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见到方瑾初当然是好事，但也要小心点刘炜明。最近他家粉丝盯你盯的很紧，你要是这回再没抢过他，说不定就又要被在微博下面群嘲了。”
眼见着好好的代言几乎被这个小祖宗当成了明星见面会，梁助理只能使出惯用的招数，连吓带哄地叫这位发挥间歇性不稳定的小少爷一定要绷住自己的人设。反正都已经定格在“高傲的纨绔贵公子”这一档了，至少在外面只能牢牢守住狂霸酷炫拽的设定，一旦不小心暴露了天性，这个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人设只怕多半是要崩了的。
“这东西怎么抢啊……我跟他当场尬一段舞？”
林清墨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发，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他们俩定位相似，都是以唱跳为主走歌手路线的小鲜肉，他也还没打算这么早就把自己要转影视方向的消息透露出去。也不知道那边找的女星是谁，犯得着找他们两个过去搭这故宫文化主题的代言。
“这东西，主要还得看气势。这回是平面代言嘛，就看照相机照着的那一下，谁能抓得住谁就赢了。”
除了时不时崩到姥姥家去了的人设，梁助理对他们这位小少爷的能力还是十分信任的。笑着答了一句，又客气地朝着旁边的云砚点了点头，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刘炜明那边的助理跟经纪人都有点儿阴阳怪气的，如果又跟着没事找事，不用害怕，交给我处理。”
他的脸上还带着耐心地微笑，语气显得特别和蔼，态度也特别让人信任——毕竟在梁助理的印象里，这还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差，说被淘汰就能昏倒过去的小新人。虽然能忍得下林家小魔王的这一点确实十分难得，但这也恰恰从侧面说明了，这个小新人在战斗力上只怕相当的薄弱……
云砚抬起头，眼里多了些若有所思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梁助理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会随意使用夸张修辞的人，也就是说这一回那边的人，必需要打叠起精神认真地应对了！
第10章
在云助理尽职尽责的敦促下，从一开始就走早了的几个人成功的避开了早高峰，一路畅通地到了周氏的总部，居然足足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
“等会儿再进去，到的太早了也不好。人家兴许还没准备好呢，到时候站在外头也尴尬。”
梁助理把下了车就要兴冲冲跑去找偶像签名的小少爷一把拖了回来，顺手塞进了刚把猫交给司机小陈的云砚怀里，又不放心地开始了新一轮的循循善诱：“一会儿你们俩千万别乱跑，这个代言的风头早就放出去了，肯定有在外头蹲点儿想要搞个大新闻的。听说刘炜明那边娱宣部直接就通知了今天晚上加班，不管这个代言最后落在谁手里，咱总不能叫他们每回都踩着咱们炒热度，对不对？”
“那必须不能。”从小除了林大魔王就没跟人服过软的小魔王深以为然地用力点了点头，又大包大揽的拍了拍胸口，“梁妈你放心，我一定坚守住我狂霸酷炫拽的人设，用我遗传我哥的王霸之气呼死他。”
“……”梁助理一时居然想不出该从哪里吐槽起，忍不住对自家林总产生了深深的同情——毕竟把这么一个祖宗给捧成大明星，难度系数简直堪比把哈士奇培养成警犬。有时候他甚至忍不住同意林清墨给自家林总起的那个“大魔王”的外号，毕竟能把这种地狱级别难度的挑战打通关，那无疑确实可以被称作大魔王没错！
林清墨自然不知道他过于复杂的心理活动，一本正经地理了理衣服，轻咳了一声，身上的气势居然当真一变。眉眼间隐隐多了几分贵气跟桀骜，竟显得整个人也跟着沉稳了不少。
