，不八卦了，今天到底谁主角啊谁主角啊！嗯……我们下面游戏环节了吧……”
……
歌会依然很热闹，凌晨心却凉透了。
——开什么玩笑……空色凉风，喜欢上别人了？
他明明从江山万里那里得知，空色凉风还经常问起他的事。据江山万里说，空色凉风似乎很想和他重新联系上，凌晨下意识地拒绝了和空色凉风重新联系，江山万里就发动了苏学真、许晴天和岳华来劝他，听江山万里说，他感觉空色凉风对凌晨是很认真的，江山万里还说他对凌晨痴情又专情……
可现在……
不过，也好理解，凌晨这边一直拖着冷处理着，空色凉风大概早不耐烦了……也是该，转移了目标了。
空色凉风本来就是个“大人”，本来，他就是个很三次元的人。他很分得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网络，他很清楚什么对他是最重要的。这样一个那么懂“审时度势全很利弊”的“成熟”的“大人”，怎么可能在他这个没什么价值的人身上耗费太多精力？
其实，这不正也是他希望的么？凌晨常常期望的，有一天，他得知空色凉风和另外一个人走到了一起，并且，很幸福地在一起了，而他，只需要对空色凉风说一声衷心祝福……
然……
真的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怎么、好像、真的、还那么喜欢那个凉粉呢？凌晨说不出来他到底在喜欢空色凉风什么，也就是，觉得，很想能和他在一起，很想能和他说个一两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Log：2016.01.25 全文大修
☆、Ep.17
夏己扬退了YY，一看时间，快九点半了，江山万里的飞机快到了。
江山万里，真名蒋文武。
因为三次元的记者工作原因，经常到C市采风，顺便和夏己扬约着一起吃个饭聊聊天。每次蒋文武来C市采风，夏己扬都很开心，因为除了能见到好朋友，他还能从蒋文武那儿知道些凌晨三次元的近况……
蒋文武也是个gay，但他比夏己扬幸运，他和他的男朋友在一起已经三年多了，两人一直如胶似漆，据说，两人已经在拉斯维加斯领了结婚证——虽然，那证回了国也就是一张纸。江山万里男友现在在经营一家小型网络公司，虽然公司还没有上市，但是已经有将近50名员工，在S市和B市都有分部，单笔业务额最高已上千万级。蒋文武本身大学刚刚毕业，现在在电视台当记者。他本来在电视直播部门干得很好，但今年他却执意去了网络宣传部。蒋文武说他想用他的记者身份，帮助更多国内喜欢同性的人们——而这类新闻很难在电视台播出。
蒋文武此次来C市正是为他正在做的一个反应现实同性情侣生活的专题报道收集素材。
S省，连同和其相邻的直辖市C市，素有“天腐之国”的美誉，这里应该算得上全国对同性情侣最友好的一片地区。去市中心转转，就能看到遍地开花的各种搭配的情侣档。故而，这里很适合蒋文武取材。
但是，即使生活在这样一个开放的城市，夏己扬依然在极力伪装成“正常人”，小心翼翼地活着。

然而说是收集素材，其实蒋文武现在根本连怎么写这个专题都没想好。
蒋文武放了行李，两人直奔街边的大排档，蒋文武和夏己扬要了一盘烤串一人一罐啤酒，边吃边聊。

“江山大神，你这次打算呆多久？”夏己扬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次的片子打算怎么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