梁助理早习惯了这位小少爷一秒从哈士奇伪装成阿拉斯加的天赋技能，塞给云砚两张消毒湿巾叫他擦擦手，轻笑着体贴地朝他解释了一句：“他在外头一般都是这个样子，你再多跟他几个月，慢慢就习惯了。”
——其实要说实话，当初把林清墨定位成这么个形象也实在是无奈之举。毕竟当时林清墨出道的时候才二十岁，人长得清秀精致，又被他们林总养成了个谁给糖都能骗走的单纯性子。才一走红就被接连着蹭热度捆绑刷头条，最惨烈的一次居然直接叫娱宣部全体员工加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班。
公司毕竟不只有这一个艺人，老这么下去当然是不行的。一群金牌经纪人凑在一起痛定思痛的反思了一晚上，才终于敲定了林家二少的转型方向，一年多来成效果然显著，那些个有名的狗仔大v从当初的见着点儿风头就一拥而上，终于顺利地被逼成了连知道都懒得知道这小祖宗又折腾出来了什么。要不是这回刘炜明非得追着他踩个没完，梁助理也根本用不着唠叨这么半天。
云砚倒是不觉得出门的时候摆点儿谱有什么不对，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又温声道了句谢，接过纸巾来仔仔细细地把手擦干净。梁助理隐约觉得这个小助理仿佛跟想象中出现了一些偏差，又觉得沉稳点儿也不是什么坏事，也就不再多想，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干，只要能跟着我们二少干长远，林总一定会给你加工资的。”
毕竟这是第一个这么多天下来还能和林小魔王和谐相处的助理！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不得不亲自上阵的梁助理感觉到自己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看着时间已经磨蹭得差不多，把小奶猫留给小陈带去医院检查，一行人就直奔周氏总部的大楼去了。早有人在门口守着，一见到他们就客客气气地迎了上来，把人带到了一楼的会客室。
才一进门，林清墨就忍不住微挑了眉，眼里蓦地燃烧起熊熊的怒火——那个刘灯泡居然心机到来得比他还早，还跟他的偶像坐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有说有笑！明明他连想要一张签名照都被梁助理念叨了半天，为什么纨绔贵公子和乖宝宝的人设待遇相差就这么大！
原本以为最多怎么也是分开约谈，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三方直接会面的形式，梁助理目光沉了沉，转过身看向引他们过来的宣传部经理：“我们没有接到通知，不知道居然是这种形式的约谈，需要我们先回避一下吗？”
“梁哥，看你说的——咱们都是老熟人了，还这么生分干什么？”
刘炜明那边的经纪人韩硕笑着起身走了过来，跟他握了握手，又陪着笑解释了一句：“实不相瞒，这事儿真是我们没办明白——你看，通知的公司确实是十点，结果公司给我们说成了八点。这也没地儿待，就先在这儿坐坐，谁知道恰好就遇着了方老师……你们先聊，你们先聊，需要的话我们就先回避……”
这种手段实在是有点儿太低级，也不知道对方最近是受了什么刺激了，接二连三地搞这种掉价的小动作。梁助理也懒得听他说完，开口就顺势打断了他的话：“当然需要，感谢韩先生的理解和配合。”
“……”对方大概也没预料到这么耿直的回答，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神色僵了片刻才又笑着点了点头，“好好，请进——”
“不用了，反正都一块儿来了，就一块儿谈呗。”
林清墨忽然开口，不冷不热地扫了一眼仿佛有些坐立不安的刘炜明，也不顾梁助理拼命使的眼色，大步走进了屋子。
先见了偶像先套了近乎，甚至也很有可能比他先要到签名照，林小狗被气得直炸毛，特别想要掐着这个争宠的家伙逼着他把方瑾初的签名照交出来！
梁助理当然不知道这位小少爷就这么把代言的事彻底抛在了脑后，还当他是被对手过于卑劣的行为激起了斗志，望向林清墨的目光里满是辛辛苦苦养大的哈士奇终于学会抢骨头了的欣慰。刚想叫云砚赶紧跟上去好壮一壮气势，才发现身边早已经没了人，那个小助理正稳稳当当地跟在林清墨的身后，从背影看上去居然显得十分可靠。
韩硕的目光在云砚身上饶有兴致地停了停，厚着脸皮再度开口，语气带了三分好奇七分试探：“后面那个也是你们公司的新人？怎么签代言还带一帮一的？”
“是新换的助理，跟小墨处得挺不错，带出来见见世面。”
再怎么也是要江湖再见的，怼过一回就差不多了，也不能次次的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更何况林家二少克助理的名声在圈子里头几乎闹得人尽皆知，好容易有机会带着个活生生的助理出来，也让几乎愁白了头的梁助理感到非常欣慰，忍不住想要可着劲儿的炫耀一回：“合着你们家就这个眼力，我们随便挑出个助理来，在你们那儿都能出道了？”
——虽然云砚曾经确实是新人练习生但这一点都不重要！自家二少果然是出息了，连挑个助理都跟着这么争气！
看着韩硕瞬间吃瘪的神色，梁助理在心里得意地大笑了三声，正要跟过去直接进入双方摊牌拉锯的艰苦环节，就眼睁睁看着果然出息了的自家二少大步走到方瑾初面前，二话不说就是一个鞠躬：“方老师，我喜欢您很多年了，想求一张您的签名照，最好是楚留香——不不，什么角色的都行！”
“……”
梁助理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恨不得把吾家有儿初长成这一句话的每一个偏旁部首都嚼碎了咽回去。
辛辛苦苦养大的哈士奇居然把抢骨头的重任抛在了脑后，跑到了大大狗面前，翻出肚皮开始打滚！
剧情反转得太快，别说跟在后头的云砚没反应过来，连身经百战的方影帝神色都跟着茫然了一瞬。还是他身旁的助理及时地往前走了一步，含笑把他扶了起来，拿出哄孩子的架势耐心地温声开口：“我们今天出来得急，身上也没带现成的，下回再给你补一张好吗？”
他只是随口一说，刘炜明和他的经纪人眼中就瞬间闪过了些愕然和懊悔——方老师的助理居然对他说了下回，有下回就可能有下下回，居然没有预见到这种别出心裁的的展开方式，他们实在是太大意了！
被揉了肚子的林小狗尾巴简直摇得快上天，强行保持着足够高冷的严肃神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得寸进尺了一步：“那我还是想要楚留香的……”
“好，那就楚留香的，我回去找找看。”
方瑾初忍不住轻笑起来，耐心地点了点头。云砚眼疾手快地伸出手，一把捞住了第一次被偶像搭话兴奋到眼看着要崩人设的林小狗，直接把人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沙发里头，冲着方瑾初身后那位看起来就很亲切的同行浅笑着微微颔首。后者居然也回了个带着同情和理解的目光，同样冲着他点了点头，让刘炜明身后的助理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复杂难言的孤独无助。
——谁能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难道要冲上去要一张李寻欢的吗？！
第11章
影帝见面会毕竟只是个插曲，在周氏的销售总监和宣传部的负责人带着样品到了会客室之后，被林清墨彻底带歪了的画风总算回到了正轨。三方人马各自落座，重新展开了亲切而友好的约谈。
样品倒是不止资料里提到的那几样，还多了几块精致的翡翠吊坠，被酒红色的绒布一衬，就平白的显出几分玉制品特有的优雅跟神秘来。林清墨向来是对这珠宝饰品没什么兴趣的，可只第一眼看见那几块吊坠，心里头就莫名的像是跟着动了动，下意识就抬头看向了正坐在自己身旁的云砚。
虽然不知道老祖宗们是不是都像是对方这个样子，可估计他这一辈子也就只能接触这么一个真的古人了，姑且这么一信的话——这老祖宗的范儿一旦摆起来，那份骨子里头的风流倜傥，可真是叫现代人拍马也赶不及的……
看了一眼梁助理如临大敌的严肃神色，林清墨的目光闪了闪，终于还是把其实云砚可能比他们俩都合适的话给咽了回去——毕竟要是他敢在这时候添乱，万一回去梁助理跟大魔王告上一状，好容易磨来的试镜邀约很可能就这么泡汤了！
“这是咱们原本定约的男戒和袖扣，因为发挥空间有限，所以只是在细节上添加了一些改动，依然以上等翡翠和铂金为主体，定价也比较高，主要针对的是高收入的精英人群。”
销售总监周大海是个五十岁上下的消瘦男人，脸上带着和气的笑意，说起话来也不紧不慢，听起来简直特别的叫人着急：“至于这几款吊坠，是主要针对三十五岁以下年龄段设计的，也结合了故宫历史文化的主题。考虑到消费层次，定位只是轻奢，只是作为一次附加的尝试，如果二位有意向的话，咱们当然也可以再详谈。”
这话说得就已经挺明白了，谁能抢得到肉就放手抢，抢不到的也会给块肉骨头当安慰。代言这种东西一般讲究的都是和气生财你情我愿，就算有争有抢也都是暗地里头的，这么点炮引战的谈法还是头一回见。梁助理对自家小少爷向来专挑骨头啃的脾气心里有数，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妙，再一看林清墨一直往那几款吊坠上飘的目光，心里头就止不住的警铃大作：“我们——”
“我们想试试那几款吊坠，男戒跟袖扣这种东西还是有点儿太成熟了，我还驾驭不了。”
林清墨忽然开口，把他的话给正正好好地怼了回去。梁助理被噎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也只能认命地立刻改口支持这位说过的话转头就忘的小少爷的意见，点了点头努力假装出一点儿都不意外的样子来：“对，我们其实是比较中意这几款吊坠的……可以给我们看看新的合同吗？”
“炜明的年纪确实要比林少大上两岁，既然林少看中了这吊坠，那我们就试试看剩下的吧。”
韩硕及时地补上了一句，虽然努力板着脸，眼底却依然止不住的闪过些惊喜的神色——毕竟这个代言的条件对这些窜得太快又立足未稳的小鲜肉来说实在太好，老字号口碑，高端奢侈品牌，就算降个几百万的代言费抢下来都是值得的。和几乎完全是被后台背景给硬生生推成了一线当红的林家二少不同，刘炜明是被公司星探挖掘出来，借着选秀一炮而红的，要是不尽快借着这些高端代言稳住咖位，等这一阵的热闹劲儿过去，下头的根基谁晃悠谁知道。
几次地蹭着林清墨炒热度，这回更是不惜拉下脸连面子都不要的上赶着来抢，刘炜明这边的人也实在是急得有些不择手段了。这么个当口对方居然急流勇退，自然得赶紧接住了抢回来才行。
亲切而友好的约谈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双方愉快地交换了意见，还没有经过讨论就圆满地达成了共识！
炮捻才点着就被林家小少爷简单粗暴地一脚踩灭了，连周大海都有一瞬的茫然，原本想靠双方竞争压下些代言费的念头也泡了汤，下意识就把手里的另一份合同交了出去。
林清墨沉稳地接过合同，像模像样地翻了翻，扫了两眼就满意地点了点头。梁助理强忍着悲痛探过头，看到上面写着的代言费三百万，就又止不住的觉得一阵肉疼——虽然要和刘炜明抢代言就势必得压一压代言费，可那一份合同里头原本定的可是八百万，就算缩水到直接对折，都要比这一份代言强得多，更别提出来的效果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虽然明知道这位小少爷根本就不缺钱，但还是非常的心痛！
“倒不如现在就拍一拍样片看看，要是看着确实合适，就把合同签下来。如果你们还是不满意，我就再替你们拍一组。”
方瑾初含着笑一锤定音，说出的话却让正暗喜不已的韩硕面色一僵，愣了愣才试探着问了一句：“方老师……您不是说您还在休假，暂时没有意向接拍这个代言吗？”
“嗯，所以说只是‘暂时’没有意向。”方瑾初坦然地点点头，又笑着温声应了一句，“放心吧，平面代言又不是拍广告，就抓几张近景就好，还有专业的摄影师团队帮忙找感觉——就这么不相信你们家的艺人？”
“信，当然信。”韩硕讪笑着连连点头，和屋里的人打过招呼，抓着刘炜明就出了会客室。林清墨也接过了那几枚吊坠，被人领着去拍摄样片，一路上兴致勃勃地把盒子捧在手里头端详着，也不叫云砚帮手，高高兴兴地压低了声音朝梁助理表着功：“怎么样，我刚才是不是特别靠谱！”
“是，实在是——实在是特别的靠谱……”
看着放着肉碰都不碰，叼着块骨头就跑回来欢欢喜喜晃尾巴的林小狗，梁助理感到十分痛心，但是还得顺着毛捋！